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冬日有阳光

　　6月底的期末考试后，程艳南步入了高三生活。

　　从教学楼的b区搬到c区后，高三学生不再有同桌，每个人都变成了单座。

　　程艳南很满意这个安排，本来她也不太喜欢洪羽，单座更加独立自由。没有同桌也是一件好事，她再也不会被洪羽影响学习了。

　　自从程艳南发现洪羽经常考试作弊后，对她的好感更加降低。但程艳南并不会去管洪羽的所作所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集体搬家完毕后，辣条站在高三1班的讲台上，向同学们介绍了暑假补课的安排。

　　补课十五天，课表只有语数外物化生，每节课90分钟。午饭回归高一的订餐制，每天送到班级门口。

　　程艳南感慨，人生又开启了难吃的盒饭生活。

　　辣条说：“你们已经高三了，马上就要面临高考。以后少睡点觉，多做做题，就这一年了。”

　　高三生活正式开始了。

　　补课第一天，高三1班迎来了新的语文、英语和生物老师。

　　程艳南更想换一位新的物理老师，而不是继续被张炳辉以尖子生的水平来教课。最近的板书越来越少，物理题更不会了。

　　不过有个意外发现，新上任的语文老师居然是初中时期的教导主任——周源。

　　她对周源的印象非常深刻，因为每次在礼堂开年级大会，周源都会强调女生的发型“女生不要在刘海旁边留两绺碎发，看着和怨妇一样！”

　　吴sir是15级学生的年级主任，要教三班四班的英语，程艳南能理解。可周源是负责整个初中部的教导主任，还要教学科课吗？

　　事实证明像周源这种老师，不仅要负责行政工作，还要来教学生。

　　两年过去了，周源的外貌并没有什么变化。她依旧留着棕黄色的干练短发，脸上是精致的妆容，踩着高跟鞋奔波于初中部和高中部，穿衣打扮非常有品味。

　　程艳南曾经和初中同学讨论过“为什么周源的穿搭永远大方得体”，同学认为周源的行政工作需要不定时接待外来领导，她的形象就代表着学校的形象，需要把自己打扮得好看有气质。

　　同学的回答非常有道理。但高三再次见到周源时，程艳南却有了其他的想法：除了给学校做门面，周源可能也真的热爱这种精致漂亮的生活，即使每天有很多繁琐的工作要忙。

　　这个新想法的依据是在一节课上，周源看到有同学趴在桌子上睡着时，大声对全班说：

　　“醒醒吧，我是昨天晚上一点睡的，我比你们还困呐！”

　　睡得很晚，又要早起，还要化全妆、穿着体面。如此看来，周源是一个很努力的老师，也可以带入游戏套话来形容——她真的好“肝”。

　　周源以自身证明：努力的人一定会有所回报。

　　新上任的英语老师，也是一名女老师。

　　这位女老师带给程艳南的感觉，就与周源非常不同。她看起来很精神，英气十足，皮肤白里透红，你能从她身上感觉出她非常“身体健康，气血旺盛”。同学们给英语老师起的称呼是“my姐”，因为她看着比所有的老师都年轻。

　　在上完第一节英语课后，程艳南对my姐的形容，只有“严格”和“恐怖”：一节课连复习带新学了25个英文单词，转天就要默写。

　　程艳南在心里默默吐槽：“英语课简直是从天堂搬到了地狱。”

　　也许是之前的王老师身体不好及临近退休，过度散养学生，导致现在学业压力一上升，程艳南对英语的学习更抵触。尤其是每天都要进行的默写，错三个及以上的还要隔天中午重默。

　　程艳南的第一次英语默写就错了4个单词，顺利加入了重默队伍。

　　老师们的办公室在四楼，所以程艳南也要去四楼默写英语。

　　放学后，程艳南在“智障三人组”群里先发了一个“绝望倒地”的表情包。

　　“同志们，时隔一年，我又要去四楼默写了。”

　　余娇娇：“哦，这次是什么？默物理吗？”

　　非要与默物理来比较一下，那还是默英语更好一点。英语单词虽然是一堆无理由的字母随机排列组合，也好过物理。

　　“并不，是英语单词默写。”程艳南长叹一口气，敲字，“新的英语老师太厉害了，要求很高，我鸭梨山大啊。”

　　“皮皮，其实这也不算一件坏事，我又可以在四楼见到你了。”

　　董心瑶这几句话并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程艳南更drama了。

　　转天中午，英语默写在办公室对面的楼道窗台前进行，程艳南站在了队伍最右端。

　　程艳南看向右边，旁边窗台的最左端，正好对着10班教室前门的位置。

　　也是9个月前，她和韩冬河一起进行历史默写，相识相知的起点。

　　补课的日子很无聊，每天就是上变换顺序的语数外物化生这六门课，外加中午一盒难吃的盒饭。

　　上了两周课，至少吃了7天的酸辣土豆丝。唯二好吃的饭是加辣椒面的炸鸡腿，以及孜然葱爆羊肉。

　　7月15日，补课的最后一天，北江市迎接了一场大雨。

　　阴沉的天，密集的雨点，刮风导致伞起不到任何避雨的作用，程艳南的书包和校服很快就湿了。

　　程艳南撑着像摆设一样的伞往学校走。平时她走的抄近道小路已经变成了小河，只能走大路去学校。马路的情况也很糟糕，积水已经有马路牙子的高度了。

　　程艳南觉得自己的鞋已经浸水了，索性加快了走路的速度——反正也有水没入鞋里了，那就快点走到学校吧。

　　这是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摆烂精神。

　　在快要跋涉到通往北江附中的辅路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大雨中飞奔而过，由车轮溅起的路旁积水快有将近半米高，彻底打湿了程艳南的白板鞋和膝盖以下的校服裤子。

　　“天杀的司机！”程艳南看向“嗖”的一下就没影的轿车，“这都叫什么事儿啊，今天真倒霉！”

　　程艳南到达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书包的淋雨情况。

　　好几本练习册的上边缘都被打湿了，最严重的是化学全品，湿了将近三分之一。

　　看着软哒哒的练习册，程艳南的第一反应是：整个高三都没有好全品写了。

　　与湿书本相比，鞋和校服湿透了不算什么。

　　教室里的空调一吹，程艳南觉得湿透的裤腿冰冰凉。她把膝盖以下湿校服裤子用力拧出雨水，还是潮乎乎的。

　　鞋已经没有拯救的必要了，在学校也没法换，只能尽量用纸吸水，然后忍受着潮湿。

　　程艳南把纸压在湿校服上，原本硬挺的纸巾慢慢变软变皱，她突然想到了高二第一次月考时，自己为打翻咖啡的陌生男同学无私奉献纸巾的事情。

　　原来湿衣服穿在身上这么难受，自己真是行善积德了，好人一生平安。

　　直到下课，程艳南的鞋和袜子还是没有干。回家要好好刷鞋和洗袜子，并在太阳下暴晒杀菌。

　　放学后的天格外晴朗，阳光明媚，傍晚5点半的天空看起来就像早上8点半一样。积水还有一些，清晰的倒映出路过的人和车的影子。

　　在校门口与董心瑶、高晴分别后，程艳南和余娇娇走了将近一站地的距离，去沪上阿姨买奶茶。

　　“毛，我迫切地需要喝一杯去冰三分糖的血糯米奶茶，来安抚一下我那颗因早上淋雨而受伤的心。”程艳南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那双浸泡雨水的脏鞋，“直到现在我的袜子还是湿的。”

　　“我早上也被淋了。快迟到了，我打伞骑自行车，没注意前面有个晾衣绳，差点把我的脖子勒断！还好我的速度没那么快，不然小命不保啊！”

　　余娇娇拉下校服领子，抬起头，她细白的脖颈上有一道淡淡的红印。

　　“天爷啊，太可怕了！”程艳南刚发现余娇娇的伤痕，“和你一比，我这简直不值一提啊，至少没有生命危险。你回家啃个鸡脖子或者鸭脖补一补吧！”

　　“正有此意，我一会买个乡巴佬，就着奶茶补一补。”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毛毛，来干一杯，庆祝咱的补课结束，暑假到来！”

　　两杯奶茶碰撞，杯中的奶茶和小料微微摇晃。

　　“暑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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