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你我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打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

　　"慢点。"沈漠川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稳重。他特意放慢脚步，几乎是半托着江野的重量，掌心贴在他腰侧，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温热的触感。

　　江野喉结动了动，没说话。脚踝的刺痛还在隐隐作祟，但更多的注意力却被腰间那只手勾着，连带着心跳都乱了节拍。他偷偷瞥了眼沈漠川的侧脸，夕阳的余晖从楼梯间窗户斜切进来，在他下颌线描出层柔软的金边，连那副总是显得疏离的金丝框，此刻都染上了点暖意。

　　"看什么？"沈漠川忽然转头，视线撞了个正着。

　　江野猛地别过脸："没看什么，电梯太晃了。"

　　沈漠川低笑两声，没戳破他的谎话，只是扶着他的手又收紧了些："快到了。"

　　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两圈，门刚推开条缝，就听见江晚晴拔高的声音："是江野回来了？"

　　客厅里飘着饭菜香，江晚晴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看见江野被沈漠川扶着，当即就惊得手里的锅铲都掉了："哎哟我的儿！你这脚怎么了？"

　　"妈，多大点事。"江野被她这阵仗弄得头疼，"就扭了下。"

　　"扭了下？"江晚晴快步走过来，扒开沈漠川的手仔细查看，"都肿了！怎么弄的？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

　　"不是，体育课打篮球崴的。"沈漠川适时开口，把责任揽得干干净净，"我没看好他，让他别剧烈运动来着。"

　　"跟你有什么关系。"江野皱眉，"是我自己不小心。"

　　"看看看看，还护着人呢。"江晚晴戳了戳他的额头，又转向沈漠川，语气瞬间软下来，"我们漠川就是懂事，快扶他去沙发坐着，阿姨给你炖了排骨汤，补补。"

　　沈漠川应了声好，半扶半抱地把江野弄到沙发上。江野刚想抱怨"谁要你抱"，就对上沈漠川投来的眼神，那眼里明晃晃写着"配合点"，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乖乖地靠在沙发上。

　　沈清舟从书房走出来，推了推眼镜："怎么回事？"

　　"打球崴了脚。"江野言简意赅。

　　"多大的人了还毛躁。"沈清舟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却转身去药箱翻出了消肿喷雾，"漠川，过来给他喷喷。"

　　沈漠川刚接过喷雾，江晚晴就把他拦住了："先吃饭，吃完再弄，饭菜都要凉了。"她把筷子塞进两人手里，又给江野盛了碗排骨汤，"多喝点，补补钙。"

　　餐桌上的气氛很热闹，江晚晴的唠叨就没停过，从脚崴了要忌口说到以后不许再打篮球，中间还穿插着夸沈漠川懂事细心。

　　"你看看人家漠川，知道你脚不舒服，刚才回来路上就给我发消息，让我把排骨炖烂点。"江晚晴给沈漠川夹了块排骨，"还是我们漠川贴心。"

　　沈漠川笑了笑，把排骨放进江野碗里："江哥哥爱吃这个。"

　　江野正喝着汤，差点没呛着。他抬眼瞪了沈漠川一下，对方却回了个无辜的眼神，还特意用公筷给他夹了块鱼肉，挑得干干净净没一点刺。

　　"你看你看，还给你挑刺呢。"江晚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以前谁说要把漠川赶出去的？现在知道人家好了吧？"

　　江野的脸有点发烫，含糊地"嗯"了一声，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沈漠川在旁边看得直笑，又给了盛了勺山药："这个养胃。"

　　"我们漠川真是没得说。"江晚晴越看越满意，"江野，以后跟你弟弟好好学，别整天毛毛躁躁的。"

　　"知道了妈。"江野没好气地应着，却把沈漠川夹过来的山药都吃了。

　　沈清舟看在眼里，没多说什么，只是给沈漠川也夹了块排骨："你也多吃点，正在长身体。"

　　一顿饭吃得江野如坐针毡，沈漠川那副乖巧懂事的样子看得他牙酸，偏生爸妈还就吃这一套。他几次想戳穿这家伙的真面目，都被沈漠川用眼神制止了。好不容易等江晚晴说要去厨房收拾，沈清舟跟着帮忙，客厅里总算清静下来。

　　沈漠川刚放下筷子，江野就踹了他一脚："喂，你够了啊。"

　　沈漠川挑眉："我怎么了？"

　　"装什么装？"江野压低声音，"刚才那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亲弟弟呢。"

　　"阿姨不就这么说的吗？"沈漠川慢条斯理地擦着嘴，"再说了，我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江哥哥。"

　　"谁让你叫这个！"江野的耳尖又红了，"还有，刚才干嘛说我护着你？我那是实话实说。"

　　"哦。"沈漠川拖长调子，"那江哥哥刚才在阿姨面前说我好，也是实话实说？"

　　江野一愣，才想起刚才江晚晴问他沈漠川照顾得怎么样，他脱口而出说"挺好的"。当时光顾着应付他妈，没多想，现在被沈漠川拿出来说，倒像是自己主动夸他似的。

　　"我那是...那是怕她唠叨！"江野梗着脖子辩解，"你以为我愿意夸你？"

　　"是是是，"沈漠川笑着点头，"我知道江哥哥口是心非。"

　　"你找死！"江野作势要揍他，脚踝一动却疼得嘶了声。

　　沈漠川赶紧按住他："别动，忘了自己脚崴了？"他起身去拿刚才沈清舟找出来的喷雾，"我帮你喷喷。"

　　冰凉的喷雾落在脚踝上，带着点刺痛感，沈漠川的手指轻轻揉着肿胀的地方，力道拿捏得正好。江野看着他低垂的眼睫，心里那点火气莫名就消了，反而有点不自在起来。

　　"轻点。"他别过脸，假装看墙上的电视。

　　"嗯。"沈漠川应了声，手上的动作没停，"明天可能会更肿，别下床乱走。"

　　"知道了。"江野闷闷地应着，客厅里只剩下电视的声音和沈漠川轻柔的呼吸声。

　　厨房传来洗碗的哗哗声，江晚晴的声音时不时飘出来："老沈，你说俩孩子现在处得这么好，是不是该给他们买两张上下铺？"

　　"随你。"沈清舟的声音很淡。

　　"还是买两张单人床吧，江野睡觉不老实，别踹着漠川。"

　　江野听得脸都黑了，刚想反驳，就被沈漠川捂住了嘴。"别吭声。"沈漠川凑到他耳边，热气吹得他耳廓发痒，"不然阿姨又要唠叨半小时。"

　　江野瞪了他一眼，扒开他的手："放开，热死了。"

　　沈漠川低笑两声，收回手继续给他揉脚。等江晚晴和沈清舟从厨房出来，看见沈漠川正给江野喷药，又是一阵夸。江晚晴甚至拿出手机："来来来，哥俩合个影，我发个朋友圈。"

　　"妈！"江野脸都绿了，"拍什么拍。"

　　"怎么不能拍？"江晚晴举着手机，"你看漠川多好，给你揉脚呢。"

　　沈漠川很配合地往江野身边凑了凑，还对着镜头笑了笑。江野被他挤得往旁边挪了挪，一脸不情愿，却在江晚晴按下快门的瞬间，听见沈漠川在他耳边说："笑一个，不然阿姨要重拍了。"

　　他没忍住，嘴角扯出个别扭的弧度，正好被拍了下来。

　　"完美！"江晚晴看着照片满意地点头，"我们家俩小子真帅。"

　　江野抢过手机想删，却被江晚晴一把夺了回去："删什么删，我还要给你王阿姨看看，我们家江野长大了，会跟弟弟和睦相处了。"

　　沈漠川在旁边笑得肩膀都在抖，江野气得想把手里的抱枕砸他脸上。好不容易熬到父母回房休息，江野立刻瘫在沙发上，长舒了口气："你妈也太能说了。"

　　"那是你妈。"沈漠川纠正他，收拾着桌上的碗筷，"我去洗碗。"

　　"别碰。"江野叫住他，"你那洗碗技术，我怕你把我家碗都砸了。放着吧，明天我来收拾。"

　　沈漠川想了想，把碗筷放进水槽："也行。"他走到沙发边坐下，"脚还疼吗？"

　　"好多了。"江野活动了下脚踝，"就是有点麻。"

　　"我再给你揉揉？"

　　"不用了。"江野赶紧摆手，"再揉下去我脚都要废了。"

　　沈漠川低笑两声，没再坚持，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屏幕上正在放一部老电影，黑白画面里的人说着晦涩的台词。两人没说话，就这么安静地坐着。窗外的蝉鸣渐渐歇了，晚风从纱窗钻进来，带着点凉爽的气息。江野靠在沙发上，看着屏幕上晃动的光影，又偷偷看了眼沈漠川的侧脸，心里顿感安稳。

　　"喂，"他忽然开口，"你明天真要做南瓜粥？"

　　"嗯。"沈漠川点头，"你想吃？"

　　"谁跟你说我要吃了？"江野嘴硬道，"我就是问问。"

　　"哦。"沈漠川拖长调子，"那我多做点，给叔叔阿姨也尝尝。"

　　江野"切"了一声，没再说话，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电影放到一半，江野有点困了，打了个哈欠。沈漠川看了眼时间："很晚了，我扶你回房睡觉吧。"

　　"不用，我自己能走。"江野挣扎着站起来，刚走两步就踉跄了下。

　　沈漠川赶紧扶住他："逞什么强。"他半扶半抱地把江野弄回房间，"需要什么叫我。"

　　"知道了。"江野趴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

　　沈漠川替他盖好被子，又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渴了就喝点水，别硬撑着下床。"

　　"嗯。"江野闷闷地应着，听见沈漠川轻轻带上门的声音。

　　房间里安静下来，江野却没睡着。他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不就是崴了个脚吗？不就是被照顾了几下吗？至于这么胡思乱想吗？

　　可江野越想越精神，索性拿起手机刷起了物理题。刷着刷着，屏幕上跳出柘言发来的消息：【兄弟，你跟沈漠川是不是真有事啊？我妈都看见你朋友圈那张照片了，问我你是不是处对象了。】

　　江野的脸瞬间黑了，回了句：【滚蛋！那是我妈发的！】

　　【不管谁发的，那照片里你俩靠多近啊。】柘言紧跟着发来一条，【说真的，你是不是对沈漠川有意思？】

　　江野看着屏幕上的字，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有意思？他对沈漠川？

　　怎么可能？他和沈漠川可是死对头，从第一次见面就掐个不停，怎么可能对他有意思？

　　可心里另一个声音却在反驳：那你为什么会在意他有没有胃疼？为什么会给他做银耳羹？为什么会在他照顾你时心跳加速？

　　江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手机扔到一边。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隔天早上，窗帘没拉严，晨光洒在床脚。脚踝还有点钝痛，但比昨晚轻多了。江野挣扎着坐起身，刚想喊人，房门就被轻轻推开。

　　沈漠川端着个托盘走进来，身上还穿着那件灰色连帽卫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醒了？正好，粥刚盛好。”

　　托盘上放着两碗南瓜粥，黄澄澄的，上面撒了层细碎的桂花，旁边还有两碟小菜——腌黄瓜和卤豆干，都是江野爱吃的。

　　“你什么时候起的？”江野看着他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鼻尖萦绕着南瓜的甜香，“做这么多。”

　　“五点就起了。”沈漠川扶他坐好，往他背后塞了个靠枕，“南瓜粥得慢慢熬才糯。”他把勺子递过去，“尝尝，要是甜了我再给你兑点水。”

　　江野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温热的粥滑过喉咙，带着南瓜的绵甜和桂花的清香，稠度刚好，一点不糊嘴。“还行。”他嘴硬道，手里的勺子却没停，三两口就喝了小半碗。

　　沈漠川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自己也端起一碗慢慢喝着，看他吃得香，嘴角悄悄翘起来：“对了，早上给王老师打电话请过假了。”

　　“请假？”江野抬眼，“我今天想去上学啊，这点小伤……”

　　“王老师说不行。”沈漠川打断他，语气很认真，“她说脚踝扭伤最怕二次损伤，要是老复发，以后可能会落下病根。”他看着江野皱起的眉，又补了句，“我跟她说了，晚上回来给你带所有笔记，重点都标好了，保证你落下的课都能补上。”

　　江野这才没再反驳。他知道沈漠川不是瞎操心，这家伙虽然平时爱逗他，但涉及正经事时总比谁都细心。“行吧。”他舀了块南瓜，“那你上课认真点，别又走神。”

　　“知道了，江哥哥。”沈漠川故意拖长调子，看见江野瞪过来，赶紧低头喝粥，肩膀却忍不住轻轻抖——又在偷笑。

　　江野被他气笑了，踹了他一脚（当然没敢用劲）：“再叫这个试试？”

　　沈漠川举了举勺子投降，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

　　吃完早饭，沈漠川收拾托盘时，江野忽然想起什么，撑着床头柜想下床：“等下，我给你拿点东西。”

　　“你别动。”沈漠川赶紧按住他，“要什么我去拿。”

　　“冰箱里有个餐盒，是昨天剩下的樱桃，你带去学校吃。”江野指挥他，“还有，药你带了吗？胃药和止痛药都在我书桌第二个抽屉里，你看看有没有忘。”

　　沈漠川应了声，转身去客厅翻书包。没过会儿回来，手里捏着个白色药盒：“胃药带了，止痛药不用吧？我又不疼。”

　　“让你带就带。”江野瞪他，“谁知道你会不会又偷偷喝冰的？万一胃疼得厉害，有药总比硬扛着强。”

　　沈漠川看着他皱着眉叮嘱的样子，心里忽然软了一下。他把药盒塞进书包，又拿起那个装樱桃的餐盒，盒子里的樱桃颗颗饱满，显然是被人仔细挑过的。“知道了。”他低声应着，“中午我会好好吃饭的，不买零食。”

　　“这还差不多。”江野满意地点点头，又想起什么，“放学早点回来，别跟柘言那家伙瞎晃悠。”

　　“嗯。”沈漠川应着，抬手看了眼表，“我该走了，再不走要迟到了。”

　　他走到门口时，江野忽然喊住他：“沈漠川。”

　　“怎么了？”

　　“没什么。”江野别过脸，看向窗外，“路上小心点。”

　　沈漠川愣了愣，随即笑起来，声音里带着点雀跃：“知道啦。”

　　门被轻轻带上，家里瞬间安静下来。

　　江野靠在床头，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忽然有点不习惯。以前沈漠川没来的时候，他一个人在家也没觉得什么，可现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撑着拐杖（是沈漠川刚才找出来放在床边的）挪到客厅，看着餐桌旁空荡荡的椅子，又瞟了眼沙发上沈漠川常坐的那个角落，心里空落落的。

　　“闲着也是闲着。”他嘀咕着，视线落在阳台的洗衣篮上——里面堆着他俩昨天换下来的衣服，他的运动服和沈漠川的白衬衫混在一起。

　　以前这些事都是阿姨做的，现在他倒是积极起来了，把衣服塞进去时，手指不小心碰到沈漠川那件白衬衫的袖口，上面还沾着点昨天炖排骨汤溅的油渍，他皱着眉找了点洗衣液，对着油渍使劲搓了搓。

　　洗衣机嗡嗡转起来时，江野靠在阳台栏杆上，看着楼下晨练的老人慢慢走过。他揉了揉发烫的耳尖，转身去晾衣服。沈漠川的衬衫领口有颗小纽扣松了，他找了针线盒，笨手笨脚地缝了两针，线脚歪歪扭扭的，像条小蛇。

　　折腾完这些，已经快十点了。江野坐在沙发上，翻出沈漠川留在桌上的物理笔记，想学着看，可眼睛盯着字，脑子里却总冒出沈漠川在学校的样子——他现在该上数学课了吧？会不会又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下课的时候，柘言那家伙会不会又凑过去说些有的没的？

　　他拿起手机想发消息，又觉得太刻意，手指在输入框上悬了半天，最后还是锁了屏。

　　学校这边，沈漠川确实有点不习惯。

　　早读课上，他摊开物理练习册，笔尖悬在半空，却总觉得旁边少了点什么。以前这个时候，江野要么在偷偷睡觉，要么在跟他抢同一支红笔，嘴里还念念有词“这道题步骤太啰嗦，看我的”。可现在，后面的座位空着，安安静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喂，沈漠川。”柘言从后面戳了戳他的背，“江野怎么没来？脚还没好？”

　　“嗯，请假了。”沈漠川头也没回。

　　“啧啧，”柘言啧了两声，“你俩这是形影不离了？他不在，你都蔫了。”

　　沈漠川没理他，低头做题，可思路总被打断。以前觉得江野吵，现在才发现，那点吵闹早就成了习惯，突然没了，心里反倒空得慌。

　　课间操的时候，队伍里少了那个总爱偷懒的身影，沈漠川站在原地，目光下意识地往江野常站的位置瞟——那里现在站着个小个子男生，规规矩矩地跟着做动作，一点不晃悠。

　　“看什么呢？”班花林薇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找江野啊？刚才听柘言说他脚崴了？”

　　“嗯。”沈漠川接过水，“在家休息呢。”

　　“那得好好养着。”林薇笑了笑，“说真的，你俩最近关系是真好，以前见了面就掐，现在他没来，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连体婴呢。”

　　沈漠川的耳尖红了红，没承认也没否认，转身往教室走。

　　中午去食堂，柘言非要拉着他坐以前常坐的位置，柘言打了份糖醋排骨，夹了块往沈漠川碗里放：“多吃点，你看你，江野不在，你连饭都吃不下了？”

　　沈漠川看着碗里的排骨，脑海里又想起江野给他夹鱼的样子，还有家宴上，这家伙抢过亲戚夹来的红烧肉，硬塞给他一块鲈鱼的模样。他拿起筷子，慢慢把排骨吃了，味道挺香，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对了，”柘言忽然压低声音，“刚才看见一班那个李雪，托我问你，学生会联谊，你到底去不去？她说……”

　　“不去。”沈漠川打断他，语气很淡，“江野脚不好，我得早点回去给他讲题。”

　　柘言“哦”了一声，看着他把碗里的青菜慢慢吃完，忽然笑了：“我说，你是不是真把自己当江野的专属保姆了？”

　　沈漠川没说话，只是拿起餐盒，把里面剩下的几颗樱桃放进嘴里。樱桃很甜，带着点清冽的酸，像极了江野早上瞪他时，耳尖那抹红。

　　他忽然有点想快点放学了。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沈漠川把所有科目的笔记都整理好，物理题的重点用红笔圈出来，旁边还画了简单的受力分析图——他知道江野看文字容易走神，画图更能让他看明白。

　　放学铃一响，他收拾书包的速度比谁都快。柘言追出来时，他已经走到楼梯口了。

　　“这么急？”柘言喘着气，“不等我一起走？”

　　“不了，”沈漠川回头，“得早点回去，江野一个人在家，估计又在瞎折腾。”他加快脚步往公交站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回去。

　　不知道那个嘴硬的家伙，现在在干什么呢？是不是又对着物理题皱眉头了？还是……在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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