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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凌绝生日)
凌绝是被颈间一缕极轻的触感弄醒的。
不是阳光,也不是风,是凌霄的指尖,正小心翼翼地掠过他后颈的发尾,动作轻得像在调试精密的物理仪器。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时,窗帘被拉成了恰到好处的角度,晨光透过缝隙落在床尾,在地板上投出一道笔直的光带,像金融图表里精准标注的趋势线。
“醒了?”凌霄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刚睡醒的低哑,却又透着点藏不住的雀跃。他侧躺着,手肘撑着枕头,另一只手还悬在凌绝颈侧,指尖沾着点细碎的银粉,“再躺会儿?还有半小时。”
凌绝揉了揉眼睛,生物钟告诉他现在是早上七点半,比他平时赶早八金融课的时间晚了十分钟,而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着,锁屏壁纸是去年他们在天文台拍的合照,照片里凌霄正指着镜头外的星空,侧脸被星光映得发暖。
“你什么时候起的?”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身上换了件宽松的棉质睡衣,领口绣着一个小小的银色符号,不是常见的字母,倒像个简化的物理公式。
凌霄跟着坐起身,耳尖悄悄泛红,伸手帮他理了理睡衣领口:“凌晨五点,去实验室拿了点东西。”他指了指那个银色符号,“是普朗克常数的符号h,我找楼下裁缝店绣的,他们说这个图案太奇怪,我跟他们解释了半小时,说这是‘宇宙里最小的浪漫单位’。”
凌绝忍不住笑出声。物理系的人总这样,连浪漫都要扯上公式,却又笨拙得让人心里发暖。他刚想开口调侃,指尖忽然碰到了枕头底下的硬东西,是个掌心大的木盒,盒盖贴着张便签,字迹是凌霄特有的工整,带着点公式般的严谨:“等早餐后拆,勿提前‘观测’。”
“还搞神秘?”凌绝捏了捏木盒,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碰撞声,像小石子在滚动。
凌霄伸手按住他的手,眼神亮晶晶的:“先吃早餐,我做了‘金融主题’的,保证比你昨天看的K线图顺眼。”
走进餐厅时,凌绝才明白凌霄说的“金融主题”是什么意思。
餐桌上铺着深灰色的桌布,像证券交易所的交易台,两个白瓷盘里摆着心形的煎蛋,旁边是烤得金黄的吐司,吐司上用巧克力酱画着图案,他的那块画着一条陡峭上扬的K线,顶端还缀着个小小的星星;凌霄的那块则画着简谐运动的波形图,旁边写着一行小字:“T=2π√(m/k),稳定运行中。”
凌霄把热牛奶推到他面前,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K线图祝你买的股票都涨停,我的波形图代表我们的日子,像简谐运动一样,永远在平衡位置附近,不会偏离太多。”
凌绝咬了口吐司,巧克力酱的甜意混着麦香在嘴里散开。他看着吐司上歪歪扭扭的K线,忍不住笑:“你这K线要是让我们教授看见,肯定说你‘没有市场敏感度’。”
“物理讲究本质,不是表象。”凌霄满不在乎地咬了一大口煎蛋,“就像我对你的心意,不用华丽的包装,公式就能证明。”
吃完早餐,凌霄拉着凌绝去了阳台。那里原本空荡荡的,现在却多了个半人高的透明玻璃罩,里面铺着深蓝色的绒布,绒布上散落着数十个小小的LED灯珠,有的亮着暖白,有的泛着浅蓝,还有几颗是淡紫色的。玻璃罩旁边放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星图软件。
“这是‘迷你星轨仪’,”凌霄蹲下身,指着玻璃罩里的灯珠,“我根据去年你生日那天的星图做的,就是我们去天文台看流星的那天,你还记得吗?”
怎么会不记得。去年生日,凌霄硬是拉着他坐了两个小时公交去城郊天文台,说是“全年观测条件最好的夜晚”。那天晚上风很大,凌霄把围巾拆下来裹在他脖子上,两个人挤在天文望远镜前,看猎户座的星云在黑暗里铺开,像被打翻的碎钻。后来有流星划过,凌绝闭眼许愿的瞬间,听见凌霄在耳边轻声说:“我的愿望是,以后每个生日都陪你看星星。”
“记得,”凌绝的指尖碰了碰玻璃罩,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这些灯珠,是那天的星星?”
“对,”凌霄打开电脑上的播放键,玻璃罩里的灯珠突然开始有规律地闪烁,有的慢慢变亮,有的逐渐变暗,还有几颗沿着预设的轨迹缓缓移动,在绒布上留下淡淡的光痕,“这是模拟星轨,地球自转周期是23小时56分4秒,我压缩成了十分钟,这样你就能直观看到星星的运动轨迹。”
他伸手按了个键,玻璃罩顶部突然投射出一道柔和的白光,在天花板上形成清晰的星图投影,边缘还标注着星座名称。投影中心,两颗挨得极近的亮星格外显眼,一颗蓝白,一颗暖红,像在黑暗里紧紧相依。
“这两颗是‘专属星’,”凌霄的耳尖又红了,声音却很认真,“我查了星表,选了赤经赤纬相近的恒星,一颗叫‘凌’,一颗叫‘绝’。天文学家还没给它们命名,所以不算违规。”
凌绝看着天花板上的两颗星,忽然觉得眼眶发热。他知道凌霄为了这个星轨仪,肯定花了不少心思,查天文数据、买LED灯珠、焊接电路、调试程序,这些都不是凌霄擅长的事,可他却为了自己,一点点啃完了好几本电子教程。
“喜欢吗?”凌霄小心翼翼地问,像在等待实验结果的评判。
凌绝没说话,只是伸手抱住他。凌霄的身体很结实,带着淡淡的松香和阳光的味道,让他觉得无比安心。“喜欢,”他把脸埋在凌霄的肩窝,声音闷闷的,“比任何礼物都喜欢。”
凌霄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伸手轻轻拍他的背,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喜欢就好,还有别的,我们去书房。”
书房的书桌上铺着张巨大的白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图表,旁边放着直尺和几支马克笔。凌霄指着白纸,语气严肃得像在发表学术论文:“这是‘凌绝生日定理’,我用拉格朗日中值定理证明了‘凌绝的快乐值在生日当天达到最大值’,用傅里叶变换分解了‘凌绝的笑容频率’,还根据不确定性原理,推导出‘只要凌霄在身边,凌绝的幸福感无法被精确测量,因为它无限趋近于无穷大’。”
凌绝凑过去看,每一步推导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甚至画了函数图像,最高点正好标着“生日当天”。他伸手戳了戳凌霄的脸颊:“你这推导,没考虑‘误差’?比如我今天不开心怎么办?”
“不可能,”凌霄很肯定,“我加了‘凌霄补偿项’,只要我在,所有误差都会修正为零。上次你论文没通过答辩,我给你讲了半小时薛定谔的猫,你不就笑了?”
凌绝想起那天的场景,自己蹲在图书馆走廊掉眼泪,凌霄找到他时,手里还拿着本《量子力学导论》,笨拙地安慰:“论文就像薛定谔的猫,没答辩前不知道过没过,不用提前难过。就算没过,我帮你改,我的逻辑比你好。”
现在想起来,那些话没什么道理,却真的让他平静了下来。凌绝踮起脚尖,在凌霄的嘴角轻轻吻了一下:“好吧,我承认你的‘补偿项’有效。”
凌霄的脸瞬间红透,像被加热的铁块,他僵硬地转过头,盯着白纸上的公式:“那、那我们去下一个地方,物理系实验室。”
实验室是凌霄提前跟管理员借的,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排排实验台和仪器。凌霄拉着凌绝走到最里面的实验台前,台上放着个透明的亚克力盒子,里面装着许多细小的金属球,盒子顶部和底部连着导线,旁边还放着台示波器。
“这是‘声控星星盒’,”凌霄打开开关,示波器屏幕上立刻跳出波动的曲线,“我用了压电传感器和单片机,能根据声音的频率和强度控制金属球运动,简单说,你说话,里面的‘星星’会跟着跳舞。”
他示意凌绝试试。凌绝清了清嗓子,轻声说:“凌霄,生日快乐。”
话音刚落,亚克力盒子里的金属球突然动了,它们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随着声音的节奏上下跳动,有的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示波器上的曲线也跟着起伏,像在记录声音的轨迹。
“不是我的生日,是你的,”凌霄纠正他,眼里带着笑,“再试试说别的,比如你最喜欢的股票代码。”
凌绝故意说:“600036。”这是招商银行的代码,他最近一直在关注。
金属球跳得更快了,像在模拟股票涨停时的急促波动。凌霄指着示波器:“你看,声音频率越高,曲线振幅越大,‘星星’跳得越高,就像涨停的K线,一路向上。”
凌绝看着跳动的金属球,忽然觉得鼻子发酸。他知道凌霄为了这个装置,肯定熬了不少夜,焊接电路时被烫到手指,调试程序时反复失败,可他从没提过一句辛苦,只在成功时兴奋地给他发消息:“凌绝,我的‘星星’会跳舞了!”
“凌霄,”凌绝轻声说,“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你在我身边,我就很开心了。”
凌霄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可我想给你最好的。你喜欢金融,我不懂,只能用我擅长的物理来准备礼物。这些东西可能很幼稚,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能表达心意的方式。”
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柔:“我不是会说情话的人,可物理里的每一个公式、每一个实验,都是严谨的、可验证的,就像我对你的感情,不是一时冲动,是深思熟虑的选择,能用时间证明的真理。”
凌绝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伸手抱住凌霄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像在为这番话做最坚定的注脚。“我知道,”他的声音带着点哽咽,“我都知道。”
下午,凌霄带凌绝去了市中心的天文馆。
正好赶上“星空主题展”,展厅里摆着行星模型和天文仪器,墙壁上投影着浩瀚的宇宙,深蓝色背景里,星星缓慢移动,像无声的交响乐。凌霄拉着他的手,一个展厅一个展厅逛,像尽职尽责的讲解员:“木星的大红斑是气体漩涡,能装下三个地球;土星的光环是冰块和岩石组成的,厚度只有几十米;黑洞的引力场很强,连光都逃不出去。”
凌绝安静地听着,偶尔提个问题,凌霄都会耐心解答,还拿出手机打开星图软件:“你看,北斗七星像勺子,古代人用它辨方向。晚上在郊区能看到,城市光污染重,下次我们再去天文台。”
逛到最后一个展厅,里面在放宇宙纪录片。他们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黑暗中,只有屏幕上的星光闪烁。纪录片讲恒星的一生,从星云诞生,到恒星形成,再到衰老死亡。当屏幕上出现超新星爆炸的画面时,整个展厅都静了,那绚烂的光芒,像黑暗里绽放的烟花。
“你知道吗?”凌霄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带着点低沉的磁性,“我们身体里的原子,都是恒星的残骸。血液里的铁,是恒星核心形成的;呼吸的氧气,来自恒星核聚变。所以,我们都是宇宙的孩子,是星星的碎片。”
凌绝转过头,看着凌霄的侧脸。屏幕上的星光在他脸上跳动,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他的眼睛里映着漫天星辰,像藏着一整个宇宙。“那我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凌绝轻声问,“在成为我们自己之前,是两颗挨得很近的星星,一起旋转了亿万年。”
凌霄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转头,在黑暗里找到他的眼睛:“有可能。很久很久以前,我们是宇宙里的两颗星,因为引力相互吸引,一直在一起。现在变成人,又遇到彼此,这是宇宙的安排吧。”
他握紧凌绝的手,手指穿过指缝,紧紧扣住:“不管过去、现在、未来,我都会陪着你。像星星一样,不管宇宙怎么变,都在自己的轨道上,一直旋转。”
凌绝靠在他的肩上,心里被温暖填满。幸福大概就是这样,有人用他的方式,陪你看遍风景,走过岁月,把全世界捧到你面前。
晚上回到家,客厅里多了串彩灯,不是普通的串灯,是凌霄用LED灯珠和导线做的,缠绕在天花板和墙壁上,随电流变化发出不同颜色的光,像在模拟极光。餐桌上摆着个蛋糕,奶油抹得不算均匀,却用巧克力写着“凌绝生日快乐”,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星轨。
“我查了食谱,做了三次才成功,”凌霄有点不好意思,“味道可能不好,别嫌弃。”
凌绝挖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松软的蛋糕混着淡淡的香草味,比外面买的还好吃。“很好吃,”他笑着说,“比你做的K线图靠谱。”
吃完蛋糕,凌霄把早上的木盒拿出来:“现在可以拆了。”
凌绝打开盒子,里面放着条项链,吊坠是个小小的金属球,像微型星球,球体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像经纬线。“这是‘星球吊坠’,”凌霄解释,“3D打印做的,里面是空的,装了荧光粉,晚上会发光。而且……”他顿了顿,“我在里面刻了东西,你对着光看看。”
凌绝把吊坠举到彩灯下,光线透过缝隙,在桌面上投出一串光斑,竟然是行公式:“F=G*(M?M?)/r?”。
“万有引力公式?”凌绝愣了。
“对,”凌霄的指尖碰了碰吊坠,“我算了地球和月球的质量、距离,它们之间的万有引力大概是1.98×10??牛,这个力能让月球绕地球转46亿年,从不偏离轨道。”
他的眼神认真得像在做报告,却藏着温柔:“凌绝,你是我的‘地球’,我是你的‘月球’。不管距离多远,不管遇到多少‘宇宙尘埃’,我都会像月球绕地球一样,一直围着你转,永远不离开。”
凌绝的眼眶瞬间发热。他知道“宇宙尘埃”是什么,是论文瓶颈,是实验失败,是未来的所有困难。可只要有凌霄在,那些困难都成了可跨越的“小行星带”。
“那要是我想当‘月球’呢?”凌绝故意逗他,声音却带着哽咽。
凌霄笑了,揉了揉他的头发:“那我就当‘地球’。反正不管谁绕着谁,我们都会在一起。”
他接过项链,走到凌绝身后,小心翼翼地帮他戴上。冰凉的金属贴在颈间,很快被体温捂热,像凌霄的手,一直贴着他的皮肤。
“好看吗?”凌绝转过身问。
“好看,”凌霄的目光落在他颈间的吊坠上,又移到他脸上,“比参宿七还亮,比天狼星还好看。”
凌绝忍不住笑了,伸手抱住凌霄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凌霄的心跳很稳,像精准的计时器,一下一下敲在他心上。“谢谢你,”他的声音闷闷的,“谢谢你用你的方式爱我。”
“不用谢,”凌霄轻轻拍他的背,“你值得。遇到你之后,我的‘物理世界’多了个变量,让公式不再只有数字,实验不再只有结论,整个世界都有了温度。”
他低头,在凌绝的发顶吻了一下:“以前觉得物理是最理性的学科,可遇到你才知道,最浪漫的‘物理规律’是‘凌霄永远爱凌绝’,不用实验验证,不用公式推导,是刻在骨子里的真理。”
凌绝的眼泪掉了下来,打在凌霄的T恤上。“我也是,”他哽咽着说,“我的‘金融报表’里多了项‘凌霄’,永远是正数,永远上涨,是最珍贵的资产。不管股票涨跌,基金盈亏,只要有你,我的‘人生账户’就永远不会亏损。”
凌霄笑了,擦去他脸上的眼泪:“那我们以后一起‘经营’人生账户,你管财务,我管物理世界,把它打理得越来越好,好不好?”
“好。”凌绝抬头,在他嘴角吻了一下。
凌霄的脸瞬间红透,扣住他的腰,加深了这个吻。客厅里的彩灯闪烁,星轨仪运转,吊坠发热,像藏着永不熄灭的星星。窗外夜色渐浓,城市灯光和彩灯交织,像把宇宙搬进了这个小房间。
“明年生日,我想和你去天文台看真正的星轨。”吻到动情时,凌绝轻声说。
凌霄点头,声音沙哑温柔:“好。以后每一个生日都陪你去,还要看木星大红
———阿绝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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