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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寒月山的初秋总是带着清爽的凉意,遥川峰的银杏叶被染成金黄,随风飘落铺满青石小径。
今日的练剑场格外热闹,五峰弟子齐聚一堂,青白色、月白色、碧色、玄色、藏青色的劲装交织在一起,人声鼎沸却又井然有序。
一年一度的宗门大比终于拉开了帷幕,高台上五位峰主并肩而坐,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场中。
楚寒玉身着月白长袍,手中握着一把折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扇骨。
他看似平静地看着场中弟子比试,目光却时不时飘向候场区的晓镜吟,眉头微不可查地蹙着。
晓镜吟今日穿了件新裁的月白色劲装,领口绣着遥川峰的竹叶纹,手中“尘缚”剑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正闭目养神调整气息。
“楚峰主这心都快飞到场上去了。”奚落槿摇着团扇,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旁的夜清薇,眼波流转间满是戏谑,“你看他那扇子转得,比场中弟子的剑招还快,生怕他家宝贝徒弟受一点委屈。”
夜清薇手持玉笛,掩唇轻笑:“毕竟是第一次参加大比,紧张也是难免的。
不过说真的,晓师侄的剑术在年轻一辈中已是佼佼者,若能稳定发挥,拔得头筹也并非难事。”
坐在另一侧的德昌峰峰主路行舟闻言笑道:“夜峰主未免太看好遥川峰了,我德昌峰的弟子也不差。”
他目光投向场中一位玄色劲装的弟子,“你看赵磊那‘崩山式’,刚劲有力,颇有我德昌峰的风范。”
行月峰峰主萧奕凡摇着折扇,温文尔雅地开口:“路峰主此言差矣,宗门大比比的不仅是剑术,更是心性。我看晓师侄气定神闲,倒是有几分楚峰主当年的风采。”
楚寒玉闻言淡淡瞥了他一眼,折扇“啪”地合上:“萧峰主还是多关心自己的弟子吧,方才你行月峰那弟子的‘流风式’步法紊乱,怕是走不过第三轮。”
萧奕凡笑着摇头:“楚峰主还是这么不饶人。”
几人正说着,场中比试已到关键时刻。
遥川峰弟子对战德昌峰弟子,两人剑光交错,打得难解难分。
晓镜吟在候场区看得专注,手指不自觉地跟着比划剑招。
楚寒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眉头微蹙,忽然起身朝候场区走去。
高台上的夜清薇和奚落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致。
奚落槿笑着低声道:“来了来了,我说什么来着,这才多大一会儿就按捺不住了。”
夜清薇轻笑着点头:“看来有好戏看了。”
楚寒玉走到晓镜吟身后,看着他比划的剑招,眉头蹙得更紧。
他举起折扇,“啪”地敲在晓镜吟头上:“心思不宁,还敢分心?”
晓镜吟被打得一个激灵,连忙转身行礼:“师尊。”
“方才看了两场比试,看出什么门道了?”楚寒玉的折扇又在他手臂上敲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严厉,“德昌峰的‘崩山式’刚猛有余,灵动不足,对付这种剑招该用什么招式化解?”
晓镜吟连忙回道:“应用‘流云式’避开锋芒,再以‘破空式’攻其下盘。”
“知道还敢走神?”楚寒玉的折扇重重敲在他背上,“待会儿轮到你上场,若是敢出半分差错,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看似怒气冲冲,眼底却闪过一丝担忧,“记住我教你的,稳扎稳打,不可急于求成,灵力运转要——”
“要走督脉忌走任脉,弟子记住了。”晓镜吟接过话头,看着楚寒玉的眼睛认真道,“师尊放心,弟子不会给遥川峰丢脸的。”
楚寒玉看着他眼底的光芒,心头一暖,折扇却又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油嘴滑舌!待会儿若是输了,就别认我这个师尊!”他说完转身就走,耳根却微微泛红。
高台上,奚落槿笑得肩膀发抖:“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名为训话实则打气,这扇子敲得比戒尺还轻,怕是连头皮屑都没敲下来。”
夜清薇轻笑着摇头:“也就你观察得这么仔细。不过楚峰主这紧张的样子,倒真是难得一见。”
路行舟和萧奕凡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这两位峰主一碰到楚寒玉和晓镜吟的事就这般模样,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很快轮到晓镜吟上场,他的对手是行月峰的弟子。
两人抱拳行礼后,长剑同时出鞘,剑光在阳光下交织成一片流光。
晓镜吟的“尘缚”剑灵动飘逸,如行云流水般攻向对手,而行月峰弟子的剑招则沉稳厚重,防守得密不透风。
楚寒玉在高台上坐立难安,手中折扇转得飞快,目光紧紧盯着场中的晓镜吟,生怕他受一点伤。
每当晓镜吟险险避开对手的剑招时,他都忍不住握紧拳头,指节泛白。
“啧啧啧,你看楚峰主那样子,比他自己上场还紧张。”奚落槿嗑着瓜子,笑着对夜清薇说,“方才还说输了就不认徒弟,我看他心里比谁都希望晓师侄赢。”
夜清薇轻轻点头:“晓师侄的剑术确实精湛,只是经验尚浅,对付行月峰的防守型剑招有些吃力。你看他的‘流云式’,虽然灵动却少了几分力道,若是能再刚猛些就好了。”
话音刚落,就见场中的晓镜吟剑招一变,“尘缚”剑带着凌厉的剑气直逼对手心口,正是“破空式”!
行月峰弟子连忙横剑抵挡,却被震得后退三步,虎口发麻。
“好!”楚寒玉忍不住低喝一声,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轻咳一声坐正身体,脸上却难掩笑意。
高台上的其他峰主都看在眼里,路行舟笑着打趣:“楚峰主这徒弟果然厉害,看来今年的头筹非遥川峰莫属了。”
楚寒玉淡淡道:“胜负未分,路峰主言之过早。”
场中比试愈发激烈,晓镜吟渐渐占据上风。
他的剑招越来越快,剑光如织,将行月峰弟子牢牢困住。
最终,他以一记漂亮的“惊鸿式”挑落对手长剑,赢得了第一场比试。
“好!”遥川峰的弟子们欢呼起来。
晓镜吟收剑行礼,目光下意识地望向高台,恰好与楚寒玉的目光相遇。
楚寒玉朝他微微颔首,眼底带着一丝赞许,手中折扇却在桌案上轻轻敲了敲,那眼神分明在说:别得意忘形!
晓镜吟的耳根瞬间泛红,连忙躬身退下场。
接下来的几场比试,晓镜吟都顺利过关,一路挺进半决赛。
他的对手也越来越强,下一场将对战德昌峰的赵磊,正是路行舟看好的弟子。
候场区里,楚寒玉再次找到晓镜吟。
他看着晓镜吟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额角的薄汗,眉头微蹙,折扇“啪”地敲在他背上:“毛躁!不过赢了几场就敢掉以轻心?赵清洲的‘崩山式’刚猛无比,你那花哨的剑招对付别人可以,对付他绝对不行!”
晓镜吟连忙躬身:“弟子知错,请师尊指点。”
“知错就好。”楚寒玉的折扇点在他手腕上,“对付‘崩山式’要以柔克刚,避开正面交锋,用‘缠丝式’缠住他的长剑,再寻机攻其破绽。记住,灵力要凝聚在剑尖,万万不可——”
“不可分散,弟子记住了。”晓镜吟接过话头,看着楚寒玉认真道,“师尊放心,弟子一定会小心应对。”
楚寒玉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头一暖,折扇却又在他头上敲了一下:“知道就好,若是敢受伤,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他说完转身就走,脚步却比平时轻快了许多。
高台上的夜清薇和奚落槿看着这一幕,相视而笑。
奚落槿笑着说:“这哪里是指点,分明是舍不得自家徒弟受一点委屈。那‘缠丝式’可是楚峰主的绝技,从不外传,如今却倾囊相授,真是偏心偏到骨子里了。”
夜清薇轻笑着点头:“看来我们的赌约又要加码了,我赌晓师侄一定能赢。”
“那我可就跟你赌了,”奚落槿笑得狡黠,“若是我赢了,你那支玉笛就得借我把玩一个月;若是你赢了,我瑶月峰的千年雪莲就送你了。”
“一言为定。”夜清薇笑着应道。
半决赛开始了,晓镜吟对战赵清洲。
赵清洲身材高大,手持一把玄铁剑,剑招刚猛有力,每一招都带着开山裂石之势。
晓镜吟则灵活地避开他的锋芒,“尘缚”剑如灵蛇般缠绕,寻找着进攻的机会。
楚寒玉在高台上看得心惊胆战,手中折扇几乎要被他捏碎。
每当赵清洲的玄铁剑逼近晓镜吟时,他都忍不住想要冲下场去。
“楚峰主,淡定,淡定。”奚落槿笑着打趣,“晓师侄应付得过来,你看他那‘缠丝式’用得多好,把赵清洲的剑招化解得滴水不漏。”
楚寒玉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你瑶月峰的弟子在下面,看你急不急。”
奚落槿笑得更欢了:“我可不像某些人,嘴上说着严厉,心里却疼得要命。方才是谁说输了就不认徒弟的?我看你现在比谁都紧张。”
楚寒玉被说得耳根泛红,索性不再理她,目光重新投向场中。
场中的比试进入白热化阶段,赵清洲的“崩山式”越来越快,越来越猛,晓镜吟渐渐有些吃力,手臂被震得发麻,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就在赵清洲一记重剑劈来,眼看就要击中晓镜吟时,晓镜吟忽然身形一晃,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剑锋,同时“尘缚”剑如闪电般出鞘,直指赵清洲手腕!
赵清洲惊呼一声,连忙收剑后退,却还是慢了一步,手腕被剑尖划破,鲜血直流。
他看着晓镜吟,眼中满是不甘,却还是抱拳行礼:“我输了。”
“好!”遥川峰的弟子们再次欢呼起来。
晓镜吟收剑行礼,目光望向高台,与楚寒玉的目光相遇。
楚寒玉的眼中满是赞许和欣慰,却还是板着脸,用折扇在桌案上敲了敲,示意他不要骄傲。
晓镜吟朝楚寒玉深深鞠了一躬,才转身退下场。
接下来的决赛,晓镜吟将对战瑶月峰的弟子。
奚落槿看着自家弟子,笑着对夜清薇说:“看来这次我要输了,不过输得心甘情愿。晓师侄的剑术确实厉害,将来必成大器。”
夜清薇轻笑着摇头:“比赛还没结束,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楚寒玉却已经松了口气,手中折扇转得慢了许多,目光落在晓镜吟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决赛开始了,瑶月峰的弟子剑招灵动飘逸,与晓镜吟的剑招有些相似,却少了几分凌厉。
两人你来我往,剑光交织成一片流光,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晓镜吟谨记楚寒玉的教诲,稳扎稳打,不骄不躁,渐渐占据上风。
最终,晓镜吟以一记漂亮的“流云式”结束了比赛,赢得了宗门大比的头筹!
“赢了!我们赢了!”遥川峰的弟子们欢呼雀跃,激动地抱在一起。
晓镜吟收剑行礼,目光望向高台,楚寒玉正看着他,眼中满是欣慰和骄傲,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高台上的其他峰主也纷纷起身祝贺。路行舟笑着说:“恭喜楚峰主,恭喜遥川峰!晓师侄果然不负众望,拔得头筹!”
萧奕凡也笑着点头:“晓师侄年少有为,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楚寒玉抱拳回礼:“多谢各位峰主谬赞,不过是侥幸罢了。”话虽如此,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藏不住。
颁奖典礼结束后,楚寒玉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向晓镜吟。
他看着晓镜吟胸前的奖牌,眼中满是骄傲,却还是举起折扇,轻轻敲在他头上:“臭小子,总算没给我丢人。”
晓镜吟笑着说:“全靠师尊教导有方。”
“知道就好。”楚寒玉的折扇又在他背上敲了一下,声音却带着一丝温柔,“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卯时来练剑场,我有话对你说。”
晓镜吟点点头:“弟子遵命。”
看着两人的互动,夜清薇和奚落槿相视而笑。奚落槿笑着说:“看来我们的赌约我输了,不过能看到这一幕,输了也值了。”
她取下头上的玉簪递给夜清薇,“这是我瑶月峰的千年雪莲玉簪,就当是贺礼了。”
夜清薇笑着接过:“多谢奚峰主,不过这玉簪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我可不敢夺人所爱。”
两人相视一笑,转身朝各自的山峰走去。
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弥漫着喜悦和温馨的气息。
遥川峰的夜晚格外宁静,月光透过竹林洒下来,将青石板路染成一片银辉。
晓镜吟坐在窗边,看着胸前的奖牌,嘴角忍不住上扬。
今日师尊的笑容,是他见过最美的风景。
忽然,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
晓镜吟抬头望去,只见楚寒玉正站在窗外,手中拿着一个食盒。晓镜吟连忙起身开门:“师尊。”
楚寒玉走进来,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碟桂花糕和一碗莲子羹。
他看着晓镜吟说:“今日辛苦了,快尝尝。”
晓镜吟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在口中,甜糯的香气在唇齿间弥漫,心头涌上一股暖流。
他看着楚寒玉说:“多谢师尊。”
楚寒玉看着他,眼中满是温柔:“今日表现不错,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低沉,“明日卯时来练剑场,我教你‘寒月剑法’的最后一式。”
晓镜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多谢师尊!”
“不过别高兴得太早,”楚寒玉的折扇敲在他头上,“这最后一式难度极大,若是练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晓镜吟笑着点头:“弟子一定会好好练习,不会让师尊失望的。”
楚寒玉看着他灿烂的笑容,心头一暖,转身走向门口:“早点休息,明日卯时别迟到。”
“师尊晚安。”晓镜吟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扬。
楚寒玉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脚步,转身说道:“桂花糕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说完,便推门离去。
晓镜吟看着桌上的桂花糕和莲子羹,拿起一块放在口中,甜糯的香气在唇齿间弥漫,心头涌上一股暖流。
他知道,师尊的爱,就藏在这点点滴滴的关怀中,藏在那看似严厉的责罚里,藏在每一次敲在头上的折扇里。
窗外的月光愈发温柔,透过竹窗洒在桌上,将桂花糕和莲子羹笼罩在一片银辉中。
遥川峰的夜晚格外宁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和晚风拂竹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这段温暖而美好的师徒情分。
宗门大比落下了帷幕,但属于楚寒玉和晓镜吟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在这寒月山上,剑影为证,情意永存,那份深藏心底的温柔,终将在时光的沉淀中,绽放出最绚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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