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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风声呼啸过耳畔,江雪好像闻到了灰烬中鼠尾草的味道。
她抿了抿唇,口腔满是干涩。
急促的脚步声交织。
突然,一道蛮横的风从后方刮来,陈舟松开了她的手,江雪整个人不由得踉跄了下,她惊慌望去,陈舟正滚下山坡。
与此同时,她听到一串沉重的喘气声,那并不属于她。
心咯噔一下,她缓缓回头,黑影笼罩下,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眸。
呼吸一滞,木着脸,脚一步一步后退,贺信也盛怒着,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她咽了咽口水,被逼得节节后退。直到逼至山坡旁,无路可退之处,停下。
凝着盛怒中的人,她脸泛白。突然间,想起黄辉一群人,也算帮手,大喊:“黄辉!”
回应她的除了呼啸的山风外只有贺信的嗤笑。
她错愕间回头,身后空无一人,他们竟然溜了!
江雪眼中含怒。
下一秒,一只手从后锁住她的脖颈,又猛地收缩。气口被制的当下,脸瞬间涨红,手扒在颈间,试图掰开这股力道。
一道冰冷的声音自脑后攀上耳朵:“你猜,能不能挣开我?”
江雪却不能回答他了。
在这句话后不久,她的视线逐渐虚化,眼球开始涣散,挣扎的手也趋于乏力。
当江雪以为她会就这样陷入沉睡的时候,突然,“砰”的一下,那股强悍的力道顷刻间褪去,她如获新生,跪在地上大口喘气。
泪水不自主地流出。
等到情绪稍缓,才惊觉除了山顶木材厂燃烧崩出的火焰声响外,周遭竟然寂静非常。
江雪捂着胸口,回头。
下一秒钟,浑身血液凝固。
她站起身,脚步踉跄着往那处去。
贺信正倒在血泊里,双眸紧闭,头上顶着一个大窟窿,正汩汩冒血。
陈舟望着这一幕,怔愣在原地,手不自觉地在颤抖,手中的石块正往草上滴血。
江雪恍惚了下,颤着手去探鼻息。随后,心骤然一沉。
嘴巴颤抖地看向陈舟,扬着苍白如纸的小脸,冲他摇了下头。
看着她的面色,陈舟明了,面如死灰。疲惫感和沉重感经流四肢百骸,直至心脏,他脸色萎靡,哑声说:“你走吧。”
可江雪却去握住他的手,声音勉强保持镇静:“就这么放着太明显,你把他拖到草丛里。”
在她这话后,陈舟抬眸看她。
她面色却沉静:“我们跟着他们上船,去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就好了。”
望着她漆黑的瞳孔,陈舟抿了抿唇,点头。
他拖着贺信往山坡走去。
在他走后,江雪一下倒在地上,望着陈舟的背影,后怕之余想的是幸好他没有事!
突然,她也不知看到什么,脸色一凛,眼睛眨了再眨。
下一秒,她人就如脱弦的箭冲了过去,一把将凑到陈舟背后的利旸推开了。
“哐啷”的闷声,利旸倒下。
就在他倒地的那刻,一把泛着寒光的小刀从他手中甩出,丢在月光照耀的草面。
陈舟显然是认出那把小刀,目光恍惚片刻。他望向江雪,恍然大悟,怪不得贺信能在被捆绑的情形下还能在火灾中逃出木材厂。
江雪却没多注意那把小刀,她正怔怔望着没了意识的利旸,平时嚣张倨傲的脸上正一片宁静。
贺信一事在前,利旸会不会也同他一样?
她心乱如麻。
见她一脸惧怕的神情,陈舟走上前,探了探鼻息,收回手,说:“还有气息。”
江雪猛地放松。
陈舟拣起小刀,放到口袋里,走到她面前,拉她起来,抚着她脸说:“他还活着,你不要怕。”
她仓皇点了点头。
下一秒,江雪哭了出来
事情堆积到一起,陈舟的脑子无比混乱,但情况已发生,便没再纠结,他清楚不能再耽搁下去,否则他和江雪都逃不掉。
他拉着江雪走了,往山下走去。
浓烟仍在头顶盘旋。
黄辉一伙人早就不见踪迹。
他们也没代步工具,也不敢大喇喇走在主道上,两人就隐在草里行走。
某一时刻,空气不寻常,风飒飒作响。
陈舟拉住江雪,示意蹲下来。在这之后不久,警车在黑夜驶过,就在她们的面前开过,疾驰着往山上冒烟的地方赶。
在岔路口,陈舟松开她的手,抚着她头,说:“今早会有一艘东南亚航线的货船会在码头停靠。我们要在货船离港前登上。接下来我回去接妈妈,你就先往港口去,在货船上等我们。”
他目光是从未见过的认真。
在这样的注视下,江雪也非常用力地点头。
她和陈舟就分开行动。
在这个日出未晓的清晨,许多事就此改变。
江雪独自走了一段路,中途,打了一辆车。
在计程车上,她的脸色却始终不见舒缓,为接下来的事而不安。
码头上,她很容易找到那艘经停的货船,上下船通道大敞,不少船员在往下走。
她在岸上等了会,跟着上船的人一起上去的。只是没想到竟然有人在查海员证,轮到她到的时候,她拿不出,试着报了黄辉的名字后,没想到检查员略一打量,竟然就放她进去了。
舱房门从里面打开,江雪见到了半屋子的人,除了黄辉以及他的小弟之外,还有一名年轻女生。
在看到她进来之后,正好奇地望着她。
江雪也望过去,那个女孩跑过来,在她面前停下,上下凝着她,“你也是爸爸请来出去游玩的人吗?”
江雪的目光一顿,缓缓望向黄辉。
在她望去后,黄辉竟然露出一丝请求的表情。
她想了想,也不拆穿他,就说:“对啊!”
“那真不错!”黄宁相当高兴地说。
她瞧着江雪的脸不大,说不定还是同龄,就问:“你也是高中?”
“对。”
“我也是!我在恒高,你是哪所?”
“亚林。”
“哇,名牌高中哎!”
她惊讶道。
亚林是赫赫有名的国际高中,震惊爸爸竟然能请来这样的人,不过她很快就适应下来,毕竟出去旅游,谁不想身边多些同龄人啊!
她就兴奋地拉着江雪的手,开始聊起来:“我今后也要出国,你有想去国外哪所学校吗?”
江雪摇了摇头。
黄宁就疑惑地望她。
“小宁,你不是一直吵着说困吗?快去休息吧。”
黄宁去隔壁舱房休息了,因为她今日醒的很早,睡眠不够。
她一走,房间内就安静下来。
江雪直视黄辉问道:“刚才山上怎么不见你们人影?”
还不等黄辉回答,他边上的小弟就坐不住了,“谁知道那两人跑出来了,再说他是找你们麻烦,关我们什么事!”
江雪冷冷扫过去。
说起陈舟,黄辉往她身后扫去,问:“陈舟他人呢?”
“晚些时候来。”
至于为了什么事,江雪就不说了。
窗户旁,江雪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岸上的一切。
突然,在某一个瞬间,她的眼睛眯起,眉头也开始紧蹙。
不远处驶来几部车,车上下来一群黑衣人,正齐刷刷望向岸边。
一群人也往驳船点靠近。
那边的动静自然也落入黄辉的眼睛,他的眉头也不自觉竖起。
小弟也同一时刻紧张起来。
“这群人干什么的?”
“我靠,不会上船检查吧?”
所有人的心一同吊起。
幸运的是,这群黑衣人却没上船,而是守在码头巡视。
舱房内的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放松,除了江雪。
她的手指揪起,眼睛直盯着岸上,直到陈舟的身影出现在码头,出现在她眼中,她视线紧盯。
陈舟刚下车没两步,也是注意到岸边的成群结队的保镖,很快就扶着廖秀往回走。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江雪紧张地望着时间,已然快到发船时间节点
与此同时,舱房内的广播也开始播报起今日的特大新闻:三日前,金耀集团老总独子外出遭遇绑架,绑匪于当日晚上勒索高额赎金。三日后,尸体于今晨在榆山发现,致命伤为头部撞击,系未及时交付赎金之故,惨遭撕票!
并且与其相伴出行的还有世嘉集团老总次子,今晨也一同现身于榆山。警方赶到时发现其正处于昏迷状态,至今仍在抢救当中……
耳朵真切地听到官方报道后,江雪的脸色倏地发白,牙齿开始打颤。
在船只即将驶离港口之时,她突然跑出去,惊得房内的人猛然抬头。
江雪跑下货船,在众多的黑衣人中搜寻着熟悉的面孔。终于,在她的目光扫到眼熟的那张脸时,朝他走了过去,停下。
保镖也正看向她,僵硬的面部肌肉彰显出他也认出她了。
迎着他审视般的视线,江雪直言道:“我知晓利旸绑架一事的内幕。”
这话一出,对面面露震惊!
男人开始认真打量起她,但脸上仍有明显的质疑,却见她脸色不变,继续说:“出事前,贺信给我发过一条消息,我大概清楚他们是如何被绑的。”
她掏出手机,点开一条消息。
片刻后,黑衣人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这次他的目光笃定了几分。
他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望着他的动作,江雪的手悄悄握紧,心里忐忑,视线也直往远处的车上瞟。
交谈一番过后,他挂断电话,告知其余人撤。
随后,江雪就被他们带走。
当她被一群黑衣人包围往出口去的时候,她再次抬头朝出租车瞥了眼,之后就低着头上了一辆车。
出租车上,贺信正死死望着这一幕,手紧握成拳。
江雪被带去一处房子里,在她进去之后,佣人出现了,但也只是看她一眼就忙自己的事去。
江雪就坐在沙发上等着。等到很晚,才等来赵雅芩。
这次见她却不比从前光鲜,脸色疲惫不堪,只凉凉望着她,开门见山:“你如何会出现在港口?”
她回:“我从网上知晓新闻,心里很不是滋味,便去海边散心。”
女人审视过去:“你知晓绑架一事?”
她点了下头,又顿了下:“准确来说也不算,我大概知晓他们是在什么地方被绑。”
“何地?”
“羌山。”她掏出手机,翻开贺信给她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我从这则短信猜出应该是上山的途中被绑匪截下。”
羌山那是个相当偏僻的地界,怪不得连警方都不好断定地点。
赵雅芩的视线从她手机收回,厉声道:“你为初为何不提供消息?”
或许这样的话,就能早日救出人质。
江雪抖了一下,收回手机,“那、那时还没有确切的消息放出,我以为是恶作剧。”
贺家的贺信出了名的混不吝,往日聚会提起这个小辈,大家也是头疼,但凡听到谁家孩子做出格事,基本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
女人视线锐利:“之后呢,你有去这个地址?”
江雪嗫嚅:“我没去”
“什么原因?”
江雪幽幽地望着她,没有回答
赵雅芩皱起眉头,实在是不喜她的眼神,太杂。
直到脚步声传来,司寒从佣人身后出来:“母亲,那晚江雪同我一起。”
女人回头,望着骤然出现的儿子,“你说什么?”
司寒走了过去,走到江雪的身前,对他母亲说:“当晚我同江雪一起游玩。”
赵雅芩拧着眉头看她,又看看江雪。
胸腔起伏再起伏。
但这次,她也只是看了他一眼,说:“家中出事,你别再添乱。”
之后就走了。
毕竟利旸如今尚在抢救室里,她也只是抽空过来一趟。
当门外汽车发动机声起后,司寒回头去看江雪的脸色,以为她仍在害怕,握住她的手说:“没事了。”
她垂着头,问:“利旸的情况怎么样?”
在她的问话后,司寒的眉皱起,情况不算好。
江雪凝着他的脸,也是猜出几分。
她再次垂头,掩住眸中的情绪。
江雪回到学校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谈论这起事故。
谁都想不到那么不可一世的贺信,竟然会折命于一场绑架案!
不管如何,都是同学,同龄伙伴,好端端的一个人逝世了,难免慨叹。
那几日,学校里的气氛相当低沉。
经此一事,上下学时,校门口肉眼可见的拥堵,全是学生家里派车护送。
贺家书房中。
贺营正一脸悲痛地坐在椅子上,眼皮紧紧闭合。短短两日,他的鬓角急增几簇银发。
待他再度睁眼,眼睛中装满沉痛,他唤下属进来,问询绑匪下落。
对于他的问询,下属有所犹豫,硬着头皮说:“还没有消息。”
话音刚落,贺营猛一拍桌,厉声:“必须给我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已经暗中发布追杀令,不论逃到何地,要定那几人的项上人头。
下属低头,应道:“是,我会传达。”
“警方那边可有进展?”
“去过绑匪的家中。不过,已然人去楼空。”
效率太慢,他拧着眉头,吩咐:“去催。”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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