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大花脸
灵机一动,灵感迸发,夜淮舟猛地推开萧逸卿,手忙脚乱在纸上替容青告了白:‘容青心悦你许久,你不能辜负他的情意。’
字,萧逸卿都认识,连在一起就看不懂了。心悦?容青??辜负???情意?!
窥萧逸卿怔住,夜淮舟心道有戏,赶紧趁热打铁,写道:‘容青没好意思同你说,他属意你多年,守你多年,你跟他......’
“我?跟他?”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萧逸卿抽出夜淮舟在写的纸张,墨迹随动作在纸上画出一条长线,萧逸卿拿手上,置眼前,看了又看,头歪来歪去,最后探手在夜淮舟额间试了体温,又贴到自己头上,道:“没烧啊?说什么胡话呢。”
夜淮舟伸手,本欲再拿张纸帮容青说说清楚,不想萧逸卿二话不说,连人带被一道躺放到床上,边掖被边对外喊:“叫容青,快点儿,跑上两步把他拦了。”
阿晋哪知屋内事,闻声当夜淮舟又不好了,风一样窜到府门口,“容公子留步。”
容青左脚刚至车边踏凳,转过头,阿晋喘粗气:“许公子——”
许公子后面的音随容青的反应戛然而止,若说气人一事萧逸卿当仁不让,那么脚跨生死线,逗弄阎王爷则非夜淮舟莫属,容青现在一听许公子就血液凝固,撒腿狂奔。
可,急急赶到房中的容青望床上睁两无辜大眼的夜淮舟,无辜中仿佛带着歉意,再观萧逸卿,一脸头疼的样。他道:“啥意思?”
知二人情意绵绵,他非常识趣地给他们腾出地方,怎么的,就非得他来见证他们的山盟海誓,你侬我侬呗?
萧逸卿递过纸张,上面的字落入眼帘,容青如遭雷殛,萧逸卿发出诚挚地疑问:“他是不是脑子坏了?还是睡太久睡出了幻觉?”
容青尚在怔神间,萧逸卿自觉地掰出他两指搭到夜淮舟腕处。夜淮舟则干脆利落地把容青的手和萧逸卿的手牵在一起,眨眨眼挑挑眉,示意容青:说啊,机会给你创造出来了,赶紧的呀。
太惊悚了吧,所以容青不自觉地用了力。萧逸卿但觉手疼,看过去,容青手背的青筋攀比似的嶙峋着,而他自己的手,在容青死死攥着的手底下险些变了形。
事情发展到这里,便是萧逸卿不信也不由得信了一分的一分的一分的一分,他舌头打了结:“那、那什么,假的吧?是他胡言乱语,是、是吧,子悠。”
子悠都出来了,萧逸卿分明也对容青有意。夜淮舟为刚刚的机智,以及牵起的红线感到高兴,有情人终成眷属,他很乐意喝上杯喜酒。
容青就不乐意了,他格外嫌弃地甩开萧逸卿的手,近乎咬牙切齿道:“我不喜欢萧逸卿,不但不喜欢,还心生厌恶,何来心悦一说。许少白,你眼睛瞎了我可以医,别他妈恶心我。”
说完,容青往外迈出步,萧逸卿却叫住了他:“容子悠,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生出这样的误会,有意无意,劳你把话说清楚。”
不然以许少白的脑子,不定做出什么蠢事。后半句,萧逸卿进步了,明智地没有说出口。
认识萧逸卿何止倒八辈子霉,简直是十辈子,容青退回两步,掩在袖中的手握成拳,换上和蔼但可怖的笑走到夜淮舟面前。夜淮舟半趴在床边,昂着头,容青蹲下身,与他一步之遥:“我是有喜欢的人,但那个人不是萧逸卿,听懂了?”
‘可是,’夜淮舟在脚踏上写:‘那天你说他瞎。’
那天......?那天的场景重现,容青方才明白过来误会出自哪里。他道:“是瞎,但瞎的不是萧逸卿,萧逸卿眼神好着呢。”
言外之意夜淮舟听出来了,变相夸“许少白”来着,说萧逸卿眼光好,看上“许少白”了。为日后不再误会,夜淮舟问:‘慕容殊?’
不是看萧逸卿,就只有对面的慕容殊了,不然总不会是萧明远和他爹。
慕、慕容、殊?“殿......”萧逸卿因震惊而出口的话被容青打断,容青道:“你闭嘴。”
萧逸卿:“哦。”
语毕,容青骤然凑近夜淮舟:“谁都不是,不准再帮我乱点鸳鸯谱,不然......”
他威胁道:“我就天天来给你扎针。”
赖活不如好死,夜淮舟深谙其道,点头如捣蒜。私下里,他又问了萧逸卿慕容殊的事,萧逸卿突然开悟,把容青和慕容殊如何相识、如何相处、感情如何讲了个清清楚楚,末了来一句:“殿下成亲比我俩早,如今孩子都三岁了,应该不是。”
是与不是,只要不是萧逸卿,萧逸卿实在配不上容青,容青理应得更好的人。
啧,亏了,本来可以一亲“芳泽”,以萧逸卿有色心没色胆的劲,下次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但要他主动,好像也不太可能,且不说不符合“许少白”会有的行为,经此一病,若是惹出什么火花,他灭不了啊。
窗外接连不断的爆竹打断了他的思绪,顺窗望出去,院中枝头挂霜,雪景甚美。此番他虽病得重,床上躺这么久却也恢复了个七七八八。他欲下床,萧逸卿阻了下,随后拿来厚氅披到夜淮舟身上。临节,四下一片喜气,他不想坏夜淮舟的兴致,故而陪同着来到屋外。
除了无星,外面多了名丫鬟,见夜淮舟到廊下手脚麻利地端来炭盆放旁边,无星则问:“公子要椅吗?”
夜淮舟没答,雪下得大,寒气铺面而来,夜淮舟刚出屋尚不觉得,萧逸卿却是已经把氅衣上的兜帽给他戴上了。“听闻西陵每过腊月便进节期,蒸煮,洒扫皆有讲究,还会于年末这天贴上红联,以示对节日的重视。”
萧逸卿在说,夜淮舟静静地听。不知不觉中已来萧府许久,往年除夕......夜淮舟不太想忆,早些年温饱都是问题,哪有心思注意什么日子什么节,有口吃的就是又活一天。后来回去都城,乖上那么两载忽觉没意思,学纨绔装风流,游走在花街柳巷,推牌九摇骰子,而每每这时,他父皇总会派人来寻,然后装模作样参加一场宴席。
热闹过去,世间好静,一静,那些人那些事就会钻入脑海。其实自第一次生病,萧逸卿便夜夜来伴,初时夜淮舟的确烦,习惯了竟再没做过噩梦。细思,夜淮舟不禁勾起笑,玩乐般地想,大概萧逸卿有镇宅驱邪之功效。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萧逸卿总算意识到了,弯下腰凑到夜淮舟面前。夜淮舟陡然收起笑,萧逸卿钳住他下颌,挪向自己这边忽而想起什么,改做双手扶颊,转过来:“跟你说话的时候要认真听,知道吗?”
“嗯。”表情认真地点下头,夜淮舟直接笑出了声。
“笑什么?”
旁置的小桌备有笔墨,夜淮舟没用,他跳到萧逸卿先前踩出的脚印里,一跳一跳像小白一样,接着捡起燃过的爆竹,在雪地写:‘你小的时候,是不是也不仔细听别人说话?’
‘你娘就这么跟你说。’夜淮舟写不算,还画起两个线条叠加的人,忽略画只看字的话,萧逸卿懂了,那是他娘亲居高临下地扶他脸蛋,同他说:‘跟你说话的时候要认真听,知道吗?’
萧逸卿没跳,他迈大步把夜淮舟从雪地里提起来,放凳上边给夜淮舟换鞋,边说:“我娘不会站着跟我说话,她会蹲下来。”
‘蹲下来?’夜淮舟还是没使纸笔,随手在手心一写。
“对啊,那会儿还小呢。大人个高,小孩个矮,不蹲下来怎么说话?”
你个高,我个矮,你也蹲下来说。莫名的,又或突如其来的,夜淮舟冒出来这个想法,随后被自己吓一跳,因而虽然还是不懂,他也没问了。
夜淮舟很孩子气,比如此刻,干净的袖子被他沾上雪,鞋袜皆湿,右手捏一颗炸开的爆竹,左手心乌漆嘛黑。小九打了热水来,萧逸卿卷起两人的袖子,帮他洗净左手,洗右手时,手中爆竹又到了左手。
萧逸卿皱眉:“一个破爆竹,你稀罕个什么劲?”
夜淮舟没做声,就是捏得更紧了,挑衅似的凝着萧逸卿,眼底:要你管。
偏生大病初愈,一张脸上毫无血色不说,眸中更像欲泣不泣,萧逸卿:“你该不会没玩过爆竹吧?不应该啊,这玩意儿还是打你们西陵传过来的。”
萧逸卿脸离得近,近乎挨着夜淮舟,以至说话产生的雾气直直喷在夜淮舟脸上。本能下,夜淮舟拍了上去,连带手里握着的那颗爆竹,于是乎——夜淮舟看到了一张大花脸,噗嗤声刚出,萧逸卿就抓了过去。
夜淮舟脚上的鞋早就穿好了,廊下积雪小厮清理得很干净,他在廊下跑,萧逸卿在后面追。快到尽头,萧逸卿一个跃身去到廊下,堵在廊的尽头,夜淮舟反应迅速地刹住步,掉头就往来时的方向窜。
容青说过不要让夜淮舟懒散不动,适当走走对他身体有好处,也说过不要过于的动,比如奔和跑。萧逸卿谨记于心,故而在后喊:“别跑了,不收拾你。”
夜淮舟停在柱子旁,倚柱撑膝,喘息着仰望萧逸卿。萧逸卿还在雪里,大雪落在他的头上、肩膀,还有睫羽,可他似乎不觉得冷,抬手捞上把雪,放掌心搓搓,借着雪水洗了脸,展笑问夜淮舟:“干净了吗?”
话夜淮舟听到了,但他愣怔很久才迟迟地点下头。点头时萧逸卿走过他身边,蹲炭盆边烘干湿气,待手暖了伸出手,夜淮舟搭了上去,萧逸卿拽过他,脸上是憋不住的笑,夜淮舟不明所以,直到一旁阿晋递过干帕......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