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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夜色沉沉,殿内熏着安神香,放松了苏殿楹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鸡腿一抿就脱骨,肉又香又嫩,一碗淡黄色的鸡汤下肚,整个胃都舒服了。
周酿揪着衣角:“我母亲在世时,早已与母家断亲,我在京城既不被家庭接受,不如我壮胆前去祖父家探亲,殿下,您觉得如何。”
周酿母亲,名翁雅琳,翁家世代制药,培养出无数医学人才,翁家老爷膝下子女无数,其中最疼爱的便是长女翁雅琳。自从她一意孤行要嫁给才中举的周国公时,翁老爷十分反对,被长女断亲后,也是伤透了心,卧病数月。
苏殿楹咽下一口鸡汤:“本宫自然没有意见,只是,你祖父家能容得下你吗?”
见她的碗空了,周酿捞起汤勺在琉璃碗里重新盛了一碗:“殿下,我自认我们已经是生死之交,我就把知心话告诉您了。”
“当年,我娘生下我后,翁家就断了所有补助,父亲从此开始冷落娘,整日不归家的应酬喝酒,娘月子没做好,落下了病根,慢慢就撒手人寰了。”
“我怀疑,父亲当时就是贪图我祖父家的家产,才猛烈追求我娘,母亲没有利用价值了,便像丢垃圾似的丢弃。”
她下颚角绷紧,隐隐带了恨意。
“我娘尸骨未寒,他就大张旗鼓地娶了续弦,婚车和我娘的棺材擦肩而过,还要被骂晦气,后母苛待,我在府里过得很不好。”
三言两语,苏殿楹就能猜测出周酿在周府的境况,明明是在父母最相爱的时候诞生的孩子,短短不过几年光景,一切都变了,母亲死了,父亲还将她卖到了蛮荒之地。
哪能不恨!
“好在,娘亲临走时给了我一枚玉佩,我一直贴身收着。”周酿掏出一枚淡紫色的玉佩,此物散发着药香,这么多年了,经久不散。
“娘说,万一以后出现了什么事,就带着玉佩回翁家,至少有我一口饭吃。”周酿肩膀颤抖:“娘亲说的最后几句话,就是再给我道歉,说很抱歉没有办法陪我长大,把我一个人留在人世,她不放心。”
她哭得很安静,但苏殿楹却闻见了心碎的味道,她上前拦住周酿的肩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太残忍了,你爹真不是个东西。”
话说出口,她就后悔自己最快,人家女儿还未说甚,她倒是说起人家爹的坏话了。
“是,我爹就是个混蛋。”周酿回抱住了苏殿楹:“殿下,你们是我除了娘以外,此生遇见的第一个好人。”
喝完鸡汤,苏殿楹不忍放她一个人回去,两人破例一起睡,周酿将自己缩成一团,睡得很安心。
第二日清晨,苏殿楹的身边已经空了,周酿从外开门,她穿着箭衣,额上一层细汗:“你醒啦,桃胶在小厨房做早膳,她说有一个大八卦想跟你分享。”
苏殿楹盯着鸡窝头起床,洗脸穿衣,在院内练武,周酿也参与了进来,两人空手比试了一番,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练完,苏殿楹已经饥肠辘辘,仰天长叹:“桃胶,我饿~”
“来啦!”桃胶刚端来早膳,她被小盅烫的摸了摸耳朵:“殿下,我今早做了肉饼,雪霞羹,灌肺,桂花蜜枣粥,奶香椰丝卷,碧螺春。”
菜单一长串,苏殿楹越听越饿,急忙落座,饭菜香味顶级过肺,先捞了一碟肉饼,肉质滑软鲜香,咬一口就喷汁,她边吃边含糊说着:“还得是我家桃胶了解我,知道我无肉不欢。”
桃胶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没有啦~”
她拉了椅子坐下,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殿下,周小姐,我今早去采买食材,你们知道出什么事了吗?”
“可是皇上生病了?”周酿率先猜测。
桃胶摇头。
“最近出了什么好吃的?”苏殿楹紧接其后。
桃胶摇头,继续卖关子。
“好桃胶,你就告诉我们吧。”苏殿楹撒娇。
桃胶声音压得更低:“有人传说,皇子殿下有短袖之癖,没几日就会随机宠幸一个男子,传的有模有样的呢。”
“就这?我不信,很可能是造谣啊。”苏殿楹失去兴致,缩回伸长的脖子,夹了一筷子灌肺。
“奴婢本也这么以为,结果今早有一书生登门敲登闻鼓,说皇子殿下始乱终弃,要为自己鸣冤,敲鼓的时候,裤杉上还带着血迹。”
好恶心又新奇的传闻。
苏殿楹放下筷子,一下子有些倒胃口,追问:“然后呢?”
“那男子没敲几下就被官府的人拖走了,刚拖走一个又来一个,一共上了十个男子被始乱终弃了呢。”桃胶也觉得神奇,笑着看向周酿:“此时全京城都传遍了,所有人津津乐道,还有人提起了周国公家的大小姐,夸她有先见之明呢。”
周酿愣住:“这我倒是真的不知道。”
她当初执意退婚,是因为不想嫁给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再跟娘一样被蹉跎,这一世的好光景就全耗在内宅琐事之中了。
学司内也早就传遍了这件事,苏辰早已完学,已经入朝为官,众学子讨论的更加尽兴,倒是把苏殿楹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苏殿楹在鼻尖平衡狼毫,让它不要掉下去,心里乐开了花。
昨日,她花了一千两,让那传话的摊主到处传苏辰短袖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还多花了五百两,雇了几个人一起演戏,将此事坐实。
果不其然,今早一起床此戏就开演了,还十分的精彩,满朝文武震惊平日风光霁月的殿下竟然有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苏辰跟许多男大臣走得近,想必那些大臣在回想与苏辰的相处细节,就算他没有此意,也一定会被扭曲理解。
至于苏辰会不会报复那几个报官的人,摊主拍着胸脯保证:“他们都有经验,完事了就会跑,你不用担心。”
不过,他现在应该确实没空管。
皇宫御书房,苏擎苍端正坐在龙椅上,面前摆满了折子,桌角的烛火如时间静滞了般,火团一动不动,照亮了桌案下跪着的苏辰。
他穿了一层薄杉,背了半人高的条荆,尖利的枝干把他后背刮出鲜血,顺着肌肉肌理落在地上。
苏辰将头磕到地上,心里的惴惴不安快要勒得他窒息,一炷香的时间,苏擎苍没有说过一句话。
“母皇,儿臣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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