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名著]平平无奇的玛丽小姐

　　玛丽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双祖母绿的眼睛如同平静的湖泊，乍一看清澈，但怎么都望不到底。

　　即使之前被班纳特先生无心之言中伤到，但这个女孩却没显露丝毫难堪，仿佛话题的主角并不是她，又出声嘲讽的人也并非她的父亲。

　　父女俩就这么慢悠悠走着。

　　班纳特先生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身旁的玛丽。
　　夕阳的余晖下，女孩侧脸依稀带着几分稚气。她没有迷人的颧骨和丰满的嘴唇，五官寡淡又柔和，透着几分不讨喜的倔强。

　　她的长相并不像年轻时的班纳特太太，反而像极了班纳特先生死去的母亲，而恰巧，他和母亲的关系并不友好。

　　也许正是基于这个原因，男人极少对他的这个女儿投以目光。
　　就连他也不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孩是什么时候长出这幅沉稳大方的模样。

　　察觉到他的视线，玛丽微微侧过头——
　　“有什么事吗爸爸？”

　　班纳特先生沉默片刻：“我想问你感觉还好吗，玛丽？”

　　“从没这么好过了。”

　　班纳特先生点点头，不着痕迹将话题带入另一个领域：“关于沃伦·坎贝尔那小子，我只希望他没给你造成太大困扰。”

　　“我当然不会有什么困扰，爸爸。”
　　玛丽微笑，“毕竟坎贝尔先生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不是么？上帝总会给他最爱的子民第二次机会。我想，沃伦吃到的苦头已经足够让他长个教训。”

　　班纳特先生没有说话。
　　那双深灰色的眼睛紧紧盯着玛丽，他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女儿。

　　“那天你真的和莱顿夫人在一起吗，玛丽？”

　　女孩没有作答，轻轻将手杖放在他手心下，代替她的胳膊提供支撑力。

　　“时候不早了，这可不是容易的一天，您得早点休息才行。”
　　“晚安，爸爸。”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也就是这时候，男人才忽然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早不是那个总爱跟在他身后跑的小姑娘了，这个面带笑意的少女眼底凝着层化不开的冰。

　　“玛丽！”班纳特先生叫住她。

　　“什么事爸爸？”

　　宅院的灯光从窗内透了出来，在他们之间投射出一道仿佛永远跨不过去的光路。

　　班纳特先生最终还是将那个即将脱口而出的问题咽了回去。
　　“如果你有任何需要我帮助的问题，只需要向我开口。”

　　“好的，谢谢爸爸。”

　　就连在一旁围观的伊丽莎白都听得出来，这个回答不包含任何真情实意。

　　她真得和玛丽谈谈了。
　　看着突然颓唐起来的老父亲，伊丽莎白头疼地想到。

　　-

　　由于嘉纳丁夫妇的暂时停留，原本热闹的朗伯恩更是多了几分拥挤。
　　为了避开表妹和妹妹们的尖叫和嬉闹，借着遛狗的借口，玛丽总是会在傍晚时出门。

　　而这天她没有独行。

　　伊丽莎白是在门前的那条石卵小道堵住玛丽的：“我们该谈谈了。”
　　她表情郑重地开口。
　　然而玛丽却完全没她所想那么上心，她蹲下身抚摸着贝蒂，仿佛狗狗身上的一簇黑毛要远比伊丽莎白的话更有意思。

　　“我想我没有什么和你需要交代的地方，丽兹。”

　　“噢相信我，你当然有。”
　　伊丽莎白语速飞快，像投掷炸弹一样将这个问题抛了出来，“比如说当初莱顿夫人的舞会，后半场你到底去了哪里？”

　　玛丽沉默了几秒，语气轻轻：
　　“如果你非要问的话，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犯了迷糊，在岔路口走错了路，直到下雨才找到正确方向。”

　　伊丽莎白几乎快被她给气笑了。

　　“你迷路了？”

　　“没错。”

　　伊丽莎白深呼吸好几次，告诉自己要拿出全部的耐心。

　　也许是幼年时撞破了玛丽遭受的羞辱，又或许是目睹这个妹妹与所有人的格格不入，即使伊丽莎白已经知道现在的玛丽变得不太一样了，但她仍然对这个妹妹怀有超乎常规的容忍度。

　　“玛丽，你知道我一直很担心你对吧。”
　　“你是我血脉相连的家人，我想做的只有保护你。”

　　“看在我曾经帮过你的份上，如果你心中还怀有一丝对我的尊重，告诉我真相，不要再对我撒谎了，玛丽。”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近乎哀求。

　　玛丽沉默片刻，缓和下语气：“我不能说与我有关，但也不能说毫无关系。”
　　“我唯一可以向你保证的便是，事情的真相不是你所猜想的那样，而我在这一过程中，没有做出任何辱没家门、违背良心的行为。”

　　“事实上，要不是沃伦·坎贝尔那家伙多此一举，这件事早就翻了篇。”
　　“不过你不用担心，那家伙掀不起什么风浪，我已经处理好了。”

　　玛丽说得轻巧，听到的伊丽莎白却忽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不要告诉我，沃伦今天的异常行为也和你有关？”

　　“那家伙自作自受不是么？”
　　玛丽露出个微笑，她伸手抚平伊丽莎白皱起的眉头：“嘿，不要为他烦恼了丽兹，我可以向你保证，那家伙不值得你去费神。”

　　“你做了什么？”伊丽莎白问。

　　“我只能说，沃伦先生不是个无懈可击的人，而我恰好掌握了一些他不想让人知道的小秘密。”

　　“那么莱顿夫人呢？”伊丽莎白语气中还抱有一丝幻想：“莱顿夫人会帮你作证，这可不是假的吧？那位德高望重的夫人，总不可能还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吧？”

　　没想到玛丽沉默了片刻，耸了耸肩：“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这位夫人帮我的理由是什么。”
　　这简直比威胁她还要糟！

　　伊丽莎白焦虑地来回踱步，玛丽被她的动作晃得心烦：“别再杞人忧天了，丽兹。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只要你不说，不会有多余的人知道。”

　　“别傻啦，玛丽。”伊丽莎白压低声音，“爸爸已经注意到你不对劲了，你可不要把别人当成傻子。”

　　“那又如何，”玛丽淡淡道：“他迟早该知道。”

　　“这是什么意思？”

　　玛丽沉默了片刻，轻声开口：“毕竟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梅里顿吧。”

　　伊丽莎白皱了皱眉头，她敏锐地从中捕捉到某种不妙的讯息，还没等她开口询问，玛丽的视线便从她身上移开。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她眼神一凝，脸色漫不经心的表情收了起来。

　　伊丽莎白先是一愣，随即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黄昏中，不远处的草野中站在一个人。

　　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带着顶礼帽，身上的服饰又精致又考究。
　　如果忽略他脖子上的黑色纹身，所有人都不会怀疑他是个出身高贵的绅士。他的出现并没有让在场的两位淑女露出任何欣喜的表情，因为他实在不该是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

　　忽略掉偶遇这一概率渺茫的可能性，他只能是故意等在这里。

　　——迈尔斯·道森。

　　男人摘下戴在头上的帽子，露出个浅淡的微笑：“能耽误你几分钟么，玛丽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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