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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萧清远走后,邱与还一个人在会客厅呆坐了良久,随安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明拒绝了自己的花牌,说只把自己当做弟弟的是他,可现在过冬至送焰火,关心之言,意味不明引人遐想的保护也是他.
邱与还感觉自己像是被随安堵死在了一个巨大的镜面迷宫中,被迫不断地去审视自己的内心,想出去也不得章法。
明明自己已经决定放弃,只单纯地想留在他身边助其完成心中抱负,可现在一颗心却被他搅得凌乱不堪.
她闭了闭眼,这到底算什么。
正当她陷在复杂的情绪中无法自拔时,颜木快步走近来禀:"大人,高歌罕拜见。"
"大哥哥。"
邱与还刚走到大厅门口就被一个雪白的糯米团子抱住了大腿,她低头就见穿着一身雪白夹袄的圆圆正仰着头笑望着她,两个酒窝里像是沾满了蜜糖,让人情不自禁的心生愉悦。
她弯腰将圆圆抱起,摸了摸他一头柔软的发丝,柔声道:"圆圆怎么来了?"
"跟大爹爹一起啊,我们搬新家啦,就住在大哥哥隔壁,可近可近呢。"
"是啊与还老弟,俺们一家今天刚搬到隔壁,俺老娘让我来走走邻居,这是俺老娘烙的酸菜饼,与还老弟尝尝。"高歌罕跟在圆圆身后,轻晃着手中的食盒。
“那与还就谢过高兄了。”将装着酸菜饼的食盒递给颜木,邱与还对其吩咐:“去热些酒来,我和高兄喝一杯。”
“大人,你今天在会试宴上已经喝了不少,不能再喝了。”颜木不赞同道。
“不妨事,高兄第一次造访,今日又喜得武状元,必须喝上一杯庆祝庆祝。”邱与还说着抱起圆圆,引着高歌罕入座。
见她如此,颜木便知自己再劝阻也是无用,撇了撇嘴,嘟嘟嚷嚷地往厨房走去,“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下次不舒服看我搭不搭理你,哼。”
不多时热酒热菜便上齐了,邱与还夹了一块雪花酪递给圆圆,让他自己拿着吃,接着端起酒杯对着高歌罕道:“与还恭喜高兄高中得官。”
高歌罕忙举杯相碰:“以后俺们就是同僚,俺是个大老粗,之后还请与还老弟多多担待。”
邱与还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摆摆手,“既已兄弟相称,高兄就别跟我如此见外。”
“好,与还老弟果然是性情中人,如此,以后跟着你混俺也放心了。”高歌罕哈哈一笑,拿起酒壶将二人的酒杯斟满。
“高兄此言差矣,与还不过一小小北营都尉,高兄乃北营参将,说来还是我要仰仗高兄才是。”邱与还嘴上推脱说笑,可心下确生出些狐疑,
尤其是高歌罕此番闻言但笑不语的神情,十分的耐人寻味,就好像他是故意这样说以此来暗示自己什么。
可她仔细想了想,自己和高歌罕此前交集并不多,除去武举略有接触,再之前便是茶铺中由随安引荐的第一次见面,这么想来唯一的交集也只有随安而已。
等等,邱与还持杯的动作一顿,说起来随安和高歌罕之间倒是十分熟稔,仔细回想那天晚上餐桌上的对话,两人之间似有什么约定?
那么,高歌罕进北营或许和他们之间的约定有关,是随安故意为之,至于他话里的暗示……
邱与还拿起面前酸菜饼咬了一口,垂下的眼捷遮住眼底的深思,笑着赞道:“阿婆的手艺真不错。”
“这酸菜饼可是俺老娘的拿手绝活,以前在俺们那远近闻名,十里八村的人都赶着来买哩。”高歌罕一脸自豪。
“难怪。”邱与还面上恍然。
心中不禁思忖,看高歌罕豪爽的做派并不像是会迂回暗示之人,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她状似不经意地问:“高兄祖籍可是嘉南郡,前些年我奉命前往嘉南郡剿匪,当地百姓为表感谢,送我们的也是这种酸菜饼。”
“是啊,我和大爹爹,阿奶都是嘉南郡人。”
高歌罕还没有答话,一旁的圆圆总算听到自己能回答的问题,鼓着脸颊直接抢了话头。
“大人说话,小娃娃不能插嘴哩。”高歌罕惩罚性地捏了捏圆圆嫩滑的脸蛋,夹起一块雪花酪塞进圆圆嘴里,
而后看向邱与还点头道:“俺祖籍嘉南郡玉林县人,不过俺自小就混,早早出门闯荡,十几年没着家,老头子死三年俺才晓得,赶回家时,家当都被亲戚瓜分干净,就剩一间破茅草屋和俺老娘。”
说到这里高歌罕叹了口气,难得有些消沉,“好在当时随兄仗义,给了俺好些银两,不然俺就得带着老娘喝西北风去了。”
“高兄和皇上这么早就认识了?”邱与还给他倒满酒,好奇地问。
“是哩,我和随兄是不打不相识,那次俺在好运来客栈碰到一个贼人,要抓他去报官,但那贼人武功了得,俺俩打的难舍难分之际,
谁知那贼人突然倒地不起,恰好当时随兄路过误以为俺在欺压百姓,就插手和俺打了起来。谁能想到那贼人脑瓜子机灵,是故意演的,趁乱让他给跑了。”
高歌罕说到这重重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可以看出他对当时那贼人的气愤,“不过俺和随兄误会解开后,随兄又一起帮俺把那贼人抓了回来,
后来随兄说他正好要去嘉南郡办事,俺那时收到家书也要回去,于是俺俩就一起走了一段。”
说到这里,似是回忆起那段逍遥自在的时光,高歌罕面露怀念,慨叹:“谁能想到和随兄同行的那些日子,竟是俺最后悠闲的时光了。”
听高歌罕说到嘉南郡办事,邱与还想起来,记忆中是有那么一次,随安被先皇派去嘉南郡考察水利,那时她因为落水受了风寒还未好全,随安便让她在宫中养病,没带上她。
原来两人是那时认识的。
“不过俺也是没想到俺运气这么好,路遇不平结果还能碰上个贵人,就是随兄当了皇帝后变化太大了些,前些日子独自来找俺的时候,俺都没有认出来。”
高歌罕一边嘴巴不停絮叨,一边还不忘将一旁圆圆吃到衣服上的糕点碎碎拍干净。
“是啊。”邱与还闻言突然也升起些怅然。
虽说随着年岁增长,经历增多,人总是会变,但这种变化是缓慢的渐进的,不像随安,世人皆知当今皇帝温润随和,处事宽厚大度,可这并不是随安的本真,而是他将自己禁锢在责任牢笼里的结果。
温润宽厚是随安自小被其母后教导的面具,十几岁的随安还有几分少年心性,即便在宫中处境尴尬,依旧可以窥见其面具下几分的意气风发,随心肆意,这是邱与还向往的,也是最开始让她心动的地方。
但随着三番诸侯乱起,皇位之争愈演愈烈,为求自保,随安不得已开始收敛,整日整日地和门客筹谋,先前偶尔还能窥探到的真性情全都被面具裹藏的严严实实,
直至登基君临天下,整个人更是被无形的枷锁牢牢桎梏,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活人,而只是一具被责任竭力压榨,死气沉沉的行尸走肉。
可正如随安所说,在其位谋其职,既然被推着走到了这个位置,很多东西便不是他想不想,而是他能不能;不是他可以,而是他必须,背着整个月羌他没有一点行差踏错的余地。
短短三年时间,邱与还看着他成日夜宿御书房,殚精竭虑,想要改变朝堂改变月羌,直至被偏头痛缠上,却收效甚微。
需要重修根基的月羌,想要强盛谈何容易,这也是她之所以要留下来的一个原因,多一个帮手总能分担一些忧虑吧。
“大哥哥,你怎么了?”圆圆清脆的嗓音唤回了邱与还跑远的思绪。
见高歌罕也疑惑地看着自己,她端起酒杯来掩饰自己眼中庞杂的情绪,而后笑着解释:“没事,就是觉得高兄说得在理,皇上确实变化颇大,心中感慨。”
说着又大饮一杯,酒入咽喉顺势而下,却仍旧压不住心中泛起的心疼与酸涩。
高歌罕虽觉她有些不对,但粗大的神经让他并没有深入细想,而是就着话头,追忆往事,两人把酒话谈,一杯接着一杯,到最后天色漆黑,两人已然也有了八分的醉意。
邱与还顶着张大红脸将高歌罕父子俩送出门,接着才摇摇晃晃的回到自己屋子里倒头大睡。
另一边被高歌罕抱在怀里的圆圆被他爹的手臂勒得不行,挣扎着要下地,被高歌罕制住:“娃娃乖乖,大爹抱你回去。”
“不要,大爹身上臭,圆圆可以自己走。”
圆圆死活不肯,高歌罕没办法只好放他的宝贝疙瘩下去,不过酒喝多的嘴就容易絮叨:“嘿,你个小娃娃,刚刚怎么没见你嫌弃与还老弟。”
他们俩喝的都是一样的酒,要臭肯定两个一起臭,凭啥就嫌弃他来,高歌罕心里有些不平衡。
“那不一样,大哥哥身上香香软软的,一点都不像大爹身上又硬又臭。”圆圆低头小声反驳。
“香香软软又不是娘们。”高歌罕听了只当圆圆是在找借口,没当回事,殊不知之后自己有多吃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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