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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二)
入夏后花开的又多又好,沈睦廷让人往虞柳院里搬了许多盆花,他忙起来能好几日不见人影。
总算有两日休息,他待在虞柳屋里和人温存。
虞柳嫌热,把他手推开。
沈睦廷就把冰盆端到床榻上,又帘子拉紧,把被子掀开给虞柳凉快凉快。
慢慢地手又滑到虞柳光滑白皙的脊背上,他手捧过冰还凉着。
虞柳觉得又冰又痒,拍开了,随后又让沈睦廷给她揉腰。
沈睦廷依言照做了,对于这些无所谓的小事,他都纵容着虞柳顺着她。
他顺着虞柳些,虞柳总能给他点好脸色。
虞柳也确实如此,她随遇而安惯了,遇到坏事气几天就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房事上,她和沈睦廷还算合拍,沈睦廷不算过分纵欲。和虞柳熟悉了这事后,沉迷了几日,又开始去书房不知商议什么大计。
而虞柳,除非是自己想要,其它时候都可有可无。
相比起主动真刀真枪上场搞得大汗淋漓,沈睦廷似乎更喜欢和虞柳温存闲聊,也更喜欢虞柳多多主动。
他事情多的时候,偶尔想着如果虞柳来找他,他也可以放下手上的事来陪她。可惜虞柳主动的时候并不多。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骗虞柳的事情,两人感情有了点瑕疵,还是因为虞柳本来就如此。
沈睦廷为此有些焦急,但他总有其它事情比儿女私情更加重要。
“太子这些天都没事吗?”她进府后一直太子长太子短地喊,一开始听着怪里怪气,后来沈睦廷自己听习惯了。
“尘埃落定了,累了那么久也要歇两天。”沈睦廷侧躺在床榻上按揉着她的腰。
大抵是有点疲乏,虞柳枕在自己手臂上,回话慢吞吞:“尘埃落定?是凉州的事吗?”
按腰的手一顿,虞柳不满,手里握了这人面旁一缕垂下来的青丝,往下轻轻拽几下。
沈睦廷被拽的微微皱眉,只说:“凉州之事交给了沈明宇。”
三皇子母家冯家手上有兵,派他那就是要把北夷打回去了,虽然算不上尘埃落定啊,不过皇帝有派兵的意图,凉州应该没事。
虞柳这么想着,嘴上说:“哦,我记得他母族多将领,陛下交给他也无可厚非。”
“这是立功的好机会。”沈睦廷意味不明地说。
本以为沈睦廷就这么闲下来了,没曾想几日后他那几个门客在书房进进出出,书房一时间热闹非凡。
虞柳白日好几回撞见了门客,见沈睦廷又忙起来,她便找其它事打发时间。
想起沈重阑和她提过的戏,她有些意动。
虞柳低调出府出去看了一次。
正巧看的是那出叫双生花的戏,讲的是一个书生和一母同胞的双生姐妹花纠缠不清的故事。
这戏折子很受京中人士欢迎,悱恻缠绵的感情。
书生一心向学,最后功成名就抱得两个美人归。
虞柳不太喜欢,不懂公主怎么爱看这个,沈重阑推荐的什么破戏文,不如去茶馆听讲评。
等到日头渐落,虞柳回了府。
问了沈睦廷在哪儿,守门的人说沈睦廷出府还没回来。
虞柳继续给自己找事做,书房里她感兴趣的书她看的差不多,于是去书房附近的藏书楼挑两部书。
她还没去过藏书楼。
藏书楼是个二层的小阁楼,有人进去时才会点灯。
虞柳在楼里看完一本薄薄的十州风土画册,画册年岁比她还大,她翻得时候极为小心。
看完之后她又觉得不过瘾,举着烛台,找了楼里好几卷字画来看。字画大多在二楼,她打开窗子,外面昏黄的光也不够照亮里头。
四周昏暗,她每次拿几卷字画,然后趴在桌上看。
她十分有经验,每次挑卷起很厚的字画来看,这种一般画的是人文或山水景象。
看到一半,她重新摸了一卷小而薄的画卷,这卷画像是误拿的,当时夹在一堆又厚又宽的字画里被她抱来了。
虞柳犹豫片刻,想着拿都拿来了,打开来看一眼。
这里面画了个女子。
难不成是哪位大家画的洛神。
可渐渐地,虞柳越看越觉得眼熟,画上女子和她很像。
再看,与其说像她,画上女子更肖似白府老太太给她看的那副白家千金的画像。
虞柳有更出格的猜想。
她端着烛台细看画旁的字。
虞涟霏…贺岁十八。
虞柳脑中空了一瞬,然后脑子转的飞快。
一个想法悄然升起。
她一直想着沈睦廷隐瞒他身份的事,反而忽略了其它可疑点。
画像提醒了她,沈睦廷应该是见过虞涟霏的。她再想深一点,两人初识在桂花盛开的庙山中,也许沈睦廷足以一眼认出她的身份。
那么,沈睦廷又为何私藏虞涟霏画像?
虞柳感到一阵恶心,沈睦廷一开始接近她是别有用心的,两人相识相知他也有颇多隐瞒。
虞柳紧紧拽着画卷,从藏书楼出来问沈睦廷的下落。
得知沈睦廷还没回来,她在藏书楼等着人回来。
沈睦廷确定了云州事宜,回来时有些晚,听府里人说虞柳待在藏书楼里不肯出来。藏书楼书籍繁多,想是虞柳看得入迷,他立刻去了藏书楼寻人。
藏书楼在夜里更暗,只有悠悠烛光照亮屋内。
沈睦廷撩起衣袍边上楼边说:“说了夜里少看书,当心把眼睛看坏。”
虞柳正枯坐着,旁边放着一卷画,见沈睦廷来也只是看了一眼。
沈睦廷习惯了她偶尔冷淡的态度,道:“夜里凉,怎么不披件厚点的。”
虞柳看沈睦廷的面庞,她泪水潸然落下。
在沈睦廷惊诧的目光下,虞柳把画卷一摔,画卷顺势在地上展开,上面的笔触烛光中勉强能看清。
虞柳抹了把脸上泪渍,撇过头道:“沈睦廷,你个彻头彻尾的骗子,简直无耻!可恨!”
沈睦廷没看画卷,道“怎么了,之前的事不是都过去了。”
虞柳:“你是说哪件事?瞒我身世?藏三姐画像?还是你一开始接近我就是别有用心?”
“是我脑子不灵光,居然现在才认清你从里到外卑鄙样子。”
沈睦廷表情渐渐消失,他终于看了一眼地上可怜的画像,表情变得冷冽。
因为这凝滞的氛围,藏书楼内也冷了起来。
“那我一个个问。”虞柳站起身,“你藏着虞涟霏的画像,你到底有什么心思?!”
“你喜欢虞涟霏?”虞柳看着他眼睛问。
已经把沈睦廷的祸心撕开了,不管沈睦廷接近她是因为她是虞右相的女儿,还是因为她与虞涟霏相像,又或许二者都有,但对她而言都不重要了。
最要紧的是她不想与沈睦廷纠缠,就算是装模作样也不愿意了,哪怕她这辈子离不了太子府枯死在后院。
她选择先在沈睦廷面前把一切归因于沈睦廷对虞涟霏有情,只要她咬死这一原因,她能暂且在太子府喘息一口气。
虞柳知晓,以情来说,沈睦廷必定以情来回她,以权来论二人的龌龊,以沈睦廷的做派,必定不在顾惜她。
倘若她亲口道出沈睦廷娶她是因为对虞相府有异心,两人之间就彻底变成了虞相府和太子两边对峙的局面,还是在虞柳已经被虞相视作弃子的前提下。
“不,我喜欢你。”沈睦廷肯定地说。
“别骗了,真恶心。”虞柳红着眼眶,她看上去倒真像极了被欺骗情意的姑娘。
沈睦廷想要拭去虞柳的泪水,手却被她拍开。
“我们就不能像以前一样?你是我的侧妃,等我手握大权,我给你升位份,届时你便是大晋的皇后。”
回给他的只有虞柳倔强厌恶的眼神和擦肩而过的衣袖。
虞柳快步回了自己房里,沈睦廷跟在她身后,他看得出,在他做出承诺后,虞柳显然没消气。
对沈睦廷而言,这不算大事,他只是隐瞒了一些事,还是为了大计。
而虞柳只是气头上罢了,时间一长,虞柳的气就消了。
他被虞柳拒之门外,原本缓和下来的关系一下子变得更冷。
沈睦廷用了以往的办法,不断示弱、不断送奇珍异宝、不断说甜言蜜语。
暂时是没效果的,但沈睦廷觉得时间一长虞柳就心软了。
虞柳现在只想回云州的家,她想了许多,决定先和沈睦廷坐下来好好谈谈,最好是想办法让沈睦廷休了她。
想好后,她上了妆把红肿的眼稍微遮了下,没让人跟着,自个去了书房找沈睦廷。
府里下人知道太子和侧妃闹矛盾,太子正哄着侧妃对人千依百顺,也不敢拦着,只说太子在会客,让虞柳去了之后等一会儿。
葛林是太子府地位不小的太监,之前葛林拨到虞柳院里来哄她,这几日府上来客多,葛林又被喊回去侍候太子和客人。
春江张望一眼门外,陪在房中待了小会才和虞柳说:“姑娘,前些日子让葛林抄录的名目还没影,这回来了前院,不如我去找葛林问问。”
这要抄的名目上面都是太子生辰宴上要来的宾客,因为藏书楼的事,虞柳已经把这名目忘干净了。
她想说别管这份名目了,说不定她走运,今天去找沈睦廷说清,明天能被休,后天就可以回云州了。
虞柳沉吟片刻,还是跟春江道:“你去吧,这里有敏秋顾着我就行。”
站在侧边的敏秋眉眼上有些愁绪,她朝着春江示意,让她快去快回。
敏秋显然比春江细心许多,姑娘和太子殿下冷了那么多天,姑娘突然来找太子殿下,以姑娘的性子,这趟来做什么的不言而喻。
沈睦廷会客让虞柳等的时间太久了,屋外来回好几个下人,都不是来通报虞柳去见沈睦廷的。
屋内的主仆两个耐着性子等着。
春江慌张跑回来的时候,桌上的茶水已经换了两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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