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C24
奥利弗的妈妈是犹太人,不过爸爸出身基督教,以前还是会过圣诞节。因此,他们家的假期融合了两种不同的文化传统,核心就是一家人团聚,庆祝他们对彼此的爱。
可惜的是,奥利弗对那些圣诞节已经没什么印象了——爸爸在他六岁那年死于战争,一场食死徒突袭出了意外。作为麻瓜,妈妈当时完全手足无措。她对丈夫来自的世界一无所知,却要引导自己的儿子在这个世界中前行,从字面意义和象征意义上来说,她都是在盲目地摸索。
奥利弗当然为爸爸的去世而悲伤,但他的悲伤方式与妈妈不同。他对爸爸的了解,仅仅来源于旧照片和模糊的记忆。他哭,是为那个“本可以拥有的爸爸”,而非妈妈深爱的那个男人。从那以后,圣诞节就成了模糊的节日。奥利弗记得会给圣诞老人留胡萝卜和肉馅饼,可妈妈视力不好,没法装饰圣诞树,年幼的奥利弗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于是他们创造了属于自己的传统。
早晨,无论落雪还是下雨,奥利弗都会裹得严严实实,和妈妈手挽手在苏格兰的乡间漫步。他们带着红红的鼻子和被风吹乱的头发回家,站在门阶上跺掉靴子上的泥巴。下午一起准备晚餐,通常是烤肉——鲜嫩的鸡肉搭配着新鲜的蔬菜,再浇上浓郁的肉汁,随后在厨房的岛式餐桌上一起用餐。
等一切收拾妥当,外面通常已经天黑了,四下寂静。奥利弗会燃起蜡烛,打开角落里那盏金色的灯,让温暖笼罩这个夜晚。他和妈妈会裹好毯子,蜷缩在沙发上,有时看看电影,有时听听唱片。
这天晚上,他们决定让唱片机一直开着。奥利弗饭饱意足,又有些疲惫,心知自己看电影会睡着。他妈妈也很乐意让音乐一直播放——目前放的是她年轻时就收藏的一张凯特??布什的老唱片。
她坐在沙发末端,双腿搭在咖啡桌上。奥利弗则躺在沙发上,头枕在她的腿上,像小时候一样,妈妈的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头发。
“你说决赛大概在什么时候?”她问。
“不知道。”奥利弗含糊道,“要是能进决赛,可能在五月左右吧,可今年说不定根本进不了。”
“你这么说,不会只是因为第一场输了吧?”
“不是……我是说,好吧,那场比赛确实让我有点灰心。”
“你自己也说过没准备好,而且那个可怜的波特小子还从扫帚上摔下来了。你和珀西平时不是都会提前几周为比赛做计划嘛——我都听见你们为这事儿拌嘴,天哪,你们就像一对老夫老妻似的。比赛没有你希望的那么顺利是难免的。”
“我知道。”奥利弗叹了口气,“珀西也这么说。他让我别因为这个就放弃打职业的想法,可还是忍不住觉得挫败。”
“很难不难受,奥利。要是你不失望,那才说明你对魁地奇没热情呢。不过珀西说得对,你得听他的。我一直都这么跟你讲,对吧?”
奥利弗笑了,“对,听珀西的,我知道,妈妈。”
“那孩子头脑清醒,真高兴你有这么个朋友。”
奥利弗的笑容消失了,尽管他妈妈看不见。珀西这样的朋友。她没有说错,只是也不全对。话到嘴边,他差点就说了——妈妈,他对我来说不止是朋友——可就是张不开嘴。
妈妈接着说:“奥利弗,我真为你骄傲,你知道的吧?”
“我知道,妈妈。”
“我可不是因为你是我儿子才这么说——尽管我很为你是我的儿子而骄傲。但我这么说是因为你每天的成长和表现都让我刮目相看,你已经长成一个这么成熟、这么有才华的小伙子了。”
奥利弗的脸微微发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妈妈——”
“你得让我说完,奥利弗,至少说一次。我为你骄傲,而且我敢肯定,你爸爸也会为你骄傲的。”
“谢谢,可真没必要——”
“不,有必要。你不像我那么了解你爸爸,这让我每天都不安——他本该看着你长大,可你却没有爸爸陪伴。他现在本该和我们在一起——”
她的声音哽咽了,情绪激动得声音颤抖。奥利弗迅速从她腿上抬起头,坐直了身子。
“妈妈,别难过——”
“没关系,”她抓着他的手安慰道,“人有时候就是需要痛痛快快地哭一场,这是健康的。”
“但我不喜欢看到你难过。”
“如果我从不在你面前哭,那我就是在对我的感受说谎,我永远不想对你撒谎,奥利。”
“你以前还对圣诞老人的事撒过谎呢。”
妈妈含着泪笑了,轻轻拍了下奥利弗的胳膊:“哦,别傻了,奥利弗。”
奥利弗咧嘴笑了,妈妈的情绪好转,也缓解了他的焦虑:“抱歉。”
“好了。”她坚定地继续说,“我想说的是,我太了解你爸爸了,所以相信我,他会为你骄傲的。你和他有着一样的精神,奥利弗。做任何事都投入同样的热情。还记得你第一把扫帚吗?”
“记得。”奥利弗想起自己——还没到会走路的年纪,在一根悬浮的小木棍上摇摇晃晃,忍不住轻笑,“爸爸买的,现在还在阁楼里。”
妈妈握紧他的手:“真希望他能看到你打球,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那你呢?”
“奥利弗,我当然也想看到你打球,可不一样。看比赛时,我不用看清一切,我能‘感受’到——欢呼和兴奋都刻在骨子里。要是你爸爸也能感受一次,哪怕只是感受……可纠结这些也没用了。”
“我也希望他能在。”奥利弗轻声说,“决赛你会来吗?”
“当然会!我问你比赛时间,就是为了这个。我保证会去。”
“可我得告诉你,我们可能会输。我怕我把期望提得太高了。妈妈,我不想让你以为最后一定能大胜——”
“别傻了,奥利弗,魁地奇比赛的规矩我清楚得很。我听你和你爸爸念叨了一辈子。不管输赢,我都想在你身边支持你。明白吗?”
“明白……珀西大概也会去。”
“他最好去。要是比赛时他不在我旁边,我可要找他算账。”
奥利弗哼了一声,“我会告诉他的。”
“你会一直和他保持联系的,对吧?”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等你离开霍格沃茨,我怕你们会走散,但珀西是那种值得珍惜的朋友,奥利弗。”
“我们还会是朋友的,妈妈,我保证。”只要我们还能忍受彼此,就会一直在一起。
“那就好。毕业后一定要主动联系,相信我。就算你以后交了女朋友什么的,也要抽时间陪朋友,知道吗?别忘了。”
奥利弗沉默了,心跳得厉害。
“奥利弗?”
“嗯,我知道。”他赶紧回答,“跟你说清楚,我大概不会交女朋友。”
“你现在这么说,可等你自由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每个人都有疯狂的年纪,儿子。你看你现在,不也谈过几次恋爱吗?”
“那不算恋爱。”奥利弗反驳,“就是……感觉不对。”
“当然不对,你还小呢。”
奥利弗的心跳更快了,像在胸腔里稳步狂跳。“可……你想啊……说不定我年纪轻轻也能找到对的人,对吧?”
他的手开始发抖,赶紧抽回手,夹在腿间,努力稳住。
“我和你爸爸相遇时也很年轻。”妈妈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遇到了。我就是想说,别觉得有压力。不管怎样,只要你开心就好。”
“嗯。”奥利弗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要是……要是我永远不结婚呢?”
“那就不结。”妈妈耸耸肩,“要是你愿意。”
“也不是不愿意,我还是想结婚的。就是说,可能不会按常规来。”
“奥利弗,你现在不可能知道这些。别担心。”
奥利弗深吸一口气,声音发颤:“可我可能已经知道了。这才是关键。”
妈妈皱起眉头,“你是什么意思?”
“我可能不会结婚。要是现在的情况不变的话。而且我——我希望情况不变。老天——”
奥利弗双手捂着脸。已经到这份上了,必须说出来,躲不掉了。他能感觉到那些话的重量压在身上。
“奥利弗?”妈妈担忧地问,伸手搂住他的肩膀,肯定感觉到他在发抖。
“抱歉。”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没想到会哭——”
“我跟你说过,奥利弗,哭是正常的。怎么了?”
“没什么不好的,就是……其实一切都很好,妈妈,可我很害怕。”
“害怕什么?”
“我不知道。怕被评判?不是被你——我知道你不会的,妈妈,可问题不在这。我觉得要是说了,就再也不能假装了。”
“哦,我的孩子……”
她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奥利弗蜷缩成一团,双臂搂着他的妈妈。
“是珀西。”他小声说。
妈妈温柔地笑着点头:“我一直都清楚你们俩很亲昵,奥利弗。”
奥利弗虚弱地笑了,更像是一声啜泣。“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哭。”
“因为爱,亲爱的。这是可以理解的。”
“你说过你特别了解爸爸,对吧?”
“嗯。”
“我对珀西就是这种感觉。”
“那他就是对的人。”
‘珀西,
我告诉妈妈了。原本我没打算说的,但这迟早都会发生。我们当时在聊魁地奇和决赛(要是能进决赛,她想来,所以如果你能和她坐一起就好了)——总之,她问我们毕业后会不会还是朋友。对我来说答案很明显,可妈妈好像真的担心我会忙着“跟女朋友约会什么的”,怕我们会分开——怎么可能。
所以就拐弯抹角地说了。她能看出来我在紧张什么,那时候我就知道,早晚都要说,不如早点。一开始没细说,就提了你的名字,含糊地说怕被评判,可她懂了。当然,她支持我们。我本来不怕她不支持,就怕她不理解——毕竟我以前在学校也跟女生好过。
直到第二天早上我们才好好聊了聊,前一晚我太激动了。我跟她说,以前那些女生,我确实喜欢过,可就是感觉不对。但跟你不一样,这种感觉是对的。妈妈说她看得出来——不管我们是互相讨厌还是喜欢,我们之间从来都不只是朋友。她还说我傻,居然觉得她会不理解,说“我又不是中世纪来的”之类的。显然只有我没意识到人可以喜欢两种性别,也难怪。
珀西,我不想让你有压力,要是你没准备好告诉别人,完全不用。我知道你的情况跟我不一样,妈妈也知道不跟别人说我们的事。跟她坦白后,我心里轻松多了,希望你知道她认可我们,尤其是认可你,能让你也安心些。
你圣诞过得怎么样?收到我送的礼物了吗?希望你喜欢!回头见。
你的,奥利弗’
剩下的假期里,奥利弗一直在规划下一场比赛。首先是斯莱特林对阵拉文克劳。而后,格兰芬多将与那场比赛的输家对决。
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都有赢的可能,可要是马尔福别再装伤,斯莱特林大概率会赢。不过拉文克劳的新找球手秋??张实力不容小觑。要是斯莱特林因为对手是个小姑娘,不敢像平时那样粗暴,拉文克劳说不定能赢。这种不确定性让奥利弗很难确定该重点研究哪支队伍,但无论如何,他最担心的还是哈利。
上一场比赛里,摄魂怪就成了麻烦,不管邓布利多怎么说,奥利弗都觉得下一场也可能出问题——要是他在淋浴间里消沉的那一小时能说明什么,那就是他亲身体会过那些怪物的威力。当时他不仅因为输了比赛失望,还被一股绝望和渺小感淹没,开始怀疑自己所有的努力。幸好妈妈和珀西都劝住了他,可奥利弗对比赛还是满是紧张。
如果摄魂怪足以让奥利弗重新思考他的整个人生,他难以想象它们对哈利的影响。哈利对那种绝望感特别敏感,还总受伤。从五十英尺高空摔下来,再厉害的球员都会怕。奥利弗必须做好准备——哈利可能不想继续打球了。而且那可怜的孩子连扫帚都没了,之前那把撞进打人柳里了。
满是不确定,奥利弗决定开学一回到霍格沃茨就找哈利谈谈。晚宴后,他在公共休息室找到哈利,把他拉到一边——罗恩在附近徘徊。
“圣诞过得好吗?”奥利弗本来想问,可没等哈利回答就急着继续,“假期我一直在想上一场比赛的事。要是下一场还有摄魂怪……我们不能让你再——呃——”
“我在练了。”哈利说,“卢平教授说会教我怎么抵御摄魂怪,这周应该就开始,他说圣诞后有时间。”
奥利弗一下子精神了:“啊!这样的话——哈利,我真不想失去你这个找球手。你订新扫帚了吗?”
“还没……”
奥利弗皱眉:“什么?你得赶紧啊——”
罗恩插话:“他圣诞收到一把火弩箭!”
奥利弗的下巴都掉了:“火弩箭?不是吧?真的?一把真的火弩箭?”
“奥利弗,别激动。”哈利闷闷不乐地说,“现在不在我这儿,被没收了。麦格教授说要检查有没有咒,才能让我骑。”
“咒?怎么会有咒?”
“小天狼星??布莱克。他们说他在追我,所以麦格教授觉得可能是他送的。”
“可布莱克根本买不了火弩箭啊!”奥利弗反驳,“他在逃!全国都在找他!怎么可能大摇大摆走进优质魁地奇用品商店买扫帚?”
“我知道。”哈利叹了口气,“但麦格教授还是想把它拆开检查——”
奥利弗有点难受:“哈利,我去跟她说说,让她讲道理……火弩箭啊……我们队有一把真的火弩箭……她也想让格兰芬多赢,跟我们一样!”
奥利弗大概在那儿嘟囔了好一会儿,后来才发现哈利早就不在面前了。
奥利弗跑上楼,冲进宿舍。珀西正脱到一半衬衫,吓了一跳:“梅林——”
“是我!珀西,你绝对猜不到——”
“哈利??波特有一把火弩箭?”
“波特是有——等等,对。”奥利弗泄了气,“你怎么已经知道了?”
珀西耸了耸肩,穿上睡衣:“罗恩告诉我的。”
“真的吗?罗恩什么时候开始跟你讲这些事情了?”
“我不知道,但他在宴会上很能说。我们因为都不喜欢洛哈特和斯内普变得有点亲近了。”
“哦,也难怪。不管怎样,我要去跟麦格教授说拆解扫帚的事——那得花好久!下一场比赛前必须拿回来。”
“要是我,就再等等。”珀西建议,“要是太早去烦她,她肯定不愿意还回来。不如等拉文克劳对斯莱特林的比赛结束再说。”
“有道理……那我就等。但我们还是可以提前规划,珀西!开始干活吧!”
拉文克劳对斯莱特林比赛前的那一周,珀西和奥利弗每晚都在研究不同战术。之前为斯莱特林准备的笔记没派上用场,现在正好用上。所以他们花更多时间分析拉文克劳的优缺点,还把哈利可能拿到火弩箭的情况也考虑进去。面对秋??张这样速度快的找球手,那把扫帚能大大提高他们的胜算。
拉文克劳对斯莱特林的比赛,是观察两队技术和战术的最好机会。好久以来,他们第一次一起去看比赛:奥利弗、珀西、佩内洛普和普丽娅。当然,佩内洛普和普丽娅全力支持自己学院,奥利弗和珀西则纯粹是为了研究。
可惜,斯莱特林赢了。对佩内洛普和普丽娅来说是坏消息,奥利弗却暗自庆幸。既然拉文克劳已经赢了赫奇帕奇,要是格兰芬多下一场赢了拉文克劳,就能排到第二。所以这场比赛至关重要,可哈利还没拿回他的火弩箭。奥利弗决定去找麦格教授。
变形课后,他留下来,走到她的讲台前。
“我猜你找我有事,伍德先生,”她说,透过眼镜看着他。
“哦……?”
“是的,我猜你是为波特先生的火弩箭来的吧??坦率地说,我以为你会更早来问。”
“嗯,我本来是想早点来,”奥利弗承认,“但珀西叫我等等,说这样不会惹您生气。”
虽然她没有笑,但麦格教授看起来被逗乐了。“像往常一样,韦斯莱先生给你的建议是正确的。然而,我看你最终还是忍不住了。”
“对不起,教授,但我们的下一场比赛越来越近了,哈利总不能骑着横扫七星去跟拉文克劳比吧。”
“也许吧,可波特先生也不能骑可能被小天狼星??布莱克施了咒的扫帚,我相信你能理解。我们在球场上已经发生过一次事故了,我宁愿避免再发生一次。”
“可——可实事求是地说,小天狼星??布莱克怎么可能送他扫帚?他在逃啊!全国都在搜他!哪个傻子会卖给他火弩箭?”
“不管是不是布莱克,我们不知道是谁送的,所以不能冒险。这事我不会妥协。”
“那能不能就借比赛用用?”他恳求道,“用完就还你!要是扫帚出问题,我们会接住他的!要是他掉下来的时候还能抓到飞贼,那就更好了——”
“伍德先生!”麦格教授突然站起来。奥利弗吓了一跳,往后退了退。“真没想到你会说出这么不符合体育精神的话。”
“呃——抱歉——”
“这不够。说真的,我知道你热情高涨,可太过分了,伍德先生,非常自私。”
“我不是那个意思……”
“希望如此。这事关系到波特先生的安全,你却把比赛结果看得更重,真不像我学院的学生。检查需要多久就多久,没得商量。”
奥利弗低下了头。“好的,对不起。”
“去吧。”麦格教授把他赶到走廊里,“出去。”
奥利弗垂头丧气地回格兰芬多塔楼,觉得这事太憋屈了——他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麦格教授的反应好像他想让布莱克在学校里大开杀戒似的。他沮丧地告诉了哈利自己的尝试失败了。
他们对拉文克劳的比赛定在二月第一个周末,还有几周时间,哈利说不定能在那之前拿回扫帚。奥利弗被训了一顿,不敢再多说,可听罗恩说,哈利一直在问麦格教授——这样也好,让他们一直记着。
与此同时,奥利弗把魁地奇训练增加到一周五次。他知道这会给大家增加负担,可必须这样。就算下暴雨,也要让队伍做好准备。要是输了这场,就彻底无缘锦标赛了,连决赛都进不了——妈妈也没法来看了。绝对不能这样。
这段时间,他和珀西还在继续规划,通常是晚上——奥利弗训练回来,洗完澡,钻进和珀西拼在一起的床。想想也挺有意思,一开始是为了腾出空间规划才把床拼起来,现在要是分开,反而觉得奇怪。
他们主要制定了两套战术,根据情况调整。一套比较乐观:天气好,哈利有火弩箭,没有摄魂怪闯进球场。另一套则相反,执行起来难度大得多——双胞胎得全力牵制拉文克劳的找球手,不管哈利骑什么扫帚,都要给他创造机会。奥利弗还得相信哈利的话——他在练抵御摄魂怪的方法。希望用不上这套方案。
比赛前一天,情况看起来不太妙的时候,好消息来了。最后一次训练,哈利拿着一把超炫的扫帚走进更衣室。
“最好是我想的那样,波特,”奥利弗睁大眼睛问道。
哈利得意地举起扫帚。“一把全新的、没有被施咒的火弩箭,绝对不会试图杀了我。”
“太好了!”奥利弗兴奋地跳了起来,“这太完美了!太棒了!这下我们有希望赢了!”
那次训练是他们有史以来状态最好的一次。霍琦夫人都来看了,还直夸哈利的扫帚。奥利弗干劲十足,在给队员们讲明天比赛的最后指示时,完全没有之前担心的沮丧。
“哈利,记住,拉文克劳的找球手是秋??张,四年级的。我本来希望她没法上场,她之前受过伤……不过她骑的是彗星260,跟火弩箭比起来,简直像个笑话。”
那把扫帚是真的漂亮。哈利在球场上飞驰,转弯又快又稳,操控得完美无缺。奥利弗对全队的表现,居然挑不出一点毛病。
“我觉得明天没人能拦住我们!”队员们聚到看台边时,奥利弗宣布,“除非——哈利,你搞定摄魂怪的事了,对吧?”
“嗯。”哈利简单地说,一点都没让人放心。
“奥利弗,摄魂怪不会再来了。”弗雷德说,“邓布利多会发火的。”
“嗯……希望吧。不管怎样,大家都做得很好,早点休息。”
第二天早餐时,整个大礼堂都充满紧张的气氛。不像上一场比赛,大家都犹豫着不想冒雨去看,这次所有人都穿着红金色的衣服,准备好为格兰芬多加油。
奥利弗又兴奋又紧张,腿不停晃。坐在旁边的珀西,总用膝盖碰他的腿。
“奥利弗,别晃腿了,我头都疼了。”
“我控制不住啊,珀西,它自己就晃。”
“你把茶杯都晃得响了。”
奥利弗拿起杯子,故意喝了一大口。珀西翻了个白眼。
“你不会怕了吧?”珀西问,“你知道会赢的。我跟佩妮赌了十个加隆,赌你赢。”
奥利弗被茶呛到:“十个加隆?”
“对,这就是我对你的信心。”
奥利弗严肃地看着他,珀西却只是笑。奥利弗的腿还在桌子底下晃,珀西干脆把手放在他膝盖上,没挪开。掌心贴在奥利弗大腿上的温度,让他脸颊发烫。珀西吃着吐司,假装没注意。
哈利拿着火弩箭走进礼堂,算是转移了注意力(不过珀西的手还是没动)。哈利坐在奥利弗对面,奥利弗还让他把扫帚放在桌子中间。
“真要这样?”珀西嘟囔。
“珀西,这可是艺术品!你看啊!”
礼堂里所有人都探头看扫帚,连佩内洛普都走过来盯着看。自从知道要和拉文克劳比赛,佩内洛普和奥利弗之间的魁地奇竞争变得激烈起来。
“哇,”佩内洛普赞叹道,眼睛里充满了欣赏。虽说她不像奥利弗是个超级魁地奇迷,但看到好东西还是能欣赏的。“我能摸摸吗?”
她伸手过去,奥利弗一把打开:“不行!克利尔沃特,别碰。”
“佩妮,别搞破坏。”珀西训斥道,“我可不想输掉那十个加隆。”
“行吧行吧。”佩内洛普举起手,“别激动。波特,这扫帚真不错。”
“谢谢。”
“伍德,”她又说,“认输吧。”
奥利弗朝她竖起了中指,她走回自己的桌子。
珀西凑过去小声对哈利说:“哈利,一定要赢,我可没十个加隆。”
“你不是说‘我知道你会赢’吗?”奥利弗问。
“你不需要更多鼓励了。”珀西反驳,“自从哈利拿到这把扫帚,你就得意忘形了。”
“也是。”奥利弗承认。
十点四十五分,该出发了。格兰芬多队员从桌子旁站起来,哈利拿起火弩箭,一起走出大礼堂。
奥利弗跟在后面,往更衣室走。他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最后一刻的紧张——要是他表现得信心十足,说不定能影响大家。
“奥利弗!”他听到有人在后面小声叫他。
奥利弗停下来,转过身。是珀西。球队其他人拐过弯,没注意到奥利弗停下来,珀西赶忙追了上来。
“你忘带手套了。”珀西递过手套。
“哦,谢谢。”奥利弗感激地笑了。
“你还好吗?”
奥利弗的手顿了顿:“比一周前好多了。”
“不会像上次那样的,奥利弗,你准备得很充分。”
“我知道。我就是怕期望太高,输了会更难受。”
“别想这个。为你喜欢的理由去打。”
奥利弗笑了:“我会试试。”
珀西回头看了看。走廊里安静而空旷。他又扭头看看奥利弗身后,确定没人。尽管相识已久,此刻奥利弗的心还是怦怦直跳。
珀西俯身吻了他。奥利弗闭上眼睛,凑过去,笑容贴在珀西的唇上。这个吻虽然短暂,但很有意义。
分开时,珀西小声说:“奥利弗,祝你好运。”
奥利弗咧嘴笑,敬了个礼,跑向走廊尽头。他冲进更衣室,迎接他的是队友们意味深长的目光。
“你可来了!”艾丽娅说。
“奥利,还以为你迷路了呢。”弗雷德调侃道。
“没有。”奥利弗笑着系上护腿板,“我才不会。”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嘛。”乔治补充道,“你们说呢?”
“别废话了。”奥利弗太分心,没好好训斥他们,只是拍手,“该做什么都清楚。输了这场,就彻底没机会了。只要——只要像昨天训练那样飞,就没问题!”
他们走出球场时,满座的看台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奥利弗在球场中间和拉文克劳队长碰面时,迅速在人群中找熟悉的面孔——佩内洛普和普丽娅站在珀西两边,红蓝色的衣服撞在一起,格外显眼。李??乔丹念到队员名字时,他们都朝他挥手。
没等反应过来,他们就飞上天,霍琦夫人吹响了哨子。
前十分钟,奥利弗挡了几个球,之后就没什么事了——追球手们大多把鬼飞球控制在对方半场。因为哈利有了火弩箭,双胞胎不用太关注他,能专心牵制拉文克劳的追球手。所以奥利弗其实没多少事可做,不过大家都知道,这场比赛的关键还是找球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骑着火弩箭飞驰的哈利身上,可他没怎么发挥——不管追了多少次飞贼,每次遇到秋??张,他都绕着走,怕速度太快撞到她。飞贼又一次从他身边溜走时,奥利弗忍不住了。
“哈利!”他大喊,“现在不是当绅士的时候!必要的话,把她从扫帚上撞下来!”
虽然知道麦格教授肯定会训他,可他不在乎。很明显,秋??张故意盯着哈利,不自己找飞贼——要是哈利不改变策略,拉文克劳这招可能真会奏效。
可下一次哈利没抓到飞贼,不是因为对那个拉文克劳找球手有点好感。
“摄魂怪!”有人大喊。
“该死。”奥利弗咒骂着,疯狂扫视球场找黑色的身影。
很快就看到了——不知为什么,它们在地面上。奥利弗没工夫想这个,因为哈利已经掏出魔杖,大喊:“呼神护卫!”
一团银色雾气从哈利魔杖里喷出来,朝摄魂怪飞去。奥利弗睁大眼睛,看着雾气包裹住那些黑色的身影。
然后他看向哈利——刚好看到哈利伸手抓住飞贼,金色的翅膀在他掌心扑腾。
奥利弗震惊地张大嘴,一股自豪感涌上来,他大喊:“太好了!太好了,他做到了!我们赢了!”
看台上爆发出欢呼声,奥利弗朝哈利飞去。全队涌上来,猩红色的队袍缠成一团。
“好样的!”奥利弗欢呼,“好样的!”
姑娘们吻了哈利的脸颊,双胞胎从两边紧紧抱住他。大家带着满满的喜悦和扫帚,一起飞到球场地面。
他们一下来,就被一大群人围住了。奥利弗感觉到有人拍他的背,跟他握手,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模糊的面孔和祝贺声。可他只在找一张脸,很快,他就找到了。
珀西站在人群中,比所有人都高。仿佛被彼此吸引,他们的目光同时锁定对方。突然,世界变得模糊、不重要了。奥利弗推开人群,径直朝珀西走去。
他本可以吻他,拥抱他,或是直接扑进他怀里。然而,面对面站着,奥利弗突然痛苦地意识到周围所有的人。他顿住了,只能抬头看着珀西,脸上一半是笑容,一半是遗憾。
珀西明白了。他没有动,没有去碰奥利弗。他只是微笑着。
“我告诉过你你会赢的,”珀西轻声说。
“你说过,”奥利弗轻声回答。
我可以吻他,奥利弗想。我现在就可以吻他,假装没有人在看。我们可以表现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像每个人都只是在骗自己,以为奥利弗??伍德在欢呼声中在球场中央亲吻了珀西??韦斯莱。
但还没等奥利弗说服自己亲吻珀西是唯一合理的决定,就已经太晚了。双胞胎冲过来撞了他一下,打断了他的思绪。乔治揉了揉奥利弗的头发,弗雷德抓住珀西,像看到稀有动物似的指着他。
“珀西居然来看魁地奇比赛了!”弗雷德大喊,“我这辈子都没想到!”
珀西摇摇头,甩开弗雷德的胳膊。他转向被推过来的哈利,用灿烂的笑容掩饰不自在:“哈利,做得好!十个加隆归我了!我得去找佩内洛普,失陪了——”
珀西尴尬地溜走了,奥利弗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刺痛。两人擦肩而过时,他感觉到珀西的手指悄悄和他的手指缠了一下,可很快,这触碰就消失了,珀西也不见了。
“太卑劣了!”附近传来麦格教授的喊声。
奥利弗看过去,眼睛睁大了——马尔福和他的两个跟班,还有马库斯??弗林特,蜷缩在地上,都穿着黑色的连帽长袍。
“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陷害格兰芬多找球手!”麦格教授愤怒地训斥他们。
有那么一会儿,奥利弗毫不掩饰地对着弗林特大笑。弗林特则怒视着奥利弗得意的笑容。
“走啊!”乔治宣布,“派对!去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
从离开球场、换下魁地奇队服,到回到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这段时间变得模糊。格兰芬多的派对向来混乱又突然,这次尤其如此。奥利弗一会儿想找珀西,一会儿想跟队员庆祝,心里满是解脱和兴奋。
没等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了杯黄油啤酒,音乐响得震天,凯蒂和艾丽娅还把他拉到房间中间跳舞。有那么一会儿,他忘了所有事——和姑娘们跳舞、转圈(双胞胎很快也加入了),还扯着嗓子唱歌。
跳了好多首歌,喝了好多杯黄油啤酒后,奥利弗终于趁机溜走,在放饮料的桌子旁喘口气。他放下杯子,擦了擦额头,头有点晕,周围的世界都在晃。
“奥利弗!”
他转身,动作太急,过了一会儿才认出喊他的人——是丽莎。两年前跟他约会过,五年级时哈利决赛前受伤,丽莎还当过替补。
“哦,丽莎,”他友好地笑着说,“你好啊。”
丽莎走路摇摇晃晃的,奥利弗猜她肯定喝了不少黄油啤酒,其实他自己也没少喝。她抓住他的胳膊保持平衡,奥利弗尴尬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你为什么一个人站着?”她问道,“派对是为你举办的!庆祝啊!”
“我在庆祝!”他说,“就是歇会儿。”
“好无聊哦。”她拖长语调,然后抓着他的手往房间中间拉,“来吧!跟我跳舞!”
微醺中,奥利弗隐约意识到她在调情。自从跟她约会后,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其实跟任何女生约会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所以这个发现让他有点惊讶。他抽回手,努力挤出抱歉的笑容。
“对不起,丽莎,我真没事。你去玩吧。”
“什么?”她夸张地喘着气,“我一个人玩多没意思!你肯定也觉得无聊!”
她朝他走近,奥利弗赶紧保持距离。就算丽莎喝多了,也肯定看出来了——她挑了挑眉。
“哦,抱歉,奥利弗,我不是故意逼你的……”她狡黠地笑了,“有别人了,对吧?”
“嗯……”
奥利弗欲言又止,目光锁定在休息室另一头一个靠在墙上的身影上。
那个人一半身子藏在阴影里,可奥利弗一眼就认出了他。一开始还以为在做梦——珀西??韦斯莱居然来派对了?简直不可思议。
但他就在那里。而且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奥利弗。
“是的。”他低声说,心不在焉地想起了丽莎的问题。
“奥利弗!”她尖叫道,“我还以为你会一辈子打光棍呢!”
奥利弗的视线一直没从珀西身上移开,珀西也直直地回望着他。两人之间,昏黄的灯光下,人们跳舞、跳跃、举杯,可再混乱,他们的目光都没移开。
奥利弗浑身发热,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但他心里对珀西的渴望愈发强烈。
“大明星,你为什么不和你的秘密情人跳舞呢?”丽莎还抓着他的胳膊问。
“我该去的,对吧?”他嘟囔。
“对呀!”她大喊,完全没注意到奥利弗盯着珀西,根本没看别人,“快去!”
她轻轻地推了他一下。奥利弗的脚不自觉地动了。
他穿过人群,经过每一个人,忽略远处有人喊他的名字,眼里只有一个人。珀西喝了口黄油啤酒,嘴唇又红又软,奥利弗逐渐走近,无法把目光从上面移开。
他到了,就在珀西面前。奥利弗本可以把手贴在他胸口,手指缠进他头发里。但他只是靠近珀西,凑到他耳边说话。
音乐声震耳欲聋,奥利弗说:“我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珀西把目光移开,又喝了一口黄油啤酒,目光越过房间。
“我也没想到我会来。”
“这音乐这么吵,你受得了吗?”
珀西耸耸肩,明显不太自在:“不太能。”他承认道。
奥利弗听了,担忧地问:“那你为什么还待在在这?”
珀西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为了你。”他说,然后翻了个白眼,“这还用问。”
“为了我?”奥利弗重复道。
“我说是为了你。你看,音乐太吵了。”
奥利弗坏笑:“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吗?”
珀西朝人群那边偏了偏头——乔治和李??乔丹正在桌子上跳舞。
“你觉得你的朋友丽莎会失望吗?”珀西故意问道。
“不会。她看出来我分心了。”
珀西的表情变得得意:“分心了,是吗?”
“可能吧……怎么?吃醋了?”
“是。”珀西直白地说。
这话让奥利弗措手不及,他低头看珀西手里的黄油啤酒——已经空了。
“你喝了多少?”奥利弗问。
“没多少。足够让我大胆一点。”
“嗯,我喜欢你大胆的时候。想在安静点的地方再大胆点吗?”
“你真的想走?”
“我真想吻你。”奥利弗说。
“我——嗯——”珀西的脸涨得通红,“既然你这么想,那就走吧。”
奥利弗往后退了退,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他用小指勾住珀西的小指,转身大步穿过公共休息室,拉着珀西跟在后面。
没人看他们。奥利弗径直走向男生宿舍的楼梯。
楼梯又窄又陡,奥利弗先跑了几级,心在胸腔砰砰直跳。一阵兴奋的笑声忍不住冒出来,他停下转身,看着珀西。珀西疑惑地抬头,瞳孔都放大了,嘴唇微微张开。
奥利弗看了看珀西身后——楼梯是弯的,只能看到公共休息室的一角。音乐顺着楼梯传上来,震得他浑身发麻,远处还传来欢呼和歌声。而在这狭窄的小楼梯上,两人挤在一起,徘徊在公开和私密的边缘。
奥利弗比珀西高一级台阶,这会儿比他高了。他捧住珀西的脸,俯身迫不及待地吻上去。
珀西回吻着,力道大得让奥利弗只能一步一步往后退,倒着上楼梯。他每上一级都踉跄一下,一只手紧紧抓着珀西,一只手扶着扶手。
这种刺激让他汗毛倒竖——楼梯两头随时可能有人来,随时可能被看到。这种紧张又期待的心情,让奥利弗喘不过气。
他们匆匆上楼,吻得乱七八糟,头晕目眩,有那么一刻,奥利弗都不知道是在上还是在下。满脑子都是珀西放在他腰上的手,引导着他往后退。
到了楼梯顶端,珀西顺势把奥利弗按在走廊墙上,奥利弗隐约意识到自己喉咙里发出了闷哼,可音乐把声音都盖住了。在这喧闹又微醺的氛围里,世界是他们的。
奥利弗抓住珀西毛衣的下摆,拉着他往走廊深处走。他匆匆抬头确认哪间是他们的宿舍,然后立刻重新吻住珀西,引导他过去。
后背撞到宿舍门,奥利弗摸索着门把手。挣扎了一下,门开了,奥利弗踉跄着退进去,拉着珀西一起。
珀西用脚关上门,“砰”的一声。楼下的音乐还在回荡。
珀西紧紧搂着奥利弗,转了个身,把奥利弗按在门上。珀西的手滑进奥利弗的毛衣……
两人脸离得只有几英寸,呼吸交融。奥利弗的目光扫过珀西的脸——红肿的嘴唇,凌乱的头发。他从没见过珀西这么狼狈。
“你真美。”奥利弗说,“我以前有没有和你说过,你很美?”
珀西轻轻笑了,低下头,脸颊泛起红晕:“你真是,你这么好,”他带着爱慕的神情低语,“你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吗?”
“怎么了?”奥利弗调侃道,“珀西,难道你总在梦里见到我?”
“每一晚都会。”
奥利弗用一根手指勾住珀西的腰带环,拉着他走向床,一边解腰带,一边温柔地亲吻他。
不知何时,派对在午夜过后渐渐散场,格兰芬多塔楼也陷入一片静谧之中。
奥利弗??伍德和珀西??韦斯莱的宿舍里——曾经两张床分得老远——现在床拼在房间中间,两个男孩依偎着,沉沉睡去。
熟睡的奥利弗摊在拼起来的床垫上,一只胳膊放在光裸的躯干上,另一只搭在一排枕头上。月光洒进窗户,勾勒出他宽阔结实的肩膀曲线。珀西半趴在他身上,把他的胸口当枕头,也没穿衬衫,背上星星点点的雀斑一览无余,卷发散在奥利弗的肚子上。一条深红色的被子松松垮垮缠在珀西的腰间,正好盖到奥利弗的髋骨。
四周一片寂静。
接着,一声尖叫——尖锐又惊恐——划破了夜空。
黑暗中,奥利弗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皱起眉。
他慢慢清醒过来——珀西温暖的重量压在身上,两人光裸的腿缠在一起。珀西动了动,也醒了。
“珀西?”他小声问。
“嗯?”
“你也听到了?”
“什——什么声音?”
奥利弗竖起耳朵,听到楼上隐约有说话声,还有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
“搞什么?”珀西声音沙哑地嘟囔,坐起身。
奥利弗侧身打开床头灯,金色的光充满房间,把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
奥利弗眯着眼看珀西,适应着光线。看到珀西光裸的胳膊和胸口在身边,奥利弗的脸发烫——珀西平时很少在他面前这么放松,这么毫无防备。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别的事情吸引过去。说话声越来越大,许多人的脚步声在塔楼里回荡。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砰砰砰——”突然有人急促地敲门,两人都吓了一跳。
“珀西!”门外有人喊,“珀西!奥利弗!起来!”
他们惊慌地对视一眼。
“珀西!”那声音又喊。
然后门被猛地推开。
“该死!”奥利弗骂道。
弗雷德和乔治站在门口。
奥利弗慌忙拉起毯子把自己盖住。
“珀——”弗雷德的话一下子卡在喉咙,“什。么?”
奥利弗敢肯定,双胞胎此刻的表情会永远刻在他脑子里——从没见过谁的下巴惊得掉得这么长。
珀西反应迅速,抓起一个枕头朝弗雷德脸上扔过去。
“嘿!!”
“滚出去,”珀西厉声说,“你们两个蠢货就不知道什么叫隐私吗?”
奥利弗能想到的只有往被单里缩,假装自己不存在。
弗雷德完全懵了,乔治则盯着他们,眼里满是恶作剧的兴奋。
“出去!”珀西大喊,伸手要拿另一个枕头,弗雷德赶紧关上门。
珀西放下枕头,一阵死寂。
奥利弗先打破沉默:“完了。”
“完了。”珀西重复道,“完了,完了,完了——”
珀西爬下床,匆匆穿上裤子。奥利弗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目光移开。
周围的噪音和惊慌的喊声越来越大,奥利弗俯身从床底下拿起自己的裤子穿上。与此同时,珀西已经套上一件衬衫,披上睡袍,匆匆朝门口走去。
奥利弗站起身,一脸困惑地环顾四周,“我找不到我的衬衫了!”
珀西从地上拿起一件毛衣扔给奥利弗,然后打开门。奥利弗赶紧穿上毛衣,跟了出去。
他没心思管这件毛衣是珀西昨天穿的——秘密都已经曝光了。他甚至觉得这一切是场荒诞的梦。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冲下楼梯,走进公共休息室——周围的一切都很模糊,可能还没醒酒。睡着的时间估计不超过一小时。男生女生都涌进公共休息室。
弗雷德和乔治站在壁炉边,一看到奥利弗和珀西站在一起,奥利弗的脸就像着了火。两人都坏笑着,奥利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珀西则走向公共休息室中间的罗恩和哈利。
“珀西!”罗恩小声说,“小天狼星??布莱克!进我们宿舍了!还拿着刀!把我吵醒了!”
听到这话,双胞胎暂时不盯着奥利弗了。
珀西看起来特别慌乱,结结巴巴地说:“什——罗恩——你确定不是噩梦吗?”
“我跟你说——”
“好了,够了!”麦格教授的声音突然盖过了罗恩的声音,“真是够了!”她猛地把身后的肖像画关上,大步走进公共休息室。
“我很高兴格兰芬多赢得了比赛,但简直太荒唐了!珀西,我本以为你会更懂事!”
“我——我?”珀西反问道,“我没——我是在叫他们回床上去!罗恩就是做了个噩梦——”
“才不是噩梦!”罗恩大喊,“教授,我醒的时候,小天狼星??布莱克就站在我旁边,手里拿着刀!”
奥利弗用手揉了揉脸。珀西看了他一眼,两人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大概都在想“到底怎么回事?”“双胞胎那边怎么办?”“我们会不会被杀?”
“别傻了,韦斯莱。”麦格教授反驳,“他怎么可能穿过肖像洞?”
罗恩指着取代上次被袭击的胖夫人、现在负责看守的卡多根爵士的画像:“问他!问他看到没!”
房间里一片寂静,麦格教授推开肖像画走出去。
奥利弗犯了个错——看向双胞胎,他们也正看着他。两人小声嘀咕着,奥利弗恨不得地板裂开把他吞了,胳膊软得像果冻。
“卡多根爵士。”麦格教授的声音传来,“你是不是让一个男人进格兰芬多塔楼了?”
“当然了,女士!”
“你——你让他进来了??”麦格教授说,“但是——但是口令呢?”
“他有!”卡多根爵士宣称,“他有这一周的口令!从一张小纸条上读出来的!”
麦格教授回到公共休息室时,脸色惨白。
“是哪个人,”她开始说,声音颤抖,“是哪个愚蠢至极的人把这周的口令写下来还到处乱放?”
房间角落里,一个圆脸的小男孩颤抖着举起了手。
从那一刻起,麦格教授陷入了愤怒与恐慌之中。她命令所有人待在塔楼里,自己去通知其他教授搜查学校。珀西负责照看大家,不过大家都没心思调皮捣蛋了。
没人敢回宿舍,公共休息室挤满了穿睡衣的学生,担忧的低语填满了寂静。
“我去看看金妮。”珀西小声对奥利弗说,“她看起来不太开心。”
奥利弗点头,看着珀西穿过人群走向蜷缩在角落凳子上的妹妹。
别跟双胞胎对视,奥利弗告诉自己,别理他们,别理他们——可越这么想,越忍不住。他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独自站了五分钟,刻意不看双胞胎的方向,奥利弗实在撑不住了,目光还是飘了过去。弗雷德在看珀西,乔治却和奥利弗对上眼,还碰了碰弗雷德。
两人心领神会地笑了笑,接着朝奥利弗走来。奥利弗的心沉了下去。
“该死,”他小声嘀咕着。
双胞胎故意装作随意的样子,走到奥利弗身边,分别靠在他两侧的墙上。奥利弗假装没看见,盯着壁炉,弗雷德和乔治就这么看着他。
“奥利弗。”弗雷德打招呼,还清了清嗓子掩饰笑声。
“来陪你待会儿。”乔治说。
奥利弗没说话。或许要是我假装他们不在,他们就会走了。
“啊,”弗雷德说,“乔治,他在对我们使沉默战术呢。”
乔治窃笑起来,“我在想这是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我们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事情……”
乔治装出一脸困惑的样子,“什么事啊,弗雷德?”
“别闹了,”奥利弗没好气地说。
“他开口了!”弗雷德欢呼道。
“现在能不能别这样。”奥利弗恳求道,“没看到小天狼星??布莱克差点杀了你弟弟吗?”
“啊,可他没成功啊,奥利小子。”乔治指出,“而且老布莱克好像已经跑了——”
“——在麦格教授说安全之前。”弗雷德继续说,“我们除了问你几个鸡毛蒜皮的小问题,也没别的事做。”
“非要在公共休息室问吗?”奥利弗压低声音,不过得承认,他们没大声说。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去你的宿舍谈,奥利,”弗雷德说,“但我担心那可能会勾起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奥利弗没说话,看了眼珀西,珀西正专心和金妮聊天。奥利弗暗自庆幸珀西穿上了睡袍,那毛茸茸的帽子刚好遮住了他脖子上的吻痕。
见他不说话,弗雷德点了点头,说:“我就知道。”
“抱歉,长话短说,”乔治说着,脸上却毫无歉意,“我真的很好奇。这是一时冲动的偶然事件吗?呃……能不能说是一时放纵呢?”
“被胜利冲昏头脑了?”弗雷德补充道,“我懂,你当时开心又有点醉,这种事难免……没什么好尴尬的,奥利。”
“不过我得说。”乔治继续问,“要是只是一时冲动,你们何必费力气把床拼起来呢?”
奥利弗叹气,闭上眼睛,把头靠在墙上。他们会一直问,直到他说为止,不如快点结束。
“因为不是一时冲动。”他小声说。
“抱歉——”弗雷德把手拢在耳边,“奥利弗,你说什么?”
乔治说:“我好像听到你说不是?”
奥利弗咬紧牙,压着怒火。
“别生气啊,奥利。”弗雷德说,“作为珀西的哥哥,我们有权知道。”
“说得清楚点,就是你为什么跟他睡在一起。”乔治说。
“小声点。”奥利弗厉声说。
“抱歉。”弗雷德说着,凑到奥利弗耳边小声问,“你为什么跟我弟弟光着身子睡在一起?”
奥利弗皱起眉,第一次挑眉看向弗雷德:“你想知道细节?”
弗雷德的脸皱成一团:“不想,算了。”
奥利弗又转回去,带着满意的笑容重复弗雷德刚才的话:“我就知道。”
“这么说你承认了?”乔治高兴地问。
“我也没法否认,不是吗?”奥利弗反驳道,“你们都撞见了!”
“这可不是值得我们骄傲的经历。”乔治承认。
“但我们还是想弄清楚。”弗雷德说,“只是赛后兴奋,还是我们得让妈妈开始给你织韦斯莱家的毛衣了?”
“他早就穿珀西的毛衣好多年了。”乔治宣布,“他现在就穿着一件!”
“好多年?”弗雷德结结巴巴地说。
“又不是说他们好多年都在亲热。”乔治反驳,可突然有点怀疑,问奥利弗,“不是吧?”
奥利弗张嘴想同意“不是”,脑子却短路了,赶紧闭上嘴。
“奥利弗?”弗雷德催促道,眼睛睁大,“不会吧……?”
“呃……看你怎么理解了,我觉得……”
双胞胎又惊得张大嘴。
“奥利弗??伍德,”乔治质问道,“你一直都和我们哥哥在一起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的不想跟你们聊这个。”
“我们也不想听,可必须知道!”弗雷德说,“所以你们是……在约会?”
“大概吧。”
“不敢相信。”乔治难以置信地结巴道,“所以你们是认真的?见家长的那种认真?”
奥利弗疲惫地叹气:“嗯。”
“多久了?!”弗雷德问。
“呃……六年级之前就开始了?但之前也有点苗头……”
乔治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六年级——但那时候——奥利弗,你都没十八岁——”
“是啊?”
“你十五岁就跟他在一起了?”
“算是……吧……有点复杂。”
“太疯狂了。”弗雷德半笑着说。
“我这辈子从没这么离奇的夜晚。”乔治说。
奥利弗嗤笑:“彼此彼此。”
“所以你是真的喜欢他?”弗雷德问,好像难以置信,“你真的喜欢珀西?他连魁地奇都不喜欢!”
“这不是明摆着吗?”奥利弗反驳,“而且你不知道,珀西虽然不喜欢打魁地奇,可要是没有他,我们输的比赛会多得多。”
乔治惊呼:“那些笔记!我就说那字迹眼熟!”
“说实话,你们这么惊讶我还挺意外的。”奥利弗说,“你们知道他假期会来我家。”
“我们还以为只是因为你跟其他朋友闹翻了,太无聊。”
“我没跟所有人闹翻,主要是亚当,他总对珀西很恶劣。”
弗雷德点头:“也是,那家伙确实像个混蛋。”
“我得说,奥利弗,”乔治说,语气异常严肃,“要是你伤害了珀西,我们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知道我们说到做到。”
“我同意。”弗雷德附和道。
奥利弗惊讶地笑了,“我——我不会的——你们真的就只想说这些?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因为你是同性恋?”弗雷德问,“不,所有最优秀的人都是同性恋。就像那个和我同名的麻瓜,弗雷迪??马斯——”
“墨丘利。”奥利弗纠正道。
乔治补充:“还有大卫??鲍伊——”
“还有查理,他可能也喜欢男的。从来没对女生多看一眼。”
“好了,好了——”奥利弗打断他们,“你们的意思我懂了。我也喜欢女生,只是——”
“更喜欢我们家珀西?”弗雷德偷笑。
奥利弗又看向珀西,这次珀西也看过来。奥利弗笑着摇摇头,好像在说“虽然很受不了,但比我想的好”。珀西也笑了,继续跟金妮说话。
“天哪,他完全陷进去了,”乔治悟了,“一旦知道了就很明显!”
“别告诉任何人。”奥利弗恳求道,“珀西已经够受非议了,不想再加上这个。”
“我们绝不对任何人说。”弗雷德发誓。
“不过要是你们还共享毛衣,还含情脉脉地对视,大家早晚都会发现的。”乔治补充道。
奥利弗耸耸肩:“这么多年都没人怀疑,现在也不会。反正大家都觉得珀西在跟佩内洛普约会。”
“哦对,我忘了她了。”弗雷德琢磨着。
“她知道自己没在跟珀西约会吗?”乔治问。
奥利弗嗤笑:“佩内洛普比我还早知道我喜欢珀西。”
“我永远都搞不懂。”弗雷德说。
“别费脑子了。”奥利弗说,“要是审问完了,我就先走了。”
乔治咧嘴笑:“遵命,情圣。”
奥利弗没回头,朝他们比了个中指,走开了。珀西从金妮身边站起来,疑惑地看向他。
奥利弗的心突然轻松了很多,也咧嘴笑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