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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庆肖
第二十四章
“是,”温芙敛了一下笑意,“不过,不是长久之计。”
凌澜一颗心砰砰直跳,“为什么不能长久?”
倏然安静……
“一个人总不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温芙:“嘉宁现在是接替母亲的位置,但这是她想要的嘛?母亲的集团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我。”
凌澜:“两全之法嘛?”
温芙:“是。”
“温芙,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们两个都无法完全回到原来的生活中,也许这就是你们母亲要给你们俩21天的原因。”凌澜说。
“松叔说,母亲以前要花21天,确定要不要嫁给父亲,这看来不是一个幸运数字……”
“不好吗?”凌澜反问:“要是温阿姨和郝叔没有结婚,怎么会有你和嘉宁呢?过去他们的种种,他们自己都承认了风险,结果就是你。”
但是谁有能说,这些种种都是一场错?
安静数分钟中……温芙什么都没有说。
凌澜鼻头一酸,抬手狠狠擦过鼻尖。
最后,温芙说:“我们还有19天……”
十九天,太长了。凌澜想,但是现在不是逼她的时候。
山庄楼房模糊的轮廓映入眼帘,凌澜:“有点奇怪了。”
温芙:“怎么了?”
“泛光灯这个时候应该要亮起来了。”凌澜说,“停电了吗?”
车停,两人都走出了车。
空气中微弱的刺鼻味传来,凌澜鼻子动了动,他瞥了一眼温芙,见她也不自觉捂住鼻子。
“烟味?”凌澜边说边扫视山庄外屋,星光之外,人眼很难看清。
一声惊恐的嘶叫从马厩里爆出,接着爆炸火星四溅,把马厩近处的玻璃都震飞了出去,火焰蹿上碎玻璃,爬上墙壁。
温芙:“……”
一时动弹不得,嘉宁她最爱的马儿都在马厩里面!
温芙、凌澜两人一先一后跑向马厩,凌澜双手紧紧抓住马厩门,火热透过马厩门往外渗,“快烧出来了,往旁边退!”
温芙依言照做,凌澜拉开马厩门,跨跳到旁边。
烟气、烫热滚滚涌出,火焰贪婪地吞吐。
温芙记起来了,父亲他的马儿卢卢在另外一头。
“我去找卢卢。”她说。
“不,就在这儿等着,我唤它们都赶过来。”凌澜说,“还有嘉宁那匹迦迦。”
马在尖叫,火焰已经烧到了门顶。
“来不及了,我来找。”凌澜说。
“一人找一匹,别浪费时间了!”温芙大声喊。
凌澜:“好。”
凌澜身形很快消失在大楼弥漫的黑烟中。
温芙屏住呼吸,双眼直直地跟着凌澜,余光中火焰向上喷薄,热浪袭来,烟气迅速浓郁,温芙肺部一阵刺痛。
她往前更近了几步,卢卢就在马厩右下的隔间里。
“卢卢?”,温芙嗓音洪亮,压过了火躁,“卢卢!”
马儿沸沸,害怕地抬起头,嘶哑尖叫。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回应。
火蔓延,阵阵咳嗽声淹没呼吸,马厩木门慢慢崩裂开来,温芙捂住肚子,手指冰冷,就像一双老虎钳一般,狠狠夹住。
冷静……冷静下来……
温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要救卢卢,得抓紧时间,马上行动了!
“卢卢!”她扯下墙上挂钩的毛毯,又喊了一声“卢卢”,拉开马厩木门。
卢卢立刻擦身想要冲出去,可是让门口燃焰吓得直不起腰来。
卢卢蹄子一落下,温芙将毯子甩在它脑袋上,用力抓住缰绳,马儿尖叫着前蹄凌空直立。
蹄子第二次踏下,温芙抚着它脖子,不停地说话,往马尾那儿迅速瞥了一眼,烟已经浓了。
她拉紧缰绳,绕过它脖颈,半拱半用力爬到卢卢马背上,马儿再次抬蹄,温芙紧紧抓住缰绳、毯子角,脚后跟一蹬,用力一夹、一戳,卢卢立刻向前奔去。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温芙难耐不住呢喃。
火气再次贪婪蔓延,地狱酷热也不过如此了。
卢卢猛地向前冲。
温芙一路集中注意力压抑住卢卢,卢卢一路盲目外奔。
她还在说话,取下毯子,从马背上滑到地上。
她回头看了一眼马厩,马厩那处儿已经一片地狱,焰火沿着屋顶舞动。
温芙身上弥漫着冰冷的恐惧。
凌澜在哪儿?
已经找到了迦迦了吗?
他们现在在哪儿?
凌澜蹲下身,沿着马厩外屋飞奔,这一端的火势没有那么严重,但是烟雾慢慢迷上眼睛,眼睛火辣辣、喉咙刺痛无比。
身后的火已经咆哮。
温芙?
恐惧大手狠狠抓着他心脏,冻结住他踪迹,他转身,只能看见一堵无法穿透的黑墙。
她怎么熬过来的?
凌澜一阵咳嗽起来,木门破裂的声音,卢卢恐惧尖叫的声音此起彼伏,他向着声音跑去,牵马出来,绕着谷仓,想要去找温芙。
他跑去马厩,拉开门,烟嗖的一声从他身边掠过去,身右边隔间里的稻草烧起了明亮的焰。
在他身后,迦迦再次抬蹄撞马厩木门,凌澜抓住缰绳,紧紧牵住惊恐万分的马儿。
迦迦后腿猛蹬,凌澜指了指门,拍了拍迦迦侧腹。
迦迦向前跑,凌澜紧追不舍。
他要去找温芙,他必须要去找她。
马厩木门已经找完了,门猛地一开……晕倒之前,他好像看到了星星。
*
温芙将卢卢系在山庄前廊栏杆上,眼睛紧紧盯着马厩另一边。
温芙左手一快一慢抚摸马脖颈,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晚上好啊,小芙。”
温芙脑袋转得太快了,快到卢卢被拉紧得嘶叫,她只能一边安抚它,一边紧紧地盯着山庄门口的男人。
温庆肖,她的亲舅舅,站在山庄门口,右手举起枪,静静地指着她。
*
“舅舅,您在这儿做什么?”温芙问。
“今天下午,我还在伽蓝市中心的企业家大楼开会呢。”温庆肖笑了笑,“金融投资商会,好多同行都来了。”
温芙没有说话。
温庆肖叹了一口气,“但我来这儿,是为了你舅妈。”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马厩火势正猛,但温芙的目光好像黏在了温庆肖手里银黑的枪上,挪不开分毫。
温庆肖:“她自己解决了一个麻烦,连问都没有问过我。”
“你是想说,你对黄若沐所做的一切,都一无所知?”温芙双眼慢慢眯起来。
温庆肖摇摇头。
温芙:“那是你亲姐姐!”
温庆肖:“……”
他眼皮颤了颤,还是摇摇头。
“我不知道,没人跟我提过,”温庆肖:“我和那对母子关系本就不太亲近,儿子跟妈有话说,跟爹可就没那么亲了。银行一堆账就够我头疼的了。”
温庆肖的语气愈发漫不经心,“不过,若沐这事儿倒给我提了一个醒。”
他看过来,唇角微微勾起。
温芙背上激起一阵颤栗,突然福至心灵道:“蒙天阔……背后的买家是你?他是在为你办事?”
“不,那个年轻人是在为明虹做事。”温庆肖说。
明虹有限责任公司,唐驰、章学彧后面申请调查的时候,查到明虹本质是一家慈善基金会。
“若沐喜欢这些把戏,前段时间我就以她的名义建了这所基金会。”
也就是说,蒙天阔从来没和温庆肖直接联系过,不管怎么查,在正当程序上都查不到他头上来,这步棋走得是相当妙。
温芙:“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盯着思礼山庄?!”
“小芙,舅舅是一个商人,”温庆肖看她,就像是看一个顽皮、不懂事的小辈,“当然是为了那条绿松石矿脉,那可值不少钱。前几年,你母亲说漏了嘴,还让我发誓保密。”
温庆肖又轻笑了一声,若有所思,“说起来,我早就替她守着一个更大的秘密了。”
“……嘉宁是吗?” 温芙紧紧地盯着他,“你一直都知道嘉宁的存在,是吗?是母亲告诉你的吗?”
“当然不是!”温庆肖身形穿过门廊,嗓音陡然尖锐起来。
温芙:“……”
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退。
“你母亲撇去温氏银行的责任,不管不顾离家去追求那些毫不实际的蠢梦!她真的以为她能瞒得很好?她的动向、一举一动早就有人呈在我的办公桌上,包括郝思礼、你们俩姐妹的出生……多蠢的姐姐啊,一辈子都没找到一条正确的路。”温庆肖继续说道:“她让我守住这个秘密,却也让我第一次真正拿捏住了她。只要我不说出去,她就同意让我代持她在温氏银行的股份,还有梅尔维尔庄园,由我主家。可是这一切本来就是我应得的!”
他的音色愈发愤怒,温芙从未见过舅舅情绪表露得如此激烈。
“父亲本该就把银行和房子都留给我!”他指着自己胸膛,郑地有声,“我是儿子,是那个扛起家族重担的人。温庆翎跑去学什么下三流的狗屁珠宝设计那一刻起,她就该自觉放弃家产继承权!她既然要走,为什么还要回来呢?她非得回来,父亲母亲又爱得不行,将她当浪子回头似的,又给欢欢喜喜地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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