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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和小纯
“所以说,今天会回来吗?”真人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做饭。
前两天小纯都没有回来,就算是做了饭也没有什么用处。
真人倒是没有什么珍惜粮食的意识,只是冰箱里面的食材一味变少会很麻烦而已。
同居人类不在的日子里,他几乎彻夜开着电视。
可以说电视机在每一个时段每个频道会播放的节目他都一清二楚。
“不在,也就没必要做了吧。”
也懒得伪装那副样子。
真人抬起菜刀轻笑一声,那刃面上的倒影模糊,一阵寒光掠过照亮他侧脸的位置。
无聊到要死掉的程度。
没办法出去。
究竟是马场纯没有死掉的缘故,还是就算是他死掉了自己也没办法离开。
好讨厌。
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
为什么离不开?
为什么不可以离开?
为什么被困住了?
“哈。”手里的餐叉被他捏弯掉在地上,让他稍微回过神看见水槽水面自己狰狞的脸。
他一瞬间又冷静了下来。
叮铃——
像是风铃响起一般的声音,同时空气里伴随着一点点很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
他每天晚上都躺的卧室床上的气息。
属于,人类的气息。
马场纯的味道。
咒灵灵敏的五感捕捉到从窗户缝隙里面钻进来的那一抹带着人类气息的风,他猛地扭转身体如同草原上奔跑般,掠过餐厅桌子,跨越沙发,随便踢开碍事的地毯,啪嗒一声将窗帘掀开。
咔哒。
窗户大敞开。
公寓的门口路灯下遥遥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小纯。
另一个是谁?
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人。
谁?
在和小纯说着话。
真人的手落在窗沿的位置,将半个身子都近乎探出了窗户贪婪地捕捉着凛冽寒气里带有人类体温的呼气,他能够从这个角度看见黑发男人始终背对着自己的后脑勺。
头发似乎变短了一点。
穿着没怎么见过的驼色大衣。
原本就消瘦的身子站在路灯下好像他一只手就可以轻而易举摧毁掉。
另一边的男人略高一点,嘴巴里絮絮叨叨说些什么话。
真人试图分辨,只不过两人呼出的雾气模糊了他们之间的口型,让咒灵辨认不出来到底是在说些什么悄悄话。
“哦,原来一直在和那家伙待在一起吗?”
风肆意吹起了咒灵蓝色的长发,飞扬而起的发丝模糊着他的表情,只能隐隐窥见闪着危险光亮的眼眸死死注视着人类的方向。
像是草原里想要捕食猎物而藏匿草丛缓慢接近的猛兽。
伺机而动,等待一击毙命。
他就这样注视着那个家伙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开,笨拙地给马场纯的脖子上系上。
“好丑哦,小纯才不适合那种东西。”
好难看。
在献殷勤?
从嗓子里发出一道长长的声音,他的手就这样搭在窗沿上如同一座雕像,只有眼珠转动才能意识到他的活。
仿佛全身心都被楼下遥遥的人影的一颦一笑所牵动。
咔哒。
真人后知后觉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抬起手发现窗沿这块木头碎裂出些裂痕。
“哎呀。”他发出一声轻叹。
不知道姓名的家伙终于消失在视野之中。
蓝发咒灵的视线又一次回归到人类的身影上,从上到下又回到头顶的位置,最后落到对方脖子上挂着的咖色围巾发出一声不满的咂舌。
碍事。
好像在发着呆的马场纯回过神,脚下产生细碎的动作,突然扭过头看向他的方向。
“真是的,下意识躲起来了。”真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蹲了下来。
明明小纯根本看不见自己不是吗?
这种躲起来的动作简直是多此一举。
真是奇怪。
哈哈。
不过终于回来了吗?
安静到宛如死水的房间里,一道轻轻的笑从真人的指缝里泄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而雀跃起来。
好像咒力全部都涌了出来。
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都因为一个小小的人类而重新焕发生机,好像身体也变得滚烫起来。
嘴巴无法克制,好想要和小纯说话。
他一个人无聊死了。
好无趣。
他才不要一个人待在这里。
不管是谁都好,赶紧回来吧。
不要丢下他一个人。
门把手发出扭动声。
真人狼狈到手脚并用爬起来,一下子奔向门口的位置——只是静静站着玄关的位置看向马场纯和平时无异的动作。
打开门把手,锁上门并且挂上防盗链。
换鞋子,放包,然后把厚厚的大衣挂起来。
啪嗒。
真人扯了一下那个围巾,很轻易就弄掉地上。
他状若无意不小心踩了一脚。
“果然还是看不见我吗。”真可惜。
还以为会看见呢?
算了。
起码小纯回来了。
马场纯的眼眸一片漆黑,真人在对方眼睛里没有发现自己的倒影之后得寸进尺地凑近几分,肆无忌惮打量着他的变化。
因为围巾掉在地上暗叫不好,眉头又蹙起。
看起来很困扰的样子。
怎么了?
这条丑丑的围巾有那么重要吗?
这个颜色并不适合马场纯。
真人注意到马场纯的最大变化——那副跟干枯血液一样的眼镜消失了。
头发变短的情况下,马场纯的面部表情一览无余。
却感觉哪里不同了。
“剪头发了吗小纯?”
真人仗着自己不被看见,所以伸手捻住发尾的位置揉搓了一下。
人类的身上有种消毒水的气味。
之前看到的新闻,果然是小纯吗?
那个什么恐怖袭击的唯一伤者。
原来活下来了呢。
果然是活下来了。
这就是托尔小姐说过的[生命力顽强的上班族]的意思吗?
真有趣。
“呵。”真人瞥了一眼边上挂起的围巾,随手又扯了下来。
掉在地上。
真是的。
有种讨厌的气味。
“小纯没办法看见我真是太可惜了呢?所以说这段时间你是一直待在医院里吗?痊愈了?”真人在自言自语。
反正马场纯不会回答他的话。
但是一个人待着总得说说话不是吗?
纯的眉头又一次蹙起,他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围巾。
于是咒灵恶意地再来一次。
他说:“掉在地上很麻烦的。”
人类又一次弯腰捡起来,挂起来。
真人就站在他身后,手指间缠绕发丝打着圈,依靠墙壁看着马场纯的动作——居然还站在原地等待吗?
真是可爱。
也很天真。
等到马场纯像是松了一口气般转身离开,真人轻飘飘抬手,又一次扯了下来丢在地上。
围巾沾上了灰尘。
“……”
马场纯听见了声响扭转头看着地上的围巾,抿嘴露出点无奈的表情。
但却没有再去捡起来。
放弃了。
“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吗?小纯真是没有毅力的家伙。”
真人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跟上了马场纯的身影。
和背后灵一样。
不过他比背后灵什么的,强多了。
真人就这样跟着马场纯的身后,看着他走入屋内,上前两步关上了窗户。
并没有发现真人刚刚在窗沿木头上留下的裂痕。
太好了。
咒灵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
“咕咕咕——”
时钟继续走着。
不是时钟的声音。
原来是小纯肚子饿了。
真是抱歉呢。
因为没有想到小纯会今天回来所以他并没有做饭呢。
都怪小纯。
如果小纯能够和他说话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
没错。
就是小纯的错。
要是小纯能够看见他、能够和他讲话、能够和他产生联系的话就好了。
所以……
“都是小纯的错。”
“因为小纯没办法看见我。”
“因为小纯是普通的人类,没办法看见咒灵的人类。”
“因为小纯是把我束缚在这个无法离开的房间的罪魁祸首啦。”
“所以,都是小纯的错。”
“好吵。”
诶?
真人猝不及防被声音打断,原本想要说的话也卡在喉咙里。
他不信邪像是发生什么有趣玩具的孩子突然探头,从后方凑近,蓝色的长发散落在马场纯的肩头滑落下去进入他的衣领里。
可是真人又一次得到失望的答案。
马场纯的眼睛里面没有他。
“呼。”
人类捂住了耳朵。
好像被噪音吵到。
眉头蹙起,脸上苍白。
气息变得躁郁不安。
那是真人喜欢的气息。
好像人类的身上被染上他的味道一样。
“咕咕咕——”人类肚子又叫了。
真人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人类机械般动作给自己的泡面烧水。
好可惜。
他探出手,想要触碰到人类的身体。
说不定现在这个人类能够感知到他的存在也说不定。
[好吵]?
所以是对他说话有反应的对吧?
能够听见吗?
如果继续说下去,会不会看见自己。
作为同居一室的彼此未免太不公平了。
为什么总是单向的呢?
他能够看见小纯,小纯看不见他。
他不可以出去,小纯可以出去。
他没办法伤害小纯,可是小纯好像可以伤到他?
让人搞不清楚。
咒灵愣神的时候马场纯已经端着泡面坐到电视机前的毯子上。
“要看电视机吗?我知道所有的好看节目哦!”
“今天早上我就看了你平时会看的占卜节目呢。”
“小纯经常看见的那个女主播好像已经辞职了,很久没有见到了呢。”
“这个频道很无聊的啦,小纯不觉得吗?”
真人喋喋不休,而马场纯依旧冷着脸换台,好不容易停下来之后注意力又被边上的手机吸引过去。
“这是什么意思?加班?要回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在发一样的消息?”
马场纯自顾自发了消息。
真人撇嘴,索性接过遥控器的使用权,爱捣蛋猫咪那样伸出一根手指试探点下换台键。
“真是没办法,我来给你换台好了。”
“我可是知道这个时间点所有有趣节目的真人大人呢,小纯可是要好好感谢我呢。”
滴。
滴滴。
滴滴滴——
遥控器被一连按下按键,电视屏幕的光亮交替晃动着给真人的侧脸镀上一层霓虹的光亮。
一直隐忍的马场纯终于有了动作。
哒。
真人手里的遥控器轻轻撞击桌面发出一道近乎听不清楚的响声,而他的手腕被一道没有多少温度的手按住——甚至可以感知到对方皮肤里跳动的血管。
“我说。”
忍无可忍的声音。
“你知不知道社畜唯一享受的午夜档泡面时间是唯一不可以退让的啊?”
人类的温度。
不是错觉。
被触碰到了?
终于被触碰到了!
“诶?”
他几乎无法克制从喉咙里冒出这道声音。
就好像苦苦行走于沙漠里的人感到脸上一滴雨水的湿润。
被触碰到了。
那么……
心脏在此刻疯狂跳动起来,好像一口大钟在他的体内反复发出沉闷的响声,而他在一片漆黑里看见自己灿烂到近乎扭曲的笑容。
咒灵下意识抓住对方下意识松开的手,用上些力度迫使人类看向自己的方向。
人类的视线很容易被捕捉到,那视线就这样从真人的手臂上可怖的缝合线一点点往上探去,如同小动物小心翼翼又好奇的视线,轻得像是猫咪的爪子攀上他的脸上。
小纯的眼睛很漂亮。
漆黑如宝石的眼眸里望向他,第一次出现了他的倒影。
那条单向通路终于成为双头。
永远不相交的线被缠绕在一起。
马场纯错愕着,他好像也对触碰到真人而惊讶着。
被吓到了吗?
真人微微眯起眼眸,笑意从中泄出。
他从肺腑间发出阵阵笑意,在幽深的夜里如同爬出地狱的恶魔低语,每一声都惹得马场纯的眼睫毛如同蝶翼微微颤抖。
马场纯下意识屏住的呼吸又回来,愣神看向真人的脸,而手臂想要挣脱束缚。
咚。
他们倒在地上。
真人蓝色的发丝落在马场纯的脸侧,鸟笼一般将马场纯紧紧锁住。
距离凑近。
人类想要挣扎的腿被咒灵轻而易举按住。
而感知到逃脱不能的人类识时务,放弃了挣扎,只是瞪大眼睛如同一只受惊的猫死死注视不断凑近的真人。
他抿住嘴。
可是真人有一万种办法撬开他的嘴巴。
小纯的眉头被真人轻轻拂去,咒灵的一只手轻轻松松按住他的双手禁锢在胸前,而另一只手的手指点在他眉心的位置。
“你又皱眉了呢,小纯。”
“尽管这样也很漂亮就是了。”
马场纯不敢轻举妄动,他的鼻翼与真人的鼻翼间仅有一厘米距离,就连呼吸也暧昧交缠起来。
对方的手一点点向下,他能够感受到冰凉的手指摩挲他的皮肤惹得他抖起来。
好冰。
“小纯,终于可以看见我了。”
蓝发牢笼里,异色眼眸闪烁意味不明的光亮。
肆无忌惮的手捧着他的脸,按住他眼角的位置——就好像要拆解他的眼球。
呼吸落在眼睛上,视野变得模糊不清。
自来熟的称呼。
被知晓名字了。
“起来,面要坨掉了。”
这是马场纯对真人的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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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很饿了这只小纯。
终于从这一章开始,一人一咒灵正式见面了,接下来就不会是单视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