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不见

　　“真这么厉害？”姜凡狐疑道。

　　他觉得许夏是在诓他，但许夏说话的神色太过认真，让他忍不住怀疑话的真假。

　　这时，习睢带着报名表坐在姜凡同桌的位置上：“你看看，看中哪个，报哪个。”

　　那口气，那态度，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霸道总裁给小娇妻买东西：你看看，看上什么，都买下来。

　　姜凡问：“习睢，你报了什么？”

　　“铅球和三级跳远。”习睢指着报名表上的项目：“我有个梦想，破跳远校记录。”

　　姜凡很捧场地夸道：“有志气，不愧是体委。”

　　“低调低调。”习睢连连摆手说不敢，他又说：“凡哥，贡献一下？”

　　他高声吼了一句：“是时候展示你的实力了。”

　　“哥这实力，有目共睹。”姜凡看着报名项目：“报个跳高，接力。”

　　“唉，行。”习睢怕姜凡反悔似的，飞快地抓起姜凡桌上的笔，把姜凡的名字填写上去。

　　姜凡还是不愿放弃，他看向许夏问：“阿夏，报一个？”

　　“不了。”许夏拒绝道：“我得准备竞赛。”

　　习睢崇拜地看着许夏，也想劝许夏答应，他问：“学神，你竞赛什么时候？”

　　许夏答：“十月中旬。”

　　“那来得及，运动会得十一月去了。”习睢眼神期待地盯着许夏，就好像在说，来得及，快报名，快报名。

　　许夏把目光转向姜凡。

　　姜凡眼底闪着光，同样带着期待的目光盯着他。

　　“虽然知道你们很期待，但是很遗憾。”许夏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得去至少半个月，不知道运动会期间能不能赶回来。”

　　姜凡吃惊道：“这么长时间？”

　　“嗯。”许夏：“竞赛本身只有三天，但约好了，得跟那边的老师学习一段时间。”

　　“行吧。”姜凡对于许夏不参加运动会深感遗憾。

　　习睢见学神这没戏，带着报名表转悠去了别的处。

　　对于运动会，大家都很积极的参与报名，很快报名人数便够了，习睢带着报名表回到办公室。

　　他把报名表放在桌子上：“刘老师，完美完成任务。”

　　老刘喝了口手里的茶，点头道：“好，都很积极。”

　　习睢刚准备出办公室，听到旁边传来老师的抱怨声：“姜凡这写的什么？”

　　“一个单词多用？”她手里拿着笔一边批改一边忍不住念叨。

　　习睢往外走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踮起脚尖想伸着脖子往坐在老刘身边的英语老师那看，可惜距离有点远，再加上一堆作业的遮挡，他并没有看见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老刘收起报名表抬头见习睢还站在办公室，整个人还一直往英语老师那边靠，老刘轻轻咳了一声：“习睢，很关心同学，不错不错。”

　　习睢收回视线，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摸摸脑袋，一时分不清老刘这句话是讽刺还是夸奖。

　　英语老师也听见了老刘的话，抬起头看向习睢问：“2班的？”

　　习睢点头：“是的，老师。”

　　“行。”英语老师冲他招手：“正好，你去把你班姜凡叫来，这都写的什么玩意。”

　　“好。”习睢一刻不停地走出办公室跑回教室，站在门口就高声喊：“凡哥，英语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他喘了口气：“你听写都写了什么，老师好像很生气。”

　　“不至于吧？”姜凡站起身往外走，还琢磨着听写的时候具体都写了什么，他说：“我感觉写的挺好的，都有点超常发挥。”

　　习睢在姜凡经过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就祈祷你的超常发挥能救你，而不是害你。”

　　姜凡站在办公室门口轻扣三声：“报告。”

　　“进来。”

　　他在老刘担忧的目光下走到英语老师面前：“老师，你找我。”

　　“嗯。”英语老师把眼镜摘下来放在一旁：“姜凡，知道我叫你来什么事吗？”

　　姜凡很老实的摇摇头：“不知道。”

　　英语老师把听写本翻开，拿起旁边的笔在上面敲了敲：“你这写的什么玩意，是真不会还是敷衍我？”

　　姜凡看着本子上醒目的一竖排的叉，头慢慢地低了下去。

　　“你瞧瞧你这。”英语老师从第一个单词指到第七个单词：“一个单词多用就算了，还七次一次没对。”

　　本子上竖着排列着七个粗看差不多的单词，细看之下就会发现它们之间有一个字母之差。

　　姜凡为自己辩解：“我感觉他们都长得差不多。”

　　“assemble和assembly这两个就算了，那你后面的怎么回事？”英语老师把单词一个一个圈出来：“assert跟他们很像吗？”

　　“弄混也就算了，但你好歹写对一个啊，那样我也能觉得欣慰。”英语老师看着听写本感觉自己需要一颗速效救心丸。

　　四十个单词姜凡就对了六个，其中错的里面有四分之一都是根据在assemble这个单词内改一个字母写的，这已经不是会不会的问题了，完全是态度不端正。

　　英语老师言辞犀利道：“还要不要学？就你这样，你还想考什么大学？”

　　“马上高三的人了，你还这个态度就别学了，反正也是浪费时间，在学校虚度光阴。”她说得字字诛心却又有道理：“你看看你这，是一个想读书的人该有的态度吗？”

　　“你上课打游戏，开小差睡觉我不知说过多少次，你每次不当回事。这么大的人了，得对自己负责。”

　　姜凡低垂着头不吭声。

　　旁边的老刘看不过去，出声安慰：“司老师，消消气，我跟他谈谈。”

　　“行。”英语老师压下心底的怒火：“麻烦刘老师了。”

　　老刘把姜凡带到走廊，关上办公室的门。

　　现在是上课时间，外面只有姜凡和老刘两个人。

　　老刘劝说道：“姜凡，司老师说话的语气重了点，但说的也都是事实。”

　　“老师，我知道。”姜凡道。

　　老刘笑着点点头：“你知道就好，我就怕你们不明白，浪费了司老师的一片苦心。”

　　“她也就看着凶，说话语气重了点，可初心还是为了你们好。”说着他话音一转：“姜凡，你以后想考怎样的大学吗”

　　姜凡摇头说：“我没想过。”

　　老刘长叹一口气，说：“总要想一想的，以你现在的成绩能考上什么样的大学，你又想上一所怎样的大学。”

　　老刘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副犯了错模样的姜凡，语气温和：“有个目标，总比现在这样漫无目的的浪费年华的好。”

　　“老师知道你们年轻人爱玩沉不下心来，我也不多说，说多了你也烦。”老刘语重心长道：“你好好想想吧，老师希望你能好好学习。”

　　姜凡点点头：“我会的。”

　　老刘看了眼时间：“回去上课吧。”

　　回到教室，姜凡一直坐在位置上发呆。

　　他确实像对老刘说的那样没有目标，又加上他自制力不够，总想着玩，有时候看到什么好玩的总能吸引住他的目光。

　　这个毛病他一直都知道，但他没有想过去改。

　　下课后，姜凡依旧趴在桌子上思考，他内心还在天人交战，一边是让他下定决心从此刻起就改掉懒散的态度，一边是劝他等彻底想清楚了再去改变。

　　姜凡被脑内不停吵闹的两个想法搞得心烦意乱，烦躁地趴在桌面想给自己脑瓜两巴掌，让它消停消停。

　　正在他烦不胜烦的时候，许夏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阿夏。”姜凡继续趴在桌子上没回头：“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好。”

　　许夏否认道：“没有。”

　　“虽然我性格好，长得帅，运动细胞发达，心善……”姜凡一一数着自己的优点，直接给许夏说懵了。

　　许夏等着姜凡说完。

　　姜凡说完一大堆自己的优点，最后重重叹了口气：“但是成绩不够好，这真的是很致命很减分的一项。”

　　许夏不置可否：“没有人是完美的。”

　　“话是这么说。”姜凡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但是还是好致命。”

　　“可我又真不喜欢学习。”

　　许夏思索片刻，说出心底的那句话：“喜欢用分数，成绩来衡量一个人的人太多了。”

　　姜凡点头：“虽然我身边很少有人这样对我，但见过的例子也挺多的。”

　　“嗯。”许夏抿唇道：“做自己才是最好的。”

　　姜凡带着羡慕的眼神看向许夏说：“阿夏，我好羡慕你，成绩那么好，少了多少烦恼啊。”

　　许夏看着姜凡有一阵的失神，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

　　姜凡说羡慕许夏。

　　其实许夏才最是羡慕姜凡。

　　相比姜凡想表达什么就直接说出来的性子，许夏只会把这种想法埋在心底，不让他生根发芽就能假装它不存在。

　　“阿夏。”姜凡见许夏看着他发呆，伸手在许夏面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许夏移开目光：“没什么。”

　　“你说的对。”姜凡道：“等我找到目标了再说。”

　　许夏摇头：“我说的不对，但我希望是这样。”

　　姜凡听不懂这句话，声音带着疑惑：“什么意思？”

　　许夏低下头看着桌面摊着的习题以及旁边的计划表，他没再吭声，开始做题。

　　姜凡手肘撑在许夏桌面，双手托腮也没开口再问，他就这样看着许夏做题的模样，直到上课铃响起。

　　“阿夏，我有没有说过你做题时的样子很好看。”在转身回去时，姜凡说了这么一句话。

　　许夏写字的动作顿了一下，水墨在纸上晕染出一个小小的黑色圆点。

　　他抬起头看着姜凡的后背，有些出神，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第一次见姜凡时的时候，张扬肆意的笑就像那天滚烫的阳光一样，深深烙进他的记忆深处。

　　这个人，真的会魔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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