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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六月初六，婚期之日。
一大清早，言滢便被挽金和揽银叫起来沐浴梳洗。
待穿完大红的喜服与描摹好精细的妆容，挽金和揽银夸赞不已地说道：“姑娘真是神女下凡。”
“陈将军怎会有这样的好福气。”
“委屈姑娘了。”
……言滢笑嗔她们胡言乱语。她望着镜中唇红齿白、靡颜腻理的自己，已是暗暗下定决心，既然这辈子还是要嫁陈安，那么她既得了言氏嫡女的身份，就再不会逆来顺受，她定要让匍匐在自己的石榴裙下，扫周氏出门。
只是，房门突然“啪”的一声，被人推开了，后面还有几个侍女阻拦的嗓音响起，“陈女郎，我等还未通传，您稍待。”
“虽说您与我家姑娘交好，我家姑娘今日也将成为女郎的后母，女郎也不可如此横冲直撞。”
听到是陈念虞，言滢立刻出声，吩咐门外：“你们都退下，让陈女郎进来。”
须臾，陈念虞便出现在言滢面前。陈念虞望着言滢容貌姣好的模样，下一瞬便泪水肆虐而下。
言滢站起来，迎上前，扶着她的双肩，担忧询问：“念虞，你怎么了？”
陈念虞摇头，先是无声地哭了会，而后她指了指挽金和揽银，对言滢说道：“有劳言姐姐请挽金和揽银退下。”
言滢并未迟疑就命二人退下了。
待偌大的屋室内就只剩下言滢和陈念虞，言滢拉陈念虞到茶案边坐下，一边给她斟茶，一边安抚她，“念虞，无论发生了什么，你慢慢说，言姐姐定会为你出头。”
哪知陈念虞什么都没说，便从袖袂间掏出一方荷包与绣帕。
言滢认得，那是自己绣给洛羡的绣帕和荷包。
言滢不明所以地看陈念虞，陈念虞泪更汹涌地泣声道：“言姐姐，洛王爷说北境曾有传闻，一个小娘子因受冤屈而死，后投生在州牧之女身上，之后为曾经的自己沉冤昭雪。”
“洛王爷说，言姐姐是为了我才嫁给我阿爹的。”
“洛王爷还说，我阿爹其实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喜爱我阿娘。我阿爹在我出身后没多久，便因周芳背叛了我阿娘。他们早已貌合神离。”
“既然如此，言姐姐为什么还要我嫁给我阿爹。”
陈念虞已经泪眼婆娑得有些看不清面前的言滢。
她匆匆抓上面前言滢的手掌，声嘶力竭：“阿娘，如果你是我阿娘的话。念虞想说，念虞已经长大了。从十二岁起，念虞每每忆起阿娘从前为了我和阿爹在祖母、祖父面前委屈求全的模样，念虞就想，若是有下辈子，念虞还要做阿娘的女儿，但念虞要告诉阿娘，希望阿娘只为自己而活。”
“阿娘，念虞可以不嫁言许，可以不要好的家世、名声，这些比起阿娘来一点都不重要。念虞只希望，阿娘这辈子可以顺从自己的心意。”
陈念虞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言滢也终是控制不住的落下泪来。她不敢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是女儿显然认出她来。
待陈念虞说完，言滢更是一把将陈念虞拉进怀中，沉沉地呼唤：“念虞，我的珍宝念虞……”
只是还不等她们诉说更多，挽金和揽银已是在门外通传：“女郎，迎亲的队伍来了。”
言滢轻声回答：“知道了。”
“念虞，既然你知晓了，阿娘还是决定嫁给你阿爹，因为你想让阿娘为自己而活，可是阿娘这两辈子都只想让你活得好。”
言滢抹了抹陈念虞的眼泪，而后泪中有笑地告诉她：“念虞，你为我戴上盖头，送我出嫁吧。”
这辈子，她能与女儿成为最好的朋友、被女儿送出嫁，她已经了然无憾了。
陈念虞先还是迟疑，但最终听从了言滢的安排。
喜轿自主街而过，乐器吹吹扬扬。
忽而，有一群喜仆闯出，冲散了言滢与迎亲的队伍，言滢的喜轿被抬入一处陌生的府邸。
有一个熟悉的嗓音说：“言二姑娘，下轿吧。”
是洛羡。
言滢错愕又恼怒地一把扯下自己的盖头，而后掀下轿帘，走出去。
她瞋视洛羡，质问：“你想做什么？”
洛羡则是笑意盎然：“阿滢，你忘了陈念虞对你最殷切的嘱托，她这辈子只希望你为自己而活。她与我说你从前最想找个既俊朗又对你好的夫婿，我觉得我很合适。当然，我也答应了陈念虞要遵循你自己的心愿。”
“阿滢，你会是我的正妃，并且我可以起誓，此生除你一人再不纳妾。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你不用担心舅姑、妯娌关系。我知晓，你在乎陈念虞能不能嫁给你的侄儿，今日之后，我会认陈念虞为自己的义女，我会将她视作亲生女儿，你可以因此名正言顺地听她唤自己一声‘阿娘’。”
“阿滢，你愿否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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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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