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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坊救人遭失明
“二当家的既然来了,那便评评理,你家小厮诬蔑我家官人,这账要怎么算!”我两手叉腰,眉头一皱,得理不饶人的泼妇骂街架势有了。
“夫人你别急,”二当家弓手赔礼,“我们日入赌坊做的都是心照不宣的生意,伙计们谨慎,也是为了客人们的安全考虑,夫人您说是也不是?”
这下轮到我语塞了:“我……我不管!”
心一横,两眼一睁就是耍赖皮,毕竟是为了拖延时间。我转身抱住楚佑,低声问:“你的人怎么还不来?要露馅了啊。”
楚佑配合搂住我:“快了,应该到门口了。”
说时迟那时快,这人不就来了吗?
“二当家的!官府的人来了!”一个小厮慌里慌张地跑进来,告诉二当家这个不幸的坏消息。
二当家挺着圆鼓鼓的啤酒肚,小眼睛半眯,目光定格在我和楚佑的身上。
“来人,把他们绑起来,做人质!”
楚佑闻言,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刀口锋利,内嵌血槽。我一翻身,从楚佑怀里滚到楚佑身后,准备等他们一打起来,我就冲上台子带着姝儿逃跑。
别看二当家胖乎,动起手来还挺有两下子,楚佑兵器受限,又有其他的打手干扰,一时间无法脱身。我左闪右躲,倒也没受伤,但突破不了包围圈。他们似乎猜到了我们是来救人的,两个小厮上来要把台子上的姑娘拉走。
姝儿挣扎着想挣脱铁链,无助的眼神看得我又心疼又着急。她拼了命地想往我们这边跑,奈何人小力气不够,根本挣脱不了。
我抄起赌桌旁边的板凳,谁靠近我就砸谁,一顿乱挥乱打,怎料背后被人钻了空子,后脑勺挨了一闷棍,顿时一阵恶心翻涌上来。
楚佑一回头,见我捂着头跪在地上,后衣领鲜红一片,姝儿又被两个小厮连拉硬拽带走,急得不行,一时不察,手里的匕首被人打掉了。
现下,情况对我们很不利。
“官府的人怎么来得这么慢,不是说到门口了吗?”我有些头晕眼花,眼前的东西都是重影的,还是强撑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姝儿的方向跑。
就差一点点,我就能拉住姝儿的手了。
一个该死的打手从后面勒住了我的脖子,我紧紧拉住他勒着我的手,争夺稀薄的空气,不然没一会儿我就晕过去了。
“官府办案,速速束手就擒!”陆蜂终于带着人来了,官府的人迅速包围了日入赌坊,所有人包括二当家、打手、小厮、来玩的客人,都抱头蹲下,被官府带走审问。
日入赌坊的财富,算是到头了。
只可惜,没抓到大当家。我们前脚打起来,他后脚就逃了,留下背锅的二当家,自己卷钱跑路了。
果然啊,世上怎么会有真的良心的老板!
我跪在地上止不住地咳嗽,示意楚佑快去给姝儿松绑。楚佑问官府的人拿了一把刀,劈开了铁链,姝儿抱着爹爹痛哭流涕。姑娘长这么大,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爹爹,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不会的,爹爹和阿娘一定会来救你的,别怕。”楚佑抱着姝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下子放松下来的缘故,我感觉除了咳嗽和干呕,眼前格外的黑。我不由得伸出手,在眼前挥了挥。
陆蜂见我有些异样,赶紧过来扶我:“你怎么了?”
“好像……看不见了。”我扶着陆蜂缓缓站起来,周围更暗了,就连不远处的楚佑和姝儿都看不清楚了。
“将军,夫人她……”
楚佑抱着姝儿朝我跑来,姝儿黏黏糊糊地抱住我的腰:“阿娘,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受了点小伤,很快就会好的。”我凭感觉摸了摸姝儿的头,小心翼翼地安慰她,怕这丫头多想。
后来,是楚佑背着我回去的。脑袋上的伤还需要处理,军医看到我们两大一小,浑身是伤,唉声叹气。
“我说将军啊,我是军医不是神医啊,你们每回出去就搞一身伤回来,我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啊?”军医一边碎碎念,一边手里没停,给我们捣药、配药、包扎伤口。
军医在靖家军干了很多年了,刀子嘴豆腐心,每次看到军营的孩子们受了伤回来,他都心疼得不行,但又舍不下心责备,只能念念叨叨。
这回看到姝儿受了伤,军医更是心痛,一边给姝儿上药一边吹,怕她疼。
“哎哟,小姐这细皮嫩肉的,那些人怎么舍得打啊,还下这么重的手!”
“军医爷爷,你别哭,我不疼,我也是靖家军的一份子,要保家卫国的,这点伤不算什么!”
“姑娘家家的参什么军啊,要吃大苦头的。”
“我不怕吃苦,我的枪练得可好了!下次耍给军医爷爷看。”
“好,等你伤好了,再给爷爷耍枪。”
我躺在病床上,听到他们有趣的对话,虽然看不见,心情也好多了。
黑暗中,有一双温热的手,握住了我的手,熟悉又粗糙。
“楚佑?”
“嗯。”
“如果我一辈子看不见……”
“我当你的眼睛。”
其实,刚发现自己瞎了的时候,我挺害怕的,但是姝儿在,我又不好表现出来。现在反而后怕起来,脑子里胡思乱想的,觉得自己一辈子都看不见了,会成为一个废人。
我很怕楚佑会说“养我一辈子”之类的话。可他没有,他说的是,他当我的眼睛。他愿意陪我一辈子,而不是把我绑在身边一辈子。当然,我也知道,以他的身份,没办法随心所欲。
“傻瓜。”我轻笑,反手握住了楚佑的手。
楚佑揽过我的肩膀,将我围在怀里,下巴抵住我的头顶:“你才是傻瓜,是我没保护好你。”
“好,两个大傻瓜。”我想逗他笑,不知道成功没有,看不见。
一家三个病号,都在军医这儿休养,躺了好多天。姝儿年纪小,恢复快,很快就活蹦乱跳了。楚佑本身就练武,受的伤也不重,没几天就好全了。只剩下我,旧伤添新伤,后脑勺被打,瘀血不散,眼睛还没恢复。
我每天摸黑,怕麻烦别人,长时间没下床走动,走路都快退化了。身为医生,我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双腿萎缩,比眼睛失明更难复原。
于是,楚佑就每天陪我走路,正如他所说,他当我的眼睛。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耳朵是我获取外界信息唯一的途径。
姝儿一有空就来陪我说话,她现在可忙了,除了练武练枪还要熟读兵法,这丫头是认真的,要做保家卫国的靖家军一份子。自从上次被贾秋风和海棠等人拐走,她就下定决心,要成为一个强大的战士,而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楚大小姐。
从姝儿那里,我知道了靖家军军营重建的消息,练武场比原先的还大,军营帐篷都做了防火措施,粮草库有专人看守,两个时辰一轮。
姝儿还告诉我,贾秋风被问斩了,甚至来不及等到秋后,当下处决,皇上亲自下的判决书。
对了,皓天师兄,也就是现在的大夏皇帝,不仅御驾亲征,陆蜂还设下一局,搞了一出真假皇帝,调虎离山,拿下了伊州。
在伊州,靖家军解救了一大批侍女,都是没成年的小姑娘,元嵬把她们豢养在宫中,随时召幸。元嵬的特殊癖好,曝光在众人面前,大家都议论纷纷,百姓对其失去了信任,不愿意再支持金营,很多流民都投奔大夏而来。
金兵发了疯,守在城门,一旦发现有人逃离金营投奔大夏就会残忍杀害,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
在关外,元嵬成了惊天地泣鬼神的人屠一般的存在。
我逐渐习惯了黑夜,虽然时常怀念昨日的光明,但已经不那么恐慌了。长乐也从凉州赶回来照顾我,小崔可怜巴巴地也要跟来,被长乐撵回去了。
“绸缎庄不要了?医馆不开了?云艺姐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长乐把小崔直接轰了回去。
小两口本来都婚期将近了,我这不争气的身体,耽误他们了。
“夫人,不怪你,是我俩机缘未到,上天考验他呢,总不能让他这么容易把我娶回家,是也不是?”长乐这丫头总会逗我开心。
“你过来了,医馆怎么办?”我还是担心医馆的病人,这么久没回去,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别担心,济世堂收了好多徒弟,许映分了一批人到我们医馆帮忙。不仅如此,我们的凉州医院也越来越好了,大家有个头疼脑热的,第一时间就想到我们医院。”长乐帮我垫高了枕头,让我躺得舒服一点。
“嗯。”这些天,我总是犯困,聊了没两句,我又想睡觉了,“长乐……我睡会儿,记得喊我。”
“夫人?夫人!”
奇怪,长乐怎么一直叫我,我不是说了睡一会儿吗?不管了,实在是困。下一秒,我就陷入了黑暗的漩涡,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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