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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坟墓
这个消息一传进宫姜楚危就派人将厉王府团团围起,这下更加有人说之前厉王被废舌头和手的事情是罪有应得。
傅舟水都没有想到是厉王,他赶紧派人去告诉毕云苏这个消息,随后跟着姜楚危去了厉王府。
厉王府中妻妾成群,人口也多,这里被围起来后,院里的人便慌了神,后院哭喊声不断。
厉王躺在床上也要哀嚎,他的舌头没了,声音尖锐吐不出字,比鬼哭狼嚎还要难听。
傅舟水与姜楚危进到房间,他嫌弃厉王的声音实在太刺耳,便让人用布条塞进他的嘴里让他闭嘴。
可厉王还是想说什么,手舞足蹈地比划可谁都不知道他的意思。
傅舟水道:“别跳舞了,你这个奸臣,若不是你,长孙将军一家也不会含冤九泉。”
他是真的很气厉王,如果长孙将军没有出事,那姜楚危的情况说不定比现在好得多。
“啊······啊啊······”厉王老泪纵横,枯瘦的脸上极为难看。
姜楚危看见他这模样也十分不爽,虽然他对长孙家没什么感情,但还是严肃处理了厉王。
“来人啊,将厉王府所有人压入天牢,择日全部处斩。”
“全部斩了?”傅舟水震惊地看着姜楚危,虽然厉王很可恶,但厉王府的人全部斩首倒也没必要。
姜楚危正经道:“长孙一家除了我没死其他人都被他害死了,难道我就不能让他全家偿命吗?”
在他看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事很公道。
“······”傅舟水不知该如何说,姜楚危现在想这么做确实也是人之常情,但太血腥了。
厉王听到那话也紧紧抓住姜楚危的衣角,跪在他脚边,似乎是在祈求他不要那么做。
姜楚危却很绝情,他直接让人将厉王拖走,就是不肯松口。
沈故越此时也清点完后院的人过来了,他听说姜楚危的惩罚也是一愣,但没有多说。
姜楚危对今日的事情还算满意,他对沈故越道:“这事你办得不错,想要些什么?”
沈故越不卑不亢地道:“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嗯。”姜楚危也不是小气之人,事情能有现在这个结果,沈故越功不可没。
沈故越道:“我想见殿下一面,请陛下允许。”
姜楚危当即脸色就变了,双眼阴鸷地盯着沈故越,“你见他有何事?”
沈故越道:“就是想找殿下说说最近的事情,让他心中有数。”
“这些不用你去说,我自会告诉他。”姜楚危不悦地道:“换一个要求,这个我不可能答应。”
姜楚危仿佛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说什么都可以的话。
沈故越也不执拗,他道:“那陛下对除厉王以外的厉王府人减轻处罚,至少不能死刑。以前的错误已经不可更改,许多人都为之心痛,现在便不必赶尽杀绝。”
“······好。”最终姜楚危还是说了个好字。
但他现在看见沈故越就烦人,刚答应下来便回了宫。
傅舟水本想跟着姜楚危一起走,沈故越却叫住了他。
“傅大人,有些事情还想大人帮帮忙。”
傅舟水困惑地看着沈故越,两人到了一个无人之处。
沈故越作揖道:“还请傅大人帮忙让我见见殿下,我真的必须要见殿下一面。”
“别这么郑重。”傅舟水拉起沈故越,他方才也听到沈故越与姜楚危的对话,道,“那些话我不能转达或者写在信里?你也了解这位新皇,现在皇城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倘若你去见殿下被他发现,你保住小命是个问题,我也要跟着你遭殃。”
沈故越凛然道:“求傅大人帮忙,我知道这件事情很危险,但我不得不去。”
傅舟水蹙眉深思,见沈故越这幅坚决的模样,还是道:“我去问问殿下,如果殿下愿意见你,我便帮忙。”
“好,多谢傅大人。”沈故越是真心感谢,又对着傅舟水长作一揖。
姜楚危回到宫中也没有闲着,长孙家的案子完结冤屈洗刷,他们一家人的尸体还流落在外,没有进祖坟,他必须要将他们重新葬入祖坟,也好让他们安息。
当年长孙全家被杀后,没有一个人敢给他们收尸。
彼时毕云苏还小,他虽然没什么能力,但还是想办法将他们的尸体从乱藏岗搬了出来,后来葬在城外的一座山头上。
毕云苏也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姜楚危,姜楚危当时感动得差点哭出来,含泪多情的双眼让毕云苏都觉得不应该由自己告诉他。
准备好人手后,姜楚危便打算出宫亲自去办这件事情。
但刚要动身,毕云苏那边却传来消息,他想跟着姜楚危一起去。
姜楚危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带上毕云苏。
毕云苏金贵,他的身体状况现在不适合骑马,姜楚危便派人给他安排了一辆豪华舒适的马车。
傅舟水看完傅老太太进宫后刚巧遇上两人出宫,便也一同前往。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汤汤地出了城。
这么多年长孙将军等人的坟一直无人祭拜,又在山林深处,上山的路都被野草掩盖,要重新开出一条路来才能到那边。
轿子指定是上不去了,连马过去都吃力,众人只能下来行走。
看着山路的野草和周边荆棘,毕云苏露出痛惜的神色。
傅舟水仅一眼就看出了毕云苏在想什么,他扶着毕云苏道:“殿下,长孙将军不会怪你的,是你让他们入土为安。”
姜楚危听这话回头看了一眼,也道:“对,至少不是在乱葬岗慢慢腐臭,现在还有机会葬入祖坟,他们会感谢你。”
“嗯。”毕云苏闷声应下,但脸上的神色还是不佳。
侍卫们在前面开道,其他人在后面跟着,花了一个时辰才看到长孙家众人的墓碑。
长孙将军毕竟是谋反之人,不好在他们的墓碑上刻字,所以那些墓碑都没有写他们的名字,而是将他们的坟墓按序号来排列。
一个墓碑写一个序号,从前往后看就排到了六十三,更别提还有一些被野草掩盖,看不清墓在哪里也看不见墓碑。
三人停留在第一个墓碑前,毕云苏的脸色更加苍白,傅舟水也为之震撼。
姜楚危来之前心绪本无波动,但看着这一座座坟墓时,心中突然就沉痛起来,那双剑眉紧紧皱起,难以掩饰地难受。
就算他失忆了对长孙家没什么多的感情,但他毕竟是长孙家的人,现在他的爹娘、兄弟姐妹、叔叔伯伯等人就葬在这里,不可能没有一点触动。
风一过,坟上的野草起舞,绿油油一片,偶尔露出灰黑色的墓碑,虽不荒凉,但这却比荒凉更可怕。
“陛下,一共是八十五个序号。”侍卫找到最后一块墓碑禀告道。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嗽声不断从毕云苏的口中传来,他弯着身躯,整个人借力靠在傅舟水身上。
傅舟水和姜楚危都紧张地看着毕云苏,姜楚危更是担心地将毕云苏搂了过去。
毕云苏还在咳嗽,他苍白的脸布上红润,眼中的红血丝也格外明显,甚至脖子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没有哪一次毕云苏咳得这样凶狠过,姜楚危和傅舟水都慌了神。
“云苏,你别吓我?”
“陛下,别激动,千万不能激动。”傅舟水连以前的称呼都喊出来了。
毕云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想拿个帕子捂嘴,但双手无力,整个人好像飘在空中,只感觉得到痛苦。
“不该带你来这的。”姜楚危无比后悔,他恨不得回到几个时辰前,自己不来也要将毕云苏留在宫中。
又咳了一阵,毕云苏喉头腥甜,紧接着,一口水直接喷在了一堆野草上。
绿色瞬间变成红色,鲜血还在顺着叶片往下流。
姜楚危彻底乱了,他赶紧抱起毕云苏下山,傅舟水也急忙跟上。
······
这一次毕云苏的病来势汹汹,他的身体已经到了一个极限,再加上心中郁结,几位太医连续守了几日才保住毕云苏的性命。
最严重的那个晚上,毕云苏的呼吸几乎感受不到,只有微微跳动的脉搏才让人察觉他还在。
当时姜楚危便坐在一边拉着毕云苏的手,只有这样,他心中才有半分安慰。
这些日子都是他日夜无休地陪在毕云苏身边,生怕哪一刻他不在毕云苏便离他而去。
宽大的宫殿中静悄悄的,床上躺着的人气息微弱,双眼总是合着,而姜楚危几日未离开,脸上一片憔悴。
整个乾清宫都飘着药香,各种各样的珍贵药材送进来被熬成汤,都是姜楚危一口一口喂毕云苏喝下。
因着此事,姜楚危朝也不上,政务也不处理,他眼中只剩下毕云苏,傅舟水便只能帮他做一些事,免得朝堂又翻出新乱子。
毕云苏能感受到姜楚危在他身边,只是他意识一直很模糊,身体轻飘飘的,醒不过来。
在无限沉寂与黑暗中,毕云苏想起了许多之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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