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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拥抱有种无形的魔力,像温热的熨斗,轻轻地拂过心底最深处褶皱,那团郁结与委屈悄然熨平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相继无言。
夜风微凉,拂过由肆燥热地耳廓,刚才那贴近的温度仿佛还在皮肤上隐隐残留。
第二天一早,果然如方知雨所料,由肆又迟到了。
她顶着一头睡得有些凌乱的长发,校服拉链只拉了一半,踩着预备铃的尾巴散步似的飘进校门。
路过学校通知栏的时候,她眼风一扫,脚步顿住了——她发现那张刺眼的公告不见了。
而是换上了另一张。
“……张檬悠、包志强同学因恶意诬陷由肆同学存在考试作弊抄袭等现象,性质严重……”
当由肆心头猛地一跳,无数个问号冒出来。
蒋主任的目光跟探照灯似的,在二楼远远就看见那个难得穿着校服,但依然披头散发的女生,那一声极具穿透力和辨识度的大嗓门炸响。
“由肆——!过来我办公室一趟!”
闻言由肆被吓得一缩脖子,想躲都来不及,她只能认命地拖着步子走向二楼。
“蒋主任好……”她声音含糊,带着惯常的散漫。
“全校披头散发还迟到的都找不出第二个了,你知道吗?!”蒋主任训斥着,指着她的头发,“仪容仪表!时间观念!”
“嗯哦,知道了,我下次注意。”由肆左耳进右耳出,脚尖已经悄悄转向门口。
“等等,”蒋主任清了清嗓子,斟酌着言辞,“咳咳,那个……学校新贴的公告,你看了吧?”
“嗯。”由肆后背懒懒地抵着冰冷的墙,心想原来是这事啊。
“方知雨……把录音证据给我了,”蒋主任顿了顿,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嗯……是老师之前没调查清楚,错怪你了,张檬悠都坦白了,她是为了提高班级平均分,至于然后包志强,”蒋主任的语气沉了沉,
“他对你一直都有意见,是他向张檬悠提出污蔑你作弊,想……想借此把你挤出这个班。”
“所以两人一拍即合?”由肆嘴角扯出一抹无声的冷笑,默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蒋主任后面絮絮叨叨的“深刻反省”、“严肃处理”、“代表学校向你道歉”之类的,由肆都没太听进去。
她只觉得那冰冷的墙壁透过薄薄的校服,一点点吸走她身上残存的困意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好不容易挨到结束,由肆拖着灌了铅的步子回到教室,结果偏偏撞上肖玉梅的英语课。
完了。
“报告,”她半阖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声音是藏不住的困倦,“老师我迟到了。”
“怎么回事?又迟到,”肖玉梅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她凌乱的头发和半开的校服拉链。
她习惯性地想皱眉,却又在看到由肆眼底的疲倦时,不易察觉地软化了少许,语气甚至不由自主地带上歉意:“算了……你来回答黑板上的这道选择题。说对了就让你坐下。”
由肆甚至都懒得抬眼去看那道对她而言如同天书的题目。
就她那卡在及格线的分数能看懂就有鬼了。
“选D。”她几乎没过脑子,随口而说。
此言一出,底下隐约传来压抑的笑声。
肖玉梅本来还指望她能蒙一个,好歹有蒙对的概率,结果这道题没有D。
“由肆你看清楚题目!题目上有D这个选项吗?”肖玉梅看由肆那副“要杀要剐随你”的模样,直接被气笑了,无奈地抬手指向后门,“你……去后面清醒清醒!”
直到下课铃声响,由肆才像被抽掉骨头般瘫回座位,方知雨的目光安静地落在她的脸上,看着她眼袋淡淡的青影和紧蹙的眉头,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没睡好?”
“啊……嗯。”由肆趴着应了一声。
她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她一时乱了阵脚。
她从来没想过女生的身体……嗯……怎么能这么……软?
像最上等的云朵,带着令人心悸的温度,和一种奇异的厚实感,包裹着她,让她瞬间失重
由肆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触感记忆甩出脑袋,可那残留的温度、那份沉甸甸又温柔的厚实感,却像生了根,让她不受控制地,想要再贪恋几分,再靠近一点……
滚烫的脸颊、加速的心跳、胸口被无形丝线牵扯搅动的陌生情绪……
好奇怪的感觉……
难不成……是发烧了?
她下意识摸了摸额头,除了皮肤有点热,似乎并没有不舒服。
鬼使神差地,她掏出手机,指尖飞快地在搜索框敲打着。
网页跳转,一行清晰的字映入眼帘“这可能是喜欢上一个人的表现……”
她,喜欢上,方知雨了?
这个念头像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响,然后不断在脑海中循环。
她无数次想大声否认,拼命找出反驳的理由,但此刻,所有”的声音都卡在喉咙里,哑然无声。
是……好像……有那么一点吧。
她倏然发现,她越来越不敢对上那双眼眸。
那双沉静如深潭,却唯独对她盛满了专注与了然的眼眸。
*
从月考风波平息之后,班里难得消停了不少。
张檬悠的风评急转下降,除了原本就站在她那边的几个死党,其他人都心照不宣地疏远了,目光碰上时也只余一片冷淡的空气。
与之相对的,是由肆处境的微妙变化。
不知道是不是由肆“从良”开始学习了?大家似乎不怎么怕由肆了,课代表敢凑够来催作业了,周围的同学也渐渐敢跟她搭上几句话了。
但,由肆还是那副懒洋洋、对什么都提不起劲的“爱学不学”模样。
谢沫沫是由肆的前桌,一个以“吃瓜”为己任的活宝。
她总爱打着问问题的幌子,凑到方知雨身边,拐弯抹角地打听“哪里哪里又打架”的事。
毕竟,这种“江湖上”的事,由肆可知道不少。
方知雨每每只是抬起眼皮,一脸漠然地指了指,示意她可以去问旁边睡得不省人事的由肆。
不得不承认,谢沫沫这人也是个自来熟的话痨。
一旦发现由肆不像传闻中凶神恶煞的“小太妹”形象,她那股热乎劲儿就收不住了:
“诶!我一开始真的以为你是那种霸凌别人的恶霸,没想到你人这么好……”她凑近由肆,像只不知疲倦的麻雀。
“对了!小卖铺上了新的饮料,听说超好喝!走不走?整一瓶去!”她几乎每天都能找到新话题。
由肆发现她也是没完没了,一旦熟络起来就不得了。
怎么说呢?和江曜川那小子有得一拼。
但由肆也不大介意,热闹点也不错。
谢沫沫的人缘极好,大大咧咧的性格像块磁石,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乐意和她打成一片。
和她最要好的,是一个比较安静的女生,叫郑梵希。两人一动一静,却异常地合拍。
她原本清净孤傲的小世界,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被这些喧闹而鲜活的声音悄悄填满,像苔藓无声漫过石缝。
时间滑到十月上旬,天气逐渐转凉。
不知是不是学习进度太快的原因,由肆泡网吧的频率越来越高——架是要打的、游戏是不能不玩的、觉更是要睡个痛快的。
方知雨看在眼里,也管不住由肆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心,只能在课后默默地把落下的课一点一点帮她补上。
而且,她似乎发现由肆在回避。
起初,她理解为由肆是在回避繁重的学习。
但渐渐的,方知雨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
一周跟她讲的话甚至都不超过二十句,而且还都是“嗯”、“哦”、“知道了”这些简单的只言片语。
她给由肆带的早餐、笔记,甚至只是一瓶汽水,都会被原封不动地还回来。
对此,由肆总是含糊其辞,眼神闪躲,仿佛在方知雨身边待一秒豆让她不自在。
这份刻意的疏离,像一根小小的刺,扎进方知雨的心里。
——
“特特特特特大消息!!”谢沫沫像一阵风似的卷进教室,手里还紧紧攥着还没吃完的鸡爪。
她莽撞地冲向自己的座位,不小心“哐当”一下撞到由肆的桌角。
耳机里的世界被打断,由肆微微蹙眉,慢悠悠地抬起眼皮,还没开口,便迎来谢沫沫连珠炮似的道歉。
“啊对不起啊老大!真不是故意的啊!你知道吗?我刚刚得知一个特大消息!!”
“沫沫,先顺气。”郑梵希头也没抬,指尖的笔在练习册上快速游走,正帮她把漏掉的那两道计算题补上,随手交给课代表。
由肆懒洋洋地摘下一只耳机,声音带着刚回神的微哑:“如果是八卦的话就算了。”
“才不是呢,”谢沫沫急忙反驳,随即啃了一大口鸡爪,眼睛亮得像发现了宝藏,“绝对可靠的内幕!咱们历届都有的篮球赛在这个月要办诶!到时候又能看到帅哥……”
“得了吧,”郑梵希解放似的趴倒在桌子上,侧过脸,她似乎对这个消息并不感兴趣,“你觉得我们学校真的有帅的吗?不都是像咱们班的歪瓜裂枣一样?”
“怎么没有!”谢沫沫不服气地跺了跺脚,“高三一班那个……”
“人家名草有主了,”郑梵希不紧不慢地打断她,“昨天论坛都爆了,你没看嘛?一班班主任好像知道了……”
方知雨指尖的笔一顿,心猛地一缩,不安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
由肆的余光划过她,但没说什么,随即又把目光落在谢沫沫身上。
方知雨迅速找出手机给方淮安发了条信息,几乎是下一秒屏幕就亮了。
哥:别担心,没事,她要求我下次模拟考要超过花熠池[笑哭]
晴天:她不知道?
哥:嗯,她只知道我谈恋爱了,但是不知道是谁。
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但指尖的冰凉感还未散去。
谢沫沫闻言来了兴致,凑近郑梵希:“真的假的?论坛瞎掰的吧?”
“真的!他们班主任都知道,听说谈了蛮久的,”郑梵希拿出手机翻出论坛里的帖子,“喏,帖子在这儿呢。听说班主任都找他谈话了。啧啧,表白墙哭倒一片,一堆失恋的。”
谢沫沫夸张地捂住心口,做出一个心痛的动作:“我的青春啊……”
“沫沫,”由肆微微坐直了些,指关节扣了扣桌面,“你说的特大消息,不会只有这个吧?”
“哦对!”谢沫沫一拍脑门,手里抓着的鸡爪和着包装袋一同精准地扔进角落的垃圾桶,转而一脸愤懑“听说这一届女生也要参加。”
“什么?”郑梵希有些震惊。
谢沫沫心累地摇摇头,手里的鸡爪被她啃了个干净,愤愤不平地吐槽:“好像是校长不知道抽什么风了?说女生也要参与运动什么的,哇敲!我就想说跟隔壁一中一样勾石,强迫女生上去打篮球,这不纯赶鸭子上架吗?!”
“女生?”由肆反而来了点兴致,从桌子上坐直了些:“怎么说?女生和男生混打?”
“不是,肯定是女生打女生,男生打男生啊!”谢沫沫长叹一口气,“唉——我听隔壁三班的朋友说他们班女生已经准备弃权了,但是二班好像有个打篮球很好的女生,咱们班嘛……估计也要弃了。”
“弃毛线啊,”由肆的胜负心燃起来了,眼底却闪过不易察觉的锐利,“第一咱们班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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