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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意
沈暄忙道:“使不得。便是你脚程快,一来一回也要近两个时辰,又辛苦又耽误事。不过一顿饭而已,何必折腾。”
许榕方才脱口而出,这下也觉不妥,他倒不是嫌辛苦,十几里路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只是这一路时辰太久,饭菜早该凉了。
一旁的许屠户听得浑身不得劲儿,酸溜溜哼道:“你爹我十几年也不见得你给我送顿饭……”
许榕便笑道:“爹,你吃的哪门子味儿?你上午卖完猪肉中午便回来了,哪用得上我送饭?再者,读书且费神呢,自然要吃饱些……你杀猪又不费什么脑子,少吃一顿也没事。”
许屠户气的抬手要揍他:“小兔崽子!有了男人忘了爹!”
许榕赶忙缩着脑袋往沈暄身后躲,顶嘴道:“男人还不是你要我找的!”
沈暄下意识护在他身前。许屠户便呼噜一把他的脑袋,笑斥道:“你倒护着他!”
眼前两人虽在吵吵骂骂,但俱都是笑着的,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父子天伦,难得有些手足无措,劝道:“爹,榕哥儿调皮,你莫同他一般见识。”
此话一出,许榕脸便红了一红,忙坐好了,作出副稳重的样子来。
许屠户也不好在他面前训子,端起碗喝了口水,道:“早上倒是好办,我拉上你咱们一道去城里。只是我下午事还多,却等不到你放堂一起回来了……”许家就一辆驴车,许屠户要拉猪肉,自然紧着他用。
沈暄忙道:“不妨事爹,也没有多远,我走回来就成。日日坐着,多走动走动才好。”
许屠户点头:“也好。那便这么定了,我等下把那驴车改改,给你腾个坐的地儿。”
因着次日都要早起,众人便早早散了歇息。
——
天还黑的很,许家已有了光亮。
许榕睡眼朦胧地去看灶里的火,一边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滴泪来。
沈暄看他困成这样,便道:“榕哥,你等会便不要跟我们一块去了,再回屋睡会儿罢。”
许榕道:“不妨事,我一会儿就好了。”又看了眼神采奕奕的沈暄,奇道:“我俩一道睡的,也没见你多睡出几个时辰,你怎地就如此精神?”
沈暄笑道:“我习惯了。”
许榕便以为是他自小苦读,早起惯了。摇摇头,这读书原来也要这样吃苦。
其实做屠户的谁又能睡个懒觉,许屠户亦是几十年来日日便要寅时起杀猪烧水烫毛等等。只是他娇惯许榕,舍不得叫他早起帮忙——反正自己平日一个人也足够。只在诸如年关这样的大时节,着实忙不过来,方会叫上许榕。
吃过早饭套好车,一家子赶着驴车在夜色里往城里奔去。
自此,沈暄便过上了每日里三更眠五更起的日子,开始了他的科举进身之路。
许榕送过沈暄,没什么事做,便在城里瞎转悠。待他转遍整条街的书铺,总算货比十家,买到了价格实惠的纸。
看日影儿,沈暄也差不多要散学了。
他慢慢走到学馆外,等了不久,便听见里面渐渐喧杂起来。
沈暄脚步匆匆出门,方瞧见他,脸上已露出个笑来,一路小跑过来牵住许榕的手,道:“榕哥,咱们走吧。”
许榕耳根发热,做贼似的看了看四周,见未有人注意到,方反手握住,小声道:“走吧。”
两人便这般牵着手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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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儿越来越冷了,秋风瑟瑟,枯黄的叶子打着卷儿落在院里。
许榕从柴房抱出一堆木头和工具来,堆到院里的石桌上。
上面已经摆着一把弓箭,许榕正坐在桌边巴巴望着他。
这几日孙秀才家中有事,索性直接给了他们假,只布置了课业,叮嘱几句不许贪玩怠惰便放他们归家去。
秋高气爽,正是猎物丰美的好时节。
如今秋收秋种已过,家中并无什么要紧的活计。许榕许久未打猎,心里正着痒,昨日从屋里翻出一把弓来,打算去山上松松筋骨,猎几只野物。
沈暄知道后便缠着他带上自己一道去。
许榕道:“你不说我也正要带你去玩呢,你整日闷在家中读书写字,也该出门玩玩松快松快。”
又千叮万嘱道:“只一点,你出去定要听我的话才行,不然我再不带你了。”
沈暄笑道:“哥哥,我何时不听你话了?”
也不知何时起,沈暄便很爱用这种亲昵的叠字喊他,尾音略略拖长,像在撒娇似的。许榕摸摸耳朵,就还……挺受用的。
这会子趁着天光大亮,许榕把许久没用的弓箭拿出来调试一番。
沈暄手支着下巴,好奇道:“哥哥,你竟还会用弓,是你自学的吗?”
许榕道:“不是,村里以前有个老猎户,打猎手艺极好。不知道从哪来的,无妻无子,孤伶伶一个人,我寻常帮他些小忙,他兴致来了便教我射箭,这张弓就是他送我的。”
沈暄奇道:“我怎从未在村里见过猎户?”
许榕拨了拨手中的弓弦,似是怀念,伤感道:“他几年前就去世了。”
沈暄看他神情,忙指着他手里的木头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许榕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手上拿着个小刀开始削木头,道:“你不会射箭,给你做个弹弓玩玩。等会子我教你怎么使,使得好了也能打到小东西。”
英俊的少年此时正目光专注地看着手里的物件,沈暄忽然很想把他的目光扭到自己身上。
长这么大,他从没有收到过什么专门“做给你玩玩”的小玩意儿。小时候,那些兄弟们收到长辈送的新奇玩意儿,聚在园子里嬉笑玩闹时,他只能躲在一旁偷偷羡慕。
他垂在袖中的手指蜷了蜷,原来是这种感觉。
沈暄目不转睛地盯着许榕的动作,隔一会子便忍不住问一句:“快好了吗?”
好在许榕手上麻利,没等他多催,便做好了。拍拍身上的木屑,他站起身,道:“来,我们试试去。”
沈暄紧紧跟着他。
沈暄转头看他一眼,好笑道:“这般兴奋作甚?没玩过弹弓?”
他随意捡了几个石子,射着试试,感觉还算满意,便把弹弓递给沈暄,示意他试试。
沈暄笨拙地摆弄了几下,始终不得其法,射出去的石子不是近了就是歪了。
许榕奇道:“真没玩过?这东西不是小孩子们最寻常的玩意儿吗?”
沈暄老实道:“只见别人玩过。”
许榕啧道:“可怜见的。没事,哥教你。”
许榕靠近他,两只手分握着他的手,在他耳边道:“你仔细记着我的技巧和力道,多来几次便有手感了。”
沈暄蓦地觉察他温热的吐息拂在耳畔,身体绷的死紧,根本没法分神去注意许榕说的。
手把手教了几次,许榕放开手,让他自己玩。
可以说毫无长进了。
许榕复又过来,这次更耐心细致,贴的也更近了,身体几乎紧挨着沈暄后背,手也牢牢握着他的手。
却是越教越笨。
许榕正纳闷,忽地瞥见沈暄白皙的耳朵染着一层薄薄的绯色,方反应过来。
这下他耳朵也红了,忙离得远了些,干咳一声道:“这个多练练就熟了,你先玩着,我去做饭。”
说罢忙大踏步走了。
他一走远,沈暄终于能放松身体,低头摸了摸手里的弹弓,兴致勃勃地去寻来一堆小石子。
次日,二人用过饭,收拾了干粮行李,早早便进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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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发现我忘了开段评……被自己蠢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