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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风起之前
七月初，最后一门期末考试结束。
考场铃声响起的瞬间，整个年级像是松了一口气，所有人从书山题海中仰起头，突然意识到——这个夏天终于来了。
沈秋从教室出来，走在走廊上，阳光落在她的肩上，像一层不真实的薄纱。
她走到楼梯转角，看见许然站在窗边。
他正低头翻着准考证，不知道是不是在数涂卡错的题。他的发梢被阳光镀出一圈淡色，神情比往常更专注。
沈秋站在台阶上，脚下忽然轻了一下。
她慢慢走过去，停在他身侧。
“考得怎么样？”她问。
“还能救回来。”他抬头，看见她，笑了一下，“你呢？”
沈秋点点头：“还行。”
他们对视一眼，又默契地没有说接下来的话。
比如：“我们都还好，应该。”
两人一同走出教学楼，天正蓝得澄澈，操场上洒水车刚经过，空气里带着一丝薄荷味的凉意。
许然把书包换到另一侧背，像是习惯性地腾出靠沈秋那一边的空间。
沈秋看着他，忽然说：“高三了啊。”
“是啊。”
“你打算怎么过？”
“认真过。”
“你以前不都说‘别太当回事’吗？”
“因为我以前还不知道该为谁当回事。”
他声音很轻，像怕被风听走。
沈秋怔了一下，嘴角轻轻动了动，没接话。
回到班里，教室里乱作一团。
有人收拾桌子，有人在互相扔书，有人已经脱掉校服在黑板上写“暑假快乐”。
林漾跑过来凑到沈秋耳边，小声说：“喂，刚才许然在走廊那边等你。”
沈秋没反应，林漾又用胳膊肘轻轻碰她一下：“你们现在，是不是差一步？”
沈秋笑了笑：“差一步，有时候也不止一步。”
“那你想不想迈过去？”
沈秋看着窗外，天边浮云如烟，她低声说：“我不知道我迈了，他还在不在。”
林漾没再说话，只拍拍她的背：“总得有人先走那一步。”
放学前半小时，班主任发了“高三分班意向表”，让每个人写下假期意愿和新学期目标。
沈秋提笔写下：“文科，保持现有进度，提升作文。”
她写得很快，像是已经准备好。
写完那栏后，她不由得朝右边的许然那张纸瞄了一眼。
他还在空着那一栏，咬着笔盖，眼神游离。
“你还没想好吗？”她问。
“我怕写得太明白了，会吓到人。”
“你什么时候开始怕这个了？”
他抬眼看她，嘴角挂着一点少年式的倔强：“不是怕，是尊重。”
“尊重谁？”
“尊重那个还不确定想靠近我的你。”
沈秋握着笔，指尖慢慢放松。
她忽然低头，在表格最后一栏“备注说明”处写下一行小字：
“我希望新学期，我的同桌还和现在一样。”
放学铃响起的那一刻，全班像炸开了一样。
有的人奔向操场，有的人拉着朋友合照，还有的人把草稿纸折成小飞机往天花板上扔。
沈秋站起身，把书包背到肩上，转头看见许然还在整理他的试卷。
她走到他身边，小声说：“我可以等你一会儿。”
许然抬起头，有点意外，然后轻声说：“那你就等我一会儿。”
两人一起走出校门时，天色还未暗尽，街道两边的梧桐叶在微风中晃动，像是低语。
许然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木质钥匙扣，递给她。
“送你。”
沈秋接过来，发现是一个微型照相机模型，上面刻着几个小字：“look closer”。
“你自己做的？”
“手工课时学着刻的，做得不好，但挺像你。”
“哪像了？”
“你就是那种得‘靠近一点’才看得清的人。”
沈秋低头看着那个钥匙扣，过了几秒，说：“那你也是那种，不说就看不懂的人。”
两人对视了一下，同时笑了。
在回家的车上，沈秋打开手机，开始浏览之前拍下的照片。
其中有一张，是她无意间拍到许然站在窗边看云的背影。他背对镜头，整个人沐在光里，显得很远，又很近。
她犹豫了一下，把照片发给了他，附了一句话：
“我希望你以后也愿意站在窗边等人。”
过了几分钟，许然回了一条：
“如果那个人是你，我会一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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