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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虚?
天阴了一上午,下午也没好到哪去。温度又降了点,还隐隐刮起了风。
学生们再从教学楼赶到操场的时候,都很自觉地加了衣服。
“我靠……这也太冷了吧?运动会干嘛要放到这时候开啊,学校是打算冻死我们吗?”
赵怡戈穿着加厚的毛衣,手揣着兜儿死活不肯拿出来,牙齿打着颤,嘴还不停地吐槽。
路致远听着耳边的喋喋不休,转头看了眼旁边身板单薄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坐到程铭旁边的位子了。
程铭看起来穿的一点也不多,顶多是校服外套里加了件针织衫,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路致远碰碰这人的手肘:“哎,你就穿这么点?不冷吗?”
“还好。零上八度的天气,够用了。”
“……”是人否?
路致远低头看了眼今早上路岚非让他穿的加绒卫衣,再被冷风一吹,突然就理解了他妈的“良苦用心”。
“问题是,你不是生病刚好吗?穿这么凉快,小心复发啊。”
“咒我?”
“不敢……”
路致远丢了片绿箭进嘴里,嚼开的那一瞬间,薄荷因子带来的清凉劲儿就直冲天灵盖。他眯了眯眼,问道:“还没见识过你跑步怎么样呢。”
“比赛的时候不就知道了。”
“就是说啊。”路致远又拿出剩下的递给程铭,程铭顿了一下,接过去。
“不知道四百米接力跑咱们能拿什么名次。”
程铭把包装纸顺手塞进口袋:“你还挺看重这个?”
“不争第一,好歹也不能垫底儿吧?”
他说完,观察着程铭的反应。果然见程铭眼神锐利地扫了过来:“什么意思?”
路致远心里觉得好玩,故意“添柴加火”:“没有没有……我没有看扁你的意思……”
“你明明就——”程铭突然止住话音。
路致远凑过去,很是“欠打”地追问:“明明什么?”
程铭冷“哼”一声,冷冷道:“明明死了。”
“哎!可不敢说——铭铭好好活着。”路致远赶紧打断他,那架势,就差直接上手捂嘴了。
程铭:“?”
路致远也不解释,直接在一旁哼起了歌:“明明就不喜欢牵手,却为何主动把手勾……”
程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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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那么说,真到了400米接力跑的时候,路致远心里其实也没多少谱。
第一轮是按照班级号比赛,因为排名在前,所以第一场就是路致远他们。
四百米赛前是跳高,跳高快结束的时候,几个人就已经站在场边,等待着上场了。
身旁的人一脸淡定,看跑道就跟看卷子似的,好像体虚的不是他一样。路致远腹诽几句,还是忍不住问道:“我一直都挺想问,安宇柯说你之前从不参加运动会这种活动,那你这次怎么又主动报名接力跑啊?”
程铭斜着眼深深地看了看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说呢?”
“?这么看着我干嘛?难不成跟我有关?”
程铭矢口否认:“没有。”
路致远仔细回想了一遍当初报名的场景,好像是自己说了句什么话,然后程铭就举手了——激将法?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是跟自己有关。
虽说自己当日的话纯属无意,但程铭毕竟一会儿要跟他一样,在一声令下后迅速冲刺。那才病好的身板儿,说不定还会受点小伤小害。路致远一咂摸,还是颇为贴心地叮嘱程铭:
“一会儿你跑的时候,不用太拼,正常跑就行。你前边是王东旭,后边是我,就算真落后了,也不用心急,我追回来就行了……最重要的是要注意你自己的身体,出现任何不舒服就赶紧说知道吗?”
路致远眼神真挚,口吻真挚,心里更真挚。他自己都快被自己的“善解人意”、“体贴入微”感动哭了,然而他睁着一双无比“真挚”的大眼睛注视着程铭时,却发现这人好像有天大的怨气和……一丢丢的无语。
程铭嗓音冷冷地:“……路致远。”
路致远差点回个“喳!”,话在嘴里急刹转弯,愣愣地答应:“这儿呢。”
“我看起来很像高位截瘫吗?”
路致远一个没绷住差点笑出声,在心里敲了千百下木鱼才认真点头:“不像。”
“那你点什么头?”程铭看起来更不爽了。
“啊?哦。”路致远笑笑:“有人改我键位。”
程铭脸色看起来更差了。
微风吹过,还是很冷。但路致远却觉得身体里某个地方变得很热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对程铭,路致远已经习惯像这样满嘴跑火车地开玩笑了,哪怕能看见的只有程铭一贯不变的冷脸,但玩笑,好像就是要跟这样的人开才有意思。
哨声响起,跳高比赛结束。评委那边还在确认名次,这边裁判已经单手握枪,时刻准备着朝天空来一发了。
梁育辉打头阵,王东旭第二棒,程铭就跟着路致远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所有人齐齐站定,程铭正注意着裁判那边的动静,突然听见好像有人喊了自己一声。他回过头,隔着一百米的距离,正好看见路致远冲他恣意地笑了笑:“加油!”
程铭眨了下眼,耳边的风声好像小了点。他静静地看着离自己不远不近的人,两秒后,嘴角微微上扬:“你也加油……”
“砰——!”
话音和枪响同时响起,程铭循声望去,所有赛道第一棒的人全都像箭一样瞬间冲了出去,场边也猛地爆发出了如雷般的呐喊。几十秒后,接力棒被传到第二位手里。
路致远气定神闲地看着朝程铭飞奔过去的王东旭,又顺着视线的移动看了眼程铭——好嘛,程铭看起来比他还淡定。
第一棒之所以选梁育辉,就是因为要让他从最开始就拉开差距。然而,到了第二棒,隔壁赛道的开始反超,把路致远他们领先的优势很快就给比了下去。
距离交接还有四十米的时候,王东旭已经落后到了倒数第三的位置。路致远听见场边冒出了几声叹息,然后又是加油鼓劲。这局面,再加上第三棒的程铭,饶是心比天大的赵怡戈都忍不住叹气。因为他们的赛道处在最外圈,路致远很不费力地就能听见。
“老王这也不行啊……还有程铭这一看就跑不快的,这赛道风水不好吧?”
终于,接力棒即将要被传到程铭手里。路致远紧紧盯着两人之间的动作,只见程铭提前转过身,骨骼分明的手朝后伸去,脸上的表情也认真起来,俨然是准备好了的姿态。
邻近赛道的第三棒冲出去后的第五秒,王东旭把接力棒塞进了程铭手里。而程铭的手指一碰到接力棒,整个人就像强力弹簧一样在刹那间飞了出去——
“我靠我靠我靠!这他妈……程铭这么能跑?”
赵怡戈跟突然疯了似的喊叫起来,路致远难得的没有嫌他吵,因为他自己也想这么说。
几乎所有人都没料到,原先最不被看好甚至被觉得会拖后腿的程铭,居然是扭转局面的关键人物!
几乎是在三十米内,短短十几秒的时间,程铭就已经追平了所有领先在他们之前的人,并且在追平的那一刹那,程铭又突然发力,迅速反超,直接领先在了所有人之前。
路致远眼睛紧盯着程铭飞速移动的身影,直到眼里的人脸庞越来越清晰。他最先看清的是他那双眼尾上挑的眼睛,之后是他眼下的痣,然后是挺立的鼻梁,紧抿的唇,最后是整个人朝他飞奔而来。
与以往的淡然冷漠不同,这时候的程铭,那双凤眼里,更多的是倔强和丝毫不加掩饰的傲气。
路致远极快速地瞥了眼旁边——短短时间内,程铭已经断层第一了,跟这人的学习成绩一模一样。
他在嗓子里轻笑一声,突然生出一种躺平的想法。
然而尽管如此想着,当程铭控制着气息把接力棒递到他手里的时候,他还是拼上全力,拿出在八百米最后关头冲刺的架势子弹一样飞了出去。
临跑前,又一阵呼声响起,有给他的,有给程铭的。不过不重要,反正是给他俩的,反正他们站在一起,没必要分那么清楚。
呐喊声丝毫没有停歇,直到路致远冲了线,这声音更大了——毫无疑问,他们是第一。
有人围上来给他吹场子,有人跟着捧场,更有胆大的女生,捧着水又羞又怯地递给他。路致远笑着接了两瓶,道过谢后直直朝程铭走过去。
程铭身边其实也围了不少人。只能说帅哥走到哪儿都有人喜欢,尤其是刚刚结束完美反超的帅哥,这就更有魅力了。因此,不管程铭平时有多冰冷,有多望尘莫及,生人勿近,此刻还是有人鼓起勇气跟他搭话。
奈何程大学霸实在太过面冷客气,心里再强大的姑娘都撑不住面子。于是等路致远走过去的时候,程铭身边差不多就只剩下了本班的一些人了。
赵怡戈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夸程铭的好话……额,其实也并没有多好。
“哎我操!你知道老王掉下去的时候我多着急……程铭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牛逼?!平时看着体虚肾亏的,关键时候这么顶?你没吃兴奋剂吧……”
路致远刚一走近,就听见赵怡戈这一顿发自肺腑的输出,再看程同学那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顿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走过去递了瓶水给程铭,又开始赶人:“行了行了,能不能好好夸?最后冲线的还是我呢,怎么没见你吹我?带着你的兴奋剂玩去吧……”
赵怡戈心虚地摸摸脑袋,笑了:“这不是没轮到你吗……而且我们致远儿这么牛逼,眼没瞎的都能看见,还用我说吗?”
路致远没好气地说:“谢了,还好没轮到我,我可不想被说虚。”
程铭:“?”
赵怡戈讪笑着还想说点什么,突然看见程铭一脸要打人得表情,识趣地走了。
路致远装没看见,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不错啊……我还担心你跑不了呢,现在看纯是我杞人忧天了。”
程铭不接他的话:“我虚?”
路致远两手一摊,无辜地说:“我没说……”
这时候,旁边赛道有两个人朝他们走了过来。程铭还没说什么,路致远已经认出来了其中一个,正是上次体育课和他们一块儿打球的陈耀。
看着那俩人也是从终点线气喘吁吁地走来,路致远这才想起来,这次9班派出来的那几个参赛的人,陈耀就在里面。
路致远瞥了眼两人越走越近的身影,丝毫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直到陈耀跟另一个人走到他们面前了,主动跟他们打了句招呼,路致远才像是刚注意到有人一样,客气又随意地回应了一声。
“3班的是吧?恭喜啊。没想到,你们这样的还能拿第一。”
这话看似没什么毛病,但这人的语气,就不是让人很舒服了。
路致远倒也没显出什么不虞的脸色,依旧云淡风轻:“那是,我也没想到,你们也能拿第三。”
陈耀的脸“唰”地白了:“你什么意思?”
路致远满无所谓:“没什么意思啊,夸你们呢。”
其实这话怎么说都能达到气人的效果。如果说路致远是单纯地在贬低他们,这句话就可以理解为“你们也不过如此,只拿了第三”;但要是路致远说是在“夸”他们,那就是“你们这么垃圾的实力,居然还能拿第三?牛逼牛逼”。不过这显然是恶心人的说法,而更显然的是,路致远还真就这意思。
路致远不知道陈耀咂摸出这个味儿没有,反正站在他身边的程铭应该是明白了,要不然也不会上一秒还在冷脸的人,这一秒突然就轻笑出了声来。
陈耀看起来好像更难堪了,他旁边跟着那个瘦高个倒是说了句话:“至于吗?大家都是同学,一场比赛而已,用到着这么挖苦人?”
路致远眼神不耐地朝那人扫过去一眼,这一看,这人好像也有点眼熟,可就是有点想不起来。路致远索性多问一句:“你是?”
对面的态度不卑不亢,听声音就能感觉出他比陈耀多了点理直气壮:“张贝喆,5班的。”
“哦。”
路致远想起来了。上次赵怡戈喊人打球,里面就有5班的。而那个在场上撞了王东旭的,好像就是面前这个人。好嘛,敢情这俩人在球场上找完碴又来赛场了。
“挖苦人?给你们贺喜,怎么还成了挖苦人了?”路致远随意地扫了他们一眼,不急不徐地说:“跑第三就第三嘛,又不是多差的名次。别到时候奖没拿到,再得个疑心病,那不就是得不偿失了。”
感受到程铭往自己看过来的眼神,路致远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爽感。
然而对方没再朝自己开腔,反而是转移目标,开始跟程铭搭上话了。
“没想到咱们的年级第一,不光头脑发达,四肢也很发达。怪不得那么受人喜欢呢。”
这句话充满了阴阳怪气,跟他们刚刚听到的完全不同。路致远观察着程铭的脸色,然而程铭的眉眼间似乎只是多了点厌恶,真正让他眉头紧皱的,是张贝喆的下一句话。
“哼,不然怎么能勾搭上那么多女的?人家在高一就全垒打了,咱们普通人怎么能比……”
这话其实说的声音不大,外人看来,就是张贝喆给陈耀一个人说的。然而偏偏又能让程铭清清楚楚地听见,其中用心,可想而知。
尽管路致远还没完全理解话里的意思,但当他看见程铭刚刚才有点血色的脸瞬间变得苍白,他才突然想起,在这个学校里,程铭这个名字,其实有着很大的争议。
想到这里,程铭还没动作,路致远就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你在非议谁?”
张贝喆张了张嘴,看着路致远突然冷下的脸,话在嘴里打了两个结:“什么非议?二中的人都知道,不就是他程铭过去的腌臜事吗?还用得着我非……操!你他妈的干什么?!”
他的话再次被截断在喉咙里,因为他话还没说完,路致远手里的水瓶已经结结实实地砸了过去。
张贝喆双手紧紧捂住左脸,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一边的气泡水在地上不知道滚了多少圈,瓶壁上出现了数不清的泡沫。
身边的人好像被这一幕惊住了,空气凝滞几秒后,路致远才听见一道几不可察的声音:
“路致远……”
其实不止程铭,以他们为中心,周围的人几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震惊了,似乎是没有想到,居然有人大庭广众之下,人这么多的地方就动手。
张贝喆似乎也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砸太过丢人,于是脸也来不及捂,恼羞成怒地嘴里骂着街就要冲上来,被陈耀一把拉住。不多时,运动场内维护秩序的老师急忙赶了过来,路致远刚刚还在加速的心跳逐渐缓和下来,陈耀已经在“恶人先告状”了。
“老师,我们看三班的同学拿了第一,就过来恭喜他们,谁知道他们仗着自己拿了冠军,就挖苦我们只是个第三。我们跟他们理论,没想到他根本不听,还拿东西砸人……杜老师,我们一直觉得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怎么3班的这个转校生就不知道……”
这人说着还特意让张贝喆露出自己已经肿起的左脸颊,这时候,这伤反而不是什么丢人的印记,而是讨要“正义”的凭证了。
路致远冷眼看着他们两个做戏,丝毫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那位老师走到他面前,语气颇为严厉地问他:“是这样吗?你直接上手打人?”
路致远正眼也不给他:“您不是都看见了吗?伤不是都在他脸上吗?是我打的。”
见路致远这个态度,杜老师直接气不打一处来,也不问他了,转而向另一位当事人了解情况:“程铭,你说!”
路致远余光里看着程铭,直觉得这个事不能让程铭来说。他能说什么呢?说有俩傻逼当着他面造谣他,诽谤他,他的同桌看不下去了,就出手打了人?那这个姓杜的是不是就要问那俩人造谣他什么了?到时候程铭又该怎么说呢?让过去的事儿再翻出来?让程铭再深陷舆论里面?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收回视线,准备告诉他“我就是看这俩不顺眼,不顺眼就打了”,然而身边一直沉默的人突然开口了,他听见他说:
“是他们先来挑衅我们,搬弄是非。”他听见程铭顿了顿,像是在思索措辞:“还故意出口辱骂,我朋友一时冲动,就把瓶子扔了过去,仅此而已。”
“至于他们说的所谓事实,完全没有。”
两边各有各的说辞,杜老师也不是偏听一方的人,无奈之下,只好揪住几个刚刚在旁边的人,盘问事情细节。奈何那俩人说话声音又不大,当时他们身边也确实没人,所以不管怎么问,外人看来,还真就是路致远突然发难,动手伤人,怎么着都不占理。
正当这时,晁梦然突然出现,看到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
“怎么了?”
杜老师仿佛看见了救星似的,大致跟晁梦然说明了情况后,就把四个人交给了她,自己走了。晁梦然看了看张贝喆脸上的伤,让陈耀陪着他去了医务室。随后又把两人带到操场旁边的广播室,给韩彩芳拨了个电话,等彩芳过来把人领走。
“为什么打人?”晁梦然手指戳着办公桌面,一字一句地问他。
路致远一口否定:“我没打人,就是扔了个水瓶,可惜没扔准。”
“瞎说!我看你是准的不能再准了!你把人家的脸都当靶子了吧?”
“那倒也没有……”
“你少嬉皮笑脸的啊!”晁梦然厉声呵斥他。
路致远都懵了:“?我没笑啊。”
“我看你心里挺得意!”
“……您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你再顶嘴?!”
路致远不说话了。
晁梦然叹了口气,才说道:“一开始你妈带你来见我,我就看出来了,你就不是个乖小子。但是后来我看你也不惹事,也就慢慢放心了,谁能想到你给我憋了个大的!你在运动会上动手啊!以后是不是还要在我眼皮子底下打架?”
路致远此时低眉顺眼:“不敢。”
“你什么不敢!”
“咚咚咚——”
敲门声和晁梦然的话音重叠,门推开,正是韩彩芳。
“韩老师啊?来来来——你看看你们班的学生,尤其是他,路致远,啊。大庭广众之下,运动会还没结束呢,就在操场上跟人家动手,啊。你看看怎么办吧。”
韩彩芳万年不变的石刻般的脸,此刻好像更威严了。
“为什么动手?”
路致远把刚刚在脑子里想好的说辞原原本本说给她听:“就是400米接力比赛,咱们班第一,5班跟9班一个第六,一个第三,输不起,就过来打嘴炮,挑衅我们。还骂人,不过骂的是程铭,我一时冲动,就把手里的瓶子扔了出去。”
晁梦然在一旁追问:“这么说,都是他们的错了?”
“嗯,不信你问程铭。”
程铭:“……嗯,是这样。”
相比起来,程铭的话还是更得晁主任信任。既然交代完了,晁梦然也不好再待在这儿,丢下一句:“我回头查监控,要是有一句撒谎,我让你俩吃不了兜着走!”就走了。
她走了,就意味着怎么处分,就交由韩彩芳决定了。
彩芳作为整天和数学打交道的人,整个人就好像被数学腌入味儿了一样,不苟言笑。平常倒还好,真到了处分这时候,路致远也认真了起来。
“刚刚听你们说的,我会找其他人再核实。但我也相信咱们班的同学,绝不是主动找事儿的人。但这件事,毕竟那么多人看见,影响不好,背个处分是跑不了的。”
她想了想,又说:“刚好这两天是运动会。你们还有什么其他的项目在这两天办吗?”
程铭只剩下一场排球赛,还是替补,在运动会最后一天,所以这两天其实对他来说就是很闲。
路致远倒是还有一场跳远,是在明天下午。
“我有个跳远,明天下午比。”
韩彩芳点点头:“嗯。那就这样,你们俩回家反省两天,周三下午不是有排球赛吗?排球赛之前到。路致远你的话,明天下午过来把跳远比了,然后再给我回去。明白了吗?”
路致远:“明白。不过……这真的是处分吗?”这处分怎么听着这么舒服呢?
韩彩芳绷着脸:“怎么,嫌少?那再给你多放几天?”
“也行……”
“做梦。”
路致远:“……”
另一个当事人听着不吭声。
韩彩芳扶了扶眼镜,低头在手机上给他们批好了假:“又不是什么大事,还想占我的上课时间给你休假?想得美。”
路致远懂了,这也就是趁着运动会没正事,给个“处分”回家两天意思意思得了。他转头看了看程铭的脸色,发现这人已经恢复到了往常的样子,刚刚张贝喆的那些话,不知道是不是也在他脑子里翻篇了。他碰碰这人的胳膊,低声跟他搭话:
“哎,一会儿一块走呗。”
程铭也压低声音问道:“干什么?”
“刚刚妹子送我的那瓶水——你不得赔我一瓶?朋友?”
良久后,他听见耳边那道清澈如山泉的嗓音响起:“嗯。”
“你这是答应了?”
这回响起的是彩芳的声音:“嘀咕什么呢?”
路致远摆正身子:“没什么。”
彩芳的眼神在他们中间逡巡过去,说道:“假给你们批好了,现在就能走了。”
路致远人畜无害地笑笑,露出两颗洁白的虎牙:“谢谢老师。”
程铭也规矩地笑笑:“老师再见。”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广播室,去教室拿了点东西,就径直出了校门。
“走吧,我亲爱的朋友,带我去买水。”路致远吸了一大口冷空气,结果被呛得咳嗽起来。
“咳咳咳!卧槽,这冷空气……”
他话还没说完,又听见一阵咳嗽,比他的还厉害,正是程铭。
“咳咳……咳咳咳……”
路致远:“?你怎么咳得这么厉害?刚跑完也没见你这么咳啊,燃尽了?”
“咳咳……不知道,突然感觉嗓子很痒,胸口有些闷。”
程铭苍白的脸色,此刻已经因为用力咳嗽变得通红了。
情况这样,路致远索性也不让他买水了,叫了辆车打算把人送到家。
程铭拦住他:“我没事……”
“我不信。”路致远坚持着叫了车,又把人扶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偶然间碰到程铭的手,已经开始发烫了。
“……不是吧,你不会又要烧起来了吧?”这人的身体状况,简直让他哭笑不得。他又想起今天早上自己开过的玩笑,觉得自己的嘴真是像开了光似的,说什么来什么。
路致远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无奈道:“我要以后可不随便说话了。”
程铭像是也知道他在想什么,虚虚地笑了:“让你咒我,你看吧?”
路致远撇撇嘴:“是嘛,对不起咯,错了。”
“好没诚意。”
“真错了,程大学霸能原谅小民吗……”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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