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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
周启暄是被李目子求着下楼的，在叮嘱李目子有事打电话后，他原路返回走到了楼下。
车里的温年已经睡着了，手掌朝上搭在大腿。
开门的声音没有将温年吵醒，微弱的光没有照到他身上，他隐在黑暗里。
周启暄没有将车启动，而是偏着头视线落在某一处，连呼吸都是静悄悄的。
良久以后，他的手摸向右边口袋，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
里面装着碘伏棉棒、创可贴，一些能够简单处理伤口的东西。
说来好笑，他在画展遇到温年后就已经准备好了。
一个没能摆脱掉的动作惯性。
他轻轻地拉过温年的手，将他手掌的伤口暴露，深浅不一的抓痕触目惊心。
周启暄小心地擦拭着伤口，睡梦里的人因为细小的疼痛，手指微微蜷缩，他放慢了动作。
过了几分钟，伤口被简单消毒处理，贴上了丑丑的创可贴。
他看着自己的杰作还算满意，将手恢复原状朝家开去。
碧桂园离小区路程二十分钟，路过空地还能看到坚持不懈的阿姨跳广场舞。
一直睡着的人有感应一般，已经转醒，正低头盯着自己的掌心。
“下车。”
将车锁好，周启暄转身看见温年依旧低着头在原地站着，握紧口袋里的盒子目不斜视往前走。
“我走了。”
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亦步亦趋的脚步声。
“启暄，我现在已经不痛了。”
“谁问你了？”
温年看着掌心的创可贴，嘴角上扬，抬起头注视眼前的背影，心底积聚的郁气顷刻间消失不见。
“它换样子了。”
周启暄脚步一顿，继续大步往前走。
“…哪来这么多话，这是我在地上捡到的。”
“那多亏它了，很有效。”
周启暄哼了一声，紧握的力度渐渐变小。
到达楼层，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在进门前一秒，温年叫住了他。
周启暄瞥了眼屋内热闹的电视和坐在沙发上拿着报纸的钟书合，将门重新合上。
“明天我给你做蛋糕，好吗？”
温年小心翼翼开口，他期盼地看着对面的青年，手指不自觉地交织在一起。
周启暄倚在门上，将他的模样收入眼底，笑意涌上来，又被憋住。
“那好吧。”
做蛋糕而已，这么紧张干什么。
“……你会做蛋糕？”
周启暄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有些惊讶。
看来这几年温年发展得挺广泛啊。
温年轻轻点头，米色的外套让他看起来没有一丝锋芒，无害极了，半点没有外人眼前冷漠不近人情的样子。
“我会做很多，你想吃的话，可以随时告诉我。”
他笑了起来，手指因为愉悦而放松。
“行啊。”
周启暄跟着他一起笑，暗戳戳地想出了一长串甜品名，计划怎么才能把温年累死。
笑声逐渐奸诈起来，温年认真地看着他，轻易又无奈地识破了他的计谋。
等温年关上门，周启暄还站在门外。
他催促着温年进去，自己仍站在门口傻乐。
门从里面被打开，周岚敷着面膜往门外两侧探了眼，没发现什么人。
“站着傻笑什么呢？快进来。”
周岚理了理面膜，让它更贴合。
“演出看得怎么样？”
“还不错。”
“想想目子那孩子就知道他肯定行。我晚上跳舞的时候，还听到楼下你张阿姨说她女儿也去看了演出。”
“下次我带你一起去。”
周启暄透不过面膜看清周女士的神色，下意识为下一次的演出做了约定。
周岚哼笑一声，朝沙发走去。
“妈，我先去睡觉了，明天一早我还要去工作室。”
“去睡吧。”
-
周启暄睁开泛着血丝的双眼，平躺在床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窗帘留了一半没拉，天空快要亮了，白色的光芒冲破深蓝色，逐渐成为它全部的色彩。
他依旧躺在床上，偶尔换个姿势，眼底的青黑看起来有点儿憔悴。
周启暄认命般坐了起来，将脸撑在掌心，呼出的气息滚烫。
昨晚的情景不断在他脑海里倒带，鲜红的血液不断折磨着他，将他包裹至死。
他是被惊醒的。
周启暄叹了口气，身心俱疲。
他拉开房门走进客厅，厨房里钟书合正手忙脚乱地准备早餐。
“爸，早啊。”
周启暄打了个哈欠，穿好衣服立马往门口走。
“儿子，吃完早餐再走！”
钟书合瞥见他行云流水不带停的动作，当即熄火走了出来。
“……爸，我着急去工作室，就不吃了。”
钟书合扶了扶镜框，回到厨房给他拿了一个包子。
“放心，不是你老爸我做的。”
周启暄早起的意识已经飞到了天边，他咬着包子挥手走出了家门。
这次出门换了出行方式，不过依然不是他落灰的车，而是开上了李目子的。
正巧回来开去他家车库。
张然在收到老板今天要来工作室的消息后，天还没亮就出发了，他对待这份工作精神十足。
周启暄手里提着楼下买的热腾腾的早餐，见他坐在桌前在写东西，顺手挡在了旁边。
“给你买的。”
“谢谢周哥！哥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餐？”
周启暄在楼下吹冷风吹醒了，他思考了会儿，“因为你每次很早到，我都能听到你肚子的叫声。”
“……”
张然猛地停下笔，拿出包子两三口塞没了。
等他终于咽下去，才拿起桌上的本子。
“周哥，快到那个私人买家约定的完稿日期了，你看今天要不要给他寄过去？”
他接手上个助理的笔记后，发现笔记上每个月都有同一个私人买家的订画记录。
张然好奇地翻看着笔记，虽然不了解为什么要采用最朴实的手写，但还是依照着执行下去。
“周哥，你认识他吗？”
周启暄瞥了眼笔记，眼熟的匿名出现过很多次。
“未来？”
“单纯欣赏这种风格的人吧，我和他没有私交。”
张然点头，照例发短信给私人卖家，询问这一次的对接地址。
买家很快就回复了。
“周哥，未来在江市诶！”
周启暄将早已准备好的画拿过来放在桌上。
“那正好，不用过海关了。小张，晚一点你给他送过去吧。”
“他刚说让我放江大，他自己去拿。难道是江大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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