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我治沙你治我

　　吴良生的母亲苏醒之后，不少人都主动上前来求药，乔沅给大家一一分药。

　　孟知渺对众人说道：“乡亲们！我知道很多人还需要时间考虑，没关系，你们如果想好了可以随时来找我们！”

　　虽然他们并未表态，但乔沅感觉得出彼此之间不再像先前那般剑拔弩张。

　　而后再次确认了阿婶的情况，大家才各自散去，回到家中休息。

　　到了第二日，所有生病的夙夜族人都吃下了治病的药丸，至于那些并未生病的人，孟知渺让乔沅也给他们分发了养身益气的药丸，以免大家发现首领和长老藏了多年的“秘密”，彼此之间再生嫌隙。

　　乔沅偷偷地问孟知渺：“大人，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难道不是每个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吗？”

　　孟知渺回道：“并不是所有的真相都需要被人发现，你想想吴良生和左朝峰，他们这十年以来，内心必定受尽无数煎熬，知道真相后更是对族人失望，我们没有必要徒增痛苦的人，让这份痛苦像一棵树伸展出无数的枝丫。”

　　乔沅兀自思考了一阵，深以为然，又凑到孟知渺边上拍了好一阵的马屁。

　　三日之期说快也快，一大清早首领便召集所有人在祭台之前集合，焚香祝祷之后，才郑重宣告：“确如那位姑娘所言，我身上的痛症已经消失，这是这么多年来，在醒来的瞬间我感觉到了神清气爽，也久违地认为活着是一件还不错的事！”

　　首领的话给大家带来了希望。

　　“太好了，我们的病真的有救了。”

　　“连首领都这么说，没有不相信的道理。”

　　“真想看看自己没有白斑覆盖的脸。”

　　……

　　听到族人期待又喜悦的声音，首领发自内心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连他那张被白斑覆盖得有些狰狞的脸都看起来不那么吓人了。

　　首领看向孟知渺，说道：“孟大人！这两天阿峰已经跟我说了你们的来意，若能治好大家的病，我夙夜部落愿意归顺官府！”

　　“首领——”

　　“首领不可啊！“

　　“我们夙夜祖先恐怕在地下难以安息啊！”

　　方才还十分欣喜的夙夜族人，此刻接二连三的反对之声里都充满了不解和愤怒。

　　首领举起木杖，等待所有人安静下来，才说道：“我们承了别人的恩情，本就该好好报答，这是夙夜的规矩，但是归顺官府违背了祖先之愿，所有的怨恨、愤怒、惩罚全都由我一人承担。”

　　乔沅一听就觉得话头不对，正想提醒孟知渺，就见首领丢开木杖，从袖中掏出一只匕首，直往心脏处刺去。

　　乔沅的惊呼到了嘴边，孟知渺已经飞身而出，一把就握住了匕首的刀刃，鲜血瞬间就涌了出来，乔沅的心骤然疼了一下。

　　首领眼中满是惊讶之色，“孟大人，这是我夙夜的事，你不该插手！”

　　孟知渺抓走那只匕首，仍在手里握着，“若是平定西川，只是让各个部落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朝廷早就出兵，天成铁骑所到之处哪有拿不下的地方，但包括夙夜在内的九大部落的百姓，都是我天成王朝的子民，该得到的是官府的庇护而不是屠杀！”

　　“可我该如何跟祖先交代啊！”说出这句话，首领忍不住老泪纵横。

　　左朝峰突然冲了出去，嘴里说着：“就用我的血替首领恕罪！”

　　眼看着人就要往青铜神坛上撞去，晚晴大喊着“相公”，想要扑身上前却狠狠摔倒在地。

　　没想到，初时从神坛后面闪身而出，将他一脚踹到地上，左朝峰挨了一下，却仍挣扎着要一头撞死自己。

　　听着晚晴一声又一声地喊着“相公”，乔沅快步上前，揪住左朝峰的衣领，一巴掌招呼到他脸上，“你看看晚晴，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去死？”

　　左朝峰这才转头去看晚晴，与晚晴对视的一刻，他似乎才清醒了过来，唤道：“晚晴……”

　　那个瞬间，晚晴像是脱力一般，昏了过去，乔沅赶快跑过去抱住晚晴。

　　孟知渺说道：“首领，诸位！‘死’真的是你们看到的结果吗？看着同族之人抑或是晚晴这样的外族人死在眼前，你们真的会感觉快乐吗？”

　　大家沉默了好一阵儿，渐渐地，有人主动去给晚晴诊脉，有人提议将她送到床上躺着，有人忙着去煎药……所有人默契十足地在为一个他们曾经要烧死的人努力着。

　　乔沅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左朝峰，尽量放缓语气，“左大哥，晚晴为你受了多少苦，你如今说死就死，你让晚晴怎么办？”

　　“我……我对不起晚晴，我对不起夙夜部落的族人，他们日日夜夜受尽痛楚煎熬，而我却……”

　　乔沅打断他的话，“你若是觉得愧疚，更应该好好地活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见他仍在发呆，故意加重了一些语气，“还不去看看晚晴！”

　　左朝峰这才脚步不稳、晃晃荡荡地跑走了。

　　另一边，孟知渺和首领正坐在石阶之上畅谈，乔沅轻手轻脚地猫到孟知渺边上，动作轻柔地抓住他受伤的手，拿走了那支血淋淋的匕首，忍不住皱起了眉。

　　“姑娘，对不住了，害孟大人受了伤。”

　　乔沅抬头看首领，轻轻摇了摇头，回道：“你们不用管我，继续谈你们的事吧！”

　　首领眉眼都笑开了一些，“刚才是我考虑不周了，姑娘先给孟大人包扎伤口吧，我们晚些时候再谈。”

　　“首领……”望着首领离去的背影，乔沅有些担心。

　　“放心吧！”似乎是看穿了她在想些什么，首领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乔沅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在看到孟知渺手上的伤口时，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一点小伤而已，你叹什么气啊！”孟知渺笑着说道。

　　乔沅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用水冲洗了一下伤口，没好气地说：“小伤不是伤吗，你看看这伤口多深。”

　　孟知渺却只是看着她笑个没完，这让乔沅不免火气更大，不再同他说话，只安静地上药，包扎，一切妥帖之后甩脸就走。

　　不过，乔沅的怒气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没出息地被孟知渺拿出的甜浆给哄好了，于是当她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竟莫名想不起来方才是为什么要生气，真是奇怪得很！

　　到了午饭时间，首领让众人为他们准备了一桌宴席，欢迎他们的到来。

　　酒过三巡后，孟知渺对首领说道：“说是归顺，其实是想让西川百姓团结起来，过上更好的日子，乔沅有一些想法，想问问大家愿不愿意？”说着指了指乔沅。

　　首领做了个“请”的手势，“乔姑娘，但说无妨！”

　　乔沅从位置上站起来，见大家在首领的示意下安静下来，全都盯着她看，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孟知渺握了握她的手腕，悄声道：“不用怕，想到什么说什么便是。”

　　她慢慢镇定下来，开口道：“诸位！我其实想说的只有一句话，就是想请各位跟我一起挣大钱！”

　　有人问：“挣钱谁不想，只是怎么挣才是个问题！”

　　“大家都是采药制毒的高手，应该知道肉苁蓉价格不菲，我跟苦水村的村民一起种了百亩的肉苁蓉，如今已从洛州药行掌柜的手中收到了5000两白银的定金，所以我想请大家跟我一起种梭梭树和肉苁蓉。”

　　5000两这个数目着实让大家吃了一惊，彼此之间议论不止。

　　首领倒是替他们开了口，“这么说姑娘可能不舒服，但我还是要以小人之心，度故娘的君子之腹，这样的好事，为何要跟大家分享呢？”

　　乔沅笑了一笑，“自然，只要苦水村继续种肉苁蓉，必定能赚得盆满钵满，过上富足的生活，但是西川不是一个人的西川，而是所有西川人的西川，若大家继续苦下去穷下去，孟大人前不久平定的沙匪还是会卷土重来，各部落之间又彼此征战不休，加上无休无止的沙暴，苦水村再好的日子也是会过到头的。”

　　“姑娘说得倒是在理！”首领如此说道，夙夜人也纷纷表示赞同。

　　“还有，近来沙暴愈发频繁愈发厉害，这两天我在这里发现了许多沙暴的痕迹，可是我们苦水村却并未受到多大的影响，你们可知是因为什么，我因为我们种的那一大片梭梭林，它们像一堵坚实的城墙一般挡住了凶猛的沙暴。”

　　“梭梭树竟然可以抵挡沙暴！“抵挡沙暴对于生活在沙漠中的人而言，分量不比挣钱轻。

　　“是啊，是啊！若不信，大家可以去苦水村看看。”乔沅说得信誓旦旦。

　　“乔姑娘，若是这样，便是没钱挣，我们也愿意跟着你种梭梭树。”

　　听到他们愿意种梭梭树，乔沅很高兴，“若是你们愿意种，钱款由我来出，你们种树我也不会让你白种，会给你们付工钱的。”

　　“这样，我们哪有不愿意的！”众人纷纷应和。

　　乔沅也举杯回应：“种树赚工钱这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我还想找找适合夙夜部落适合种植的东西，钱款的事我来想办法，当然，我这算入股，将来是要分红的哦。”

　　孟知渺接着说道：“官府已开始为苦水村修建水渠，我亦可派遣水部官员过来，帮助夙夜解决日常用水问题。”

　　“那可太好了！乡亲们，让我们敬孟大人和乔姑娘一杯！”

　　就在这情势一片大好之时，初时凑到孟知渺身边说道，“大人，有飞鸽传书，说赤天正带着部众往苦水村的方向赶去！”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