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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任职位秦大人
炘国大小案件经各地方府衙判罚，罪行严重或无法裁决者，需层层上报，至刑部最后复核。更重如死刑者，递交皇上批示。
古人常有“秋后问斩”的说法，现下刑部最是忙碌，各类案子都需尽快审查处理。
秦安悦聪明伶俐，办事靠谱，在部里帮了些日子，已得了许多官员的喜欢。
待楚君砚通知众人秦安悦以后加入书令史，立刻便迎来了一众恭喜。
“这是父亲手书，等你明年参加科举，若还想留在刑部，再奏请更高职位。如今暂且委屈了你，有个身份挂名你也好常出入刑部。倒也不必管职位限制，还同以前一样，你可以跟在我身边学着处理职责之外的事。”
秦安悦惊喜地接过一截小小的卷轴，好似拿到了什么稀释珍宝，细细摸过上面精致的纹路，嘴角都要裂到耳后去了。
啧啧，有后门办事就是方便啊！
她抬头，看向面前含笑的男子，三十岁出头的楚君砚已是正五品的刑部郎中，手握实权，朝中得力的年轻才俊。
“多谢大人，再替我谢过尚书大人！这哪儿是委屈啊，分明是天大的荣幸！我不过是来学习，累得大人费心教授便罢了，如今还要为我安排官职。”
“错了，”楚君砚笑着摇摇头，道，“以后可称‘下官’。”
秦安悦一怔，噗嗤笑出了声，抱拳行礼道：“是，下官明白了！”
楚君墨亦是笑出声：“官职虽小，但父亲也去吏部印了章，是真的朝廷官员了。”
“下官日后定尽心行事，不负大人和尚书的信任。”
看着秦安悦这正式的模样，楚君砚脸上的笑也收了几分，不知怎地，他总觉得这句话格外郑重。
说完任命，楚君砚犹豫了下，道：“秦诺案的判决刚提到刑部了，杜源那个老狐狸直接将人一同送过来了，如今押在刑狱，你有什么想法吗？”
秦安悦的神色霎时冷了下去，淡淡道：“我国律法严明，条条例例写的清楚。法不容情，不该是句玩笑。大人此问，若是安悦自身入狱，也是如此回答。”
楚君砚点点头，若有所思，好半晌，又叹了口气：“秦诺若真的获罪，还真是我朝第一例。”
秦安悦垂眸，将眼中波澜尽数掩去，行礼道：“诸事繁多，下官先去忙了。”
大大小小的案件汇集刑部，短短数十日，秦安悦已见到了无数故事。
所呈刑部者，多为惨烈案件，让她的心揪起一次又一次。到了这里，她方体会到世间险恶，实实认识了生物多样性，并非所有直立行走的灵长类生物都可以被称为“人”。
忙了一个早上，近中午时众人纷纷结束工作准备回家，气氛渐渐缓和，凡到秦安悦身边的都要调侃一下：“秦令史还不走吗？”
“就走就走。”秦安悦看着一张张略显宠溺的笑容，无奈叹了口气，又拿起受命书，笑得合不拢嘴。
她年纪小，大伙儿老逗她，有种……看孩子的感觉，她好像突然回到了当实习生的那段时间。
一回府她便拿着尚书手书一个一个给芷澜她们看：“我当官了！以后请叫我书令史大人。”
菱欢眼睛连眨，笑道：“小姐，这怕是咱们家最小的官了吧？”
秦安悦一把将手书抢回来：“不识货！我这叫未来可期！”说着她已往外跑去，“我去找父亲母亲，他们定夸我。”
刚跑出院她突然缓了脚步，心跳得极快。她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上次找父母炫耀奖状，已是很久很久之前。
秦安悦抱着小小的卷轴，抬头望了望天空，又垂下眸，轻轻笑了：“爸、妈，我过得很好，以前是，现在也是。”
…………
秦安悦到时只见沈静容一人，疑惑地看了看房内：“爹没回来吗？”
沈静容正看着任命书，笑容满面，闻言也不挪开眼，随口道：“你爹说琉璃今日入城了，他去看看。”
秦安悦猛然睁大眼，楚君墨一直命人在城门上守着，今日没有任何珠宝送进来，哪儿来的琉璃？
刹那间秦安悦心脏狂跳，琉璃不是刚送来，是一直在京城！
“娘我出去一趟。”撂下一句话秦安悦便飞奔出门。
沈静容抬头只看到一抹飘逸的身影迅速远去，忙喊道：“你别急，他就是去看看，顶多付个定金。”
问了秦卫霄去的地方，秦安悦让府中马夫驱一辆快马车，匆匆赶去。
一路上她脑中飞速旋转，剧情是此次琉璃买卖会导致一个巨大的家族破产，游戏中是设定的随意性，可放在现实中必然要大批的货物才行。
楚君墨昨天已查过了，最近没有这么多珠宝入境，更没有琉璃，他们是如何躲过的层层关卡直到京城？
昨天秦宁提出的问题值得思考，今日大批琉璃凭空入京也是个谜。她不懂商道，只能猜测他们是为了避税。
但她看过很多电视剧和小说，立刻便嗅到了不寻常。能让这么多货物不受盘查地来到京城，背后怕不止几个外域商人。
马车一晃，停了，随即传来车夫的声音：“小姐，我看到了老爷的车。”
“多谢！”秦安悦一步跳下车，吓了车夫一跳，若是小姐伤着碰着他可担待不起。
然而秦安悦好得很，麻溜地跑向聚着一堆守卫的院子：“秦卫霄之女秦富前来寻找父亲。”
守卫本要拦，一听名字，立马躬身：“秦小姐请随我来。”
秦安悦微挑眉，有些疑惑，守卫解释道：“楚大人吩咐过我们，若秦小姐来了便直接带进去。”
“楚大人何时来的？”秦安悦出了口气，庆幸自己遇到的不是小说里的降智角色，一个个的都比她敏锐许多。
“半个时辰之前大人带我等来此，进去之后便没有出来。”
秦安悦点头，楚君墨真是太靠谱了！
侍卫带着秦安悦七拐八拐走了半天，终于停在一扇拱门前，里面冒着烟，却没有声音。
跨进门，秦安悦看到围着一堆人，听到动静纷纷向她看来。
“安悦？”是秦卫霄的声音。
秦安悦循声望去，提着裙子跑了两步，到秦卫霄身边，看向院中场景。
几个外邦人被围在中间，一些炘国商人聚在一起，兵卒围拢处楚君墨悠闲坐着，漫不经心饮着茶。
他对面坐着一个五官深邃的外邦人，皱着眉看向院子正中间，秦宁正对着一堆奇奇怪怪的器具忙碌着。
“你怎么来了？”秦卫霄低声问秦安悦。
秦安悦目光在秦宁身上：“还不是你！不是告诉你再等等吗？”
“我只是来看看情况，又不是现在就付钱！”
秦安悦不理他，专心致志看着秦宁的动作，有些惊讶。
她居然在这里看到了化学实验？
秦宁是在……
“是假的，”正此时，秦宁长舒了口气，回头看向楚君墨，明艳一笑，语气略显无力，“这琉璃不值钱。”
说着她往后晃了两步，秦安悦正要上前，楚君墨已先一步扶住秦宁，让她坐下：“不急，慢慢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外邦汉子操着一口僵硬的炘国话，横眉冷对，深邃的面庞看起来很是吓人。
楚君墨视若无人，递给秦宁一杯水，让她歇会儿。秦安悦蹲在她身边连连给她顺气，让她缓解环节咳嗽。
可秦宁一刻也等不了，咳嗽了会儿便急忙抬头，对众人道：“此为水琉璃。我们所喜爱的琉璃制品为采用琉璃石加入琉璃母烧制而成①，高温锻造，流光溢彩，得诸多贵人喜爱。但此物为水琉璃，是用劣质产品防治而成，常规的敲之无音，观之无光，也比琉璃更轻。”
外邦人冷哼：“小姐博学，今日诸多行家在此，何曾听过水琉璃？况且你说的特征明显，如何能与我的琉璃相比？”
秦宁一笑，丝毫没有被其凶恶的模样骇住，怡然不惧，只是一声咳嗽弱了气势。
“博学……我的博学或许阁下未知全貌，我会北域话，看过北域书。”
坐着的那位只是眉头一凝，但站着的几位外邦人立刻开始窃窃私语。
“水琉璃的制作工艺还是你们从我朝匠人手中窃取的法子，我朝匠人不屑此等伪劣之法，故而不曾传世，却被你们窃走，加以完善，并有了给里面掺杂其他物品令其与琉璃重量相当、外表相当的高仿品。但仿的终究是仿的，时间长了便会色泽暗淡。”
秦宁声音虽轻缓，却解释得详细，又走到方才实验的地方，将提炼出来的东西一一指给众人看。
外邦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个劲儿说她胡言乱语，炘国话说不明白，又换了外邦话叽里咕噜说了一串。
楚君墨掏了掏耳朵，挥手让人动手：“抱歉了，我是个武夫，不博学，听不明白，有什么话到京兆府给府尹大人去说吧。”
外邦人急了，挣扎道：“你们不能押我，我不是炘国人，你们不能押我！你们也不是衙门，没有人告我们，我们是无罪的！”
楚君墨笑了：“往那儿看，刚进来的那个小姑娘。你收了钱的那个商人是她的父亲，她已去府衙报了案，说你用劣质产品骗她的父亲。她懂法，在刑部任职，有什么话你想好了到公堂上跟她辩驳。”
外邦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转头，秦安悦脑袋一歪，抬手放在耳边招了招，甜甜笑了：“哈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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