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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的神父想杀死我
陆融听见,从被子中探出头,果然看见白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外,面纱朝向他,因为室内无风,衣料一动不动。
他因为这种“注视感”而莫名心虚,又想不出自己为什么心虚:只是说不喜欢,也算不上背后说坏话吧?不过也看人,这个年龄段的小孩正是自我意识强的时候,他人的“不喜欢”、“贬低”都会戳伤他们青涩的自尊。
说不定他刚才那句话伤害了人家的心。
白站了半晌,问一旁的巴塞:“还不回去?”
巴塞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在等我。”
他草率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跟着白往外面走:“知道了知道了,反正前两节早课我们请假了,肯定没事。”
等他俩彻底出去,陆融才从刚才那种被视线锁定的紧张感中抽离出来。那孩子一声不吭,压力感倒是十足。关键看得他总疑心自己是不是被抓包了什么,被捏了七寸在人手里。
有点像玩白汀头发时被正主捉住一样。
两个人给他的感觉一样沉静,说不定能有共同话题,一块聊聊上个世界为什么给他送行。
巴塞一边走在回蓝房子的路上,一边拉拽自己的衣角,刚才被陆融胡乱套了一脑袋,整理起来很麻烦。
白推测昨晚那本书上记录的信息:“献祭法阵需要歌声引导,还需要忠贞的信仰加成,如果我没猜错,明天的大礼拜会是最佳时机。”
巴塞不敢相信:“怎么会?完全没有任何风声。我偷听修士的谈话,都没有提到这种事情。”
白说:“他们不一定知情。”
教堂只需要流血事件,身份是信众、修士、还是唱诗班的孩子,它不关心。
巴塞脸色很差,咬牙道:“如果这是真的,我们应该告诉大家,至少告诉其他孩子。”
“不可以。”白认真道:“我猜测艾娜做了和你一样的事情,但被阻止了。”
“我们只有两个人,优势是很难被关注到,不会打草惊蛇。今天教堂闭门,等明天门禁打开,我们趁着人潮逃出教堂。”
巴塞紧紧抿着嘴唇,表情显然不同意。
白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巴塞。”
巴塞从孤儿院开始就是争着做大哥的角色,将每一位朋友都看得如同自己生命一般重要,一个人脱逃是对他过往信条的背叛,闷声道:“你就没有想要他活下来的人吗?”
白没说自己有或者没有,只平静回答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不需要我们插手它的开始或结束。”
“我会有。”巴塞低声嘟囔:“就像是艾娜,我就想着她要是还能好好活着就好了,死亡多痛啊。”
他拼命摇头甩掉烦心事,大步往前走:“就按你说的做吧!”
等走出一段距离,他才发现白还站在原地:“怎么了?”
白像是刚回神,慢慢跟上来:“没事。”
——
陆融从病床上醒过来,意外看到赞威坐在他身边,手中翻看他的病例:“醒了?”
他的病例应该没有问题,之前医师碰到哪儿他说哪里痛,想来赞威不会发现他的伪装,便说:“已经好多了。”
赞威的视线久久停在他个人信息那一页,好像很感兴趣,陆融趁机说:“我想更换宿舍。”
赞威“嗯”了声,轻轻松松地同意了。
陆融松口气,至少他回到宿舍不用跟宋连相处,虽然他现在看起来病恹恹的,谁知道有没有法子能瞬间痊愈。他见赞威还在看,好奇道:“有什么问题吗?”
赞威目光停在他年龄那一列:“十八岁?这年纪真好。”
陆融第一回被人从这种微妙的角度夸赞,他瞄一眼看起来古板疲惫的赞威,把“您也是风华正茂”的奉承咽回肚子里。
“可惜了。”赞威遗憾道。
陆融疑问:“什么可惜?”
“你还没见过主神父吧?”赞威说:“我向他夸赞你是这一届中最能干的见习,聪明、礼貌、信仰纯正,他对你很满意。本来我想将你培养成自己的继承者,但他想亲自教导你。”
大多数对他主动起兴趣的人都不是好人,何况还在这个有人皮影子的教堂,陆融果断拒绝:“我更愿意跟着您学习。”
“把药喝了吧。”赞威没有回应,只拍拍他的肩。这意思很明确,他改变不了主神父的想法:“他很快就会找你。”
陆融莫名因为这句话而脊背发凉,等赞威离开,他就去找宋连,直接询问:“主神父是谁?”
宋连惊奇地看他:“你怎么会觉得我会告诉你?”
纵然他躺在病床上被裹成一个粽子样,还是一副讽刺傲慢、拿捏人心的样子,陆融猜他的实际身份应该也高高在上,可惜现在面白如纸,伤口还在往外面渗血。
陆融将手指放在他伤口之上,轻轻一摁:“告诉我嘛,又不亏本。”
宋连像是被拔鳞片的鱼一样徒劳地弹跳一下,声音从牙缝里蹦出来:“松手。”
哦,看起来他们的防护和治疗手段并不是无限的,不然不会乖乖躺在床上任人欺负。陆融明白了,他更加用力:“你说完我就松。”
直播间里全是“哈哈哈”,夹杂几句“主播忍不了就退出游戏吧”的嘲笑。宋连额头上有冷汗,用要杀人的目光看他,坦白道:“我不知道主神父是什么东西,不会提示剧情。”
“剧情?”陆融微妙地复述这两个字,问:“你们把这称为剧情。那在你们看来,我是什么呢?”
宋连讽刺地看他,对他问出这个问题并不意外。
智能AI刚发展出来时,人类经常会抱着看乐子的心态问AI问题,其中就包括“你只是虚拟数据、只是人工智能”等身份认同题,低级版本的AI没有自己的思想,完全认同自己虚拟人的身份。高级AI则不同,他们会好奇、迷茫、甚至悲伤。
但这些拟人的情绪也都是假的,G公司曾在发布会上反复展示面对同一个问题,设置不同指令的AI会有怎样不同的情绪。
“不要共情AI,那只是用来娱乐人类的数据。”G公司说:“当然,如果你想看他们听到自己的身世会有什么反应,也请温柔些,毕竟很多高级AI也有一颗敏感的核心。”
在演戏之外,宋连向来不是一个温柔的人。因此他讥讽一笑,说:“游戏。”
“你对我们来说,是游戏。”
陆融稍微睁大眼,因为早有准备,并不觉得震惊。他留下一句“知道了”,收回手履行约定。
原来如此,怪不得总有人要杀他,原来他穿越进了游戏,他们是有任务在身的玩家。
他毫不留情地扭头就走,弹幕刷过一堆问号:“就这种普通反应?高级AI已经进化到这种地步了吗?”
“正常来说,听到这种答案后,AI会陷入至少一分钟的自我认同混乱。”
“这副冷静的样子真碍眼,装起来了。游戏什么时候公测?我要进去杀得他痛哭流涕。”
“快了吧,G公司内测效率一向很高。”
——
明日便是大礼拜,整个教堂忙得热火朝天,陆融本来想帮忙做些剪花的工作,被赞威直接拒绝,顺便告诉他:“你今天先住在原宿舍,宋连还需要住院,不会打搅你。”
不远处,被他吩咐抬东西上钟楼的见习踉跄一步,险些把手中的箱子弄破。赞威紧张地跑过去,一手扶住箱子:“小心点!”
见习自责道:“对不起赞威大人,这箱子太重了。”
陆融问:“里面装的什么?”
赞威随口回答:“替换的石材,你扶住旁边,我跟你一起抬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费力地往上走,那么大一口箱子,如果装的是石材,才两个人,能抬动吗?
天色昏黄,饱满的落日将天边染红。他不再想,拄着拐杖离开。今天即将过去,明天下午他就能通关,从挟持宋连到击退人皮影,顺利得有些过分。
他第一个吃完晚饭,唱诗班的孩子在餐室打闹,从窗口遥遥传来几串歌声,陆融特意观察了他们脚下,发现圆环全是崭新的。
估计因为明天是礼拜,所有的配套服饰都更换了一遍。白说的不错,这下子他确实认不出对方了。
正想着,莫名的被注视感吸引他回头,一个端着餐盘的孩子肩背挺直,刻意背对着他,白纱微微颤动,证明他是刚转的身。
哦,有时候还是能分辨的。
他独自回到宿舍,整栋建筑空无一人,显得静谧又阴森。陆融拢紧身上的斗篷,快步回到房间。灯火扑簌一声点燃,摇晃着照亮房间。
昨天刚收拾起来的被褥没有被人动过,他解开包袱重新铺好,舒舒服服地躺了上去。
“滴答、滴答......”
宿舍楼重新陷入安静,刚躺下没多久,洗手间就传来断断续续的滴水声,陆融揉乱头发,头疼地坐起来,刚想抱怨一句,脑子里迅速闪过经典恐怖片镜头:无人房间、水滴滴答、恐怖音乐。
——算了,淌就淌吧。
他用被子蒙住头,决定在有人回来之前都不出声。
被褥里面自成一方空间,待久了后闷热无比,陆融忍了一会,掀开一角留给自己呼吸,让凉爽的空气进来。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喊他:“陆融,你睡着了吗?”
因为没人回应,那声音再度响起,听起来又靠近了些:“陆融,你睡着了吗?”
动都不敢动的陆融本人:......被失踪的人喊名字怎么办,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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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礼拜的神父想杀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