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她一无是处

作者:城西有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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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冷琇琇回府后,何清浅便将她叫了过去,她立刻便知这是又有要她伺候的人了。也不知这样的日子还要日复日,年复年地过多久。从前在栩芳楼时从未觉得疲累,身处何府却渐渐觉得有心无力了。
      何清浅没有问她去了何处,做了什么,这一点他还是讲信用的,并不限制她的自由,冷琇琇自己却知道,这仅仅是“表面上”的自由。
      何清浅吩咐:“几日后我会在府中设宴,陛下的弟弟会来赴宴,你去伺候他。”
      她想也不想便答应:“是,大人。”
      何清浅介绍道:“他常年身子骨不好,从不饮酒,只能喝茶。”
      “奴知道了。”
      何清浅继续对她说起了厉溟。
      这位陛下的弟弟便是除何清浅之外第二个给陛下出谋划策之人,只是他自小体弱,许多事情想插手却也操心不得,实属是力有未逮。但他还是尽力为自己这兄长做了许多力所能及之事,在陛下夺下朝都、建立岦国这件事上,厉溟的功劳当排在第三,仅次于何清浅与甘宥之。
      陛下与这位弟弟自小便互相扶持,他们之间从未出现过争抢,也鲜少有分歧。岦国建立之后,陛下顺理成章就成了新帝,当初也有拥立厉溟的,都被他自己压了下去。
      再后来,厉溟又生了场病,陛下便都城中为他挑了块清净之地新建了府邸,还准许他不用再上朝,所有需要他过目的公务都会送到王府,有要事则差人递个口信即可,若实在要面谈,也只能在白日里,不可太早、不可太晚,万万不能耽误休息。
      但也有人猜测说陛下担心皇位被抢才如此,想要架空厉溟王爷,更是为了赢得民心才这般假惺惺。更有甚者,竟说厉溟王爷的病就是为陛下所害。
      坊间流传向来如此,一件事总能有五花八门的说法,有保守的也有离奇的。
      除厉溟之外,何清浅还宴请了七位官员,这七位官员均在画像上,唯独厉溟不在。
      何清浅知道厉溟不好对付,故而并没有将他纳入冷琇琇能解决的范围之内,况且毕竟他活不久,何清浅便从未将他放在过眼里。也许这就是聪明人偶尔自负之处。
      出乎何清浅意料的是,厉溟竟与冷琇琇碰了面,据来报,似乎二人之间产生了些许别样的情愫,那他可就必须利用好这难得的机会了。
      冷琇琇与府外召来的歌舞姬一道排了舞。
      她其实并不擅长跳舞,原以为自己只是凑数的,但何清浅请来的舞姬们对她甚是严厉,只要有一个动作不合她们的意,就要她重复数十次,直到她们满意为止。以冷琇琇的水准,整支舞下来几乎没有哪个动作是合格的。一日练下来,她只觉自己蜕了层皮,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都在练,就连口茶水也喝不上。
      次日晨起她感觉到浑身酸痛,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但还是得硬着头皮继续。
      终于到了宴席那一日,冷琇琇随着舞姬们上了场,她戴着若隐若现的纯白面纱,夹杂在一众艳红当中显得分外纯洁。
      一见到她现身,厉溟心中便生出了猜疑,也不知她是否就是自己撞见的姑娘,匆匆一瞥并不记得太详尽,只觉眉眼相似。整支舞下来,他的眼神都未从冷琇琇的身上离开过。
      以往的厉溟鲜少参加设宴,亦从未对什么歌舞姬产生过兴趣,旁的官员都对这场歌舞甚是满意,但同时对厉溟的反应更有兴趣,心里都在盘算着一会儿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来讨好这位性情寡淡的王爷,最好是能借花献佛……
      直到一曲舞毕,冷琇琇缓缓取下了面纱,其他几位官员看着她的脸出了神,一时间竟想不起来要做什么。其中一位身着墨蓝色衣衫的官员最是眼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厉溟的神情亦是相似,他心中雀跃:果真是她!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冷琇琇忽然抬头看向厉溟,二人一对视,眼神便紧紧胶着在了一处,他们都认出了彼此。
      那七位官员的脸冷琇琇都有些印象,唯独没见过厉溟这位王爷,只是没想到她那日见到的居然就是王爷。方才跳舞时太过专注,余光扫过也只是心中存疑,不敢多看,所以直到此刻才确认就是他。
      何清浅从不爱说说客套话,只一个眼神,舞姬们便各自寻了位置伺候各位官员,冷琇琇则径直走向厉溟,那墨蓝色的只得眼巴巴瞧着。
      她用着最寻常的语调说道:“王爷,奴来给您倒茶。”不知怎的,她希望自己在厉溟眼中是最接近真实的自己,不愿过多伪装。
      对一个人产生好感就是这样莫名其妙,不需要任何事情发生,只需简单的一眼。而这种好感又有些异样,就好比何远、何方都是好人,冷琇琇对他们也有好感,但这两种好感却截然不同。
      厉溟张了张嘴,终究什么话也没说,点了点头,道:“多谢。”
      他原想说:我今日来本就是碰碰运气,想看看你是否在此,竟真叫我遇见了。
      但他仅仅在心里想了想,自觉不该说出口,既然注定无法善终,那便不要开始。他来此本就没抱多大希望,能见到她一面便已知足,不敢再奢求更多。
      他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没有问出口,只好在心中一遍遍设想。
      “敢问姑娘芳名?”这样是否太文邹邹了?他在心里摇了摇头。
      “姑娘可否告知姓名?”这样又是否太唐突,太强硬?他依旧摇了摇头。
      “冷琇琇。”也不知她会如何说出这三个字。
      “多谢冷姑娘了。”他也当礼数周全给人家姑娘留个好印象。
      最后他还是没有问出口,冷琇琇这个名字是从何清浅口中得知的,他幻想着冷琇琇能亲口告诉他。
      冷琇琇见到他亦是喜出望外,但心里却是在想,许是府外相遇之事又被何清浅知晓了,所以特意让她伺候这王爷的,一想到自己时刻处于何清浅的监视之下,便浑身不自在。这王爷身份高贵,她如今只是被何清浅困住的笼中鸟,岂容她有非分之想?只能暗自欣赏一番王爷这翩翩风度了。
      二人从头至尾都在用眼神交流,冷琇琇倒茶时,厉溟便端起茶碗凑近,因着二人神思都在游离,一不小心手指相碰。这不经意间的触碰一下又一下激起二人心中的波澜,其中却无半点旖旎春色,唯有纯洁而隐忍不发的悸动。

      无论他们二人之间如何,其他人都是各怀心思。
      有官员打量了一圈,牵起了话题:“何大人好眼光,这些舞姬真是个顶个的貌美。”
      何清浅举杯对他颔首:“您尽兴便好。”
      “秀色可餐,自然尽兴!。”那官员痛快地饮了杯酒以作回应,放下酒杯后微微面向厉溟侧坐,“下官瞧着王爷身边那位姑娘气质脱俗,只怕不是寻常舞姬那么简单吧?”
      何清浅乜斜了一眼,说道:“这位是从通州来的花魁。”
      墨蓝色那位登时目光发亮,但想到自己无福消受,当即又萎靡了,悻悻地搂着身旁的舞姬。
      那官员一拍大腿:“我就说嘛!”打从心底佩服起了自己看人的眼光真准。
      另一位官员见机抢过话茬:“还是王爷有福气,美人千里迢迢而来,与王爷甚是有缘分,王爷当初也是自千里之外的厉城而来。况且美人这相貌气质与王爷这天人之姿甚是相配,何大人不如……”
      先前那官员满脸愤懑,明明是自己起的头,怎被人抢了先,他实在不甘心。
      他正想补救一番,何清浅却打断道:“何某敬大人一杯,王爷与美人正互诉衷情,你我就不要打扰了。”
      何清浅绝不会允许旁人将算盘打到他头上。
      这之后,那些人便不敢继续在何清浅面前耍心眼了。即使不能以此女讨好厉溟,那些人也不停歇地向他敬酒,丝毫不在意他以茶代酒,甚至自得其乐,互相攀比着谁向王爷敬酒的次数更多。今日这宴席之上,越是阿谀之人,饮下的酒就越多。
      在宴席将要结束之时,有两位官员已喝得酩酊大醉,何清浅叫来小厮将他们抬到了厢房歇下,分别安排了两名舞姬在旁侍奉茶水。其余的几位尚且还能走路,便由舞姬们搀到了厢房。
      墨蓝色那位起身准备离开之时,视线落在了冷琇琇身上。借着酒劲,他大着胆子上前道:“臣听闻,王爷向来是不喜这些的,不如将这位姑娘赏给臣?”说完,他嘿嘿地笑了笑,情不自禁地向冷琇琇投去不怀好意的目光。
      “你该问的不是本王,而是要问问这位姑娘自己愿不愿意。”厉溟牵起了冷琇琇的手,挑衅地看向他,“况且,你怎知我不喜?”
      墨蓝色霎时清醒了几分,赔笑道:“是下官考虑不周,妄言冒犯了王爷与姑娘,二位万万不要因下官而扰乱了雅兴。”说罢,再三哈着腰退了出去。
      那七位都已安排妥当,就只剩滴酒未沾的厉溟了。
      他平日里本就鲜少在宴席上露面,即使出席也仅仅短暂停留便会告辞,今日倒是反常,不仅留到了最后,甚至直到此时看起来也没有要告辞的打算。
      宴席间何清浅将二人的一些小动作都看在眼里,自然也猜到了厉溟的心思,顺着他道:“王爷今夜不如也歇在何府?王府位置偏僻,若此时回去怕是天都要亮了,何某府上厢房都已备好,王爷随时可以歇息。”
      “那便叨扰了。”厉溟没有拒绝。
      他原本还摇摆不定,但那墨蓝色衣衫的举动促使他选择留下。
      何清浅意味深长地看向冷琇琇:“伺候好王爷。”
      “是,大人。王爷,这边请。”她表面淡然镇定,心里却有一丝紧张,她也不知为何会如此。
      当婢女们退下之后,二人单独共处一室,相顾无言,气氛变得尴尬了起来。
      厉溟刚想说些什么,冷琇琇率先打破了沉默:“奴侍奉王爷宽衣?”
      厉溟点了点头,展开双臂。
      冷琇琇伸手去替厉溟解腰带,一时出了神,脑袋过于低垂,发簪勾住了厉溟的衣衫,恰巧是他胸前纹样上的丝线。
      她霎时红了脸,抱歉道:“王爷赎罪。”
      “无妨,本王解开便是。”说着他低下了头,一缕香气扑鼻而来,这香气来自于冷琇琇的乌黑浓密的长发,这香气并不是说有多么非同寻常,但竟扰得他无心去解这看起来纷繁复杂的东西。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冷琇琇难以继续维持那样的姿势,有些站不住了,身子不禁左右晃了晃,发簪竟微微松动了,她尝试着顺着发簪插入发髻的方向晃动脑袋,发簪果真脱落了下来,同时一缕碎发自头顶垂下,覆盖在她的脸颊一侧。
      她面露尴尬朝厉溟笑了笑,厉溟亦是相似的反应,光想着如何解开,竟一直没有想到可以如此。也难怪,二人的心思都不在这上头。
      厉溟将冷琇琇扶稳,自己动手宽解衣衫:“算了,本王自己来吧。”
      “奴去给王爷换水。”冷琇琇脸上的绯红还未褪去,端了水盆逃也似的出去了。这是她第一次这般不顾及在客人面前的仪态。
      何清浅说过,厉溟身子骨不好,冷琇琇方才也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药香,闻着倒是静心凝神。她倒着水,同时回味着药香,竟产生了这水中也有药香的错觉,仿若自水中扑面而来,萦绕鼻尖。
      待她回到屋内时,厉溟只穿着里衣坐在榻上,身影瞧着有些落寞。冷琇琇没有打算魅惑他,而是自然地坐到了他身旁。
      “王爷,今夜……”她缓缓开口道,想要看看厉溟是什么打算。
      厉溟柔声道:“你安心睡吧,本王不会冒犯你的。”
      冷琇琇吃了一惊,同时对他的好感倍增,难得有男子这般坐怀不乱。虽说何清浅告诉她厉溟身子不好,也许是因此才不动她的,但气度是装不出来的,他眼中当真无半分情欲。
      厉溟拍了拍床榻,又道:“你睡榻。”
      冷琇琇有些惶恐:“还是王爷睡榻吧,奴知道,王爷是怜香惜玉才想将榻让给奴的。王爷一番好意,奴心领了,只是于奴而言主仆有别,这实在是为难。”
      厉溟还想再推阻,冷琇琇又道:“奴这个头睡在哪儿都舒服,王爷可不行,若是挤在那小小的地方,被何大人瞧出您没睡好,奴可是要挨罚的。”
      厉溟无奈点了点头,不忍心叫她为难,便将榻上松软的被衾给了冷琇琇:“这就不要拒绝了。”
      二人皆面朝墙壁侧卧着,却都没有睡着,脑海中萦绕着彼此的面庞。
      冷琇琇微微抬起身子扭头看向厉溟的方向,瞧他安稳地睡着,又默默将头转了回去。厉溟也未阂眼,他本就难眠,今夜只怕愈发难以入睡了。
      二人心里都知道对方还醒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冷琇琇苦恼自己这伶牙俐齿在此时怎的掉链子了,竟什么都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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