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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十四)
“祁兄?”楚沐砚系好腰带后整理了一番,一抬头就看见祁萧安沉思的模样,“怎么了?”
祁萧安闻言,抬起墨色的眸子,摇摇头,低沉着声:“无事。”
楚沐砚眨眨眼,正准备又说些什么。
不巧此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了尹方齐的声音,“主子,在吗?这个月的账本范纶刚让人递过来,属下便给你送过来了。”
范纶是负责楚沐砚手下京城一带商铺的掌柜,说是掌柜,其实武功也高,背地里也掌控着一些暗线。
范纶同尹方齐从小一起长大,那时被一道安排给了楚沐砚,不过尹方齐武功高些,范纶更有商业头脑,便安排了不同的职位。
范纶每月会照例给楚沐砚递上月账本,但同时也会传递京城各方势力走向。不过尹方齐知晓此时祁萧安在,估计是单纯给楚沐砚看账本了,就是不知他现在过来是意欲何为。
还能是什么?尹方齐在门外冷笑,要知道楚沐砚手下先不说商铺多少,就单单是最赚钱的钱庄都有好些个,每月流水都是不少的,就得让祁萧安亲眼看看楚沐砚的实力,免得被某个人看轻了。
楚沐砚咽下了本想对祁萧安说的话,转头对尹方齐说道:“我在,你进来吧。”
尹方齐随即大大咧咧地推开房门,“大白天的,你们关上门作甚?对了,属下是听着前厅的下人说主子你在这儿,属下又急着把东西给你看,所以就过来了,主子你应该不会怪属下打扰你吧。”
楚沐砚背对着祁萧安,满脸疑惑地看着尹方齐,他以前也没急着要过账本啊。
尹方齐忙面部扭曲地做了些细微动作,暗示楚沐砚不要拆穿他。
楚沐砚:“……不会。”
尹方齐松口气,放下手中滴答着水的雨伞,把怀里揣着的账本放到桌上。
尹方齐:“那属下就不打扰主子了,对了祁公子,听说你对行商一事也甚是在行,不如也看看这账本,提些意见也是好的。”
祁萧安微皱着眉,“这怕是不妥。”
尹方齐毫不在意,“有何不妥的?你的经验肯定更为丰富,想来也是有独家见解,你说是吧主子?”
楚沐砚这才恍然大悟,心想这尹方齐莫不是想通了,居然愿意让他和祁萧安聊这些东西。要知道这些关于行商的东西,甚是忌讳同行所知,可都是只有挚友才愿意敞开心扉聊的。
于是楚沐砚装模作样道:“若祁兄愿意,我自然是不介意的。”
尹方齐暗自点点头,“那属下便不叨扰,先退下了。”
尹方齐很欣慰,觉得楚沐砚一定是懂他了。
等尹方齐走后,祁萧安才无奈道:“你这么放心我?这种东西都愿意给我看?”
楚沐砚坐在木凳上,示意祁萧安也坐下,道:“什么放心不放心的,祁兄比我懂那么多,明明是我占了你便宜。”
祁萧安轻笑着摇摇头,和楚沐砚挨着坐下,“倒是,倒是你那属下……”
楚沐砚思索了一下,哦了声,“他啊,我之前也同你说起过他。你也别怪他逾矩,他本就不是个什么下属,和我有缘半路跟着我罢了,我们说是主仆,其实更像一对挚友,所以这些年也被我惯坏了。”
祁萧安指尖一瞬间有些绷紧,几息之后才微微放松下来,“原来是这样。”
楚沐砚点点头,抬手翻着桌上的账本,“先不说他了,倒是这账本,我月月都是看几眼流水就不看了,不知祁兄是如何观这类账本的?”
祁萧安笑着,“倒也是同你一般,甚像个甩手掌柜。”
楚沐砚支着手托着下巴:“原来都这样。不过,祁兄你还是有同我不一样的地方,你在行商一事上可是颇有建树的,那些传闻我可老远就听到了。”
楚沐砚也没说谎话,虽然楚沐砚几乎一直待在京城,但各地有什么大事他都有所耳闻的,就比如蜀地刺史之子于行商上的建树要隐隐超过其外祖父。
“哪有什么真的传闻,不过都是些越传越远的谣言,”祁萧安失笑道,“况且也没什么建树,不过是外祖父家亦是行商,为我提供了些许便利。”
楚沐砚微微睁大了他那漂亮的双眸:“祁兄你可太谦虚了!”
祁萧安看了他一眼,又无奈地垂下眸子,接过账本:“罢了,我于外祖父家自小耳熟能详了些,应当也是也帮上你一些。”
楚沐砚弯着眼,起身把木凳往祁萧安那儿移近了了些,这才紧挨着祁萧安坐下,“那祁兄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楚沐砚此举让两人之间本就不多的距离变得更近了,衣角都紧贴着。甚至祁萧安都快能感受到楚沐砚传来的温度。
祁萧安的身体顿时微僵,“……小九想知道些什么?”
楚沐砚指尖敲着桌面,道:“不如就说说,若是我手下的管事贪财,导致工人也依次效仿,该如何应对?”
祁萧安目光落到楚沐砚莫指尖上,道:“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楚沐砚:“若是贪财者众多,又该如何?”
祁萧安抬眼看着他:“若是人多,便是上梁不正下梁亦歪,若上梁扶不正,便给上梁换个好木材,而后若下梁腐败,自然是蛀虫不计其数。”
楚沐砚点点头:“那下梁确实是腐败不堪……”
祁萧安:“那便清理蛀虫,数量多就慢慢来。”
楚沐砚:“便没有更快些的办法?”
祁萧安:“自然是有的,但不合适。死伤虽然是必不可免,但若是过于心急,事态发展易不受掌控,那些后果我们承担不起。我们既然行商,虽行事有理由,但若是落下个坏名声,那自然也是不能长久。”
祁萧安停顿几瞬:“况且……人虽不能过于良善,亦不能不善。”
楚沐砚喃喃道:“……一把火虽然能把蛀虫烧得干净,但同时尚有用处的木材也会烧干净。”
祁萧安笑道:“是这个理,蛀虫太多就慢慢来,急则治标缓则治本。但于大蛀虫来说手段有时亦可刻骨些,以免后来者再犯。”
楚沐砚其实又何不知晓其中的道理,但他所学皆由宋时清几人所教,他还真想不到祁萧安也懂得这么深。
若所谈不在同一处,然理归一。
“不过小九,”祁萧安翻着手中的账本,虽商铺规模不大,但流水甚多,“这账本我看来应当没什么问题?”
楚沐砚“哎呀“一声,“其实我是未雨绸缪,主要是祁兄你懂这么多,我可不得趁这个机会好好问问你!”
祁萧安轻笑:“好。”
他说完又抬眸看着窗外:“雨小了。”
两人谈话间,雨就慢慢落得细小无声,虽然天上还在飘着细丝,但马车上路是没什么问题的。
楚沐砚只顾着同祁萧安谈话,连雨声变小都没注意到。
他微微惊讶:“怎么突然就小了?”
祁萧安却不意外,“这地方下雨都是这样,忽大忽小。”
楚沐砚听他这么说,不免怀疑:“祁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雨会变小了?”
祁萧安用很无辜的眼神看着楚沐砚:“我又不会观测天象,小九你可别高估我了。”
楚沐砚被他这么看着,又有些拿不准了:“那……好吧。”
祁萧安笑着:“既然雨小了,那小九可还要去我府上?”
楚沐砚:“咳咳……自然要去!”
*
本来楚沐砚是想让下人先把祁萧安外袍烘干再出门的,主要是他自己的外袍稍短些,穿在祁萧安身上有些不搭。
谁知祁萧安说,“我们坐马车过去,可没什么人看到我,就算是我府里下人看到了也不会乱嚼舌根……还是小九不愿给我这身外袍,小九你直说就是,我这就脱下来还给你。”
楚沐砚都快听愣了,“祁兄我不是这意思……祁兄你还是穿着吧。”
祁萧安拢了拢外袍,低声道:“多谢小九了。”
楚沐砚不自在地摸着耳朵,又指着放在一边的祁萧安自己的外袍,道:“那这衣服?”
祁萧安思索着:“还是湿的……不如,麻烦小九替我收着,我晚些时候再过来取,同样的,小九这件外袍我亦会洗好再送过来。”
楚沐砚想着衣物湿着确实不好携带,便点头应着。
就这样,祁萧安穿着楚沐砚的外袍,带着楚沐砚回了自己家。
钟绍回府后就去处理其他事儿了,尹方齐倒是跟着楚沐砚来了,不过没进府,而是跟着马夫一起在外等着人。
不过楚沐砚没信尹方齐的说辞,但也没管他,尹方齐虽然脑子有时候是不太灵光,但在大事上从不会出错。
刺史府修得不大,但处处温馨适宜,可见主人家下了很大功夫。
祁萧安回府后直接把人往自己院落带,问着:“午膳想吃些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你喜欢吃什么就备什么吧,”楚沐砚落后一步跟着祁萧安,时不时抬眼看看四周布景,“你做主就好。”
祁萧安:“好,若是尝到喜欢的便记下了吧。”
楚沐砚看着祁萧安,挑着眉:“怎么,祁兄已经开始准备再邀请我了。”
祁萧安笑着:“可以吗?”
楚沐砚挺直腰板,“那就要看看祁兄的诚意了。”
祁萧安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楚沐砚,眼眸弯着,道:“我应该不会让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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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来晚了,主要是最近有点凉凉的

想苟一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