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今天说爱我了吗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一蜜枣一榔头是一中惯用手段，月考不请而来。

　　“我打包票，这次月考绝对绝对非常非常难。”
　　最近天有些凉，温度降下来不少，张原祺捏着纸巾擦着不受控制流下来的鼻涕，声音闷闷的，整个人缩在座位上，跟鱼怀衣聊天侃地。
　　美丽冻人张原祺还是没抗住低温的磋磨，被一场发热教做了人，老老实实加厚了里衣。

　　“你怎么知道？”
　　张原祺的衣领半翻着塞在里衣，衣服像缺了一条胳膊不稳当，看着乱七八糟的，鱼怀衣眨眨眼，终于忍不住了，上手将领子替她翻出来，收拾齐整，上手拍了拍。

　　“你对学校的狗一无所知，我们舒坦过完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为了让我们不要飘起来，绝对会让老师朝地狱模式出题……”
　　美其名曰：让你们收收心。
　　“唉，好日子到头了。”

　　张原祺头上有“妈妈爱的巴掌”利剑悬着，鱼怀衣没有。
　　从上次月考签字她就看出来了，何姨不在意成绩，在意她的心情，哪怕有何西宁那样的珠玉成就在前，何姨也没想着再造一个出来，
　　或许，何安佟从来没想过培养出惊才艳艳的孩子，只是何西宁自己长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至于让她练字这个……

　　“只有你是好日子到头了。”
　　杨安景将两人的作业本放在鱼怀衣桌子上，不忘往张原祺身上扎一刀。

　　“安静同学，你变了，就算你帮我拿作业我也不会轻易原谅你带来的伤害！”
　　张原祺伸出右手食指，颤抖着，看着可怜极了。

　　见此，杨安景撇撇嘴，上手要抢走张原祺拿起来的本子，张原祺抓着本子往后仰，高举着手避开杨安景的偷袭……
　　“啪”一声，悲剧就是在此刻产生的，本子直直打在经过的人的脸上，响亮亮一声，听着就火辣辣疼。

　　“诶，对不起对不起……”
　　见闯了祸，张原祺收起晃晃荡荡的样子 ，连忙起身。
　　被打到的好巧不巧是……郭因。
　　要不说冤家路窄呢。
　　“那个，你没事吧？”
　　虽然张原祺非常不喜欢此人，但这事是她有错在先……

　　打到谁不好偏偏打到他，倒霉成这样。
　　张原祺挠挠脸侧，双手合十放在身前，一脸歉意看着郭因。

　　不管这人怎么说，她都认了，确实是她的问题。
　　张原祺忐忑等着判决，
　　然后，那人瞪了鱼怀衣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鱼怀衣：“……”

　　眼底的恶意太过于明显，鱼怀衣一时无言……
　　瞪她干什么啊……

　　“不儿，瞪我就算了，瞪你干什么?”
　　张原祺顶着一头雾水，稀里糊涂坐下。
　　“我去哪知道呢……”

　　鱼怀衣语气轻轻，慢慢消散空中，像天边淡淡的云，随着风就散了，其间夹杂的不知是惆怅还是早有预料，张原祺看不懂。

　　她去哪知道呢……
　　明明那么多年了，还是咬着不放，那点可怜的虚荣心被现实打破后竟能让人“念念不忘”至此……

　　“朋友们，你们都听说了吗？咱班新来的那个学生是个克星，克死爸妈还不够，后来还克死了亲舅舅一家，全是出车祸死的……”

　　鱼怀衣紧抓着书包带子，从过道走过，四周的七嘴八舌噤了声。
　　鱼怀衣在自己角落里的位子坐下，低着头，不看四周一眼。

　　转来这所学校，已经月把有余，鱼怀衣总是独来独往，想跟她拉进关系的学生，通通都被她的沉默和那双长长挡住眼睛的刘海，抵在门外。

　　死白死白的皮肤，无声无息的脚步，神出鬼没的身影，渐渐地竟有“鱼怀衣其实是鬼”的谣言越传越远，越传越离谱。
　　更有甚者说，谁跟她对视谁就会变成鬼。

　　鱼怀衣身边的空气越来越真空，一个人来来往往很久很久。
　　经亦书每每看到都要发愁一阵，拿着各种各样的借口，想拉着鱼怀衣剪头发，却被她灵活躲过。
　　遮掩双眼的头发像她的保护屏障，把所有人挡在外面，包括经亦书。

　　“不过，克星那个真的假的啊，这消息你们到底怎么知道的？”
　　“郭因说的，他说他家就在那个谁舅舅家旁边，听她舅妈亲口说的克死爸妈才被养在舅舅家……。”
　　“邻居啊，那他说的应该是真的吧。”
　　“舅妈亲口说的应该没错……”

　　所谓八卦总是勾人，哪怕鱼怀衣身上挂着“恐怖鬼”的标签，也总会有忍不住者想要一探究竟，更何况，有人在身后推波助澜……

　　郭因从来没被这么多人关注过，每天都会有人来问他，不管是自己班还是别的班。他拿捏着那点可怜的“一手消息”，挺直那脆弱的腰，扯着公鸭嗓，在人群间谈笑风生，竟像那威风堂堂的将军。

　　曾被人嘲笑的矮小身高在此刻也成为了优点，他身高不行，是因为他脑子里储存了太多事情，营养供在脑子了，身体跟不上，多正常。

　　“当然是真的了，我可是听她舅妈亲口说的，平常就不怎么讨人喜欢，你们看她那样子，就是个扫把星……”

　　郭因洋洋得意，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跟数不清的人说着同样的话，不嫌厌烦。
　　渐渐的鱼怀衣不再是鬼而是扫把星。
　　人人避之不及的倒霉蛋。

　　不再有人愿意去跟鱼怀衣拉近关系，听过郭因侃侃而谈的学生都绕着她走。
　　虽说鱼怀衣乐得此见，但那一双双带着鄙夷怜悯嫌弃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哈，原来他们惧怕之人只是一个胆小鬼。
　　以往积攒的惧怕转变成肾上腺素，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来个人便能踩她一脚，他们不再害怕转变成兴奋，像看小丑一样观赏着鱼怀衣被人戏耍的闹剧。

　　不翼而飞的书本，染上墨水的凳子，满是图画诅咒的桌面……
　　鱼怀衣都默默受了下来，自此变本加厉。

　　而郭因躲在一个又一个人身之后，欣赏着这场他带来的狂欢，恶意滋生，心底那抹黑暗生根发芽。

　　只是这场狂欢只延续到那年期中考出成绩，被他看低看不起的鱼怀衣竟然考了全班第一。

　　学生的世界，再怎样胡闹，也是成绩最大。

　　压在郭因头顶遥不可及的名字，就像一记闷棍，敲碎了他的不可一世。

　　他所看不起的鱼怀衣的成绩啪啪打在他的脸上，他就像被掐住了嗓子的鸭子，发不出一点声音，脸上一片红一片青，颜色万分精彩。
　　而他因为这段时间将不可说的心思放在整蛊之上，再没以前的刻苦用心，成绩竟然一落千丈，名字被鱼怀衣死死压着，像永世不得翻身的蛆虫。

　　成绩落的太突然，不出意外被喊了家长。
　　郭因的父母在办公室当着所有老师的面大吵一架。

　　他爸掐着他的肩膀，痛骂郭因，咒骂郭因妈妈只顾自己，不顾孩子，照顾不周到。
　　他的妈妈哭天喊地埋怨郭因的爸爸。
　　“你只顾着外面，你有管过你儿子一次吗？”

　　他成了别人口中的笑话。

　　鱼怀衣出色的成绩让老师对她上了心，像是终于得到光明的人一样，兀然看到了鱼怀衣这段时间受过的苦楚，一一排查，全部叫了家长。

　　反噬来的就是如此之快，他对鱼怀衣的的恶意全部打回身上。
　　再次变回了那个不如意瑟瑟缩缩的人。

　　直到鱼怀衣离开，他都再没恢复过过去的荣光。

　　每每看着白花花的试卷，落笔时就能想到鱼怀衣压死他的成绩，颤抖的手竟写不出一个字，崩溃到极点将卷子撕碎，最终落了个转校的下场。

　　那次大吵之后，父母之间的争吵加剧，直至离婚收场。
　　扫把星的名头落在了他身上。

　　只是他没想到，又在这里遇见了鱼怀衣。
　　所谓冤家路窄，不过如此。

　　都是扫把星，你凭什么比我过得好。
　　有的人就是这样，幸福的人过得更幸福，他不去嫉妒，不幸的人过得比他幸福，他比谁都恨。
　　都是深陷泥沼中，凭什么你能脱身，既然不幸，为什么不这样到底，为什么不继续跟他一起烂在泥底发臭发烂永不见天日。
　　你比我惨，凭什么你被拉了出去，而我在讥笑中折磨，凭什么!

　　小肚鸡肠让他前半生不得解脱，耗在这场名为“嫉恨”的深渊里，时过境迁，兜兜转转，被迫害者找到了出路，只有他不愿接受，看着鱼怀衣比他过得好，难受的像有上千只蚂蚁在身上爬咬，血淋淋像地府的阎罗，狰狞可怖，当年之事早就毁了他，破罐破摔再拉一人溺死他“求之不得”。

　　无意间听到了方智云和朋友的咒骂声他知道，机会又来了……

　　“阿嚏!”
　　鱼怀衣捂着鼻子连打了三个喷嚏，引来张原祺的侧目。
　　张原祺看看桌上瘪的可怜的抽纸袋，又看看摇头缓劲儿的鱼怀衣，抽出一张纸巾，捏着纸角慢慢递给她。

　　“诺。”
　　“谢谢。”
　　“注意身体……”

　　杨安景老远就听见声音，一回头就看到难姐难妹两人捏着纸捂着脸。
　　她思索片刻，弯腰从书山中扒拉出来书包，在里面翻着，翻到了前几天她妈妈塞进包里的口罩。
　　“换季最容易感冒了，你把口罩带上，说不定就用上了。”
　　英明神武的妈妈，预言家啊。

　　杨安景抓着两个口罩，走到她们身边，一人一个口罩塞到她们手里。
　　“来，为了小鱼同志着想，你们俩都戴上口罩吧。”
　　“恩人啊，安静同学，朕决定封你为及时雨大王。”
　　张原祺暴力撕开包装，嘴上不闲着口嗨。
　　“臣叩谢陛下，陛下万安。”
　　“好了，小杨子，退下吧。”
　　鱼怀衣：“……”
　　两个戏精。

　　月考在张原祺的喷嚏声中来临，张原祺抱着一卷纸上了考场，最后捏着可怜的握不满手的卷纸下了考场，手中还拎着装纸的袋子，白花花一片。

　　“我考试的时候感觉我脑子老清醒了，我这次肯定能考特别好，每一道题我都写上了！”
　　杨安景和鱼怀衣看她一阵，在张原祺疑惑的眼神中，杨安景抬手搭上张原祺的额头。

　　天呐，孩子都病到烧坏脑子了。

　　张原祺脑力已经耗光，花了几秒才意识到杨安景动作的深意，甩着胳膊抗议：“我没烧到脑子！”
　　“是是是，快去吃药吧。”

　　张原祺怕考试脑子不清醒，一天都没敢吃那个让人昏昏沉沉的药，艰难扛下来了。

　　鱼怀衣将早就接好水的杯子递给张原祺，张原祺叽里咕噜跟鱼怀衣说着什么“真的”“信我啊”想要挽回自己的形象。

　　连着吃了几天的药，张原祺还是不见好，甚至还有愈发严重的感觉，一卷纸一上午就快用完了，张蓓看不下去了，想着拉着她出校门去看病，却被张原祺拒绝了。

　　“没事，不用，今天就放假了，我去医务室让文医生看看就好。”
　　说着，还傻不拉几笑着。
　　张蓓看着她这不值钱的样子，恨铁不成钢。

　　好说歹说张原祺也不同意，硬拉她又要生气，张蓓还有课，没有办法，最后只能让她先去医务室。
　　鱼怀衣被张原祺以陪护的名义拉着直冲医务室而去，接着死乞白赖在医务室待下了。

　　“安景说成绩出来了。”
　　鱼怀衣收起手机，看着躺在小床上哼哼唧唧的张原祺，闭了闭眼。
　　没眼看。

　　出成绩依旧是这么快。
　　看着两人空空荡荡的座位，杨安景无奈摇头，最后将看两人成绩的任务揽在自己身上。

　　成绩单被贴在班级最前面，大家都围在那里看，嘈嘈杂杂的。
　　等他们看的差不多了，人群都散去，杨安景才凑过去看。

　　张原祺的成绩确实进步了，比以前提升了五六名。
　　啧啧啧，可以啊张原祺。
　　杨安景推推眼镜，将她的成绩记下来，随后在上面找鱼怀衣的名字。

　　嗯，鱼怀衣也进步了，不枉她最近斯巴达式逼着两人看书学习，非常好。
　　杨安景满意点点头，合上本子就要离开。
　　回头却看到那个跟鱼怀衣起冲突的转校生。

　　叫什么来着……
　　杨安景仔细搜索记忆。
　　噢，郭因。

　　郭因看着成绩单忽然发出一声冷笑，有幸灾乐祸还有一丝鄙夷……

　　杨安景皱着眉想不通他什么意思，偷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成绩单上，郭因的名字就在鱼怀衣之上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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