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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大片的阳光从破落墙壁的空隙中照射下来,小男孩就站在光芒中大声喊出,李舒迢还没有听完便下意识站起就要朝外面跑去,手刚搭在摇晃的门框上之时就受到魏亓风的阻止:“长乐,你要想清楚了,这次出面帮忙那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她要迈出门槛的脚步一顿,是啊,在现在这个风口浪尖她现在要是出面不就是侧面坐实这个谣言吗?
李舒迢回头看着依旧坐得稳当的姐夫和跟着她一起站起的薛琉璃,在二人了然的目光中朝魏亓风福身笑道:“这次就不听姐夫的话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未来勇敢一次。”
魏亓风的眼神震了震,这是当初他送给为姐姐争取自由的李舒迢的话,没有想到这小丫头记了这么久。
“你不怀疑吗?”
即使内心受触,魏亓风还是快速地抓住重点:“这些人能闹成这样波及的人一定很多,那么越荒谬就越有可能是真相。”
“真的值得吗?”
这句话也是李舒迢从刚刚听到小男孩说话的时候一直在问她自己的,值得吗?
若穆言策是无辜的自然让他看见她的一番真心,若不是呢?
她可以像姐夫最初拒绝纳妾般果断褪去宣阳侯世子的荣光,在盛京城的街头游荡吗?
说实话她不知道,但是异地而处,她在被白衔止关在提刑司的时候,想过母后,太子哥哥,甚至还有父皇,结果却是她压根没有列入救命人选的穆言策和姐夫过来了。
姐夫过来她可以理解,但是穆言策难道不知道被发现之后的后果吗?
扪心自问,说没有感动是假的,所以,这次她愿意去试试看。
李舒迢坚定地点点头,转身便看见门口牵着高头大马的暗雷朝她伸出手来,她快速上马离开,暗雷也紧随其后。
看着两个人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魏亓风看着没有及时上马的薛琉璃:“你不去?”
“我的军师打前阵,我自然要保证她后方无忧了,是吧,驸马爷?”
魏亓风看着又一个人跑开,对着傻愣愣的小男孩道:“走吧,宣阳侯世子妃最近还好吗?”
——
马蹄声在大街上响起,场景对于在街道上行走摆摊的人来说不算陌生,纷纷避让。
就这样,李舒迢骑着马快速穿过闹市来到乐善医药坊。
门口围着很多人,其中为首的是一位年迈的妇人,妇人身形佝偻,穿着浅紫色花样的衣服在一个十五六岁女子的搀扶下哭诉。
缰绳勒紧,马儿的嘶鸣声瞬间破开那围地水泄不通的人群,这些人多是周围摊贩或是跟着过来看热闹的,对李舒迢的面容很熟悉。
从人群中跑出来一个男子,借着牵马绳的动作示意她先离开,李舒迢认得他,是医药坊的伙计,平常惯会说话。
目光对上因为这场自己制造出来的意外而停止哭诉的老妇人,那双眼睛混浊中却带着一股子精明,像是深幽的潭水望不见底。
比起她对老妇人的一无所知,老妇人好像对她深有了解,因为年长而耷拉下的眼皮遮挡不住那眼睛的锐气,直直地射向李舒迢,开口就是当家主母的范:“你就是庭深在盛京城收的徒弟?听说还是个公主?”
“是皇家无人还是太医院无能,堂堂公主千金之躯偏要来做有妇之夫的徒弟,怎么?学宫没有教过你男女大防吗?”
老妇人说话的时候直起腰,一副不畏惧皇权的势头,话里话外尖锐的字眼无不在嘲讽李舒迢行为的掉价。
李舒迢把绳子递给伙计,顺着人群主动让开的一条小道慢慢走近,今日她的打扮是薛琉璃用心搭配过的,粉衣娇俏却不失气场,尤其是头上发簪垂落下来的流苏,碎金带玉的蝴蝶振翅而动,在斑驳的日光下耀眼夺目。
比起这个更突出的是李舒迢整个人的气势以及嘴角带笑带来的威压,长乐公主是皇后之女,礼仪气度自然不凡,更何况还跟在元德帝和太子身边学过一段时间。
平常看着在医药坊偶尔还会因为做错事情被罚站背书抄书,众人渐渐忘记她是公主,是曾经的盛京城霸王。
李舒迢走到医药坊里面,回身看着里面的人,只有捂着心口被其他人拉住的楼青崖还有拿着棉花准备堵耳朵的陆叔,没有看见话题中心的人。
见她视若无睹的样子,老妇人还想开口,便看见她转过身来,看戏似看着老妇人,手指竖起三根:“老人家,你刚刚的问题要本公主回答的话,你先回答我三个问题,一,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这边叫嚣的,麻烦拿出证据,二,若是说怀孕那么麻烦那位妇人出来,还是是你身边看着年幼实际不是的这位……”
李舒迢歪歪头看向眼神对自己一直不算友善的女子,又拉长了语调道:“三,就是最重要的,为什么知道师傅的表字却不知道他的身份没有选择去太傅府邸闹开,而是选择在这个师傅只是挂名的医药坊?是因为你们也认识楼大夫吗?”
听着这话,众人才开始思考,好像确实如李舒迢说的那般,见众人迫于皇室压力终于开始思考,楼青崖顿时觉得气都通顺了,甩开两个伙计殷勤地搬了把椅子给她坐下,然后像是内侍般冷冷地把这一家子人莫名其妙的做法再度配合几个伙计重演了一遍。
老妇人是突然间过来说看病的,说家里的儿媳快要临盆,打算过来抓些安胎药,他问了些情况后决定给些滋补又无功无过的,再三言明最好还是等诞下麟儿再找大夫看。
然后这个老妇人就开始发疯,撒泼说着家里有大夫又说不在的,很快那个小姑娘便跑来大声哭喊着祖母直接在门口像哭丧一样喊着,瞬间小姑娘的叔伯什么的都来了。
吵嚷声吸引了周围的一众看客,老妇人见大势已来,说出穆言策在外面破坏她儿子一家的事情。
楼青崖对于这一系列的无端指证和猜忌肯定是不能忍的,拿着棍子一副要打架的姿态上去讲道理,要不是陆叔拉住差点又多一条罪名。
老妇人看着医药坊众人跟说书表演似的把那一幕幕重演,尤其是那个领头的,她年纪大眼睛小,哭得时候压根看不见眼睛,领头的学得惟妙惟肖直接用闭眼代替,引起围观群众的憋笑,想要骂又不不知道该说什么,气得伸手指着“表演者”。
看着平素有着“大眼大夫”称呼的楼青崖表演打滚和耍赖,又看见眼睛真的只有一条缝的老妇人,李舒迢端着的模样差点破功,等着表演过后,她坐在椅子上看向老妇人:“怎么?戏看完了,你的回答呢?”
老妇人憋着气,手拍了拍身边站着的小姑娘,唯唯诺诺的稚嫩声响起:“其实我们本来不想把事情闹大的,庭深哥哥对我也很好,但是不能……”
小姑娘一边说,一边从她的小布兜里面拿出一张张纸条分发给众人,抽泣地说着这是穆言策写给他们的欠条。
李舒迢一个眼神过去,藏在暗处的暗雷快速抢过,接到纸条的人和哭得脸红的小姑娘只觉得一阵风吹过,手上的纸条就没了。
暗雷快速来到李舒迢身边后,将纸条递过去再次跳上房梁,楼青崖看着她手上多出来的纸条侧过身子看,一笔一划都是穆言策的笔迹。
医药坊内就有穆言策的记录,拿出来一对比就直接证明了,看着上面的日期和金额,从原本的几两到十几两再到百两千两,李舒迢将纸张合上,看向瘪嘴看似洒脱实际再度抛出一个罪证的小姑娘。
“没事的,我知道的,这个即使字迹一样你们也会觉得是我们临摹什么的?可是,这位公主姐姐,您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我们从盛京城城门口进来,问了官府衙门,可以说是一路走一路问,你说我们只知道他是医药坊的大夫,难道就不能是他没有告诉我们他的真实身份吗?”
“不然,怎么解释他没有出来和我们对峙?”
小姑娘说着身边面相看起来很像的几个中年男人开始也背上背的包袱中掏出一件件小物品,很多是在穆言策回来之后医药坊贩卖的,也有很多穆言策的题字。
“庭深哥哥和我说,他的表字取自‘门庭深冷,来者需诚’,我们家好心好意待他,他送的东西我们都舍不得用,用他说的办法好好保存着,可是他为什么欺负我的嫂嫂之后还跑了呢?”
小姑娘通红着双眼看着李舒迢等人发问。
李舒迢和楼青崖看着那些眼熟又陌生的私人物品交换着眼神,得到对方的摇头之后她双手握紧,试图找到一些漏洞,可是面前血淋淋的事实就那么赤裸裸地摆着,那些和她身上相似的香囊,其中的花香还很新鲜,包袱敞开的那一刻,馥郁的香气传来包裹住众人的嗅觉,像是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单凭这个说的了什么?”李舒迢上前一步看着那些被人拿在手上各个时节的花卉香囊强装镇定开口:“师傅会把香囊的摆件拿出来贩卖,就证明他的问心无愧,或许他只是经过了你们村子给你们提供了帮助而已呢?”
“说出来的话是要负者的!”
一席话再次成功扭转了风头,穆言策确实有爱送香囊的习惯,尤其是一些不爱抓药吃药的老人家,盛京城人爱看热闹的多,可是也不至于因为一个外乡人就把矛头指向帮了他们那么多的自己人身上。
一时间众人口诛笔伐的对象再次改变,小姑娘嘴唇嗫嚅着,她知道除非能拿出穆言策更私人的物品,否则单单凭借这些东西是不可能作证她的说辞的。
“找到了,找到了阿蛮嫂子了,”人群外传来一声呼喊,是长得和这些闹事人差不多的小伙子跑来,气喘吁吁道:“姐,你说去找几个月前买房子的人还有同时在找产婆的,我真的找到了,不仅有阿蛮嫂子,还有庭深哥也在,我让哥在门口守着了。”
这话像是巨石滚落在本就不平静的湖面上震起道道涟漪久久不散,楼青崖刚要上前小姑娘笑着开口,但是是对着李舒迢说的:“公主姐姐,什么证据都不如亲眼目睹是吧,我们现在要过去了,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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