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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不透风
暗囚室的石壁渗着潮冷,唯一的铜灯昏黄光晕勉强能照出地面的斑驳。白夫子跪在冰冷的石砖上,额前的发丝黏着冷汗,视线被对面那人玄袍垂下的黑纱遮得严严实实,玄色衣袍下的恶鬼面具透着冷漠阴邪。
他仍记得被抓那日的情形。本是同往日约定的时辰一样,抱着满满一袋白银,脚步匆匆赶往东市的聚通银柜。谁知走到僻静巷口,忽然被一股蛮力猛地拽起,整个人瞬间悬空,后颈随即传来一阵钝痛,还没看清身后人影的轮廓,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此刻那袋白银就放在玄袍人脚边,袋口松开一角,银锭的冷光在昏暗中闪着光。白夫子心头一动,暗忖此人与银柜的黑衣人约莫不是一伙,否则怎会单独将银子摆在这儿?他定了定神,连忙抬头,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那银子与我无关!是苏公公……是他挟制了我的妻女!”
指尖深深抠进掌心,急切辩解道:“内子常年哮喘,缠绵病榻,药石不断。苏公公说,只要我应下入宫帮他换银,便给她们供应稀缺药材。其中有一味狼毒叶,他说能缓解内子的哮喘之症。”
玄袍下的人依旧没动,只是玄色衣袖轻轻扫过膝前,玉衡的指尖在袖中暗自攥紧。狼毒叶?果然那日他在银柜暗格附近闻到的淡淡异香,便是这味药。这是戎国北部高山独有的药草,京城寻常医者都未必识得,且药性驳杂,毒性远甚药效,苏公公为何要用它来“治病”?
如今查到苏公公头上,看来此事与竹妃无关。可苏公公身居内宫,为何要染指白银之事?又为何要用狼毒叶牵制白夫子?只怕换银是假,购药草是真,他心中猛地一跳,莫非风廷是被苏公公所抓,他才得以知晓这味药的存在?莫非苏公公要这剧毒草药是为了做什么?
那白夫子见这人没有动静,头上的冷汗更是没有停过,大滴的流淌而下,生怕交代的不清楚脑袋就没了,只得继续道
“大人,我也是被逼无奈”白夫子的声音越发嘶哑,带着悔意,
当初他还妄想借着选拔攀附,不但早日脱离魔爪,或许……或许小丽能有机会当太子妃,可如今落得这般境地,哪还敢打别的算盘。
铜灯的灯花噼啪一声爆开,火星溅落在地,转瞬熄灭。玉衡沉默着,面具后的目光冷冽如霜。
他想起星云此前的禀报,在他暗中观察小丽多日后,发现每次白夫子与她见面,都会递上一袋钱财,而前一日,必然是白夫子前往东市的日子。他们便是由此推断出了白夫子换银的规律。
那日白夫子刚被星云擒下,夜里常亮灯的聚通银柜便断了动静,宫中更是立刻将换银之事全推到白夫子身上,如此干净利落的撇清,分明是一早便将他视作了弃子。玉衡暗自思忖,这背后的水,怕是比预想的更深,或许还得去一趟安戈镇,才能查到关键。
“那凭条是何用处?”低沉粗哑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难以辨识真身。玉衡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整齐码放着一叠银柜的收据凭条。
白夫子瞥见那盒凭条,瞬间吓得魂飞魄散,这些凭条是每次交易后他亲手交给苏公公的,怎么会在这人手里?他猛地反应过来,定是苏公公早有预谋,要将所有罪责都推到自己身上!
“凭条……凭条是取药的信物!见凭条便可领取药材!”白夫子声音发颤,连忙伏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石砖,“这些凭条我早就交给苏公公了,换银之事绝非我本意啊!求求大人救救我的妻女,还有小丽……”
“砰砰”的磕头声在空荡的囚室里回荡,撞得石壁嗡嗡作响。他的发髻散开,花白的头发混着斑驳的泥土,哪里还有半分当初入宫时的野心勃勃,只剩下求生的卑微。
此刻他已然确信,眼前这玄袍人虽然隐藏身份但定是宫内秘密奉旨专门调查换银事件的刑部官员,自己能不能洗清冤屈、保住性命,全得依仗这位大人。
玉衡依旧没有开口,思绪却在飞速运转。苏公公的谋划、狼毒叶的用途、安戈镇的疑云……所有线索交织在一起,似乎指向背后的谋划,远比他预想的更为复杂,而风廷的失踪,定然也牵连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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