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约而至

　　回到东城后，又进去忙碌工作的节奏，春节前的东城分公司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每个人都铆足了劲处理年前最后的工作。林月坐在工位上，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显示屏上的设计图不断变换着形态。自从滨州年会回来后，她让自己沉浸在忙碌中，投入更多的精力在工作中。

　　“林月，这份合同需要你核对一下。”同事小李放下一叠文件，打断了她的工作节奏。

　　“好的，马上看。”她接过文件，余光瞥见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来自高中同学黄志的消息，“2月14日婚礼，诚邀你来见证我们的幸福时刻。”

　　林月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那个曾经向她表白的男孩就要结婚了。她想起高三那年，黄志在实验室和毕业时的表白。当时她婉拒得小心翼翼，生怕伤害了这个腼腆的男生。没想到如今他不仅找到了真爱，还要步入婚姻殿堂。

　　“一定准时到场，恭喜你们！”她回复道，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放下手机，林月望向窗外。东城的冬天没有滨州那么冷，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办公桌上，形成一片温暖的光斑。这是她工作后的第一个春节，也是第一次以”社会人”的身份回家过年。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期待，便请了几天年假提前回到老家。

　　2月14日，情人节。难得这一天是周六，还跟春节连在一起。林月起了个大早，站在衣柜前犹豫了很久，最终选了一件淡粉色的连衣裙和灰色大衣，既不会抢新娘风头，又足够正式。她对着镜子仔细化了个淡妆，将长发挽成一个优雅的发髻。

　　“今天这么漂亮？”母亲在门口打量着她，眼中带着探究。

　　“同学婚礼，总不能太随便。”林月低头穿鞋，避开母亲的目光。

　　婚礼在县城最好的酒店举行。走进宴会厅，林月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没想到小县城的酒店安排的婚礼场地也是很奢华，整个大厅以香槟金和象牙白为主色调，天花板上垂下的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精致的玫瑰插花。这显然是一场精心筹备的婚礼。

　　“林月！这边！”高中好有李红艳在远处朝她挥手。

　　老同学们围坐一桌，寒暄间不时爆发出笑声。林月听着他们谈论各自的近况，突然意识到大家都已经步入人生的新阶段——有的已经结婚，有的准备买房，还有的正在筹备婚礼。而她，似乎还停留在校园时代。

　　“你在东城，过得怎么样？”李红艳凑过来问道。

　　“嗯，在一家广告公司做设计师，还可以。”林月点点头。

　　“刘嘉润也来了，你知道吗？”李红艳压低声音，”他现在在银行工作，听说混得不错。”

　　林月的手指微微一颤，杯中的果汁荡起一圈涟漪。刘嘉润，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了。大学时那段若有若无的暧昧，最终以他移情别恋隔壁班女生而告终。她现在再听到这个名字时自己已毫无感觉，只是感慨有些人可能就是会消磨你一些时光。

　　“是吗？我没注意。”她轻松地回答，感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转头望去，刘嘉润就站在不远处，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比大学时更加成熟稳重。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他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个熟悉的弧度。

　　婚礼正式开始。当《婚礼进行曲》响起，新娘挽着父亲的手臂缓缓走来时，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林月看着黄志站在红毯尽头，眼中闪烁着泪光，突然有些感动。那个跟她表白过的高中男生，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能够承担家庭责任的男人了。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司仪的声音将婚礼推向高潮。

　　就在全场欢呼声中，林月感到有人靠近。刘嘉润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他的声音很低，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其实大学那时候时，我眼里只有你，只要你在，我可以忽略任何人。”

　　这句话咋一听好像是挺感动的，可是得知他和隔壁班女生在一起时那种被背叛的感觉让林月僵住，这演深情还挺会演的，只是不是所有人都陪演的。

　　林月自己将注意力转回新人身上，跟着大家一起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刘嘉润似乎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你...刚才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林月转过头，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扯着嗓子说道，”什么？现场太吵了，我没听清。”

　　她看见刘嘉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他摇了摇头，”没什么。”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左手的情侣款戒指上，那里有一圈淡淡的痕迹，显然不久前还戴着戒指。

　　婚礼进行到抛捧花环节时，林月本想躲在人群后面，却被几个老同学推到了前面。新娘背对着宾客，捧花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不偏不倚地落入了林月怀中。

　　“下一个结婚的就是你啦！”周围响起善意的起哄声。

　　林月抱着捧花，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她发现刘嘉润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正低头摆弄手机，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挺好的，天地悠悠过客匆匆。

　　宴会结束后，林月婉拒了同学们唱歌的邀请。走出酒店时，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没有多少温度。她低头看着怀中的捧花，白色的玫瑰和绿色的枝叶交织成一幅纯洁的画面。

　　“需要送你吗？”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刘嘉润站在台阶上，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微微松开，看起来比宴会时随意了许多。

　　“不用了，我叫了车。”林月礼貌地拒绝。

　　他点点头，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沉默，既不是尴尬，也不是熟稔，更像是两个曾经熟悉的陌生人，在努力寻找合适的话题。

　　“听说你在东城工作？”最终刘嘉润打破了沉默。

　　“嗯，做设计。”林月简短地回答，”你呢？还在银行？”

　　“对，信贷部。”他停顿了一下，”其实...下个月我也要结婚了。”

　　林月感到一阵莫名的释然。刚才在婚礼上他说的那些话，果然只是一时冲动。她扬起一个真诚的微笑，”恭喜你。”

　　“谢谢。”刘嘉润低头看了看手表，”我未婚妻一会儿来接我。”

　　“那我先走了，车来了。”她指了指停在路边的出租车。

　　“林月。”刘嘉润突然叫住她，“路上注意安全”

　　林月站在车门边，回头看他。

　　“好的，谢谢。”她轻声说，然后钻进车里。

　　出租车驶离酒店，后视镜中刘嘉润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转角处。林月低头看着手中的捧花，想起刚才新娘幸福的笑容和黄志眼中的爱意。她拿出手机，翻到和宋辰雨的聊天界面，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昨天互道晚安。

　　“今天参加同学婚礼，接到了捧花。”她输入这行字，又删掉，重新写道，”晚上有空吗？我想见你，我们视频。”

　　发完这条消息，林月将捧花放在一旁，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城市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栋建筑、每一棵树都轮廓分明，就像她此刻突然明晰的内心——过去的事情就让它留在过去，而眼前的人和当下的幸福，才值得珍惜。

　　出租车驶过商业区，路边橱窗里情人节促销的广告牌一闪而过。林月想起今天是2月14日，一个特别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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