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公里

　　乔延修挑了一件浅灰色短袖，看着像居家服。“这是睡衣吗？”

　　伍原飞看一眼，“差不多吧。”咳咳咳。

　　吃了药，这会烧虽然退下来，但身上还是不舒服，整个人脑子不清楚，感觉头上扣个锅。

　　伍原飞看了一眼表下午3点多。他给小护士打个电话表示感谢，顺道给李琳医生打个电话，毕竟人家送药还帮他值班。

　　刚挂断电话，一个陌生号码进来，看着有点眼熟想不起来了，伍原飞以为是哪个病人，就接起。

　　“小飞，是我。”原来是高学义。

　　伍原飞心道，你真是锲而不舍,换个号继续打哈。“什么事？咳咳咳咳”

　　“小飞你怎么了？生病了？”

　　伍原飞直接打断他，“说事，没事我就挂了。”

　　正好乔延修从卫生间出来，“你身上衣服要换吗，昨晚沾一身汗。”

　　“是谁？”高学义从电话里听到有另外一个男性声音，什么叫一身汗，昨晚干什么了？

　　“与你无关。咳咳咳。”伍原飞喝口水压住咳嗽继续道，“没事我就挂了。”

　　“你跟别人好上了？”高学义觉得不可思议。

　　“没有。”

　　“那刚是谁？”

　　“学生？”

　　“你骗谁呢你伍原飞。”

　　“高学义，你搞清楚，咱俩现在没关系。还有，有事就说没事就挂了。以后不要再打电话。”

　　“小飞，我是真的放不下你，我已经，”

　　话还没说完伍原飞直接压断电话。

　　高学义听着滴滴声，继续道：“我已经到拉萨了。”

　　又被乔延修听到了。

　　伍原飞有点无语加沮丧，这怎么为人师表啊！

　　“换吗？”乔延修继续道。

　　伍原飞抬眼。

　　“这次不是故意的。”乔延修道。

　　“上次是故意的？”

　　乔延修没说话，去柜子里给伍原飞找衣服，“这件行吗？”

　　咳咳咳，还没等伍原飞说话，就又咳起来。

　　乔延修掀开伍原飞被角。

　　“我自己来。”咳咳咳咳。

　　发烧出了一身汗，衣服黏身上确实不舒服。

　　换好衣服，乔延修正准备拿去洗，就听到敲门声。

　　“学弟，我刚过马路就碰到青让了，顺便给你领过来。你”赵阳阳话还没说完，乔延修一把拉开门。

　　乔延修在看到青让的一瞬间愣了一下。上次虽然见过一次，但是在晚上，青让还在树下，再加上他有点近视远远的看不真切。但是今天当他清清楚楚看清青让的长相后脸色一变。

　　青让注意到乔延修的表情，先是思索，后是顿悟，最后是惊讶。

　　什么意思？

　　青让心想，自己并不认识对方。

　　青让一眼就瞅见乔延修身上这件衣服，浅灰色，上次自己也穿过。

　　“谢谢师姐。”青让刚开车到医院，就看到赵阳阳正在过马路。赵阳阳知道他是来找伍原飞的，就直接把人带来了。

　　“人给你带来了，我走了。”赵阳阳转身下楼。

　　青让先去洗手，然后径直走到床边。“不想让我知道？所以不给我说？怕耽误我工作？”

　　伍原飞一阵咳嗽，低声道：“学生还在呢，咳咳咳咳。”

　　乔延修进卫生间洗衣服。

　　“他怎么穿着我的衣服。”

　　“嗯？”

　　“那件灰色的短袖。”

　　伍原飞不禁笑道，“什么时候成你的衣服了。”

　　“伍医生，我穿过，就是我的。”

　　咳咳咳咳。伍原飞咳得没法说话，就点点头。

　　伍原飞随手从床头柜上扯过一张纸，“擦擦。”

　　青让从挂断电话，直接开了车狂奔过来。走之前简单给郭一鸣交代一下进度，他要去追夫，有什么问题给他电话。

　　这会青让一脑门子汗，后背早已汗湿。

　　“谢谢。”青让用纸抹一把脸。

　　“咳得这么厉害，发烧吗？”青让用手背探伍原飞额头。

　　“不烧了。”乔延修从卫生间出来，“老师，我出去一趟。”

　　“去哪？”伍原飞知道这是乔延修给他们腾地方。

　　“打工，赚钱。”乔延修换好鞋背着吉他出门前看了一眼青让然后转头走了。

　　青让回想那眼神，“小朋友打什么工？”

　　伍原飞坐起来，靠着床头，“琴行里。”

　　“我这算不算是赶人家走？”

　　伍原飞把空调调低两度，“算是吧。”

　　青让又将温度调回去。“这会不热了。”想了想道，“走的时候必须请小朋友吃饭。”

　　“嗯。”伍原飞笑道。

　　“我刚碰到赵姐，问他要了做饭的家具。”

　　“什么？”

　　“给你做饭啊，我不是说了吗，我来伺候你，直到你病好。”青让继续道，“你别担心，我给姐说了，让她一块过来吃。”

　　当然赵阳阳没有来，她可不想当电灯泡。

　　青让去附近商店买好材料，给伍原飞熬了一碗银耳百合粥，外加两个清淡小菜。

　　“这适合学姐喝。”伍原飞尝一口，稍稍有点甜味，不腻。

　　“我在网上查的，说是百合对肺好。你这不咳嗽吗，多喝点。我给姐留了一碗。”说着青让掏出手机给赵阳阳发信息。

　　“你什么时候有学姐微信的？”

　　“一小时前。刚加上。”青让盯着手机，“姐好像忙着，没回我。”

　　“她估计上手术，自从来了这边就没停。”谁让赵阳阳心细手稳，好不容易来个专家，可不得使劲薅。

　　“那先留着，夏天也放不了多长时间。不行再做。”伍原飞这宿舍里没冰箱，只能现吃现做。

　　吃完饭收拾好东西，青让突然发现一件事。

　　“我说伍医生，你怎么睡这儿了？”青让记得上次伍原飞睡靠窗这张，怎么今天换靠墙这张了。

　　“小朋友换的吧。”

　　青让抬眼看到空调，“小朋友还挺细心。”

　　伍原飞笑道，“行了，别一口一个小朋友了，跟你差不了几岁。”

　　说实话，青让这心里不是味，伍原飞生病，自己第一时间不在现场，不能照顾，还说追人呢。

　　伍原飞道，“真不耽误工作？”

　　青让一把攥住伍原飞的手，“想听真话?”

　　伍原飞不说话。等着。

　　“耽误。”青让摸索着伍原飞的手，“所以伍医生得快点好。”

　　伍原飞点头笑道，“嗯。”伍原飞指指桌子，“我包里有口罩，你戴上，别传染了。”

　　青让边找边道，“小朋友怎么不戴？”

　　伍原飞下床，“没来得及吧。”

　　青让过来搀扶，“干嘛去？”

　　“厕所，睡了一天了。”

　　傍晚时分伍原飞给乔延修打了个电话，“干什么去了？”

　　“打工。”

　　伍原飞确实听到琴声。

　　“老师，他是你男朋友吗？”乔延修突然问道。

　　“你、”

　　“他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

　　乔延修似乎有点急躁，“算了，挂了，晚上不回去。”

　　滴滴滴。伍原飞盯着电话，什么意思？

　　傍晚时分蝉鸣依旧，但是没有白天那么热了。

　　“我开会窗，通通风。”青让打开窗户，今天吹了一天空调，他怕伍原飞不舒服。

　　伍原飞走向窗边。

　　青让：“别来，小心着凉。”

　　伍原飞：“那有那么脆弱。”

　　也是，这毕竟是夏天。青让笑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咳咳咳，还是咳嗽厉害。“不烧了，身上就有劲儿了。”

　　“晚上想吃什么。清汤面怎么样？”

　　“中午的粥不是还有么。别浪费。”

　　“我喝。对了，我问下师姐回来不，给她也做一碗。”

　　“我问问。”伍原飞拨通赵阳阳电话，没人接，估计还忙着。

　　青让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他先用开水烫西红柿剥了皮切成小丁，油热后下入西红柿和切好的红萝卜，然后加水，在等水开的过程中加入切好的山药泥，另起锅下面，等面条快出国前打一个荷包蛋加入青菜。最后捞出面条淋上刚煮好的西红柿汤，稍加些盐。

　　“你这跟做宝宝辅食很像嘛。”伍原飞盯着青让做饭流程。

　　青让给自己也捞一碗，“嗯？你家有宝宝？”

　　伍原飞尝一口，加了点醋。“以前我们医院儿保科有那个辅食课堂。”

　　青让帮伍原飞将饭搅匀，“辅食那不是给小宝宝吃的么，你去干嘛？”

　　“刚上班那会挨着科室轮转。”

　　青让点点头，“尝尝还缺啥。”

　　伍原飞确实饿了，今天一天就喝了两碗粥，这会不烧了人也精神点，突然有了点胃口吃了一大碗。

　　“走吧，出去转转。”伍原飞躺了一天，想活动活动。

　　青让用手抵着伍原飞额头试一下温度，还好不烧。

　　“走吧。”

　　乔延修在店里还没呆多久就被梁柯晴呼到医院。

　　乔延修听梁柯晴说得很急，他气喘吁吁跑到科室，“怎么了？”

　　今天梁柯晴跟着李琳上夜班，刚从手术室出来迎面碰到一位男士，男士看着打扮挺精神，他瞅一眼梁柯晴的胸牌，“请问这是产科吗？”

　　梁柯晴赶着回去补病例，“嗯。”

　　“等一下，请问，”男士挡住梁柯晴的脚步，“请问伍原飞伍医生在吗？”

　　梁柯晴听到有人打听伍原飞，站住脚步，“你是几床的？”她以为是哪位产妇的家属。

　　“不是。”男士摇摇头，“我是他爱人。”

　　爱人两个字直接把梁柯晴震晕了。“你、”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

　　“你好，我来这边出差，顺便看看他。刚打电话没联系上。”

　　“伍医生生病了，休假。”

　　“生病？！他现在在哪？”男士似乎很急切。

　　梁柯晴还停留在“伍医生怎么看着也不像个同性恋的样子啊”中反复质疑。但是转念一想，伍医生也没说过他的婚姻状况，怎么就凭空冒出来一个爱人了？既然是爱人怎么能不知道伍医生住哪？再说了，就算是爱人，怎么能在一个陌生人面前随便提起。伍原飞怎么说也是有单位有工作的人，跑到单位里来广而告之？还是宣誓主权？

　　梁柯晴迅速警惕起来，现在啥人都有，她改变策略，“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是来进修的，伍医生住哪我不知道，要不您再打电话联系一下吧。”说完转身离开。

　　梁柯晴看没人，赶紧进入休息室，他知道伍原飞病了，所以给乔延修打电话问情况，没想到乔延修不在宿舍。

　　“怎么了？”乔延修正在弹琴。

　　梁柯晴看没人悄悄道:"刚有个男的，来找伍医生，说是伍医生的爱人。"

　　“爱人？”

　　“嗯，不过我没告诉他伍医生在哪，我估计这会还没走呢。”

　　“你先稳住他，让他别乱说话，我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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