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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收拾完垃圾,已经将近九点,室外气温陡降,帐篷层也泛上雾气。
寸头吃完热得厉害,将外面羽绒服一脱,递到他们跟前,“我好热,你们谁冷先拿去穿。”
“你真不怕感冒啊。”眼镜仰头白了他一眼。
“真不冷,我一会再穿。”
最终羽绒服落在了贺北意身上。
垂眼盯了那件衣服一会,陈逸周钻进帐篷里,几秒后又出来。
“我带了暖宝宝,你要不要贴?”
贺北意操纵着游戏中的人物,扫了眼跟前的东西,“你用吧,我穿着两件羽绒服呢,不冷。”
沉默了会,陈逸周转身去将篝火熄灭掉。回来时,贺北意正和孔博立开麦讨论战术。
他身上还穿着寸头的衣服,手机上在和孔博立聊天。
“要进帐篷里吗?我看他们都进去了。”
“等下,”游戏刚好结束,贺北意跳起来,“我把衣服还给他,你先进去吧。”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陈逸周俯身进了帐篷,为了方便一会贺北意进来,他还特意没有拉帐篷拉链。
脱掉羽绒服盖在被子上,身下是厚重舒适的毛毯,但冷空气还在不断从外渗进来。
差不多等了有十分钟,贺北意才回来。
两顶帐篷离得有三米远,陈逸周听不清他们聊了些什么,一些欢笑声陆陆续续传入他耳中。
见里面的人侧身躺好,贺北意以为他睡着了,蹑手蹑脚地将拉链拉好,又将头顶小夜灯的光调暗了些,脱掉衣服钻进自己的那床被子。
与外面的冷空气隔绝,帐篷内温度很快升上来。
睡意很快席卷大脑,贺北意面朝陈逸周,渐渐闭上了眼睛。
凌晨那会,他被冻得打了个哆嗦,将半张脸都埋进被子里。
他这一晚做了好几个梦,先是梦到自己蜷缩成一团躺在雪地里,神志不清时,突然一层橘色的云压了过来,越逼近越温暖。虽然压得有些喘不上气,但好歹暖和无比,他又靠近了些。
后来贺北意又梦到叶溪说的那个故事,在梦里,陈逸周站在他身边,整个故事就像电影般呈现在他们眼前。画面跳转到儿时,陈逸周还站在他旁边,他俩一起变成了小时候的样子。
直到梦醒时,贺北意都还记得梦里的陈逸周长什么样。
他怀疑最近自己的想象力是否过于丰富,都能在梦里幻化出别人小时候的模样。
第二天清早,四人差不多同一时间从帐篷出来,洗漱完后准备收拾东西离开。陈逸周在车内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三人都问他是不是感冒了。
“没事,回去喝包药就好了。”
贺北意皱了下眉,看他的脸色,“冷怎么不朝我这边靠点?我这边挺暖和的。”
“还好。”陈逸周说完偏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他靠了,也不是一点点。
眼镜将人一个个送到目的地,看着他们转身离开才将车开走。
——
深冬的寒意还未褪去,校园的积雪已经在晨光中渐渐消融,宿舍楼里传来搬运行李的声响,图书馆门前也多了几分热闹。
贺北意站在宿舍窗前,拍了几张雪景照给林季闻和贺志森发过去。
这学期开学后,专业课程骤然变得密集。C语言进阶到C++,还多了一门‘离散数学’,数据结构的链表接踵而至,实验室里键盘敲击声和翻书声交织在一起,考验着每个人的耐心和毅力。
除了日常的课程和作业,贺北意在课余还抽出时间准备英语六级和数学竞赛。在英语上,他花得精力不算多,每天的单词照背,持续刷以往的真题,并积累错题和重点句型,听力上问题也不大,午休时,贺北意还会泛听一些VOA和经济学人。
数学竞赛进程分为两阶段,第一阶段为初赛,时间一般在每年的四月初;第二阶段是决赛,定在下半年的十月底或十一月初。初赛需要根据数学类专业和非数学类专业参加人数分别评奖。
贺北意和陈逸周由于专业不同,考察的内容也有所差别,但总体大同小异。
考试前一周,两人照常约在教学楼五层的空教室内复习。
窗外的梧桐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长出新芽,傍晚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洒在桌面上,格外好看。
最后节课老师拖了一小会,贺北意赶到教室时,就看见陈逸周靠窗坐着,面前摊开了一本厚厚的习题集,正专注地在草稿纸上演算着什么。
“来了?”陈逸周从书页中抬起头,冲他笑了笑,随即又拉开身旁的椅子。
贺北意坐到他身旁,从书包里掏出要用的笔记本和卷子,“老师拖了会堂,你来多久了?”
“今下午只有一大节,结束后我就来了。”陈逸周本来拿出红笔准备订正,说到这又扭过头。
贺北意脑袋上渗了点细密的汗,保不准是下课后就立马赶了过来。
“没吃饭?”
“不饿,复习完干脆吃夜宵吧。”气势十足地撸了撸卫衣袖子,他准备先干一套卷子。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陈逸周朝外瞧了眼,又看向已经做完第一道题的某人,“食堂和便利店九点半关门,学校外的小摊十点闭店,你打算去哪吃夜宵?”
贺北意头也没抬,笔尖在纸上划出唰唰的声音,写了几行后,才抬起眼,“宿舍还有泡面,再不济还有薯片和干脆面,饿不死我的。”说完又继续看题。
陈逸周嘴唇抿着,半晌,才叹了口气说:“我做得有些累,一会出去透透气,顺便给你带点吃的。”
这几天贺北意的饮食很不规律,下午频繁不吃饭,说自己回宿舍吃,陈逸周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撒谎。
晚上又经常熬到一点多,尤其是眼底日渐明显的黑眼圈,稍微凑近点就能看见,以往早晨他还能经常在食堂偶遇到贺北意,这些日子倒一次都没见着。
硬生生把自己的作息调成了高中时间。
“啊……那行吧。”贺北意写题的时候尤为认真,对外界的声音思考得非常缓慢。
教室灯光明亮,两人就这样坐着写题,偶尔会讨论几句,更多的时候是沉默。
看了眼时间,陈逸周合上笔记本,打算去便利店给他买点热食。
站在蒸茏前,陈逸周拿了根玉米,又拿了个鸡肉卷和一盒牛奶,放在一起加热。付完钱后,他将牛奶和鸡肉卷分别塞进衣服左右口袋中以便保温。
刚走出便利店,手机就响了起来,陈逸周看了眼来电人,然后摁下接通键。
教学楼五楼只有一间教室还亮着。
终于完成一套题,贺北意放下笔,满意地伸了个懒腰。想到陈逸周还没回来,他从一旁草稿纸下摸出手机打开。
锁屏上时间显示已经快十点。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除此之外,还有好几条未读消息,显示是四十分钟前。
贺北意快速点开聊天框。
果不其然,是陈逸周发来的。
CC:小组数据临时出了点问题,我现在得去图书馆。
CC:吃的我给你放在了宿管台上。
CC:你还在写吗?今晚早点回去休息,吃的一会凉了。
再往下就没了。
贺北意靠在椅背上,垂头打字。
HH:我刚写完,马上回去。
HH:你还在忙吗?
等到他收拾完东西走出教学楼,还是没收到陈逸周的消息。
图书馆的灯光依旧明亮,偶尔有学生走出,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贺北意盯着发呆了好一会,直到耳边的风轻轻吹过他才回神。
树叶在黑暗中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某种温柔的安慰。
心不在焉地走进宿舍楼,贺北意看见一袋东西搁在置物台上,两三步走到打开,里面是陈逸周给他买的吃的。
果然凉了。
一整天的高强度学习下来,他都没觉得累,一步步踩着楼梯往上走时,贺北意才后知后觉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宿舍里孔博立和季扬躺在床上,只有路天旭还在下面写题。
“回来啦。”听见开门的动静,路天旭偏头喊了声。
反手将门锁上,贺北意坐到自己椅子上,闭眼在桌上趴了一小会,他去厕所洗了手,回来抓着袋子慢吞吞地吃起来。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落入路天旭耳中,他一回头,就看见贺北意抱着东西在那啃。
复习得差不多,他将书本合上准备洗漱,路过时,还假装不怀好意地要抢贺北意的吃的。
“吃啥呢,给我也……”一凑近,他才发现有些不对劲,“你这都凉成啥样了,能吃吗?”
没反应。
路天旭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有些担忧:“贺北意,没事吧。”
他这一声喊得不小,上面两人都探出头问:“怎么了?”
“没咋,玩你们的游戏。”路天旭冲两人说。
艰难咽下最后一块肉,贺北意被噎得眼睛都泛起一层薄雾,“没事,我就是……太饿了。”
舒缓出一口气,路天旭说:“吓死我了,你刚刚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我还以为你咋了。”
“是吗?”
“是啊。”拿过一旁的椅子,路天旭还是坐了下来,语重心长,“说实话,我觉得你最近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迷离地眨了下眼,贺北意有些不解。
“又是这种眼神,这周我都见过好几次了,还有你的黑眼圈。”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贺北意迟缓地摇了两下头。
他指着桌面上的电脑,说:“你就像一台高性能的计算机,虽然运转速度快处理任务精准无误,但早已负载过度。”
“这才大一,别给自己施加太多压力。”
“你看你,德、智、体、美这四样你全占,我要是你我能拽到天上去。”路天旭扳着手指一样样数,“这才多久你就把自己给折磨成这样,干嘛呢这是。”
散热风扇的噪音在耳边回响,贺北意揉了揉太阳穴。
将桌上的玉米棒和空掉的牛奶盒扔进垃圾桶,路天旭重新坐下,“这些应该是你在便利店关门前买的吧,怎么不早吃掉,都凉得不成样子了。”
他又用自己的保温壶给贺北意乘了一杯温水,“喝点,对胃好些。”
贺北意没说话,端着杯子喝完。
路天旭又给他乘了一杯。
这些天他或多或少能感觉到,贺北意情绪时高时低,像是很容易被什么影响似的。
但同时也知道,在学习方面,贺北意从来心里都有度,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猜测可能有其他的原因,况且倘若涉及到贺北意的隐私,他也不便多问。
“一会早点上去睡觉,有不舒服的或者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记得跟我们说。”路天旭拍了拍他的肩。
“好。”
第二天早上醒来,贺北意才看见陈逸周的消息,是半夜一点多的时候。
CC:才忙完回宿舍。
CC:这两天我应该都不去教室了,数据任务得重新做。
CC:考完试我来找你。
贺北意回了个好,强制地压下心头那一丝溢出来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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