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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卿爱帅哥
其实卖花郎家很好找,整个院子咤紫嫣红,花团锦簇,就像顾小晖跟这里一样格格不入。
也不知道卖花郎是怎么搜集到这么多花,这个时节菊花开的正艳,被卖花郎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一些已经开败的被摆在里面一些的位置。
小院子一间正房两间偏房。其中一件偏房门开着,顾小晖透过门缝看到有一道人影在里面忙活,还有一个人坐在高凳子上,帮忙递东西。
顾小晖站直身体,郑重而重的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声响。许久,一个声音柔柔弱弱的问,“谁呀?”
顾小晖问,“是卖花郎家吗?”
窸窸窣窣的走路声越来越近,卖花郎打开门,“请问有什么事吗?”
当他看清顾小晖的面容之后,瞬间白了脸。
顾小晖伸手抵住门,止住了他想要关门的动作,“我来买花。”
卖花郎大概也意识到了他刚才的动作多有不妥,低着头紧紧攥着衣角,不敢直视顾小晖,磕磕巴巴的说,“今日......花品不好,恐......恐误了贵人正事,贵人可到别处看看。”
小夫郎显然是知道他的身份的,竟然还敢拒绝,胆子还挺大。
顾小晖仿佛毫不在意,推开大门,长驱直入,“无妨,我家夫郎指名要你的花。品相好不好,看了才知道。”
卖花郎急的满头大汗,匆匆向外瞅了一眼,关上大门跟在顾小晖身后。
卖花郎对养花很有一手,院子里的菊花千娇百媚,比陆府上那几盆还要精神许多。
刚才敞开的偏房,此时门被关的严严实实。
顾小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突然走到偏房门口,抬手便去开门。
卖花郎那敢让他真的打开门,赶忙制止,“里面是些杂物,没有贵人想要的花。”
可惜人单力薄,那里是顾小晖的对手。
门还是被打开了。
里面满满当当摆了一屋子花,中间隔开过人的地方,左边是开败的草本花木,右边是经不得寒气绿植。中间坐着一个人。
此人左边脸上被一道疤痕贯穿,穿着深色衣服,在阴暗的角落,猛地一看着实吓人。
卖花郎看着顾小晖盯着屋里的人看,忙告罪,“吓着贵人了,这是我家表弟,口不能言。外面冬菊刚开,贵人可选一些送给家中夫郎。”
顾小晖没空搭理卖花郎。眼前的景象让他想起了另外一个人——云若的小厮斗儿。
仔细看,此人脸上的疤痕形状不规则,像是被带尖但是不锐利的物体留下的。这跟他们掌握到的信息完全一致——斗儿性子刚烈,不愿意伺候人,自己拿簪子在脸上划了一道。
“斗儿?”顾小晖试探着叫到。
果然,屋里的人轻颤了一下。
名字一出,卖花郎便知瞒不住了。
“大人,饶命。”卖花郎跪在地下,斗儿两条腿都折了,被包在白色绸布里面,卖花郎把他安置在旁边的矮凳。
他们没钱买轮椅。亏了斗儿瘦弱,卖花郎搬他虽吃力些,也不至于搬不动。
顾小晖坐在主屋椅子上,看着两个凄惨的小夫郎。
“求您不要把他交到衙门。人不是他杀的,他已经折了两条腿,舌头也被人割了,您就饶了他吧。”
顾小晖一个时辰被人求两次,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他让卖花郎起来说话。“朝廷通缉的人为什么在你这里?”
卖花郎可怜兮兮,“小人看他可怜,便收留了他,不知道他是通缉犯。”
顾小晖不为所动,“那为什么求我饶了他?”
卖花郎哆嗦,“是您问我,南里胡同的事,我才打听知道的。”
“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把他交给衙门?”
“我知道他是好人。他腿瘸了,也没了舌头,不可能杀人。大人,明鉴啊。”
顾小晖沉下脸,“说谎。”
卖花郎抖了抖。
这时候斗儿突然“啊啊”叫了起来,卖花郎顾不上顾小晖,起身扶着他,免得他栽倒在地。
卖花郎似乎能听得明白斗儿的意思,脸色几经变化,最后似是下定了决心。
普通一声跪倒在地,实实在在的磕了响头,“大人,我说。”
顾小晖独自前来就是为了知道真相,虽然他人微言轻,但陆家权势大。而且据他观察,曾年年絮叨是絮叨了些,胆子也不大,却是难得为百姓着想的好官。
他与两人做了约定,便回了府。为了不让人起疑,还买了两盆菊花。
他不怕两人逃跑,一来两人着实凄惨,一个靠卖花为生一个瘸了腿,他们能跑哪里去?二来斗儿私藏在卖花郎处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想跑早跑了,何必等到现在?
“君卿,我回来了。给你带了礼物,快来看看喜不喜欢?”
顾小晖人未到,声先行。大老远便听见他的吵吵声。拎着两盆品相极好的冬菊,轶轶然走进陆府正厅。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除了陆瑾瑜,还见到另外一个人,顾小晖把花放在旁边花架上,跟来人打招呼,“哎呦,稀客。荣小少爷今儿怎么有空来府上?”
荣书元曾在秋日宴跟顾小晖有一面之缘,没想到顾小晖还记得他,站起来行礼,“顾哥哥安好,近日事多,今日得空来看看君卿。”
顾小晖点点头,示意他们聊,自己进了内院。
陆家和荣家本应该是亲家。陆瑾瑜的爹爹,也就是顾小晖的岳爹大人出自荣家二房,是荣家二房嫡亲的公子。
岳爹大人在二十年前曾是京城有名的第一才子,样貌端正品行高洁,人称“令仪公子”。至今上点年纪的人提到他,仍旧会感慨一句“岂弟君子,莫不令仪”。
顾小晖知道这事儿之后,曾在心里想过,莫不是家传渊源,陆瑾瑜才会选了他做夫婿。
毕竟传说中的岳丈大人一介武夫,除了长得好看就只会打仗。到了他自己这里,除了长得好看就会耍嘴皮子。
陆瑾瑜随了爹爹,是个颜控。
顾小晖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深觉掌握了拿捏陆瑾瑜的方法,那段时间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动不动就去陆瑾瑜眼前孔雀开屏。
直到府有人实在看不下去,告到了管家丁博跟前。
丁叔拿俸禄干实事,负责全府人的身心健康。当天就提了一壶好酒,约姑爷在东苑凉亭开环畅饮,三两句就把姑爷的目的套了个明明白白。
顾小晖这才知道,岳丈大人能在一众追求者中脱颖而出,其实是被反套路的。
荣子乔曾去城郊的菩萨庙拜佛,据说那里求姻缘特别灵,回城的路上遇到了宵小之徒。当时陆敬刚打仗回来,一身白袍如天神降临,英勇无敌救了遇险的小夫郎。
救完人潇洒离去,连人小夫郎容貌和姓名都没来得及搞明白。
但小夫郎上了心,回去一打听便知白袍小将军的身份。两家的地位倒也门当户对,可惜政见不合。
荣家大房嫡女入宫当了贵妃,一时间风头无两圣宠正眷。陆家一门三将,是正经的纯臣。
荣家子若嫁了陆家郎,会把陆家拉上一条不归路。
偏偏那时贵妃怀了身孕,荣家为了保住荣宠,竟然想把荣子乔送入宫中。荣家二房不当家,对大房说的话几乎没有置喙的余地。
荣子乔的父亲,也就是陆瑾瑜外祖父是个木讷敦厚的性子,一辈子只娶了一个夫郎,被夫郎拿捏,说什么不肯再娶。好在他是二房,又没什么本事,荣家渐渐放弃了这个不肖子孙。
两人只得了荣子乔这么一个孩子,机缘巧合之下荣子乔名声被传出,追求者很多。
老两口物色来物色去,觉得都不合适。自家孩子自家知道,子乔就不合适生活在深宅大院,虽然凭他的手段受不了什么罪,但一辈子都不会开心,更妄论宫中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这可把俩人愁坏了,舔着脸求大房,无果。陆瑾瑜外公每天唉声叹气。
好在荣子乔是个有主意的。被救之后他又在其他场合跟陆敬见过几次,看得出陆敬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意思。
于是,他先是劝说父亲和爹爹住到荣府别院。他父亲没本事,老太君死后也一直没跟大房分家,这个节骨眼上,提分家大房肯定不愿意。
之后,他托人稍信给了陆敬,向他表明了心意。陆敬倒也是个男人,听说心上人遇到了麻烦,二话不说请了媒婆。
老两口听说陆府大少爷上门提亲,自是一万个愿意。陆府家门清正,作风正派,而且老将军夫人去了之后一直没在续弦,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亲事了。
两人之事就这么悄悄办成了。等到大房知道的时候,两人已经换了庚帖签了婚书。
大房气恼,不过看在陆家也是一门不错的联姻对象的份上,也没有过多为难。
直到荣子乔带着单薄的嫁妆从别院出嫁,大房才反应过来,二房这是要造反。荣老爹被老大一顿大骂,不过他窝囊惯了,被骂也不吭声。
一辈子唯二的勇气。第一次护住了夫郎,第二次护住了孩子。
至死,荣老爹没敢跟大房分家,但也没在回主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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