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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离
摇诗岳在心里默默唾弃了他一下。
渣就渣，哪儿来的这么多理由？
“你你你。”秦止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场面，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我我我，我不是想抛弃你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依弄珠一双微红的眼就那么直直看着他，“那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声声质问，让秦止不知该如何说。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曾经的青梅。
许是从小没跟太多人接触的缘故，他是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哄眼前的女子。
他无奈上前，取下女子发间的饰品。
“带了这么久，你应该很累吧。”
依弄珠显然不吃这一套：“你少给我岔开话题！”
她瞪了秦止一眼：“我要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止见依弄珠这不依不饶的样子，心知这关怕是若不给个交代，是真的很难过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道：“近日人间不太平，师父命我等前去解决。但我的‘道’未成，我若是去的话，会拖师兄弟们的后腿，所以我……”
依弄珠闻言，她吸吸鼻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珠。
“所以你是说你找我是为了维护人间吗？”依弄珠从秦止的话中听出了几分大概。
“是，也不是，嗯……”秦止努力组织语言，“就是我曾经在你这里许下了一份承诺，这是我在凡间留下的因，如今需要我来解决这个果，不过你放心。”
像是怕依弄珠误会什么，秦止连忙补充道：“我已经跟爹娘说了，他们不会亏待你的。还有这个……”
他从怀中拿出一份和离书：“若是有一天，我爹娘待你不好，或是你在这里待不住，想要自由，你可以用这个。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
秦止说罢挠了挠脑袋：“至于剩下的，我好像也不能做什么了。”
依弄珠指尖攥紧那份和离书。
她看得清眼前男子心中的大义，理想。
“如果，你是为人间安危的话。”依弄珠嘴角扯出这个夜晚的第一个微笑，“我理解你，支持你。”
从小爹娘就告诉她，她如今平稳的生活有多来之不易。
那时小小的她缩在父亲的怀中，父亲轻轻拍着她的脊背，道：“小珠可知道，邻居家的秦止去干什么了吗？”
依弄珠眨巴眼扯着稚嫩的嗓音道：“我听他们说，秦哥哥是去成仙了，不过成仙是什么呀？”
“成仙啊……”依父用自己的胡子蹭了蹭依弄珠的脸颊，“就是去帮我们这种凡人赶跑坏蛋，给我们安稳的生活。”
依弄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时光告诉了依弄珠，曾经依父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你和我成亲，这个果算是结了吗？”依弄珠问道。
“这个……”秦止支吾道，“应该，算成了？”
他摸不准。
依弄珠垂下头，眼前这个人还是有几分小时候的影子，做事迷迷糊糊，却又会把一切都处理好。
他给她的后路何止一条？
进，她可以享受秦家父母的宠爱，拥有秦家的财富，是名副其实的秦夫人；退，她可以恢复自由身，回到依家。所有的骂名都由秦止一个人背负。
这个人啊……
依弄珠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
“那你，好好休息。”秦止将她的发饰放在桌上，“我今晚去书房睡。”
正当秦止打算转身就走，依弄珠轻轻拉住他的衣角，她红着脸道：“那个……书房睡着应该不舒服吧？”
秦止不明所以地看着依弄珠：“怎么了？”
“就是……”角色反转，方才秦止支吾，这会儿又轮到依弄珠支支吾吾了，“我就是想说，你睡在这里应该舒服一些吧。”
怕秦止误会什么，依弄珠连忙找补道：“我们什么也不做，就是睡觉！”
秦止怔愣一瞬，随即笑了。
似三月春风，让人心头无端一动。
“好。”
新婚夜就分房睡，传出去对姑娘家的名声总归是不好的。
想到这一点的秦止也没再提要去书房睡。
*
傍晚，一对新婚夫妇，同床而眠。
分明是最亲近的关系，二人却各怀心事。
依弄珠描摹着身旁男子的眉目。
真的与记忆中的那个六岁孩童不一样。
褪去稚嫩，他身上的成熟让依弄珠有些许心动。
摇诗岳略带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原主可真够傻的，成亲就能结束因果吗？
那这无情道也太好修了吧。
“傻子。”
摇诗岳嘟囔道。
她清楚地看到依弄珠身旁的秦止也没有睡着，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这也是个单纯的。”摇诗岳只说了这一句话。
但愿这两人的未来顺遂吧。
*
翌日一早，依弄珠悠悠转醒，窗外明晃晃的光线刺得她眼睛疼。
这时，一双温热的手覆上了她的眼睛，替她挡住了那光线。
“秦止？”她试探着开口。
“嗯。”身旁的人轻轻回应道。
依弄珠嘴角微扬：“好了好了，我能适应了，你把手放下去吧。”
秦止闻言，这才将自己的手慢慢放下。
“走吧去用早膳。”秦止翻过身，搂了搂自己的衣衫。
“嗯。”依弄珠回应道。
昨儿又哭又闹的，眼睛倒是肿了不少。
依弄珠心想，得用水冲一冲，消消。
待到依弄珠整理好自己，已然是半个时辰之后。
期间秦止从未有一声催促，就静静站在门外，等着依弄珠收拾好自己。
依弄珠推开房门，在秦止面前转了一圈。
“夫君，瞧，我今日这身衣服好吗？”
依弄珠特地选了一身桃色的衣裳，衬得整个人活泼可爱。
“好看。”秦止真心夸赞道。
“那我们走吧。”依弄珠亲昵地挽上秦止的胳膊。
二人一同前去用膳。
*
秦父秦母早已在桌案旁等候多时。
这对父母也是许久未见自己的儿子。
见秦止和依弄珠前来，他们连忙招呼道：“快来坐，昨儿累着了吧。”
秦母热情地给秦止夹了几筷子菜。
“小止当初离家时，才这么点儿大。”秦母比划了一下，“现在啊，都长这么大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秦母笑得眉眼微弯，秦父也在一旁连连点头。眼底藏不住的是对这个儿子的骄傲。
依弄珠看得出来，他们眼底噙满的泪。
那是骄傲，是心疼，更多的是不舍。
“爹，娘。”秦止放下手中的碗筷，“这些年是孩儿不孝，未能在你们身边尽孝。”
“傻孩子。”秦母伸手拍了拍秦止的手背，“说什么孝不孝的，你只要平平安安长大，比什么都好。”
秦父在一旁接过秦母的话：“你娘说得对。”
秦止知道这爱，源于至亲内心的爱，格外珍贵。
“父亲，母亲。”秦止斟酌着开口，“今日我便要离开，我……”
“去吧孩子。”秦父看得出秦止的窘迫，他也看得明白他内心的挣扎，“你有你的路要走，不过你放心，无论何时我和你娘都会在背后默默支持你。”
正值金秋，窗外时不时飘过几片落叶，落叶归根。
而秦止却是又要离家。
秦止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女子。
秦母忙道：“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小珠的，你走后我们会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疼爱。”
依弄珠也微微颔首：“夫君，你就放心去吧。我会等你回家。”
一顿饭吃的是伤感和别离，反正这顿饭落到摇诗岳的口中是半分味道也没有。
“就不能吃完饭再说自己要离开的事吗？”摇诗岳问道。
“吃个饭吃得所有人都那么伤感，图什么？”
反正摇诗岳是很不满。
好不容易又一次体验的机会，又没了！
*
用完膳后，几个身着白衣的人来到秦府门前。
“师兄，师姐。”秦止见着来人，朝他们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喊道。
为首的人上前一步，打量了秦止一眼，开口问道：“事情都办完了？”
“办完了。”秦止颔首。
依弄珠小心翼翼地探出个头，想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样。
“这就是你的新婚妻子？”那人似是有些不屑。
秦止连忙将依弄珠护在身后：“是。”
“行吧行吧，”那人摆摆手，“多给看一眼都不行。”
秦止讪讪一笑，忙不迭找补：“妻子胆子小，见到外人便有些害怕，还望师姐原谅。”
“行了行了。”那人冷冷地瞥了秦止一眼，“既然事情都办完了，那就随我们走吧。”
“是。”秦止拱拱手，向前几步。
就在此时，他感受到身后有人力气很小地拉了拉他。
他回头，便见依弄珠低垂着脑袋看不清神情。
“怎么了？”他问道。
“早去早回。”依弄珠的声音很小很小，正好能让他们二人听见。
“好。”
秦止笑着回应，从怀中拿出那个平安符，塞到依弄珠手中，认真叮嘱：“这里面现在有我的一丝神魂，它会在关键时候护你平安。你照顾好自己，我……”
“走了。”
他的声音和其他修者融在一起。
依弄月攥紧手中的平安符。
这一次不一样了，这一次是真的“平安符”。
有他神魂的平安符。
十年的等待换来一日的成亲，随即又是分离。
只是这一次要等多久呢？
是又一个十年？还是更久更久？
依弄月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会一直等下去。
那一瞬，摇诗岳又得到了身体控制权。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真是个傻孩子。”
凡人的生命不过就几十载，一直这么等下去……
会有什么好结果吗？
正当摇诗岳这么想着，忽而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
“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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