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和死对头的cp文火了

作者:阪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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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京


      

      那一夜,唐朝岁亲眼看着南朔把姜行屋里的东西搬出来,放在院子里烧了。

      熊熊大火几乎照亮了京城的夜,巡城的卫兵草木皆兵,一晚上来敲了好几次门,听过缘由又点头哈腰地道着歉离开。

      丞相成亲胡闹得人尽皆知。便是休妻,也要休得昭明天下。

      唐朝岁不可置信地看着火光旁他平静的神色,这些朝夕相处的日子都不过春华秋实,眨眼便要步入萧条的冬,连同春花与果实的香气都被埋葬在黑土之中。

      “……为什么?”

      这是她这半天来问的最多的,但每一次都石沉大海。

      “……为什么要赶他走?”

      这一次南朔终于瞥来一个眼神,那是个行将就木的眼神,唐朝岁觉得他病得快死了。

      “他已经走了,不堪受辱,小赵留他吃饭都没听。”唐朝岁说。

      南朔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有一道影子率先蹿上了墙。

      “小唐,骗他他也不会说实话的,至少饭我还是吃了的。”

      唐朝岁转过头,姜行站在阴沉的月中,太轻的风没有拂动他的一丝发梢或衣角。她看见南朔的背脊僵了僵,最终仍是归于毫无动作的沉默。

      “我现在就启程,只问你一个问题,”姜行的视线穿过院子的火、树与纸鹤,“军师大人,为什么要将我姐引入局?”

      “……不是我要引,”南朔迟缓地开口,“她本就在局中,逃不了。”

      “逃不了的局,你又在谋划什么。”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两人对峙着沉默,直到唐朝岁猛地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跳起来踩灭那已经烧不起来的火盆。

      “啊——!!!我受不了多说两句能死啊!!”唐朝岁一头奔向屋子,“我也要搬走!南朔你自生自灭去吧!”

      南朔麻木地看着她的背影,有点怀念自己刚捡到她时那副装得诚惶诚恐的模样。

      他听到身后传来落地与脚步声。人影擦过他的肩侧,停在那面在夜中空荡荡摇晃的秋千前,将怀中最后一只纸鹤系在上面。

      风骤然迅猛,刚刚系好的纸鹤被吹得耷拉了脑袋,像是想要什么又不敢说,登时有些滑稽起来。

      “姜行。”

      一声名字,也仅仅是一声名字。

      姜行便回过身,走到他身前,微微弯下身抬起他的下颚。

      “脸还疼吗。”

      “……呵,”南朔撇着嘴哂笑,“应该没你的腿疼。”

      “又嘴我是吧,”捏在下颚上的力道明显重了,“让我再打你一巴掌。”

      南朔看到他扬起手,下意识闭起了眼。

      秋千嘎吱,月移影动,温热的触感却迟迟没有落下。

      他再次睁开眼,温柔的风消失,世间唯一轮浊月,一行孤影。

      ->

      ->

      孟非云领了三十大板的罚,昏迷了两天两夜。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然为时已晚,他却仍然拖着勉强能下地的病躯赶到城郊,在日暮的时间敲响了赵正则的家门。

      他家没人,是邻居的唐朝岁探出头来,孟非云劈头盖脸地就问姜行去了哪儿。

      望月的事,南朔的事,他有一箩筐的帐要跟姜行好好算算。

      “‘江湖偌大,四海为家’,这是他原话,”唐朝岁打量他,“你怎么这个样子了。”

      孟非云语塞的档口,赵正则从屋里迎来,赶紧把他拉进了院子。满地狼藉,书册散落,还有一只火盆摆在中央,熊熊燃烧。

      “来来来,快帮我劝劝小唐,她要把这些话本子都烧了!”赵正则着急得很,抢在小唐之前救下几册书卷,“这不都是你呕心沥血写的,怎么说烧就烧。”

      “他们俩早就闹掰了,我看着这些就来气——诶!”一个箭步冲上前烧书的唐朝岁被赵正则抱住胳膊,“我的书!你拦我干什么!!”

      “你那些日子神采飞扬兴致勃勃众人皆有目共睹,不喜欢了,藏起来便是了,烧了万一之后后悔可怎么办!”

      孟非云被他们吵得头疼,摆摆手就想走,猛地一听唐朝岁开口。

      “你都不埋怨南朔的吗!于氏不待见你跟他肯定有关系啊!”

      “诶,但我刚来京城他就替我张罗相亲啊,大恩大德不能忘。”

      唐朝岁被他气得够呛,她想说那个相亲绝对有猫腻,总感觉那时候傅闻弦跟孟非云说了什么,从那之后朝廷的风向就不对了。

      但当事人之一在场,她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赵正则看着她的表情,眼中缓缓浮现出了一丝惊恐。

      “你别瞎想啊,”他举起双手自证清白,“我只是说相亲这件事是南大人上心了,可不代表我想跟你有一腿啊。”

      “去你丫的!”唐朝岁一脚踹在他腿上,“你有哪里比得上纸片人讨喜!”

      赵正则吃痛地嗷呜一叫,要去找孟非云评理,一抬头,院里早就不见少年的身影。

      >

      一身的汗流进还未好透的伤口,血痂疼得骇人,于是孟非云抽信的手都止不住地颤抖。

      「投名状须备,信函为令进宫述职,贝财赏,戒告慎思。」

      他私自扣下这封需要转交给赵正则的邀请,无非是看他如日中天平步青云,快要比同为状元出身的自己混得好。

      孟非云将信函又逐字逐句读了一遍,蓦然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藏头信。若是将每一句的第一字连起来——

      “投……偷信贼……!?”孟非云狠狠撕碎了信笺,握紧刀转身朝京城拔腿而去。

      >

      算准信笺被偷,赵正则便不理会于氏的示好。由此一来,太后心急,必要出兵刺探大司马虚实,才有了南朔之后顺水推舟以望月冒充姜舟,叫他吃个哑巴亏的局势。

      孟非云想起这两日的局势,大司马与于氏的党争愈演愈烈,大小摩擦各处不断。南朔却在其中混得如鱼得水。

      他听人转述大司马的命令,军师称已迎姜舟入京,只是碍于于氏的眼线无法动作,现下需要尽全力配合军师,静候佳机。只怕太后那边也是同一套说辞。

      放屁——!通通都是放屁!

      姜舟好端端地在桃林呆着呢!

      所有人都是太相信南朔,大司马、太后、甚至于姜行!只要提剑闯入丞相府邸,将他的里里外外剖个干净,便能发现这个男人光鲜亮丽的躯壳下藏着多么肮脏的心计!

      “他妈的。”

      孟非云啐骂着,翻进了丞相府。

      他知道一条尤其隐蔽的门路,是原来与姜行交接的时候两个人偷偷挖的。怕是南朔本人都不知道。他就这么得以绕过在周遭虎视眈眈地对峙势力,轻而易举地从小洞里钻进院子。

      南朔正在那棵桃树前。

      月正当头,他蹲在树下,背对着他摆弄着看不清的什么。

      孟非云当即抽刀劈头盖脸地往他身上砍去,毫无预兆的一柄剑从斜方刺出,针尖与麦芒碰撞着,在黑夜几乎擦出了火花。

      剑警告地蹭过脸颊,留下一道细如牛毛的血痕。孟非云回过脸,望月抱着胸站在屋檐的阴影下冷漠地看着他。

      “怎么、怎么是你……”他不可置信地踉跄了两步。

      “这话该我说。”南朔依然背对着他,“我还当是谁呢……想来也是不可能。”

      “早劝你把这条路封上,盟主都快到徐州北了。”望月干脆地戳破他,“你看,等来一个刺客。”

      “年纪大了,总要做梦。”他叹气,“你就当让让我这老人家吧。”

      望月还能说什么。她拔出嵌在墙中的剑,指着仍在怔忪中的孟非云。

      “听到没,要尊老,”少女歪了歪头,眼瞳中的冷冽胜过月霜,“还举着刀,是准备等我把你手给砍了?”

      >

      南朔也没料到望月的去而复返。

      他以为她早该跟姜行一起走了,谁知道她抱着剑闯进了院子,说送佛送到西,演姜舟就演到尾。

      的确,虽然大部分时间不需要“姜舟”现身,但她主动请缨,南朔也欣然接受。

      剩下的日子不多,多一个人愿意陪着他,总是好的。

      “结束了?”

      “结束了,”望月从月下再次翻进院子,拍拍手上的泥灰,“没杀他,不好跟盟主和姜姐姐交代。”

      “不是我说,”南朔摇头,“你对姜家姐弟未免太一心一意,舍身犯险又不求回报,没点什么荡气回肠的故事我可没法接受。”

      “养育之恩,这四个字足以说服你吗。”

      “……”南朔没料到她的回答。

      望月走到他跟前,蹲下身与他凑在一处。

      “那么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她看着树下浅浅的土坑,“从刚刚开始,你一直在刨什么呢。”

      她捏住那只满是泥灰、瘦骨嶙峋的手举到月光下,石砾划下的细小伤口遍布惨白的皮肤。

      “你对我说话越来越不客气了,连大人都懒得加。”南朔被她拿着手,半分也动不了,“诶,劲儿也太大了,松一点儿。”

      望月充耳不闻,又用另一只手提起那个被郑重埋藏的东西,仔细辨认了半天,才发现那是一小截断裂的锁链。

      “跟盟主有关?”

      “……”

      “不能说?”

      南朔轻轻叹了口气,并不是为望月的刨根问底,是为他自己。

      比起那些诸多隐瞒,这件事恰恰是最该坐下来好好与姜行坦白的。然而,就像他能狠下心用姜舟的命逼姜行怀疑、失意,却无法面对离别,只能闭着眼等他化在风中。

      喜欢,对于一个身处乱世的重臣来说,无异于给旁人递刀子。更糟糕的是,他的心上人也喜欢他。

      他听到了少年赤诚之心的告白,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但他无法回应。

      他不能喜欢,至少不能让世人知晓他的喜欢。

      他愿意将利刃刺进自己的胸膛,只要心悦之人余生顺遂就好。

      他有心,他会痛,但他也很擅长忍耐。只要他想,谁都不会发现,包括他的心上人。

      然而这引以为傲的忍耐力在历经生离死别、孤苦死守的长久岁月之后变得脆弱得可笑,久违地再对上那人双眸的刹那,他几乎耗尽了全身力气阻止自己向他奔去。

      两情相悦的欢喜让他几乎快要忘乎所以,忘记自己身处如何吃人不眨眼的尘世之中,忘记枯守桃树败了又开、开了又败,结出多么鲜美又苦涩的果实,也忘记自己犯下的过错。

      “在明年的今天,我曾杀了他,埋在这棵树下。”

      “自那之后,我悔了十年,才等到与他重逢。”

      满是疮痍的手抚上粗糙的树脊。望月看着他,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眼眶通红,似乎有血从眸中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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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离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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