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养乐多

　　班群里很快热闹起来，大家纷纷提出不同的想法。有说诗朗诵的，有说班级合唱的，还有说乐器演奏的。1班的文艺委员叫姚琴，一个矮个子的可爱女生，但行为做事特别有高位者的风范，主打一个雷厉风行。

　　姚琴：「那么班上有谁会乐器的？」

　　刷屏的人停下动作，场面陷入尴尬的僵局中。最后是沈晨以正当的名义向家长征得了电子产品使用权限后，看到消息回了句。

　　沈晨：「我谢哥会啊！」
　　沈晨：「之前聂公主不是来我们班邀请他一起弹钢琴吗？」

　　一起打完游戏，沈晨已经彻底把谢青川当成好朋友，好哥们，遇到这种时候，也不忘提到他，顺便夸奖一句。

　　谢青川：「很久没弹，手生了。」
　　沈晨：「听到没？你们来晚了，我谢哥有事参加不了。」

　　此时在沈晨的心目中，谢青川是多么完美一人，他在游戏中大杀四方的光彩太过闪耀，已经把其他所有的缺点都掩盖住了。作为合格的好兄弟，他得时刻维护住谢青川的形象。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不下去了。
　　孙杰：「深沉，别舔了，有点过了。」

　　沈晨在电脑前“啧啧”几声，并没有反省自己的举动是否合适，反而觉得这群凡人不懂他的感受。没有亲身体会过且不理解“发育路之神”的实力的人，没有资格在这儿评判他。

　　姚琴：「好的，乐器这个方案pass，还有别的好建议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提出来的点子倒是不少，坏点子也挺多。几乎是每说起一个，就会有几人提出反对意见。

　　「合唱呢？」
　　「每次都要找齐所有人才能排练，太麻烦了吧。」

　　「个人独唱呢？」
　　「班上哪个是歌王，先出来秀一段！」

　　这也不行，那也做不到，姚琴感觉自己头顶快冒烟了。唐柠尝试出来拯救她，她试探性地问：「要不就定了演小品呢？」
　　「不演别人，就演我们自己。演过去、现在与未来的我们。」

　　姚琴：「那得专门写个剧本，不过这不急。大家觉得怎么样？」
　　谢青川：「我觉得挺好。」
　　段菲菲：「我支持。」
　　沈晨：「+1」

　　三人迅速达成统一战线，不过前两位是看着唐柠的名字，后一位则是冲着谢青川。有人率先表示赞同，也为剩下的同学们开了个好头。尽管还有人有些顾虑，但少数服从多数，就这么拍板定下了。

　　与预计所花的时间差不多，唐柠看了看手机屏幕，差不多过去一个小时。距离睡觉还有点时间，她决定放下手机，再稍微学习会。

　　此时她被一道数学竞赛题困住了，按照以往的方法解题，总会在中间的步骤里卡壳，然后很难继续进行下去。接连换了好几种思路，都无法进行到最后。

　　显然，并不是题目的问题，而是她的问题。她太过墨守成规，只记得常规的解法，却因为先前没碰到过特殊题型，没有积累非常规解题的经验。

　　现在终于碰到一次，唐柠有点无从下手，仿佛面前放着一个被层层铁片包围起来的蛋，想尝到其可口的滋味，唯有突破铁片，但除了中心处的一把锁，其余部位可谓密不透风，根本无法掰动。而她，恰好没有掌握最关键的钥匙。

　　她抓耳挠腮，冥思苦想，连谢青川再次发过来的消息都不小心遗忘了。

　　恰好此时，又收到一条好友申请，“叮铃”一声打断唐柠的思路。她揉了揉自己凌乱的头发，一把抓起手机，准备看看是哪个家伙。

　　没有备注，没有署名，拿一张模糊不清的背影当做头像，用户名一个光溜溜的“。”。

　　本来这种未命名的人申请好友，唐柠都不会通过，但她脑子里继续衔接上刚才在思考的题目，手一抖，按到了同意按键上。

　　「你们已成功添加好友，快来聊一聊吧。」

　　看到屏幕上明晃晃地一行字，唐柠又忍不住挠了挠头，本来就歪歪扭扭的辫子，现在更是不成样，像是用她的手，在她头上筑成了一枚鸟窝。加都加了，她决定先搞清楚对面到底是谁，如果不熟再删。

　　唐柠：「你好，请问你是？」

　　杨明辰没想到刚发送的好友申请下一秒就被通过，女生的消息先一步到达。

　　酒意逐渐涌上来，他微微眯着眼，辨别键盘上的字母，回复道：「杨明辰」。

　　唐柠惊讶了一下，但转念又一想，自己的微信又不是机密文件，那么多同学都知道，包括段菲菲啊、沈晨啊，杨明辰想拿到简直易如反掌。

　　唐柠：「晚上好，有什么事吗？」

　　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如果对方识趣一点，就能读出她这句子中隐隐的拒绝交流意味。有事说事，没有事情大家就散了，各自做各自的事去。

　　往常的杨明辰肯定不会再打扰，但现在他是醉酒版，脑子是有些昏昏沉沉，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杨明辰：「我现在在外面。」
　　杨明辰：「唐柠，你在干什么呀？」

　　唐柠收到这两句回复，呆愣在原地好几秒。她又想挠头，但白天被扎成马尾的辫子已经在几分钟前被她彻底解散了，只能退而求其次，改成用手梳理发梢。

　　这杨会长，答非所问也就罢了，这个“呀”是什么情况。唐柠无法想象现实生活中，温和正经的杨明辰面不改色地吐出这个语气词会是什么样子。

　　她耐着性子回复：「我在看题。」

　　本以为杨明辰能安静下来，他很快又接着问：「看什么题？」

　　像个好奇宝宝，唐柠有点不敢相信网络上的这个人与她认识的那个是同一个杨明辰，不会真是有人冒充的吧？

　　唐柠一边有礼貌地回复他：「看竞赛题。」，另一边把这人的头像与用户名截图，发给段菲菲看：「菲菲，你帮我问问，这个是杨会长吗？」

　　段菲菲虽然没有加杨明辰的微信，但她有一众朋友，于是她跑去问蒋旭，在收到确定以及肯定的答复后，又转告给唐柠：「千真万确，童叟无欺。」蒋旭是这么告诉她的。

　　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激动，跟发生了什么大事似的。

　　那真是奇怪了，唐柠暗自思忖。难道说网络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吗，能把一个人完全变成另一种性格？

　　杨明辰还在锲而不舍地追问：「什么竞赛题呀？」

　　又是这个“呀”，俏皮可爱，活泼开朗，就是这些形容词都不适合放在杨会长身上。

　　他这模样，简直和几年前有一次，唐父应酬完，醉醺醺地回到家，跟唐母撒了好久的酒疯一样。于是她开玩笑道：「杨会长，你不会喝酒了吧？」

　　「嗯，我喝酒了。」

　　果真如此，那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只是他先前说还在外面，不知道是哪个外面，但一个小酒鬼还没及时回家，到底不安全。

　　她跟哄小孩一样：「未成年不能喝酒呀，早点回家呀。」被杨明辰影响了，她也开始加上语气词。

　　杨明辰反驳：「我已经成年了。」他与蒋旭的生日都比较早，两人已经接连过了十八岁的生日，也因此才能自由地出入各大网吧。

　　「那也还是学生，得早点回去。」

　　杨明辰不理，又问了一遍：「什么竞赛题呀？」

　　唐柠想到对面的杨会长也是学竞赛的人，说不定能提供点新的想法呢？于是她顺手把题目拍了传过去。又转念笑自己在想什么，对一个喝了酒还不知道清不清醒的人讲数学题？到底谁醉了。

　　路边的风一吹，还真让杨明辰找回一点理智，他把戴着的眼镜摘掉放在口袋里，歪着脑袋盯屏幕思考，这道题很眼熟，竞赛课上刚以例题的形式学过。因为它需要人跳出思维的禁锢，从反方向倒推回去。

　　「反证。」

　　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他相信唐柠会理解。

　　她本来并不抱希望，结果对面的人真发过来解法。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字，但唐柠犹如醍醐灌顶。她悟了！

　　虽然有“把人用完就丢”的嫌疑，但唐柠管不了这么多了，答案在召唤她。

　　她匆匆留下一句：「谢谢你呀！杨会长早点回家吧，太晚了不安全。」

　　「叫我名字。」有点委屈，明明说过好几次，还叫杨会长。

　　「杨明辰」
　　「快回家吧。」

　　杨明辰望着屏幕中的两句话，指间微微颤抖。是喝过酒的人太过脆弱吗？又或者是酒精唤醒了内心汹涌的情绪。他的头脑又开始昏昏沉沉，眼前也如浮起了一层雾似的，变得模糊不清。

　　半晌，他才回道：「嗯。」

　　回家了。虽然家里没有人，但那就是他的家；即使残缺破败，但他也无法摆脱的家。

　　唐柠已经关上手机，推翻原有的旧想法，按照崭新的思路重新思考。这一次，一切都很顺利，没有再遇到中途卡住的情况，最后顺利获得答案，再与标准答案一比较，完全正确！

　　她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又学到了新知识，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手机屏幕连续亮了好几次，是有人一直在给她发消息。唐柠揽过来看了一眼。

　　谢青川：「唐班长，呼叫唐班长。」
　　「在吗在吗？」
　　「为什么不回消息（哭）」
　　「你睡了吗？」

　　距离唐柠上一次回复他的消息又过去了一个小时，在这期间，她还在班群里略微冒了几个泡，但就是没回谢青川。可把他急坏了。

　　唐柠略带歉意，跟他解释：「做题去了，没看见消息。」

　　「唐班长回别人，不回我」茶言茶语的目的是控诉唐柠在班群发消息，但是没有私底下回复他的不良举动。

　　可唐柠看着这几个字，越看越心虚。好像说得也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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