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落不见影

　　十月的梨市，是一首被秋风谱写的诗。
　　梧桐叶开始大片大片地泛黄，在澄澈的蓝天下呈现出一种油画般的质感。
　　阳光不再炙热，变得温煦而通透，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在地面投下斑驳摇曳的光影。
　　空气里弥漫着糖炒栗子和烤红薯的香甜气息，夹杂着清冷的秋风，吸入肺腑，有种说不出的舒爽。
　　沈絮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捧着一杯温热的青梅绿茶，看着窗外这派宁静的秋日景象。
　　她的心境，也如同这天气一般，渐渐从夏日的焦灼不安，过渡到一种平和而温存的期待。

　　许洛川在一个周末正式告诉她，他决定将工作重心迁回梨市。
　　“公司批准了我远程办公的申请，重要的会议和项目我可以线上参与，或者短期出差。”他说这话时，他们正坐在那家“错过”奶茶店的老位置，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照进来。
　　他的语气平静，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但看向她的眼神却带着不容错辨的郑重。
　　“我想离你近一些，沈絮。不想再隔着屏幕，不想再计算着时差说晚安。”
　　沈絮当时怔住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攥住，酸胀而柔软。
　　她深知他这个决定背后的分量——意味着他需要调整早已熟悉的工作模式，可能需要放弃一些在加州更容易获得的机会。
　　这不仅仅是一个地理位置的迁移，更是一种人生轨迹的调整，是为了她而做出的、沉甸甸的抉择。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她当时下意识地说，心里既感动又有些不安，怕他为自己牺牲太多。
　　许洛川却笑了，伸手越过桌面，轻轻握了握她放在桌上的手，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
　　“不是牺牲，是奔赴。”他纠正道，目光灼灼。
　　“沈絮，错过的那九年，我想一点点补回来。而补课的第一步，就是不能再缺席你的现在。”
　　“缺席你的现在”。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沈絮的心湖，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
　　她低下头，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温度，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和被珍视感包裹了她。
　　她不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回握了他的手，用这个无声的动作表达了她全部的接纳与喜悦。

　　于是，十月就在这种平静而甜蜜的筹备中悄然流逝。
　　许洛川效率很高，很快在离梨中不远的一个小区租好了公寓，简单置办了家具。
　　他甚至还特意选了一个带小阳台的房间，说可以陪她一起看星星，弥补当年流星雨之夜未能说出口的遗憾。
　　沈絮会在没课的下午去帮他整理，两人一起组装书架，一起挑选窗帘的颜色，一起在附近的超市采购日常用品。
　　这些琐碎平常的事情，因为有了他的参与，都变得充满了意趣。
　　她看着空荡荡的公寓一点点被填满，逐渐有了“家”的烟火气息，心里也仿佛被某种温暖而充实的东西一点点填满。
　　她常常会恍惚，觉得这一切美好得像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那个曾经遥不可及、只能存在于她日记本和深夜思念中的少年，如今真真切切地回到了她的生活里，会对着她笑，会为她操心，会和她一起规划着充满烟火气的未来。

　　有时，在帮他整理书籍的间隙，沈絮会抬起头，偷偷看向正在认真给书本分类的许洛川。
　　午后的阳光勾勒出他专注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鼻梁旁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高中时，他也是这样专注地解着物理题，而她只能在一旁偷偷地、贪婪地看着。
　　那时的心跳是慌乱而隐秘的，带着卑微的甜蜜和酸涩。
　　而现在，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着他，甚至可以在他察觉时，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而他会回以更深的笑意，仿佛她的注视是他最珍贵的礼物。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她对每一天都充满了感激。

　　时间一晃，便到了年底。
　　梨市的冬天干冷，北风呼啸，但节日的气氛却越来越浓。
　　街道两旁的树上挂起了彩灯，商店的橱窗里摆满了喜庆的装饰，空气中似乎都飘着辞旧迎新的欢快旋律。

　　除夕这天，沈絮上午还有两节课。
　　下课铃响，学生们像快乐的小鸟一样冲出教室，迫不及待地奔向家的温暖和年夜饭的诱惑。
　　沈絮微笑着整理好教案，刚走出教学楼，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许洛川。
　　他穿着黑色的长款羽绒服，围着她送的那条灰色围巾——那是她鼓起勇气回赠的礼物，鼻尖被冻得微微发红，手里却提着一个保温袋，看到她，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等很久了吗？”沈絮快步走过去，心里泛起心疼。
　　“刚到。”许洛川把保温袋递给她，顺势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公文包，“我妈包了点饺子非让我带来，说是北方习俗，年夜饭一定要吃饺子。还热着，你回去尝尝。”
　　保温袋沉甸甸的，温暖从指尖一直传到心里。
　　这不仅仅是一袋饺子，更像是许洛川家人对她的一种无声的接纳和认可。
　　沈絮抱紧保温袋，感觉眼眶有些发热。“代我谢谢阿姨。”
　　“嗯，”许洛川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晚上……我过来陪你守岁？”
　　沈絮的心跳漏了一拍，点了点头。
　　按照惯例，她通常是在自己家吃简单的年夜饭，然后和父母一起看春晚，或者各自休息。
　　但今年，显然会不一样。

　　回到父母家，果然，今年的年夜饭依旧简单，甚至比往年更显冷清。
　　母亲虽然不再像过去那样严苛地控制她，但母女间的关系总像是隔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薄膜，亲近不足，客气有余。父亲依旧话不多。
　　电视里播放着热闹的春晚，却似乎驱不散房间里的某种沉寂。
　　沈絮安静地吃着饭，心思却早已飘到了许洛川那里。
　　她想起他说的“陪你守岁”，心里就像揣了一只小兔子，砰砰直跳。
　　这种期待感，是过往任何一个除夕夜都未曾有过的。

　　吃完饭，帮母亲收拾好碗筷，时间刚过八点。
　　沈絮回到自己房间，坐在书桌前，却有些心神不宁。
　　窗外的夜空偶尔被绚烂的烟花照亮，传来孩子们欢快的嬉笑声。
　　她打开手机，点开和许洛川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他下午说的“晚上见”。
　　她犹豫着要不要问他什么时候过来，打了几个字又删掉。
　　这种少女怀春般的忐忑，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明明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可在他面前，似乎总容易变得笨拙而紧张。

　　快到九点时，手机终于响了，是许洛川的电话。
　　“絮絮，”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背景音很安静，似乎是在车里，“我快到你家楼下了，方便下来吗？我们……去个地方。”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神秘和期待。沈絮的心跳更快了，连忙应道：“好，我马上下来。”
　　跟父母打了声招呼，说和朋友出去走走，母亲只是抬眼看了一下，没多问。
　　沈絮裹上厚厚的羽绒服，围上许洛川送的那条围巾，匆匆下了楼。

　　许洛川的车果然停在楼下。他下车为她打开副驾驶的门，车内暖气开得很足，瞬间驱散了外面的寒意。
　　“我们去哪儿？”沈絮系好安全带，好奇地问。
　　许洛川发动车子，唇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暂时保密，是个……适合告别旧年、迎接新年的地方。”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除夕夜的街道上。路上行人车辆稀少，大多数人都已经团聚在家中，享受着团圆的温馨。
　　路两旁万家灯火，每一扇亮着的窗户后面，似乎都上演着属于自己的团圆故事。
　　沈絮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心里充满了对未知目的地的期待，以及身边之人带来的巨大安心感。

　　车子最终驶向了梨市郊外的清音山。
　　这里是梨市的制高点，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
　　平时也有不少人来看日出日落，但除夕夜，山上格外安静。
　　许洛川将车停在山顶一处开阔的观景平台。
　　平台上只有他们一辆车，四周万籁俱寂，只有风声掠过光秃秃的枝桠，发出呜呜的轻响。
　　“下车吧。”许洛川轻声说，率先下了车。
　　沈絮跟着下车，一股凛冽却清新的寒气扑面而来，让她精神一振。
　　她抬头望向山下，整个人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整个梨市尽收眼底，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化作了无数闪烁的光点，蜿蜒的街道成了流光溢彩的灯河。
　　更远处，隐约可见江河如一条暗色的缎带，静静流淌。
　　深邃的夜空像一块巨大的墨蓝色丝绒，缀着稀疏却格外明亮的寒星。
　　而最令人惊叹的是，由于地势高，这里仿佛离天空特别近，那轮冬日的圆月，看起来格外硕大、清朗，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将山峦和平台都镀上了一层清辉。
　　“这里……好美。”沈絮喃喃道，呼出的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化作白雾。
　　许洛川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一同眺望着脚下璀璨的城市。
　　“嗯，我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偶尔会开车来这里坐坐。看着脚下的万家灯火，会觉得自己的烦恼很渺小。”
　　沈絮侧头看他，月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柔和。
　　她想象着年少时的他，或许也曾为学业、为家庭、为那些青春期的迷茫而烦恼，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寻求宁静。
　　而如今，他带着她来到了他的“秘密基地”，与她分享这片他珍藏的风景和心境。

　　就在这时，远处城市的方向，突然传来隐约的倒数声，通过某种扩音设备传来，在寂静的山谷中引起微弱的回响：“十、九、八、七……”
　　是新年的倒计时，马上就要零点了。
　　沈絮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一种莫名的紧张和期待攫住了她。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许洛川，发现他也正深深地看着她，眼神在月光和远处灯火的映照下，复杂得让她心慌意乱，那里面有紧张，有期待，有温柔，还有一种她不敢深究的、近乎决绝的郑重。
　　“……三、二、一！新年快乐！”
　　随着倒计时结束，山下的城市仿佛被瞬间点燃，无数烟花在同一时刻腾空而起，在夜空中炸开成千万朵绚烂夺目的花朵。
　　砰砰的声响连绵不绝，五彩斑斓的光芒照亮了半边天空，也照亮了沈絮和许洛川的脸。
　　“新年快乐，絮絮。”许洛川的声音在烟花的轰鸣中显得异常清晰和坚定。
　　“新年快乐，许洛川。”沈絮仰头看着漫天华彩，感觉自己的心也像这夜空一样，被点亮了。
　　烟花表演持续了足足十几分钟，才渐渐平息下来。夜空重新恢复宁静，只剩下硝烟的味道和满天的星月。世界仿佛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静得能听到彼此清晰的呼吸声。
　　许洛川转过身，完全正面朝向沈絮。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然后，缓缓地、单膝跪地。
　　这个动作，让沈絮的呼吸骤然停止。
　　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这是……

　　许洛川仰头看着她，月光清晰地照出他脸上每一寸紧张而虔诚的表情。
　　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打开，里面并非戒指，而是一条极其精致的项链。
　　链坠是一枚小小的、晶莹剔透的柳叶，柳叶的脉络清晰可见，中心镶嵌着一颗微小却璀璨的钻石，在月光下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
　　“沈絮，”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微微的颤抖，却无比郑重地，一字一句地，敲在她的心尖上，“这句话，我迟到了整整九年。”
　　沈絮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
　　她下意识地捂住嘴，才能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九年……他终于要说出口了吗？
　　“十五年零四个月又十七天前，在梨中初一（3）班的教室里，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坐在靠窗的位置，低着头，阳光照在你的侧脸上，安静得像一幅画。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个女孩，不一样。”
　　他开始了漫长的叙述，从初见的惊艳，到成为同桌后的点滴心动，从她偷偷看他的眼神，到她努力学习的倔强，从那个流星雨之夜的未说出口，到办公室误会后的心痛远走……
　　他细数着那些沈絮以为只有自己记得的、青春里最微小的细节，了。
　　原来，他都记得，而且记得比她更清楚、更深刻。
　　“在国外的那些年，我无数次后悔。后悔当年的怯懦，后悔没有早一点看清自己的心，后悔错过了你生命中那么多重要的时刻。我关注着你的一切，知道你考上了梨大，知道你变得优秀而独立，知道你……似乎一直是一个人。”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
　　“我既心疼，又……可耻地感到一丝庆幸。庆幸我还有机会，庆幸你似乎还在等我。”
　　“沈絮，”他深深地看着她，眼中充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爱意和愧疚，“我不是来弥补过去的，过去的遗憾我们无法改变。我是来恳求一个未来的。一个有你，也有我的未来。”

　　他举起手中的项链，柳叶吊坠在月光下微微晃动，闪烁着温柔的光泽。
　　“柳絮因风起，风伴柳絮飞。沈絮，你愿意……让我这阵迟到了九年的风，从此以后，伴你飞翔吗？”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恳切和紧张，“我爱你，从十三岁起，直到现在，以及所有看得见的未来。我爱你，沈絮。不是愧疚，不是补偿，是纯粹的、漫长的、历经时光洗礼后更加确定的——爱。”
　　“你愿意，给我这个资格吗？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风停了，远处城市的喧嚣也消失了。
　　沈絮的耳边，只剩下他低沉而真挚的告白，和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看着跪在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贯穿了她整个青春、让她卑微地喜欢了那么久、又让她漫长地等待了那么久的人，此刻正用最郑重的姿态，向她献上他迟到却无比真诚的心。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酸涩，所有的等待，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汹涌的泪水和无尽的感动。
　　她曾以为这场暗恋是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原来，是两个人的双向奔赴，只是命运和他们开了一个漫长的玩笑。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思绪紊乱，这一切仿佛像做梦——许洛川，那个她从十五年前就一见钟情的人，在现在，对她告白了。

　　她用力地点头，喉咙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一遍遍地重复：“愿意……我愿意……许洛川，我愿意！”
　　听到她的回答，许洛川的眼睛也瞬间红了。
　　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地为她戴上项链。
　　冰凉的柳叶贴在她温热的皮肤上，带来一阵微小的战栗。
　　戴好后，他并没有松开手，而是轻轻捧起她的脸，拇指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他的动作珍重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然后，他低下头，温热的唇轻轻地、带着无限的怜惜和爱意，覆上了她的唇。
　　这是一个极尽温柔、缠绵悱恻的吻。
　　带着九年分离的苦涩，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期许。
　　烟花在他们身后的夜空中早已散去，但沈絮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被这个吻点亮了，比之前任何一刻的烟花都要绚烂夺目。

　　良久，许洛川才缓缓松开她，额头却仍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交织，气息温热。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歉意和爱意。
　　沈絮摇摇头，泪中带笑：“没关系，只要最后是你，等多久都没关系。”
　　是啊，只要最后是你，过程再曲折，等待再漫长，都值得。

　　下山回去的路上，沈絮一直摸着颈间的柳叶吊坠，心里被一种巨大的、近乎不真实的幸福感填满。
　　她偷偷看向专注开车的许洛川，他的侧脸在路灯光影的勾勒下，显得无比英俊和沉稳。
　　“看什么？”许洛川察觉到她的目光，唇角扬起。
　　“看你。”沈絮诚实地说，脸上泛起红晕，“感觉像做梦一样。”
　　许洛川空出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掌心相贴，温度真实而坚定。
　　“不是梦，絮絮。从今往后，每一天都会是真实的幸福。”

　　车子停在沈絮家楼下。
　　两人在车里又依依不舍地待了一会儿，说了很多很多话，关于过去，更关于未来。
　　“上去吧，很晚了。”许洛川看着她上楼。
　　“嗯，你开车小心。”沈絮点点头，下了车。

　　走到楼道口，她回过头，看到许洛川还站在车边，微笑着看着她。
　　她朝他挥挥手，转身上楼。每一步，都感觉踩在云端，轻快而幸福。
　　回到房间，沈絮没有开灯，径直走到窗前，向下望去。许洛川的车还停在原地，他靠在车门上，正抬头望着她的窗口。
　　看到她出现，他笑着朝她挥了挥手，然后才转身上车，缓缓驶离。
　　沈絮一直看着车尾灯消失在街道拐角，才收回目光。
　　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打开台灯。
　　温暖的灯光下，镜中的自己脸颊绯红，眼睛因为哭过而有些红肿，但眼底却闪烁着从未有过的、明亮而幸福的光彩。
　　颈间的柳叶项链熠熠生辉。
　　她轻轻抚摸着那枚柳叶，仿佛能透过它，触摸到许洛川那颗真诚的心。
　　九年暗恋，漫长等待，在这一刻，终于尘埃落定，开花结果。
　　她打开那个上了锁的抽屉，取出那本厚厚的日记本。
　　翻到最新的一页，她拿起笔，沉思片刻，郑重地写下：
　　“除夕夜，癸卯年冬。在清音山顶，烟火下，星月为证，我收到了人生中最珍贵的新年礼物——一句迟到了九年的告白，和一颗迟到了九年的、却无比滚烫的真心。”
　　“许洛川，我的风，终于来了。而我的柳絮，也终于找到了归处。”
　　“新的一年，愿你我，如柳絮与风，相伴相随，永不分离。”

　　写完后，她合上日记本，将其小心地放回抽屉深处。
　　这本日记，记录了她整个暗恋时代的心事，从今天起，它将正式封存。
　　因为从今往后，她的心事，不再需要独自诉诸笔端，可以光明正大地、说给那个叫许洛川的人听了。
　　她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宁静的除夕夜色，新年的钟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城市依旧灯火璀璨，但她的心，不再感到孤单。
　　“新年快乐，许洛川。”她在心里轻声说，“我的……男朋友。”
　　这个称呼，让她忍不住微笑起来，心底泛起蜜糖般的甜。
　　这一夜，梨市很安静，但沈絮的世界，却喧闹无比，充满了爱意的回响。
　　而属于他们的故事，终于翻开了全新的、充满无限可能的一页。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