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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跪
“贵妃娘娘还在午憩,还请沈小姐在偏殿稍等片刻。”一位宫女将她引至一处偏殿,交代一句便退了出去。
沈月明神色崩紧,打量着殿内,偌大的偏殿只剩沈月明站在殿中央。
“沈小姐吃些点心吧!”一个声音突兀地从她身后响起,沈月明呼吸一滞,转身看到宫女捧着一碟点心,笑容可掬地将点心放在她身旁的茶几上,“离娘娘起身还有一会呢,想来沈小姐还未用过午膳,不妨吃些点心垫垫。”
沈月明点头致谢,依旧端坐不动。那宫女也不离开,笑意盈盈地着看她,看得她心中发毛,知道已经避无可避。她缩在袖中的手指飞快掐算。
看着几枚精致的桂花糕上,她捻起一块凑近鼻子一问,糕点甜腻的味道掩盖大部分药味,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一丝。
“果然下毒了,还是毒方录中的。”沈月明皱眉,在心中暗暗想到。
她忽然转头,对那宫女嫣然一笑,乘其不备,抬手将糕点砸在宫女脸上,糕点碎开,糊了宫女眼睛。
宫女抹开糕点渣子,袖中寒光一闪,一柄匕首直刺沈月明胸口。
沈月明早就算到宫女的攻势,侧身灵活避过,快步绕至身后,指尖一抹,膏药擦过宫女后颈。
“哐当!”匕首落在地上。
宫女两手无力的垂下,沈月明绕到她身前,见她瞳孔涣散,满意地点点头。
昭言露,中此迷药者会暂时失去意识,问什么答什么,就算之后醒来本人也不会记得,唯一的缺点就是药物挥发太快,药效只能坚持一小会儿。
这还是很早之前给张仪准备的,可惜没用上,没想用在了今日。
沈月明盯着宫女空洞的双眼,缓缓开口:“是贵妃派你来的?”
“是。”宫女的声音毫无起伏,像被抽走灵魂。
“你身上也有飞鸟纹吗?”沈月明目光锐利,扫过宫女全身。
宫女木讷点头。
“为什么要杀我?”沈月明声音低沉。
“不是杀你。”宫女一字一句纠正沈月明的话,“是活捉!”
沈月明眉峰一挑,“活捉我还用毒?”
“上头说你死不了。”
连这个都知道?沈月明心中一震,暗暗捏紧拳头,“上头是谁?你们是什么组织?”
那宫女摇摇头,机械回答道:“我只要听上头的话,这不是我该知道的。”
沈月明叹息一声,眼底略过一丝失望,不过是个无知小卒,“贵妃为什么会要溪畔草,你知道毒方录吗?”
见宫女依旧摇摇头,毫无反应。
沈月明抿唇彻底放弃,冷声道:“现在转身,走出门去。”
宫女应声,按照沈月明的命令走出房门。
不久,原先引路的宫女去而复返,将沈月明带到正殿。
萧云岚妆容精致,高坐于凤座之上,居高临下看着沈月明,“听说你给太妃治疗头疾颇有成效,本宫近日也觉倦乏,特召你来试试手法。”
“能得贵妃娘娘赏识,是民女之幸!”沈月明俯身跪拜。
起身后,她低头,走至贵妃身侧,素手触及萧XX的肌肤,她轻皱眉头。
以她多年的看诊经验,这皮肤细腻光滑到近乎异常,到是不太像人的皮肤。
“易容吗?”她心底瞬间划过这个念头,面上不显,屏息凝视,继续为萧云岚按摩。
“嘶!”萧云岚突然倒抽一口冷气,猛地坐直身体,面露愠色,“你怎么回事?弄疼本宫你该当何罪?”
沈月明后退半步,下意识躲开前来钳制住她的人。
这么蹩脚的理由,真是演都不演了?
“都干什么吃的,还不抓起来!”萧云岚身旁的太监尖声喊道。
沈月明一人敌不过四五个人,膝窝处猛地一痛,重重跪倒在地。
“贵妃娘娘,这出现头疼属于正常现象!”沈月明对着高堂之人高声解释道。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拖时间,等待转机。
“哼!你休要狡辩!贵妃娘娘要惩你,你就得受着!”那名太监凑到沈月明身边,竟用一块帕子死死捂住她的嘴。
他抬眼示意手持刑杖的太监上前。
萧云岚起身用手帕捂住鼻子,棍棒落下,沉重力道结结实实落在背上,激起一片火辣辣的剧痛,疼痛还未缓解,又是落下一棍。沈月明咬牙,冷汗沁湿衣物。
“住手!我看谁敢动她!”老太君提剑走向大殿之上,周围宫人都纷纷低头避开。
宝剑出鞘,发出一声争鸣。
如镜面般的剑身清晰的映出为首太监的脸,剑锋抵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一丝血痕。
那太监皱眉,喉结滚动,眼底闪过一丝不满。身旁宫女太监吓得纷纷匍匐在地。
“沈老太君,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宫宫中亮剑伤人!”萧云岚拍着椅子扶手起身,眼睛瞟向那太监一眼,随即怒目看向老太君。
“我有何不敢?”沈老太君迎面撞上萧云岚视线,气势凌厉,“此剑乃太祖皇帝亲赐,见此剑如见太祖皇帝,可斩佞臣,清君侧!”
萧云岚一怔,老太君略一偏头,视线扫过沈林晚。他立刻会意,上前一步。
一只手被沈林晚稳稳握住,沈月明借着他的力踉跄起身,只是略微一动,腰上的伤便如刺骨般疼痛。她喘着粗气,额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还好吗?”沈林晚低声问道,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没事。”沈月明咬牙,想要强行动身。
就在此时,银针扎在她的合谷穴,一股酸胀感带着暖流绵延开,疼痛减轻。沈月明紧绷的身体一松,由沈林晚扶着走到老太君身后。
见沈月明已被搀起,老太君手腕微动。
“我当年跟着老国公爷下墓筹军饷,和太祖皇帝打天下的时候,什么阵仗没见过,不过是个奴才,要斩便斩了,就连你……”她调转剑的方向,剑尖直抵萧云岚喉咙,“我也杀得!”
萧云岚瞳孔一缩退后半步,老太君收剑不再多看萧云岚一眼,转身便走。
沈月明只觉身子一轻,竟被沈林晚打横抱起,他手臂收得极紧,惹得沈月明眉头一皱。两人沉默着跟在老太君身后。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萧云岚深吸一口气,身后传来一道甩袖的声响。
那名太监起身,走到萧云岚身侧,眼中不再有半点谦卑,只剩冷漠。
“这已经是你第三次失败了!若再失败,你便好自为之吧!”
说罢,他身形一晃,转眼在这宫殿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月明被抱上马车,车内无人开口,一路死寂。
直到马车停在国公府门口,车帘被仆从掀开,老太君面色阴沉,拄着拐杖自行下了马车。
“祖母,您回来……”早已候在门口的沈云归见状赶忙上前,面色关切。
话还未说完,老太君语气冰冷,打断他的话语,“去,开祠堂!”
沈云归温润的神色瞬间凝固,眼睛微微睁大,身旁沈林晚一道声音急急唤道:“祖母!”
“闭嘴!”老太君目光锐利扫过他们二人,带着积压已久的压迫感,“这个国公府还轮不到你们做主!”
沈林晚面色一白,仍想上前阻止,一只手拉住他的胳膊,沈月明面色平静,沉声道:“不用帮我了。”
沈家的祠堂不似寻常人家一字排开,而是围成一个圆环,独留一个门口空缺供人进出。人置于其中,四周皆是层层叠叠,自上而下俯视而来的牌位,仿佛被无数目光凝视,压得人喘不过气。
“跪下!”老太君的拐杖重重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沈月明抿唇,沉默地屈膝跪在蒲团之上。
老太君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烛火映着老太君,高大的影子笼罩在她身上。
漫长的寂静之中,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老太君盯着沈月明,胸膛微微起伏,手中紧紧攥着拐杖指尖发白,挂在杖头的一缕穗子轻微晃动。
“你不愿归家自降身份,去你娘那做个商女,罢了,我就当你是对你娘尽一片孝心成全你!可你为什么要跟着楚临衍一群人去玩弄权势!”老太君抬手指着桌面上的牌位指尖发颤,声音哽咽:“你父亲……你叔叔,哪个不是惊才绝艳之辈,如今他们都在这了!难道你又要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难道国公府保不了你这一生荣华富贵吗?”
沈月明垂眸,偏过头,对老太君的话置若罔闻。
“您百年之后,难道还能护住这国公府?”她顿了顿,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祖母,只有手中有权,钱才值钱。”
她在云中城的遭遇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老太君被这段话气的脸色煞白,死死捂住胸口,半天才喘过气来,“冥顽不灵!”
“哐当”一声,沉重的门扉合拢,紧接着是铜锁落下的声音。门外传来老太君的最后通牒,“你何时想通了,何时再出来!”
门外再无声响,她身子一软,向一旁倒去,侧身卧在并排的蒲团之上,锦缎华服凌乱铺散开,在清冷月色下映出淡淡光辉。
祠堂内,不知何时泛起一阵微风,拂过衣裙,带动额前几缕碎发,带来些许凉意,似是一道关切的抚摸。沈月明抬手,那阵风顺着她的手腕向上盘旋,消散在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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