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浴中心

　　眼看着一周将过，祁方聿再留祝无羊却是留不住了，祝无羊还打算回厂子抽空练手艺，也实在不想再让祁方聿浪费时间精力在路上。祁方聿原本也没抱太大希望，不过趁着祝无羊还在，打算周末带他出去逛逛。

　　“真的吗？”祝无羊眼睛亮闪闪的，“可以看到流星？”印象里，小时候在村子住时应当有看到过，不过时间过了太久，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而且那时每天都能看到星星，所以也没什么新鲜。长大以后不说流星，就是偶尔从镇子上空经过的飞机，祝无羊也要一直盯住，直到它飞出自己的视线。

　　“嗯，”祁方聿正收拾着出门的行头，拿过自己最厚的棉衣叠好装袋，天冷了，以防万一，带着给祝无羊备用，“明天刚好能赶上一场。”

　　“哇！”

　　祁方聿直起身子见祝无羊在房间门口打转，摇了摇头继续收拾。

　　“我要带什么吗？”祝无羊见祁方聿收拾了很多东西，甚至还放了个热水瓶在脚边，觉得自己也应该准备点什么。

　　“不用，带着自己就行。”

　　“得令！”

　　周六下午，两人驱车来到北山，北山已经零星站了几个人。

　　找了个不错的位置停好车，祁方聿下车搬设备，祝无羊本来想帮忙，被祁方聿赶去看风景了。

　　祝无羊站在围栏处远眺。城市里目之所及很近，距离都在脑子里，这里目之所及很远，距离只在眼睛里。祝无羊想起之前和祁方聿一起在草地上看风景，祁方聿说那里很美，他还不以为然，现在...

　　“祁方聿！”祝无羊喊。

　　祁方聿正在整理设备，从后备箱钻出头来望祝无羊，“嗯？”

　　“这里很不错！”竖起大拇指。

　　祁方聿眼波微闪，“喜欢就好。”

　　待到祁方聿收拾好装备，正打算叫祝无羊过来坐在躺椅上等流星，就看到他正在和一个女孩子聊天，看着还挺高兴。祁方聿敛了笑意，又微微扬起唇角，靠近了祝无羊。

　　“在聊什么？”祁方聿突然挤到祝无羊身旁，力道能把他顶出半米，好在祁方聿非常及时地伸手，把祝无羊捞了回来。

　　祝无羊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腰，应该没有闪到，“噢，她来问我们是不是专业的天文爱好者，想请教下怎么...怎么调焦，我说不是，”说罢看着祁方聿又反应过来，“不过你...”

　　“我也不太清楚，网上应该都有，可以搜一下看看。”祁方聿礼貌地回答。

　　你确定？女生目光锁定了不远处，祁方聿刚搭好的三脚架，上面的那个不知道比她的贵了多少倍的相机，短暂地陷入沉思，又重新组织语言：“咳咳你们是？”视线扫过祁方聿，扫过祁方聿搭在祝无羊腰间的手，又很快扫回祝无羊，“是朋友...吗？”

　　“我们？”祝无羊也望向祁方聿，又看回女生，“嗯，我们是...”

　　“咳咳咳咳！”祁方聿突然发出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祝无羊的话。

　　“没事吧？”祝无羊轻拍他的背，应该不是他传染的吧？他早就康复了。

　　“没事，”祁方聿顺势将手搭在了祝无羊的肩膀，“你刚才问什么？”祁方聿对着女生说。

　　“噢噢噢没事没事！”女生火速撤离。

　　过了会儿趁着祝无羊不注意，女生又悄悄走到祁方聿身边：“哥，是自己人！我百分之百支持你和那个小哥哥，你能不能帮帮忙，相机到手不久，拜托！”来人救救她这颗小白菜吧，刚刚问了一个拿着相机的人，调完参感觉还不如她自己在家按照教程调的。果然买相机冲动不得！

　　“嘘。”祁方聿看了眼不远处的祝无羊，“拿来我看看。”

　　女生连忙递上自己的相机。

　　祁方聿拿着女生的相机调了调参数，又放在眼前观察成像，反复了几次，开始给女生讲解，“你如果想拍近景的话，这样...流星是这样...”为了让女生能够记住，祁方聿多演示了几遍。

　　“噢..噢噢噢...”女生一边输入新技能，一边心里默默感叹终于问对了人，谢过祁方聿，走回了自己的装备附近。

　　夜晚，流星雨，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开始了。

　　听着周围人的此起彼伏的哄闹声，祝无羊也急切地抬头张望，却是一个也没看到。

　　“没关系，峰值还没到，还有很多。”祁方聿安慰着祝无羊。

　　没等祁方聿说完，祝无羊‘哦！’地一声拽住了他的衣服。

　　“祁方聿祁方聿！你看到了吗？好大一个，好亮！”祝无羊给祁方聿比划刚刚那颗流星运行的轨迹。

　　“嗯，看到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祝无羊算是真正意义上看到了流星雨，它们有的带着荧光绿的尾巴一笔划过天空，有的在飞向地表的最后时刻无声地炸亮夜空，有的一晃而过，有的横穿天际。尽管短暂，但每一个都义无反顾冲进了宇宙的未来。

　　周围的人纷纷叫喊、惊叹、大笑着、努力抬头看着，似乎已经把这一幕幕印在了心里。

　　就像是收到了礼物，就像是有了希望。

　　几个小时在一秒又一秒的期待中转瞬即逝，白昼悄然来临，时间无声地为这场聚会落下了帷幕。

　　“好好看，祁方聿你看到了吗，刚刚那个超大的流星。”两人收拾好了装备，正向车边走，祝无羊依然沉浸在刚刚看到流星的震撼中。

　　祁方聿正要回话，抬头看到不远处那个让他帮忙调相机参数的女生，正朝他招手。

　　祝无羊上了车，透过玻璃看到下午那个女生，不知道在远处和祁方聿聊什么，祁方聿似乎...很满意？两个人还拿出了手机，是在交换联系方式吗？

　　“她找你有事？”等祁方聿回到车边，打开车门，祝无羊问。

　　祁方聿抬腿上车的动作缓了半秒，上了车：“嗯，有事。”

　　“什么事？”

　　祁方聿发动着车子，准备返程，“什么事呢...好事吧。”

　　“什么好事？”

　　“秘密。”

　　哼，不说拉倒。

　　熬了一晚上，两个人到家就去补觉。睡了几个小时，缓过神来，祁方聿起身打开手机，有几条新的未读消息，点开。

　　肖元元：嘿嘿，谢谢大佬帮忙 恭敬.jpg

　　肖元元：照片奉上，祝久久！ 撒花.jpg 【图片】

　　祁方聿点开图片。

　　图片上，祝无羊兴奋又认真地望着天空，祁方聿温柔又专注地看着祝无羊，适逢其会，飞星掠过，繁星满天，相得益彰。

　　夜晚的流石璀璨夺目，似乎背负着宇宙的秘密，又似乎肩负着播撒希望的重任。但其实它们，只是按照最初被迸发和后续被碰撞的能量轨迹运行，它们很笨，被撞向哪里就飞向哪里，落在哪里就长在哪里。可这又是极其聪明的。

　　谢过了肖元元，祁方聿又点开并放大了图片，仔仔细细地看祝无羊的模样。

　　隔着照片，祝无羊也还在向他诉说着，生动，美好，他仿佛还能闻到山上的味道，感受到那时的风。而最耀眼的，还是祝无羊散发出的纯粹的生命力——这和那些笨石头很像——一如他的潦草。

　　祁方聿来到祝无羊卧室门前，轻轻推开门，借着隔绝在窗帘外的天光，隐约能看到仍然在酣睡的祝无羊，祁方聿在门口靠站了许久，还是没忍住进了祝无羊的房间。

　　浅坐在祝无羊身侧，继续注视着祝无羊，他睡着的样子很乖，祁方聿伸出手。

　　“嗯...祁方聿...”

　　手僵在了距离祝无羊脸颊几公分的位置......

　　“...无羊？”祁方聿低声唤。

　　良久，无人回应。

　　“呵...”祁方聿收回手闷声轻笑，放在被子上抓了一把，他可真是，太喜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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