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敌国丞相逼疯了

作者:苏十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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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4 章


      春深回到燕回楼。
      南宫家的核心成员们都到了。
      铁公鸡、毒诗人他们仍然劝说找个地缝隐居。南宫家族的其他成员也表达了对于复国的悲观。
      众人沉默下去:“我支持阿春,我觉得我们能做成这件事。齐国虽然强大,但并不是铁板一块。他一个人也不能控制整个齐国。在小弟看来,齐国有四败,而宋有四胜。”
      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来,他脸上是春天般的笑容,能融化万年霜雪。南宫明尘一边嗑瓜子,一边说道:“齐国宗室面和心不和,前有夺位之争,后有五公之乱,此其一也;虽受齐王信任和重用,但是深受前齐宗室和氐族豪强抵制,如果不是齐王强力弹压,能活到现在也不容易。此其二也;齐王追求圣王之道,在乱世之中,这就是一个死字。此其三也;齐国的绣衣监东西二监相互倾轧,为了打压对方,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此其四也。”
      南宫明尘在纸上画了四条横线,立刻引起了铁公鸡的鄙视:“十五弟啊,你这字写得也忒差了吧!你看看,这一横,写得跟豆芽菜……”
      南宫明尘:“大哥,你楼兰话说得不标准。”
      南宫春深正色:“说正事,别转移话题。”
      南宫明尘继续说道:“我们有四胜。南宫世家在宋已经经营了4代,就算已经亡国,然而短时间内,仍然支持南宫世家的人不在少数。此其一也;南宋潮湿,大部分中原人不愿前去镇守和生活,必然会造成齐军对南宋的防守变弱,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弱,此其二也;宋人性情刚烈,不愿为异国奴隶,虽然齐王和再三下令不许苛待宋人,但是,私底下的阴私事情很多,无法完全制止,势必会在宋人中间埋下仇恨的种子。此其三也。”
      然后,他的目光扫过大家,认真地说道:“诸位兄弟姐妹,皆是人中龙凤,只要我们紧紧团结在一起,我相信,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此其四也。”
      后来,很多年过去了,南宫春深总会想起那一日,正是二月十五日,最小的金陵卫弟子南宫明尘,在一众沉默的人里,一边嗑瓜子,一边说的那一番话。
      最开始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支持她。
      年仅十六岁的南宫明尘。
      当他的话说完以后,其余人以一种诧异而又赞叹的目光看着他,谁也没看出来,这个整日沉迷于绣花的小弟弟,竟然如此聪慧通透,能看穿大局。
      大家也都明白了,为何之前南宫春深打算把金陵卫都督的位置传给他。
      南宫春深笑道:“昔年,父皇曾试图在金陵的太液池里,种出九色莲花。这个计划,就叫做‘九色莲’吧!”
      春深拿出一朵九色莲花的玉佩,用指间刃小心地切割开来,九个花瓣每一瓣都看似完整,其实都留下了细微的切痕。
      她将花瓣分发给其余九人,给自己留下了一个花蕊。
      花蕊是金黄色的,十分精致,上面有九个缺口。
      七个缺口深,两个缺口浅。
      各个缺口都不同。
      南宫春深低声道:“以后,我们就以此花为信物,共同完成我们的大业。”
      正说着话,天色大亮了,外面花树和栏杆的阴影洒落在屋里的青木地板上,几个青釉瓷器上闪烁着幽微的光芒,屋角放着一叠线装书,封面有些发黄了。
      毒诗人摸着肚子,抱怨道:“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噫?阿月,你穿那么少,不怕冷啊。”
      南宫春深和铁公鸡转过头,看见门外园子里,绿树成荫,假山堆叠,青草和玉兰花竞相开放。门外一道白廊悬在水边,水边几株垂柳,柳枝落在雕花门上。
      南宫月夜站在白廊上,正对着雕花门口,穿着莹白色中衣,披散着头发,脸色苍白,直愣愣地看着他们,不说话,脸上也没任何表情。
      柳枝落在他的长袍和长发上,像是玉树琼花雕的琉璃观音像。
      圣洁而美丽,美丽又脆弱。
      然而,对于见惯他容颜的南宫世家的人来说,南宫月夜只是比其他兄弟姐妹们略微白点,瘦点。
      在他们看来,兰陵长公主和繁昌公主也只是中人之姿。他们自己更是平庸普通。
      毒诗人开始抱怨了起来:“阿月,你既然醒了,为什么不给我们端点早饭过来。”
      铁公鸡也说道:“阿月,仪容不整,成何体统。。”
      南宫春深也点点头,对着南宫月夜说道:“阿月,去厨房帮我们端点早点过来,对了,叫上南宫凤一起去,不能叫他偷懒。”
      南宫月夜看着他们,面无表情:“你们不想看看我作的画吗?昨晚,我画了三幅。”
      铁公鸡瞬间进入入定状态,毒诗人说了声我还有几首诗没写完。其余诸人绣花的绣花,看书的看书,发呆的发呆。
      南宫春深也想做点什么事情。然而,已经晚了。
      南宫月夜已经过来拉她了:“阿春,你昨天答应来看我的画。”
      南宫春深看着他手中的画,认真点评道:“这幅画立意深远,形象鲜明,笔力深厚,大气磅礴,而又不失空灵婉约,可称难得一见的佳作。”
      南宫月夜唇角微翘:“我还有一幅画。”
      南宫春深一拍脑袋:“哎呀,我差点忘了,我还有一件急事。哎哟,这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
      南宫月夜喃喃道:“我刚刚在临街的窗户,看见有人在卖海棠花枝,我觉得很好看,就画了下来。”
      南宫春深停下来,抓住他的手,低声问道:“你在哪里看见的?”
      南宫月夜拉着她,走到他住的阁楼二楼临街的房间。
      正是早春时节,百花盛开,街上有很多穿花戴花的卖花女,正提着竹篮,沿街叫卖。
      沿街还有几个卖银丝花瓣糖的老人,其中一个摊子跟前围着一个卖花女,正在买糖,老人随手给了她一个玉兰花瓣糖,她拿过糖,慢慢吃了几口。
      银丝花瓣糖和龙须糖很像,上面有无数细小的须,吃一口就会落下很多塘渣和糖须,
      南宫春深环视了一圈,然后迅速回到水榭里,低声道:“有探子,迅速转移。”
      没人问她为什么。大家立即开始销毁文件资料,然后带上重要东西,分批从地道离开。
      对于情报工作人员来说,立即转移就说明面临暴露的危险,或者已经暴露。
      当他们从地道里出来,已经是过了五条街了。
      附近有大批绣衣监特务,从四面八方涌来,朝着燕回楼方向涌去。其中一队特务,朝着他们的方向来了。
      为何会有一队人马,朝着他们而来?
      南宫春深头脑中闪过一个阴影。
      影子线。
      那个解药的盒子里,装有影子线。
      而那颗解药,已经被她吃下去了。
      果然有陷阱!
      原来,花蝴蝶早有谋算,就算放走了她,给了她解药,也要利用影子线,重新找到她。
      南宫春深看着他们,低声道:“分开走,三日后,在二号位置见面。”
      然后,她飞身潜入人群中,朝着他们相反的方向而去。
      其余人四散开来,继续朝前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影子线只要上身,至少能维持两个月。
      因为,它实际上是一种极细小,繁殖能力又极强的蛊虫。
      需要两个月时间,又在没有继续饲养的情况下,才能完全死去。
      可是,她等不到两个月了。
      她必须马上斩断影子线。
      要马上斩断影子线,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是杀死影子线的蛊母所在的人。很显然这个人是花蝴蝶。第二是杀死影子线追踪的人,也就是自己。
      然而,现在花蝴蝶已经回到了绣衣监,要杀死他难如登天。而要杀死自己,显然更不行。
      她应该死在更值得的地方。
      南宫春深思忖片刻,然后转身,朝着长安南郊疾驰而去。
      除了长安城,往南走十里,有一个小村落,叫做蝴蝶村。
      里面有一座庵堂,叫做清净庵。
      ***
      长安。丞相府邸里。
      邑阳公主哭泣地对说道:“老师,太子哥哥又欺负我了,你可要为我做主……”
      看着眼前这个哭泣的少女,只有十三岁,和他女儿差不多大。
      可是,却这样会演戏。
      她是齐王的次女,庶长子长乐公元丕的同母妹妹,一直想要她哥哥当上太子。
      无奈,元丕对东宫毫无想法。
      于是,他这个亲妹妹,就时常四处撺掇,抓住机会就在齐王和他跟前说太子的坏话。
      他正在烦恼如何应对她的时候,一个甜美的姑娘走进来,看见邑阳公主,提着裙子跑过来,拉着她的手,笑道:“公主,你来得正好,我刚刚看见松鹤茶楼的古月楼回来了,说是每三天唱一场,今天刚好是第三天,唱得可好听了……”
      邑阳公主赶紧跟着一起跑了。
      ***
      清净庵。
      庵堂里香火旺盛,里面大约有二十几个尼姑。
      大部分年纪都很大了,只有五六个小尼姑,包揽了庵里所有的活。
      南宫春深绕到后面的庵房,看见浣衣房里,一个年轻的美貌尼姑正蹲在地上浣洗衣裳,身后一个高壮的中年老尼姑,举起一根鞭子,正在喝骂她:“你个瞎了眼的烂婊子,整日里招蜂引蝶,做了姑子还不安分守纪,天天引野男人进来……看我打不死你这个贱人……”
      清晨的阳光从门外洒进来,蹲在地上的尼姑一直低垂着头,毫不动摇,像是受惯了这样的虐待。
      她披着灰色的旧僧袍,手腕纤细,动作优雅,弯曲的脖颈高贵优雅,手腕上戴着一个银镯子,那是她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东西。
      她像高庭贵苑里妆台上铜镜里的倒影,将旧时光里的执念沉淀成了静谧的优雅,无声的美丽。
      手腕处几处鞭痕,新旧交错,想来在庵堂里常常挨打受骂。然而,她却丝毫没有那种畏缩的气质,却显得更为楚楚动人。
      南宫春深咳嗽一声,那个正在鞭打的尼姑回过头来,看见一个绣衣监武士,吓得赶紧跪下:“贫尼拜见大人!”
      南宫春深冷漠地说道:“在下奉绣衣监密令,前来搜寻重要人犯。尔等不可声张,否则,唯你是问。”
      那个尼姑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以后,蹲在地上的美貌尼姑站起来,看着她,有些埋怨:“你何必惊吓她,我在这里既是修行,势必该受些苦,不然佛祖怎会见到我的诚心呢?”
      她说完,继续蹲下去洗衣裳。
      南宫春深在背后低低唤道:“无忧阿姐。”
      尼姑停顿了片刻,回答道:“我的法号叫净莲。”
      一双伤痕累累的手,在一堆衣裳里,穿梭着,有些伤口被水浸泡得发胀了,裂开了,血水在水里飘荡。
      南宫春深的目光穿过她修长的脖颈,深深叹息了一声:“无忧阿姊。”
      净莲沉默片刻,静静答道:“施主,贫尼现在叫净莲。阿弥陀佛。请施主别再扰我清修。”
      她对面已经没人了,只有空荡荡的一堵墙。
      然而,她还看着南宫春深刚刚站着的地方。
      窗外的人愣了愣,轻轻地落下了地,一袭彩色衣衫落在简陋的屋里,像是花蝴蝶落在枯枝上,极不合衬。
      花蝴蝶缓缓走到她对面。
      阳光明亮,四野清晰,墙壁上挂着几根生了锈的钉子,钉子上挂着几件僧袍,僧袍上的纹路清晰。然而,她却没有丝毫反应,眼里空无一物。
      她瞎了。
      净莲说完以后,停顿了一会儿,洁白的双手又在洗衣盆里穿梭揉搓。
      “你这个瞎了眼的烂婊子……”那个高壮的尼姑又骂着进来了,拿起鞭子就打她,口中才骂了一句,忽然就倒在地上,脖子上裂开一条细线,忽然喷射出一道细细的红线,刹那间红线暴涨,像喷起一道血红的瀑布。
      灰白的庵堂里,血流满地。
      净莲却恍若未闻,继续垂头洗衣,她手腕上鞭痕交错,伤口在水里浸泡出了血。
      花蝴蝶凝视她良久,这就是那个女子?
      他想起三日前,南宫春深跟他讲的那个故事。
      “昔日我在金陵见过一个女子,她因为痴恋一个人而拒绝出嫁,拖到了二十五岁,成了老姑娘,沦为全城人的笑柄。后来,终于相思成疾,一病不起。”
      “她是我的堂姐,无忧公主。”
      ……
      阳光从纸糊的窗户射进来,屋内十分简陋,她披着灰色旧僧袍,白皙洁净,高雅温柔,低垂的脖颈像旧时光里的一个剪影,一个遗落了许久的梦。
      像他从未做过的,但是一直留存在心里的梦。
      她坐着那里,侧身对着他,那样沉静又温柔,连带着整个屋子都好像远离了喧嚣。
      花蝴蝶被迫沉静下来,认真地审视她。
      净莲手腕上戴着一个银镯子,那是她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东西。
      她的手在木盆里搓衣裳,刷刷的,一滴汗水顺着她的脖颈流下来,落进她宽大的僧袍里。
      可是,她却不像在浣衣,倒像是坐在闺阁里的大家小姐,正在绣花绘画,品茶读书。
      她身上沉淀了一个王族的底蕴,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高贵和优雅。
      他看着她手腕上纵横交错的鞭痕,鲜血凝结在伤口上,
      她就是用她的血喂养了他三个月吗?
      他的心忽然有些疼。
      这种不熟悉的感觉令他有些茫然。
      他双手藏在袖子下面,紧紧攥在一起,心想,她受了这么多苦,可是,为何不见丝毫哀伤,又为何依然如此优雅沉静?可惜,那双他唯一记得的眼睛,那双纯洁深情的眼睛,却已经失明了。
      可是,即使失明了她也毫不在意。
      她有一种历经苦难却又漠视苦难的淡然。
      这种淡然令她本就十分美的容颜,更美了三分。
      她就像是一位落难的公主。
      不,她本来就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公主啊!
      他心里升起了一种敬佩,又觉有些骄傲。
      公主。她是一位公主,真正的公主。
      花蝴蝶看着她,心里某个地方碎裂了,一些复杂的情绪从心里涌起来。
      平生里第一次如此,他有些不知所措。
      阳光强烈,彩衣斑斓,他觉得她才是光源。

      花蝴蝶的唇角微微弯起,眼神变得温柔起来。
      随即又感觉很疼。
      他想起她堂妹说过的,她为了回到金陵,跋涉千里,卖身为妓。然后,又回到长安。
      是为了寻他。
      可是,他此刻就站在她面前,而她却不能知晓,无法看见。
      花蝴蝶的喉咙动了动,很多从未想过的事情,从未有过的盼望,忽然潮水一般地涌起来。
      他忽然觉得,若是成了家,有这样一个妻子,倒也不错。看她洗衣服的样子,倒是挺勤快。
      而且,长得也很美,生个孩子肯定也会长得不错。
      然后,他悚然一惊,想起三日前,南宫春深在他□□的一刀。他苦笑了起来,他现在甚至连男人都不是了。
      然后,他恐惧起来。
      他将会因她而不同,她将会成为他的弱点。
      而对于一个杀手来说,任何一个弱点都会成为他的催命符,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他想起了那些残酷的训练。
      他在刀山血海里拼杀了十年,最后摒弃了作为一个人的全部弱点,才成为了一个顶级杀手。
      所以,他绝不可以容许,他再有弱点。
      他悄无声息地举起了一个蝴蝶斩,慢慢走上前去,蝴蝶斩落的阴影落在她面前的盆子里。
      净莲毫无察觉,袖子落在了水里。
      左手腕上的袖子落进水里,她伸手将袖子高高卷起,手腕内侧一条深深的伤疤,左上臂露出一只蝴蝶。
      姜黄色的蝴蝶。
      蝴蝶斩微微颤抖,悬在她头顶良久。
      最后,垂了下来。
      浣衣房里,啪啪啪,依旧传来捶打衣裳的声音。
      花蝴蝶悄然出门。
      他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悄然离去。
      在出门以后,将一个叹息极缓极慢地吐出,他才惊觉,出了一身的汗。
      无人知晓,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在那个简陋的浣衣房里,那个彩衣男子,站在一个瞎眼女子的身后。沉默地站了很久,到底想了些什么。
      人们所知晓的是,那一日,桃花村清净庵发生了血案。
      全庵二十六个尼姑,全部被杀。
      剩下五个年轻的尼姑,被吓得失了神志。
      唯有一个极为美貌的盲眼尼姑,一直平静淡然,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依旧每日打扫庵堂,吟诵佛经。
      因而,有流言传出,说她是妖孽,灾星,祸患。
      ***
      晚霞似火,桃花夭夭,春风吹过,落英缤纷。桃花林中有一条小溪,叫做桃花溪。无数桃花落到水面上,像是一场桃花雨。
      小溪两岸,站着两个人。
      一人身穿彩衣,像是翩然的彩蝶。
      一人身穿黛衣,像是温柔的春晚。
      花蝴蝶站在桃花树下,像是一只翩飞的彩蝶,他的蝴蝶面具上有一朵桃花,他的眸子像是染上了桃花的颜色:“你将我引到此处,就是为了让我见她?”
      南宫春深脸上蒙着紫色的面纱,只露出了一双清幽的眼眸,她的声音从面纱下传出来,像是温柔夜色下流出的融化了的霜雪,点头道:“我希望你看在我阿姐的面子上,绕我这一次。毕竟,你欠了她的情。我想着,任何一个人,若是欠了这么大一份人情,无论如何也会想着要偿还一二的。”
      花蝴蝶神色微动,桃花花瓣从蝴蝶面具上落下。然而,他还是摇摇头:“不行。公私分明,情义分开,这是作为一个杀手最基本的操守。”
      南宫春深笑得有些失望:“你的基本操守还挺多。那么,你这次是绝不会放过我了?”
      花蝴蝶点点头,将手伸到背后,拿起了蝴蝶斩,他身旁的几片桃花瓣:“这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南宫春深点点头:“我想起来了,这是第三次了。”
      接着,她叹息道:“可惜,我本来还想叫你声姐夫的。”
      花蝴蝶神色微动,沉默了片刻,举起了蝴蝶斩,虽然并未斩出,但是,像是已经斩断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你做梦。”
      南宫春深看了他一眼:“你在解药里装了影子线。你知道,如果要斩断影子线,只有两个办法。”然后,她叹息一声:“我不想死。”
      花蝴蝶自然知道那两个办法,她不想死,那么,只能让他死。
      所以,今日注定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
      南宫春深又点点头:“虽然我的毒已经解了,但是,我身子还很虚弱。所以,我今天不想动手。”
      花蝴蝶有些迷惑:“那你是什么意思?放弃抵抗?但是,这不是你的风格。”
      南宫春深点点头,黛色衣裙在春风中微微拂起,像是温柔的春夜:“看来,你开始了解我了。这对于我们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那么,你说了这许多废话,除了要拖延时间,还有什么用呢?”
      “我就说过,若是你了解我了,这对于我们来说,都不是好事。”
      “可是,对于我来说,为何不是好事呢?”
      南宫春深的黛色裙摆拖在草地上,落在上面的桃花花瓣,慢慢枯萎了:“如果,你不了解我,你会死得痛快些。若是你了解我了,死得就不痛快了,岂非不是一件好事?”
      伴随着他的话语声,四周的桃树忽然开始移动起来。
      花蝴蝶悚然一惊:“非攻阵!你在桃林中设置了非攻阵!你是故意把我引到这里来的!”
      南宫春深笑了起来,笑得非常甜蜜:“我说过,若是你不了解我,你就会以为我会和单打独斗一场,或者直接下毒,大不了一死了之,岂不简单痛快?可是,若是你了解我了,你就会非常痛苦,因为非攻阵不死不破,不破不开。”
      非攻阵不死不破,不破不开。
      花蝴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不停地挥舞着蝴蝶斩,在桃花树中穿梭,砍伐,可是,桃花树却总是巧妙地避开了他。他看着南宫春深,怒骂道:“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南宫春深笑了起来:“我从未说过我是好女人。你也不是好人,所以,也别怪我不是好人。”
      然后,她看着花蝴蝶,笑道:“其实,你还有一个选择。”
      花蝴蝶的冷笑声从桃花林里穿来:“做你姐夫,背叛丞相,为你卖命。你做梦!”
      南宫春深叹息了一声:“既然如此,你就困死在这里吧!”
      然后,黛衣旖旎,她飞快地离开了。
      不远处,清净庵里,净莲正在打扫庵堂。
      忽然,她抬起头,朝着桃花林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后,她放下扫帚,走了出来。
      ****
      夜里。
      丞相府。
      花园背后有一间厢房。一灯如豆。
      厢房里坐着三个人。
      若是有人看见,必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房里有三个,三个人一模一样,都是!
      其中一个坐在最上面的位置,旁边站着一个瘦削的缁衣侍卫。另外两个坐在下方,毕恭毕敬。左边一个人敛衽而拜说道:“启禀丞相,自从上次太后宴会上,陛下杀了张起穆遗憾,氐族贵族再无异动。”
      然后,他停顿片刻,想起了一件事,微笑着说道:“那一日,属下冒充丞相被太后留在宫中说话。陛下不放心,在太后宫门外一直等着属下出来。属下问陛下在做什么,陛下说在看芭蕉,太后宫门外有一株芭蕉特别好看,从前竟然未曾发现。”
      神色微动,将手中的茶杯紧了紧。
      右边一个敛衽而拜道:“启禀丞相,军中暂无异动。南宫城和吕兆都谨慎得很,微臣放下的诱饵已经洒下去了。南宫城之前叛逃过一次,若是这次再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陛下再宽仁,也必定容他不下了。”
      左边那个骂道:“属下真不明白,陛下为何如此信重南宫城?南宫城是有几分才干,可是,他可是南宋叛将,包藏祸心。还有吕兆也是。那些降臣各个都心怀鬼胎,陛下如此重用他们,实在是于大齐江山不利啊!”
      室内一灯如豆,神色严肃,带着倦容,将羽扇放在黄梨木的长案上,叹息了一声,声声如雷:“燕人和羌人,都是心腹大患,必早除之。”
      然后,左边的献上一份名册,他脸上有狂喜的神色:“这是上次南宫修竹呈上的南宋细作名单的阴符,但是相对应的符本却未找到。只能根据以往截获的符本,解符了无数次,如今已经破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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