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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胜于无也
玄灵子认为,自己猜到了正确答案。
七皇子看似清醒过来,实则三魂七魄仍有残缺,让他空有脑子却无神志。
思索至此,玄灵子又释然一笑,放下了七皇子砸场子叫他难看出丑的气恼。
和一个没神志的人计较什么呢。
以及,他又想到了一个巧妙的主意。
以这位七皇子目前的状况,说不定可以对他加以利用——
就如同七皇子非要找自己追根究底询问“他是谁”一样,或许就是七皇子脑子还很混沌,理解不了人情世故,无法明晰自己的身份,又因为自己是神道修行的方士,所以本能觉得可以找自己得到一个解答。
说不定自己说出什么答案,七皇子就会认定这个答案是正确的。
既是如此,那就需要好好谋划一番,彻底让七皇子对自己顺从信服。
首先第一步,不能现在就给出回答,如果现在就给出个确切的答案,说不定就没再接触的机会。
当然,现在可以先向七皇子表露出足够的善意,并给予他需要继续找自己的暗示。
当下,玄灵子做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缓缓说道:
“殿下失魂已久,如今感觉神魂不稳,怀疑自我,实属正常,贫道自有解法,但今夜已深,殿下又劳心过多,身心俱疲,不宜再多思虑,若殿下仍有疑惑,改日再来论道,也无不可。”
这样的话,可谓是十分贴切了,一旁的宫人听得连连点头,不无担忧的说:
“殿下想要什么时候再见真人,与圣上再请不迟,何必非执着此刻,殿下还是保重身体为要,您好像流血了。”
独孤无瑕张了张嘴,嘴角有更多的鲜血流淌出来。
顿时叫那名宫人更慌乱起来,一下子爬到高台上,问他感觉怎样,要强行扶他回去。
这让独孤无暇感到烦躁,但他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也不能够,因为他一开口就忍不住咳嗽,血流的更加欢畅,宫人的声音也更加急促大声,吸引更多人围了过来。
独孤无瑕想要证明自己没有什么事情,可他忍不住的心痛如绞,又有些失血过多的头晕目眩。
就是再怎样想要努力清醒自身,但只摇晃着走了两步,就整个人朝着地面栽倒过去。
只听见一阵疾呼惨叫,看到好像有许多人影朝着自己跑了过来,随后一切尽归于黑暗。
直到那熟悉的梦中声音响起,才叫独孤无瑕幽幽转醒。
抬眼望向镜面,恰是今夜宴席上发生的一切。
只是和玄灵子一块站在高台上的人,不是弹奏琵琶他的他,而是一脸难看着敲鼓的独孤无恣。
讲解画面的声音若无其事的响起:
【历史上有名的宴会很多,但很难有哪一场宴会,比昭初十三年的这场国诞夜宴更能埋雷。】
【虽然总开玩笑说杜瑜之死埋下了昭朝早亡的隐患,但其实真正意义上让昭初各方关系恶化的,应该就是这个宴会。】
【这是玄灵子第一次正式在昭朝历史上留下名字的宴会,这场宴会前,他只是个招摇撞骗的方士,真人不过是一个自称,这一场宴会之后,他就是被皇帝赦定的“玄妙真人”,久居宫中,常伴皇帝左右,此后步步青云,直到成为让皇帝言听计从,人人畏惧的国师。】
【这也是让玄灵子对神龙将军,盛珍妃,甚至太子独孤无恙生恨的源头——是不是觉得他的仇恨莫名其妙,没办法,玄灵子就是这么一个特别容易记仇的人,他本来也是因为太功利心被赶出来的半道修行者,尤其恨看不起他出身的人,一旦有机会,就会想方设法的报复。】
【甚至这些人里,包括皇帝——野史传闻,他鼓动皇帝在九州各地大肆兴修道观,其一是为了报复当年将他逐出师门的师父,其二就是为了报复皇帝如同这场宴会一样,拿他当弄臣取乐的经历,但野史听听就算了,没必要当真。】
【同样,这场宴会,也让六皇子与十一皇子,皇后与盛珍妃之间隔阂显露,更是十一皇子开始叛逆,和皇帝,玄灵子对着干的源头……】
……
独孤无瑕隐隐约约能推演出这场宴会,将会引发一些关系变化,可没想到能影响的如此深渊。
这镜子所述说的一切,未尝没有夸大其词的部分,独孤无瑕不是很能全信,无论爱恨情仇,一应事务,很多时候都是厚积薄发,不是一场宴会就定生死的。
但能这样评价,这场宴会的影响大概也是真的不小——
那么问题来了——
独孤无瑕幽幽开口,有种气不得发的郁闷:
“既然会引发这么严重的后果,那你不应该事前提前让我看到,避免一些本不必发生的隔阂,事后再看,是想看我后悔遗憾的扼腕么。”
而且,就算是事后告知他这些,也完全是一种笼统的总结,而不是细致的启发,具体的消息——
好吧,明晰玄灵子是个善于记仇的人,也不算毫无收获。
而自己替代十一皇子上台,避免十一皇子自尊心受挫,进而对皇帝与其他人生恨,也不算什么都没阻止。
但想想看好像又和这个镜子没什么关系。
毕竟自己的言行是在今夜梦境前完成的。
而就算是没有梦境的提示,单凭玄灵子在夜宴上的表现,不难推测他有些眦睚必报。
所以——
“既是如此,要你何用啊。”
独孤无瑕还是忍不住发出这样的感慨。
一阵诡异的静默后,镜子似乎被他说的恼羞成怒,毫无征兆地就直接断绝了这次梦境的相遇。
独孤无瑕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再次坠入昏沉沉的黑暗。
过了许久,他才眨了眨眼,光影模糊一片。
渐渐,视线内的一切又完全清晰起来。
锦被罗帐,以及坐在床边的少年。
独孤无瑕有些意外守在床边的竟然是谢清英。
谢清英倒是一副淡定自若的表情,见他醒了过来,就伸手将他扶起,抽出一个高枕垫在背后。
还很贴心的拿来一杯温水让他润喉。
随后,谢清英却也没打算去叫人进来侍奉或者看诊,只是一边看着独孤无瑕喝水,一边说:
“没有找到禾拂云有关的线索,但殿下在宴会上弹奏琵琶,却让我另辟蹊径,找到了另外一个线索——禾拂云,何秐,殿下觉得此二者会有联系吗?”
显而易见的拆字游戏。
但真的紧急到这种程度,才一醒来,连安慰话也懒得讲,单刀直入讲正事么——独孤无瑕看着谢清英认真的表情,已经预感到将来谢清英入朝为官,怕也是个拼命三郎。
眼下,谢清英竟然还想着他先前拜托的事,并没有因为一时受挫就完全放弃,独孤无瑕倒也不好多说什么打击的话语。
所以也直白询问:
“何秐是谁?”
谢清英道:
“一个前朝臣子,当初时圣上入京,此人明面上降服效忠,暗中却联合叛逆,想要复辟前朝,并写下檄文——”
说到这里,谢清英话音一顿,随后从袖口里摸出一只手镯,扭动一下,竟然露出缺口——这是一个中空的镯子。
谢清英自其中抽出一卷薄纸,上面写着密麻小字。
又压低声音,以只有他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低语:
“殿下请看,就是这张檄文,让圣上勃然大怒,抄家灭门,年不足十五岁子女,男者发配边疆,世代守边,不得回关,女者入宫为侍,世代为奴,不得出宫,并要改名换姓——”
“是说此人阴奉阳违实在可恨,辱没贤臣不可饶恕,谋逆余孽罪不容诛,既然不愿为新朝效力,那就非要让他的后代子女全都不得不效劳朝廷,且绝不给任何加官进爵的机会,就算有,既已改名换姓,那也不能光耀祖宗了。”
惩处不可谓不严苛,但谋逆自古是第一等的死罪,若不能一举成功,等待的便是株连全灭,也不全是当今圣上独一个无法容忍。
再说檄文,既是为了煽动谋逆,内容自然是对皇帝大骂特骂。
只是独孤无瑕把檄文内容看过一遍,没想到这里面也还有自己的事——是说杜瑜之死乃天地报应死有余辜,皇帝更是薄情寡义贪生怕死,是故意推他送死之类云云。
看的独孤无瑕一阵眼疼。
他看完之后,谢清英便将纸张拿去,扔入笼子里烧成灰烬。
看着猛然窜出的火苗,谢清英才缓缓说出他提及此人的原因:
“何秐的续弦夫人,曾是擅长琵琶的名士。”
这联系起来就相当清晰名目了——
当日见独孤无瑕弹奏琵琶如此熟练,谢清英便立刻想到必然有个擅长琵琶的高手教导他。
所以不再找人问认不认识禾拂云,只问认识的前朝故人中,有没有谁特别擅长弹奏琵琶。
得到名单后,再从中进行筛选,找到想要的结果,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独孤无瑕听完所有信息后,为之意外的,是拂云竟然会擅长琵琶。
而且还有宫人真的听到过琵琶声从冷宫传来……
并且,还真从冷宫里残留的那些没人管的,堆满灰尘的破箱子里,找出来了一把琵琶。
如此一来,甚至不用独孤无瑕再想办法去解释他怎么会突然擅长琵琶,所有人都自行理解了其中原委。
这也是一种歪打正着么。
独孤无瑕坐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谢清英:
“怎么是你在这里?”
谢清英露出些无奈的目光:
“服侍殿下的宫人已经两天没睡,我闲着没事,所以替他们照看一会儿殿下,十一殿下也上学去了,不在殿中。”
想了想,又补充说:
“快下学时和其他皇子一道,全被圣上叫去书房,殿下放心不下您,所以叫我自己先回来照看。”
独孤无瑕问:
“叫他们去做什么?”
谢清英摇摇头,若有所思道:
“不知道,但或许应该和太子殿下带回来的雪灾之事有关,太子殿下回来的当晚,太微殿一夜灯火通明,这两天好一些,但也陆陆续续不少大臣被传唤过去问事,大概是觉得皇子们也该出一份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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