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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错综
存
草木裹挟着消亡的余韵
清冽的泉水洗涤了厚重
文明
又以绿茵的名义
卷土重来
坚韧铸其根骨
土壤赋其血肉
灵魂
于静谧中压制贪欲
生也死之徒
死也生之始
你我
在时间重围外
生死同一
朦胧间,微弱的光晕唤醒了白迅。他脑中回闪着混乱的记忆碎片,嘈杂的话语声,不断提醒着危险的降临。
……
可尔大声喊道:“中校!系统故障!无法开启手动模式!”
阿泰勒:“我们失去了操控权,正往海依拉海域上空飞行。”
“莱,能否进行空间转移。”少女的声音异常冷静。
女人禁攥的手指间薄汗涔涔,“进行这样的大型目标转移,我无法保障转移地点的位置与安全。”
芜草忍耐着眼角的汗珠,一刻不停的分解转移周围的海依拉辐射污染。
秦怀卿看着窗外矗立的飓风群,紧握住白迅的手。
小白的九尾炸开了毛,阿奎琳娜更是本能的振翅。
“芜草、莫离净化内舱,杰瑞试着为莱的空间转移作能量媒介,我会尽量拖出时间。”男人利用“浮风”托举着航空器,白迅也尽量吸取外界的能量微粒协助寻枫,无奈飞机依旧呈失控状态,即将被飓风搅碎。
莫离沉着脸,“来不及了。”
一道银白色茉莉花盛放的魔法阵在空中包裹住航空器,莫离将莱与杰瑞的能量引导出来,三人脚下随咒语的宣出闪烁着古朴的图腾,令莱脑中不自觉忆起东部一隅。
澄净天空的侵袭者瞬间消失于蔚蓝大海之上。
……
因坠机产生的不适感纷至沓来。是白昼还是黑夜?白迅羽扇般稠密的睫毛颤动着,微光的芒刺使他眼前的树叶不再归于同一个图层,因它的强弱,繁枝乱叶之冗绿由浅入深。
深幽的密林里,少女的呼吸与虫鸟的呐喊此起彼伏。他清醒几分后,起身探索这片未知的领域。
是溯境……
随着白迅一深一浅的脚步,只见绿藤如中古油画那般静默,它们恣意生长冲出锈迹画框向前后伸展。各色月影蔷薇争相从碎碧荆棘的缝隙中钻出,它们在腐尸上疯长,掩埋生命的厮杀。
草地绵软,令少女忘却了些许疼痛,自然的味道使他的心魂重新体会到生的乐趣。走动时衣角卷起片片花瓣,清风拂面带来阵阵醇香。
穿过它,一望无际的平芜上,与苍穹辉映的碧蓝飘带镶嵌于绿野之中,蜿蜒流淌。白到焕彩的云儿在一旁辽阔又近若咫尺的天际,层峦叠嶂、变化万千。
远处一辆老旧的列车爬满植被,却抖擞着别样的生机,吞云吐雾的驶过历史的铁轨,峰回路转间与几棵茂密高耸的柏木相错。扶光一步步探入窗子,从过去踏入百年后寻常的一天溢满车厢,动荡着古老的梦愿。
看似明朗的原野,暗藏着怎样的迷执?
白迅跟随着感知推开车厢内的一扇门。昏暗的房间,狭小、幽闭。耳边传来蒙昧的歌谣,其中夹杂着两个成年人的交谈声,空旷而渺远。
角落里是怀中抱着一个小女孩布偶的男生,他身体蜷缩着,看不清面容。白迅看着这熟悉的小人儿,仔细聆听着他的心跳,噗通噗通的声音仿佛在故意遮盖那些话语。
“简直是丧心病狂,竟然拿……做实验。”
“无协议合同的观察不就是……”
“他刚刚还在叫我秋绾阿姨,笑起来脸蛋红润润的,像圣诞节糖果那样甜蜜,眼睛跟黑葡萄似的盯着我说‘秋绾阿姨,你来做我的妈妈好不好?’我的心都要化了。亲爱的……”
“小绾,我们……带上他走吧……”
“听说东部秦国……”
直到声音完全被歌谣与心跳盖住时,白迅动了。
少女环抱住这个傻孩子,以及他怀中的布偶。大手托着男孩后脑,温暖的怀抱无声的安抚着他惶恐的内心。
再睁眼时,一男子正攥着另一中年男人花白的头发,将其拖拽至冰棺前,狠狠砸向冰面。
男子头痛欲裂,疲惫在寒夜中反复磨碾他的心神,但字句间满是不容置喙。“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中年男人此刻或许还没认清自己的形势,“放肆!我是你的父亲!中部默多克家族族长!你不能……啊!”
“砰”的一声,叫嚷者的头颅再次撞击冰棺,拳头大的裂缝似蜘蛛网般破坏了冰面视觉上的完整。
“父亲?我宁愿叫那台生长舱为父亲。”他看着老年人前额流出的液体无动于衷,血色的眼眸中满是漠然。
中年男人面目狰狞,“如果不是为了斯林特,你根本不会出生!”
“呵,如果我没记错,你那近亲繁殖的杂质产物早就死了。”男人的内心几近疯魔,不断咆哮着:杀了他!杀了他!但回忆中少有悲喜的人影,牵回了他的理智,他还不能疯。
“啊啊啊啊啊啊你闭嘴!闭嘴!”中年人突然爆发出些许能量,嘶吼着挣扎着。
男子只得用腿脚发泄他的愤怒,一尘不染的皮鞋死死碾在中年男人的脸上。“你们杀了母亲,杀了祖父祖母,而我只是杀了那个劣质品,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父亲。”
“斯林特不是器官衰竭而死的?!你做了什么?!他是你的亲哥哥!”中年人喘着粗气,看起来气的不轻。
男子面无表情,蹲下重新扯住他的头皮与自己对视,使其露出脆弱的脖颈。
恐惧终于席卷上中年人污浊的双眼,“你想做什么?”他心悸难宁,冷汗被冰棺散发的寒气冻结。
男子的能量浑厚,将中年人体内的每一寸骨头都碾成碎片,再任由中年人的天赋将其修复。“我连你都不认,还认什么哥哥?美梦做了大半辈子,把默多克家族的规矩都忘光了?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我会让你痛快些的。亲爱的…父亲。”
……
可尔递来手帕,男子擦拭双手后接过阿泰勒臂上伫立的阿奎琳娜,抚摸它流光溢彩的冥黑领羽。
白迅在思考时喜欢用手指摩擦唇部的柔软,就这样跟随男子的脚步来到月下花园。
沐浴着人造月光的花儿娇艳多姿,而它们本该取悦的人儿却正以这种形态站在男人身后。
寻枫拜托长辈的方式很特别,可以借鉴。
或许是白迅的视线过于专注,后者好似感觉到了什么,侧头看去。
恰此时,一滴胭脂泪划过白皙的侧颜。落英缤纷,斗转星移。
湛蓝柔顺的发丝映衬着紫眸的沉静,稚嫩初褪尽显青春意气风华。
他是人民亲选的王储,是不到三岁就觉醒了S级天赋的空间系坤英,是衰微的温莎王室的黎明曙光。
此刻他正接受加冕,王冠尊贵且厚重稳立于女人发顶。
眨眼间战火淹没四野,女人脱力单膝跪地,脚边是破损的战甲头盔。
几名骑士蓦地出现在他身后,“陛下,您还好吗?”
女人咽下口中腥甜,“我的子民如何?”
“无一遗漏。个别体质较弱的民众有些许头晕呕吐的症状。”
“那就好。人在,家便在。”他松了口气,身体摇摇欲坠。
与之对话的骑士伸手想要扶起女人,却被他摇头拒绝了。
废墟之上,莱?温莎淡然一笑。终究是伤了本元……
白迅将地上的头盔卸下部分零件,轻放于莱的颅顶。
遮天蔽日的黑云慢慢退却,炎热如蒸笼覆盖破旧的福利院,空气被炙烤出阵阵迸涌的波涛。
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出奢华的悬浮车,他打开后座车门,牵着一名五六岁金发男孩的手向院中走去。“小少爷,这里有许多同龄的小朋友陪您玩,傍晚老爷和夫人就来接您。”
男孩冷着脸没做声。
男人掏出几颗糖塞进他的口袋,转身离去。背后传来一声冷笑与轻物落入草丛的声音。他心中无奈,呼出一口气。自己只是名仆从,活着全仰仗贵人垂怜,这不是自己能管的。
白迅垂眸看着那糖果,捡起后跟上男孩的脚步。
他观察着这里,看到一群孩子围着体型如旱地野草般的女孩拳打脚踢,脸色冰冷。相较于他们,男孩高了不止一点,三下五除二便赶走了他们。但毕竟寡不敌众,脸上也挂了彩。看着死死咬住下唇以至出血的女孩,他掏了掏口袋翻找着什么。
白迅将糖果沿着他的手与口袋的缝隙投了进去,杰瑞的眉头渐渐展开,肉嘟嘟的小手将最后的甜蜜塞入女孩口中。
被嘲弄辱骂时他没哭,被当做坐骑时他没哭,他的馊面包被踩在脚底时他也没哭,偏偏尝到了这份甜味儿时,他惶恐的落下了眼泪。
它无限扩大成一面悬空之镜,面对它的是一名红棕色卷发少男。
模糊的视线中那双湛蓝眼眸清澈明媚,“怎么样?我说了我是全天下最厉害的魔法师。”
高大的女子身着高阶铠甲,明艳张扬的人儿似乎将所有的温柔都倾注在了这孩子身上,他用机械手指揉了揉少男的发顶。“很棒。”
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女声截下。“秋明,他们已经突破防线,围上来了。”
女子提起长枪就要走,完好的那只手被少男用力牵住。
“姐姐!”他见秋明看向自己,又道:“值得吗?跟我回家好不好?”
女子蹲下与少男平视,“小莫离,我既从虚无中来,就不怕回到那虚无中去。况且,这才是我的家。”
这话像是对孩子说的,又好像是在以此为媒介,说给其他人听的。
莫离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他知道他阻止不了秋明。“援军不是很快就会到的吗?人呢?”
秋明垂眸对身侧的女人下达命令,“云启,送他出围。”
在军中以沉着冷静闻名的女人——云启,突然笑得诡异。理性坍塌,疯狂在他体内化为一场久不退却的热病。“前有间谍,后有异化者。天灾人祸接踵而至,你的能源也枯竭了。真是够巧的。”
少男挣扎得厉害,却被云启风轻云淡的按住,更是封上了他的嘴。
“这次轮到你帮我收拾残局了。”秋明神色一如往常,似蓝天白云下迎风飘扬的红绸意气。
“切。”
秋明查看着机械臂上显示的能量剩余,说道:“你剩余的能量应当足够自保,别再吸取携带海依拉的污染性能量了。”
云启:“放心吧,我比你惜命。”
“当年我也是从类似于这种情况中侥幸活了下来。党救了我,给了我食物和尊严,所以我愿意为了它付出一切,为了人人都能过上理想中的好日子付出一切,包括生命。”秋明眸色淡淡,长枪挺拔如骨,阔步出了营帐。
“所以明知道是那群贱人为你量身打造的局,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吗?嗤,我也是够蠢,竟然陪着你来了。好~都走。我会给你们好好送行的。”云启伫立良久,他知道他们此后再无相见之日。
云启带着少男沿着小径潜行,将他护得极好。偶尔遇到几个不长眼的,也尽可能不使用能量,以肉搏的形式将他们就地正法。
奈何几条路线都有大量的异化者聚集,云启只得原路返回,以伺良机。
匆忙间,秋明精疲力竭之际扑向了被偷袭的战友,为其挡下致命一击。同时偷袭者被携着莫离匆匆赶回的云启削去了头颅,女人天生凉薄,但还是先一步捂住了少男清澈的眼眸。
莫离的泪水滚烫,虽然眼前的世界被迫黑暗,但他仍能猜想到秋明的结局。他不想认,也不愿认。象征神子的额饰因此歪斜,发丝凌乱。“云启,秋明姐怎么样了?!姐姐!回答我!”
四面八方的敌人向他逼近,云启顾不得太多,直接敲晕了莫离,扛在肩上。他咬紧了牙关,疯狂汲取能量。一起来的,一起走才对,就算是尸体,他也会拖回幽京。
白迅将那化繁为简的茉莉花额饰拨正,指尖却像是被软嫩的小舌轻舔。
安屿山?
雨后的森林携着泥土与青草的淡腥味,水珠从细长的叶尖溜走。
一只小狼呜咽着拱弄少女深沉的灵魂。听到林中的异动,它不舍的离去。
白迅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走几步便停一会儿等待小狼的进程,偶尔戳戳它那软糯的小屁股。
直到它在一座爬满杂草的石窟外嚎叫,不知所云。
几分钟后,小狼竟四脚朝天的酣睡起来。白迅看着几阵风留给大地的痕迹,他捡起几片宽大的落叶盖在小家伙肚皮上。
耳边渐渐传来几人焦急的呼唤声,“迅!”“小迅!”“白组长!”“头儿!”“组长大人!”“小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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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开篇的诗是改写仿写史铁生的《我与地坛》——《记忆与印象2》重病之时内的小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