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见南山

　　尹南山捏着橘子糖，糖纸在指尖蜷成小小的团。他看着许悠然认真的侧脸，那点因告白而生的微妙酸涩，早被橘子的甜意冲得没了踪影。

　　他被许悠然扶着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是临近放学了，脚腕处传来的痛感让他精神紧绷。

　　许悠然感受到身边尹南山身体的紧绷，靠近了一点，将最后一颗糖塞了过去。

　　“别想那么多，别想它就没事了。”

　　窗外的夕阳斜斜照进来，给许悠然的发梢镀上一层暖光，连他校服上沾着的草屑，都显得格外鲜活。

　　许悠然低头抿着唇，将橘子糖塞进嘴里，很甜。

　　第二天清晨，尹南山刚走到楼下，就看见许悠然骑着自行车停在医院门口的老槐树下。

　　车把上挂着两个肉包，蒸腾的热气裹着肉香飘过来，许悠然见他下来，立刻把包子递过去：“路过早餐铺买的，还热乎着呢，你先吃，我扶你上车。”

　　尹南山接过包子，指尖碰到塑料袋，温温的暖意顺着指尖往上爬，他体寒，初秋而已他就手脚冰凉的。

　　他咬了口包子，肉馅的咸香在嘴里散开，是他常吃的那家铺子的味道——许悠然连他爱吃哪家的早餐都记着，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愿意记住他的一切呢？

　　许悠然扶着他的胳膊，小心地把他扶到后座，又从书包里掏出个软乎乎的坐垫垫在他身下：“昨天特意去文具店买的，坐着能舒服点。”

　　尹南山没想到他那么细心:“没事的，我没那么娇弱。”

　　“坐着吧，你可是我的秘密武器。”

　　自行车缓缓往前骑，尹南山轻轻抓着许悠然的衣角。

　　风里带着清晨的凉意，却吹不散两人之间的暖意。

　　许悠然骑得很慢，还时不时回头叮嘱：“坐稳了，前面有个小坑，我慢点骑。”

　　到了学校，许悠然扶着尹南山慢慢走进教室，班里的同学见尹南山崴了脚，都围过来关心，许悠然一边替他挡开人群，一边说：“没事没事，校医说了歇几天就好，大家别围着了，影响南山学习。”

　　说着就把尹南山扶到座位上，又帮他把书包放好，连课本都替他拿了出来。

　　上课的时候，尹南山听得认真，许悠然却总在偷偷看他。见他偶尔皱起眉头，就以为他脚踝疼，悄悄在桌子底下碰了碰他的腿，小声问：“是不是疼了？要不咱们去医务室再敷会儿冰？”

　　尹南山摇摇头，想说什么但是碍于刘攀的课，用笔在草稿纸上写了“没事”两个字递给他，许悠然这才放心，又把注意力转回到课本上，只是偶尔还是会忍不住偷偷瞄他。

　　尹南山注意到了，他勾了勾唇角假装没看见。

　　放学的时候，许悠然推着自行车，扶着尹南山慢慢往医务室走。

　　校医已经准备好了冰袋，许悠然小心翼翼地帮尹南山把裤腿卷起来，又接过冰袋敷在他的脚踝上，还时不时问：“凉不凉？要不要调一下？”

　　尹南山看着他忙碌的样子，心里暖暖的，轻声说：“不凉，正好，别操心，没事的。”

　　敷完冰，许悠然又扶着尹南山往校门口走。路过操场的时候，尹南山忍不住往篮球场看了一眼，夕阳下的篮球场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篮球架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许悠然看出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等你脚好了，咱们天天来练，到时候我再教你几个厉害的招式，保证让你在比赛里大放异彩。”

　　“许悠然，我要是拖你后腿怎么办？”尹南山突然开始担心。

　　许悠然笑了，声音很轻:“有我呢，我给你托底，放心打。”

　　“我给你托底”不轻不重地撞在尹南山心尖上。

　　接下来的几天，许悠然每天都骑车送尹南山上学、放学，还陪他去医务室敷冰。

　　尹南山的脚踝恢复得很快，到了周末的时候，已经能慢慢走路了。

　　许悠然见他恢复得不错，兴奋得不行，拉着他去操场，非要让他试试轻轻运球。尹南山拗不过他，只好接过篮球，慢慢拍了起来。

　　虽然还不能剧烈运动，但球在他手里已经比之前灵活多了，除了偶尔还会脚腕发软。

　　周一的时候，尹南山的脚踝基本痊愈了。许悠然比他还开心，一早就拉着他去操场练球。

　　班里的同学见尹南山好了，也都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即将到来的比赛。

　　“南山南山！你可一定要和许哥拿下冠军。”

　　李梓豪听见，嘴巴撅起来二里地:“咋不带我？我也参加了好不好，你们不能有了新欢就不要我啊。”

　　李梓豪的话逗得哈哈笑，许悠然笑着给了他一巴掌。

　　“少来，赶紧好好练。”

　　李梓豪也是调节气氛，“嘿嘿”一笑运着球在教室后面耍宝。

　　许悠然站在人群中间，手舞足蹈地安排着战术，一会儿说让谁负责突破，一会儿说让谁负责防守，还特意把尹南山拉到身边：“南山，到时候后半场呢你就上场，负责投篮，我给你传球，咱们俩配合，肯定能赢。”

　　尹南山点点头，看着许悠然自信的样子，心里也充满了期待。

　　宋清兰的手术就在比赛前几天，进手术室那天正好是周末，尹南山好说歹说劝住了许悠然来医院探望，瞒了过去。

　　手术做了五个小时，尹南山就站在门口，一步也不敢走开，医院里很冷，冻的他手脚冰冷。

　　他蹲在门口，五个小时让他想了很多，他也做了最坏的打算——无非就是手术失败。

　　他晃了晃头，还是没接受这个假设。

　　手术室的灯灭了，尹南山扶着墙站起来了，医生走出来，带来了好消息。

　　尹南山吐了口气，如释重负。

　　上天保佑，谢天谢地，他的妈妈没事。

　　距离比赛还有三天的时候，球队进行了一次模拟对抗赛。

　　尹南山站在球场上，看着对面的队友，深吸了一口气。

　　比赛开始后，许悠然果然像之前说的那样，一次次把球精准地传到他手里。尹南山按照许悠然教他的动作，屈膝、抬臂、手腕发力，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稳稳地进了篮筐。

　　“好球！”周围的同学立刻欢呼起来，许悠然也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漂亮！我就说你能行！”

　　尹南山笑了笑，心里的自信一点点增强。

　　接下来的比赛里，尹南山越来越顺手，接连投进了好几个球。最后，他们组赢了模拟赛，大家都兴奋得抱在一起，庆祝着胜利。

　　比赛前一天，许悠然特意拉着尹南山去了校门口的小卖部。

　　他买了两罐橘子味的汽水，递给尹南山一罐：“明天比赛，咱们就像今天这样，好好配合，肯定能赢。赢了之后，我就请你去吃烤串，加两串大腰子，再点个烤茄子，让你吃个够。”

　　尹南山接过汽水，打开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带着橘子的甜意，冰冰凉的液体打散热气，他看着许悠然，认真地说：“好，咱们明天一定赢。”

　　比赛当天，操场上挤满了人，尹南山和队友们站在球场边，做着热身运动。

　　许悠然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胳膊：“别紧张，就像平时练球一样，放轻松。”

　　尹南山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向球场。

　　随着裁判的一声哨响，比赛开始了。三班的队员果然很厉害，一上来就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很快就得了两分。

　　许悠然立刻组织队友们反击，他带着球，灵活地躲过对方的防守，然后把球传给了队友。

　　队友接住球，没有丝毫犹豫，抬手投篮，篮球稳稳地进了篮筐，为他们班扳回了两分。

　　“好球！”场下的同学立刻欢呼起来，刘攀也坐在观众席上，激动地鼓掌，眼里满是骄傲。

　　比赛进行得越来越激烈，双方的比分交替上升。到了下半场的时候，比分已经变成了28:28。

　　尹南山被换上了场，而现如今是平分，他是有点担心的，毕竟他才练习没多久，这种场合还得老手来的话比较稳妥。

　　可是许悠然坚持让他上来。

　　“我给你托底呢，放心。”许悠然捏了捏尹南山的后颈，引爆了看台上排山倒海的尖叫。

　　尹南山像是被叠了buff，带球连过三人，一个壮汉挡在面前想也没想，回手把球拍给了许悠然。

　　许悠然反应也快，带着球往篮球框下面跑，一瞬间吸引了大部分的防守人员过去，他带球起跳，在两个防守同时起跳的那一瞬间，把球传给了尹南山。

　　！！！

　　尹南山拿着球毫不犹豫投了出去。

　　三分！

　　现在是31:28。

　　比赛继续，许悠然运球跑了起来，连着机会拿下几球，拉开了比分，这场比赛得胜负已分。

　　只剩下最后一分钟了，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球场。

　　许悠然带着球，被对方两名队员死死盯着，根本没有传球的机会。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尹南山在三分线外有空位，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故技重施，把球传了过去。

　　尹南山接住球，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想起许悠然教他的每一个动作，想起他们一起练球的日日夜夜，深吸了一口气，屈膝、抬臂、手腕发力，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朝着篮筐飞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盯着那个篮球。篮球在空中飞了一会儿，然后“唰”的一声，稳稳地进了篮筐！

　　“三分！”裁判高声喊道，同时吹响了比赛结束的哨声。

　　“赢了！我们赢了！”场下的同学立刻欢呼起来，队友们也跑过来，把尹南山和许悠然紧紧地抱在一起。

　　许悠然兴奋得满脸通红，拍着尹南山的后背：“我就知道你能行！你太厉害了！”尹南山笑着，眼里满是激动的泪水。

　　比赛结束后，许悠然果然兑现了承诺，带着尹南山去了校门口的烤串店。

　　他们点了两串大腰子、一个烤茄子，还有很多其他的烤串。许悠然一边吃着烤串，一边兴奋地说着比赛时的情景，尹南山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偶尔笑着点头。

　　有人提议要喝酒，被许悠然制止住了。

　　“哎呦队长，你对我们尹哥真的好得没话说啊～不会真和咱班女生说的那样，你要给尹哥当女朋友养了吧？”

　　明显是开玩笑的混话，尹南山止不住耳根的燥热，低头喝了一口可乐。

　　许悠然笑骂道:“我去你的，能不能吃了还？”

　　“能吃能吃，咱们许哥请吃饭必须吃。”

　　吃完烤串，许悠然骑着自行车，带着尹南山往家走。

　　自行车慢慢往前骑，风里带着夜晚的凉意，却吹不散两人之间的暖意。

　　许悠然忽然说：“南山，以后咱们还要一起打球，一起学习，一起考上好大学。”

　　尹南山靠在他的背上，轻声说：“好啊，考上同一所大学。”

　　许悠然噎了噎:“同一所就不了吧。”

　　尹南山笑了笑，没说话。

　　路灯的光洒在他们身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一直延伸到未来。

　　尹南山知道，有许悠然这样的朋友在身边，无论未来遇到什么困难，他都有勇气去面对。

　　而这段关于篮球、友谊和青春的记忆，也会永远留在他的心里，成为最珍贵的宝藏。

　　是他从未有过的回忆，和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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