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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村
“不是叫你先别下来吗?!”林渝道。
晏辞归忙去扯他锁人喉的手:“我知道我知道,就是情不自禁就……哎,别把人勒死了!”
宋明夷迅速反应过来,凝视着方佑,问:“师兄认识他?”
晏辞归还在和林渝拉锯:“认识,他就是我之前提过的方佑。”
林渝闻言皱眉,顺势松手,扶住险些被带倒的晏辞归,随即剑指方佑:“玄幽宫的?!”
方佑蜷在地上一阵猛咳,重获呼吸后脸上血色逐渐退下,却又因咳嗽浮现一片绯红,他惊疑不定地看了眼晏辞归,而后视线转向林渝,怯生生道:“是……”
“这一切都是你干的?”林渝抬眼扫过九宗弟子,语气危险,有种无论方佑承认也好否认也好,都要拿他的命平息众怒的架势。
方佑显然被吓破了胆,惊恐地看向晏辞归。
晏辞归不由重新审视方佑一番,回想其进屋以来的举动,比起像凶手来巡视猎物,倒更像是在好奇。
“先听他解释。”晏辞归按住林渝持剑的手,对上方佑的目光,“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做不出这种事。”
倒不是瞧不起人,只是晏辞归觉得九宗弟子不至于对付不了一个金丹初期,这背后定有玄幽宫大能出手,而方佑大概是受了玄幽宫的指使。
更何况这个少年昨晚还为了他与那两个散修干架,若知道真相,理应不愿助纣为虐。
得了晏辞归解围,方佑稍稍冷静些许,声音却仍然随身体颤抖:“我、我不知道……今早我一个师兄突然叫我帮忙,说是司玄使大人安排了活计,但他身体不适,便托我去办……之后我找到司玄使大人,大人就命我穿上这身行头进太华观,挑一个人带去东南边的村子。”
“可我刚进来,就看到如此可怕的……”方佑望了眼角落的尸体,便快速收回视线,“我真的不知道,我问大人带人去村子做什么,大人只告诫我不准多管闲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难为他抖得要死还说这么多,是真害怕哪句没解释清楚,令林渝直接一个手起剑落。
晏辞归听完他断断续续的话,在心中坐实了先前的猜测,此处秘境确为玄幽宫布下,不过听方佑的意思,似乎每次的神秘人都由玄幽宫弟子轮班伪装,而这回恰好替岗——很可能还是初次——的方佑却并未如常先把新的修士关进来。
是雾村那边出了问题?亦或得知他们踏入,派一个修为低下的弟子来替死?
又或者,昨夜方佑回去后,少年心性使得他忍不住与同门分享见闻,然被有心人听去,这才派方佑前来故意被他们抓住?
无论哪种可能,眼下幕后主使想必都已等在雾村了。
至于眼前这个少年,晏辞归念及昨晚之事,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既如此,趁我们没找到你们司玄使前,你且回去吧。”
林渝却没相信这番说辞,紧了紧手中长剑,咬牙道:“玄幽宫人害他们沦落至此,我岂能放过这个家伙?“
晏辞归的手自始至终拦着林渝:“我们的目标是背后之人,他也不过是个奉令办事的,何必痛下杀手?”
“晏辞归。”林渝的手因角力而轻微抖动,一句一顿道,“他就是个奉令办事的,我杀他如碾蝼蚁一样简单,又能如何呢?”
“命如草芥,难道就该死么?难道就可以任人宰割么?”晏辞归反问,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林渝此刻的神色,估计是想说没错,但他不作声了,定定注视着晏辞归,仿佛又觉可笑又觉可悲。
须臾,他终是垂下手,收剑入鞘。
“下次见面,我绝不留情。”
晏辞归松了口气,对劫后余生却依旧惊魂未定的方佑说:“昨夜多谢你肯为我说话,往后若再相逢,你我就当是过客吧。”
方佑顿时如坠冰窖:“不,晏师兄……求你相信我,我什么都没干,也没害过任何人……”
说着,晏辞归看到他眼眶湿润,便背过身尽量不去看他,示意宋明夷将面具递回去。
宋明夷略显犹豫,但依然照做。
方佑重新穿戴好衣身,从地上爬起来,隔着面具最后看了晏辞归一眼,失魂落魄地走出道观。
随后月弦在识海内开口:“你不让林渝杀他,玄幽宫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我知道。”
月弦静默片刻:“还在生林渝的气?”
剑灵能感知剑主的情绪,月弦很敏锐地察觉到晏辞归心情不太好。晏辞归见被点破,便不遮掩:“我刚刚那样,是不是有点蠢?”
“嗯,有点吧。”话是这么说,但月弦语气柔和得像在安慰他,“不过我觉得你说得没错。”
待方佑出去太华观,林渝才状似勉为其难地打破沉默道:“行了,我的好晏师弟,咱们是时候出发去雾村了。”
调查雾村要紧,一行人很快忘记方才的不愉快。眼下方佑虽去,但保不准再有人来,他们需尽快动身,在下一个修士遇害前阻止玄幽宫。
临行前,林渝给了每位九宗弟子一张护身符,再在太华观周围设下结界,这才跟上晏辞归。
“你们也拿着,贴在衣袖里。”林渝又将多余的护身符分给三人。
叶田田接过后,不由端详一阵,喟叹道:“林师兄的符道修得也好厉害。”
林渝谦虚道:“和清风殿的符修比起,不值一提。”
慈衡长老教过他们画符,但都是晏辞归穿书过来前的事了,晏辞归看不出林渝的符箓与叶田田的符箓有什么区别,默默问月弦:“这东西怎么用?”
“不需要你使用,类似在你身边布了道结界,不过这张符箓蕴含的灵气不多,他又分出灵力另外布结界,效果可能一般。”
月弦看这方面相当准,说是效果一般估计是委婉的说辞,但有总胜于无,晏辞归便把护身符收进衣袖。
-
行出太华观还不到一里,四周逐渐生雾。
这下都不用他们找雾村村门,就一步到位了。
但鉴于那些修士的说法,进了雾村非常容易走散,四人决定抱团在一起,字面意义上的——
叶田田搂紧晏辞归的一只胳膊,宋明夷抓着另一只胳膊,而没的分的林渝则走在前头叫晏辞归拉好他的衣袖。
难为晏辞归被三个人围着走,感觉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踩到林渝的鞋跟,明明手拉手也行啊。
“看着点周围。”林渝谨慎道,“这雾有些古怪。”
很快,雾更浓了。
晏辞归眼尖地辨认出几家错落的屋舍,方才一路走来都荒无人烟的原野,却平白多出屋舍的影子,想来他们已在不知不觉间进村了。
晏辞归下意识夹紧胳膊,生怕忽然蹿出个人把宋明夷和叶田田悄然掳走,然而他刚要动作,却发现手臂上空落落的。五指骤然收紧,竟也抓了个空。
“师妹?明夷?林渝?!”晏辞归顿足环顾,可周围除了雾还是雾,哪还有人影。
可恶,什么时候……
而且他居然一点都没察觉,难不成……
“月弦!”
“我在。”
晏辞归刚提起的心瞬时回落。
“现在什么情况?”
月弦道:“这个秘境能变幻地形,他们应是被传送到别的地方了。”
还好还好,至少他们还在一个秘境里。
然而晏辞归不免又担心起来,林渝和宋明夷两人光环加身应当不会有事,但叶田田虽说是女主之一吧,可毕竟才刚出新手山就进到困难副本,恐怕难保自身。
当务之急,得先找到叶田田。
“你能感应他们的位置吗?”
月弦安静了一会儿:“不能。”
……连月弦都感应不到的话,玄幽宫的人估计找起来也费劲,晏辞归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此地诡谲,他不敢多停留,便继续往前走。
半晌。
“这是不是我们刚刚经过的屋子?”晏辞归指着迷雾后依稀可见的屋顶问,虽然这里的房屋经雾遮蔽看着大差不差,但唯独那一顶破了洞。
迷雾中满是灵力流窜,且混杂着许多陌生的气息,月弦难以定位,只得帮他警惕周遭异状:“似乎绕回来了。”
一路走来寂静无声,既没遇到太华观修士们所说的偷袭者,也没听见其他地方的打斗声,想来他们也还未撞上玄幽宫的,可这样瞎走下去不是办法。
在第三次回到破屋顶前面后,晏辞归决定调转步子:“月弦,我们进去瞧瞧。”
“好。”
晏辞归缓慢上前,秘境并未阻拦他,他顺利地来到屋舍前,推门进入。
下一刻,一张符箓倏地射来,就在晏辞归准备掐诀时,符纸却在离他三寸处陡然消散。
紧接着,一声弱弱的“师兄”从门后传来。
晏辞归大喜过望:“师妹?你没事吧?”
叶田田确认了是晏辞归,这才从门后出来:“我没事,但宋师兄他们……”
“他们怎么了?”
“我一眨眼的功夫,你们就都不见了。”少女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脸上,沾着几点尚未干涸的泪痕,“师兄,我害怕……”
晏辞归没见过这么脆弱的叶田田,赶紧安抚道:“别怕,师兄在这,你怎么躲到这来了?”
“方才我到处找你们,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想起来之前在太华观听到的,便就近找了间屋子躲着,结果刚躲了一会儿,师兄就进来了……啊,我刚刚没伤到师兄吧?”
“差一点儿吧。”晏辞归淡笑。
好在有林渝的护身符,不然还没遇到那偷袭者,倒先被自家师妹伤了。
“对了,你检查过这间屋子了么?”
叶田田道:“还没有,这里头看着就像寻常人家。”
晏辞归抬头望向房顶破洞,见洞外被迷雾填满,然而室内却没有半点雾气。
没有了雾气阻扰,月弦即可方便探查。晏辞归知会了月弦一声,便在这间破屋里转悠,如叶田田所说,这里纯粹是寻常人家的住所,不过有南宫浅的经验,他没法笃定眼前的景象是这间屋子原本的面貌。
叶田田则安静地跟在一旁。
“这附近能探查到什么吗?”晏辞归在识海里问道。
月弦沉吟一声:“有个陌生人的气息,似乎……就在周围。”
晏辞归身体一僵。
叶田田道:“师兄怎么了?”
晏辞归立刻锁定屋内所有大小能藏下人的箱柜,莫不是躲里面了?遂逐一打开翻找过去。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来到最后一扇柜子前,叶田田忽然抓住晏辞归的手臂:“师兄,我好害怕。”
晏辞归抬手伸向柜门把手:“有师兄在。”
“师兄会保护我的吧?”
“我会的。”
哗啦。
柜门后依旧空无一物。
可就在这一瞬间,晏辞归顿觉凉意攀上脊背,他面不改色,在识海内道:“月弦,检查一下师妹。”
而后转头看着叶田田,说:“田田,林师兄给你的护身符可带好了?”
叶田田摸了摸衣袖,面露难色道:“我好像不小心弄丢了。”
“这样啊……那先把我的给你,以防被偷袭时不敌。”
“那师兄怎么办?”
晏辞归探进袖口:“别担心,我还有……”
话音未落,晏辞归指尖掐风诀,倏而从衣袖里甩出。
躲闪不及的叶田田径直被掀飞,后背撞上橱柜,砸了个稀碎。她不可置信道:“师兄你这是干什么?!”
晏辞归目光冷峻,不带丝毫怜悯:“别用我师妹的脸做这种事。”
“叶田田”诧异:“师兄在说什么?我就是田田啊!”
月弦剑出鞘,直指少女:“闭嘴,你演不出她的分毫。”
叶田田的本性,是叛逆又要强的,哪怕一个人躲起来哭,也不会轻易展现柔弱的一面。
晏辞归起先确被迷惑住了,那种情况下“叶田田”的反应合情合理,因而月弦也没对其设防。可直到那句“师兄会保护我的吧”,才叫他恍然惊醒,真正的叶田田绝不会说出这种话。
果不其然,“叶田田”听罢,逐渐收敛惊色:“哦?是我对师兄爱得还不够明显吗?”
……这就更扯了好吧!
晏辞归不想浪费口舌,直接挥剑迎上。
怎料剑尖刺进“叶田田”身体的一瞬,“叶田田”竟如草木般迅速枯萎,继而陷进地里。随即又自室内的另一个角落破土而出。
只是长出的并非叶田田的模样,而是一个身着玄衣的男人。
男人腰挂铜钱,左眼下纹了朵莲花。
晏辞归只一眼,便哂道:“想不到司玄使大人竟还有扮姑娘的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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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个新封面,之前的封面太抽象了(虽然室友说还挺有特色的)
室友还说记不住晏辞归的名字,总是记成念慈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