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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小朋友吗？
“这么说……你终于打算坦白了？”说话的人梳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眉眼有些锐利，嘴上涂抹着正红色的的口红，饶有兴致的看着难得有些扭捏的沈牧野。
“不是说，我在录音前先讲一讲戏会更好吗？”
温情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扬着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拄着下巴，桌后一只脚轻轻勾着办公桌下面的木板点来点去。“当然可以，只要你想说。”
“那……”沈牧野犹豫。
“只是还不知道怎么说？”温情善解人意的帮她把话补充完整。
沈牧野点点头。
“我有一个好主意你想不想听？”
…………
温情推开录音室的门，坐在沙发上等待的江婉意抬起头，看了温情一眼，有些奇怪。“牧野呢？”
温情神秘一笑，“录音之前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江婉意略带疑惑的看了温情一眼，顺着温情的目光看向门，“现在？”
温情打开门，探出头朝门外笑道，“快进来吧。”
江婉意探寻的朝门外看去，见到门外沈牧野低着头走进来，顿觉有些好笑，“你怎么还跟小朋友一起闹起来了？”满是笑意的声音听不出半分责怪的意味。
她记得温情不是一直走的是女强人风格来着？
温情亲切的搂住沈牧野的肩膀，视线却放在对面的江婉意身上，她有些自得的笑着，“我还没介绍呢。”
江婉意无奈的摊手，也不知道今天老友怎么就起了玩笑的兴致，她干脆配合的摆出正襟危坐的模样，她弯弯眼睛，柔和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两个人，“那就这位小朋友自我介绍一下吧？”
她悦耳温柔的声音第一次有了灼烧感，把沈牧野的脸烧的滚烫。她想，江婉意一定又用着那深深吸引着她的，那双仿佛永远带着温柔的眼眸注视着自己，可她现在一点不敢抬起头。她局促的揉搓着衣角，还是身边的温情鼓励的拍拍她，她才鼓足勇气的抬起头。
“江老师……” 她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身边温情不满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清了清嗓继续说，“我是言一。”
江婉意听完最后两个字后，表情稍稍迟疑，她把视线转向多年的老友，试图论证一下刚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是对方却只还给她一副肯定的神情。
良久，她才把视线转回来，看着光影下依旧是羞红了脸，就连耳垂都变成粉红樱桃的少女，愣神几秒才缓缓开口，“你说，你是谁？”
“我是言一，《春树》的作者言一。”沈牧野轻声回答。
…………
“我有荣幸能跟大作家聊一聊吗？”江婉意打趣的对着刚刚进门正在脱鞋的沈牧野说。
沈牧野在观察了今天江婉意一整天在录音棚的反应之后，已经不再如同之前一样紧张了。她提起刚脱下来打着倒钩的闪电蓝的鞋带，把鞋在她眼前晃了晃。
“这是？”江婉意看着她奇怪的行为轻笑。
沈牧野把鞋朝鞋架上一丢，拇指和食指在脸前比划一个对勾的手势，“对勾，表示同意的意思。”
沈牧野进屋洗了手，趿拉着拖鞋拎着刚买的菜进厨房，江婉意拿着另一袋菜紧随其后，放下菜回过身的功夫，沈牧野已经系好围裙，准备开始做饭。
“要我帮忙洗菜吗？”江婉意看着正蹲在地上拆炒锅包装的沈牧野问。
沈牧野拆着塑料膜，仰头看她，“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你去歇一会吧，厨房油烟大。”
江婉意没和她客气，何况她确实有点怀念沈牧野上次给她做的饭了，她点点头出去，过了没一会儿拿着一杯柠檬水进来，“喝点水吗？”
沈牧野正埋头在案板上切东西，头也没抬就要伸手去拿杯子。
江婉意见状躲开她伸来的手，“算了，你手刚刚摸过生肉，我给你拿着吧。”她把杯子递到她嘴边，在沈牧野放大的瞳孔中轻轻倾斜杯子，小心谨慎的盯着抿住杯口的薄唇，把水顺利的喂进沈牧野的嘴里。
她的神情太过专注，以至于沈牧野在脑海里闪回出多少笔下曾经写过的暧昧场面都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
这一刻，她突然和电视剧里她无数次皱着眉鄙夷过的拖沓狗血剧情共情了。
就算已经足够亲密了，可我还是踟蹰着不敢上前。
哪怕我已经足够了解你，但我仍旧没有百分百的勇气朝你更近一步，我不怕前面是深渊，我只怕我走近的一步的代价是离你更远。
她想，以后她大抵是不能再吐槽狗血剧情了，说不定，她也要变成被吐槽的狗血制造者之一。
江婉意抬起头对上了沈牧野迟疑中又带着几分疑虑的眼神，小孩清透的琥珀色瞳孔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她直觉出其中夹带了一些焦灼，却在探究的下一瞬失去了目标。
“吃番茄牛腩可以吗？”沈牧野装作若无其事的摆弄着手里已经切好的肉块。
江婉意把目光投向旁边已经切好的番茄和其他已经为番茄牛腩这道菜准备好的配料，突然提起调侃的兴致，她抱着手靠在厨房一侧的印着螺旋纹的乳黄色瓷砖上，语调稍稍上扬，“不可以。”
沈牧野震惊，沈牧野转头。
不想吃了吗？
她默默把这道菜划进黑名单里。
“那……红烧可以吗？”她把已经切好的番茄从配菜里挑出来，在心里重新为它规划用途。
耳边有一声被人刻意压抑了的轻笑声，她循着声音看过去，阳光替女人勾出一条金黄色的轮廓，女人栗褐色的长卷发随着身体的晃动也微微摇动，她垂下眸，一只洁白修长的手抵着鼻子捂住嘴巴，平日里娇艳的红唇被掩藏其下，只露出带着笑意弯起来的眼睛。
沈牧野看她笑，自己也笑，她心里的小人雀跃的翻出记事本，把画了一条道道的番茄牛腩擦掉。再重新添上番茄牛腩四个字。
她听见自己扬着许久未曾发出的轻快语调说，“逗我玩？”
“你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嘛？”女人发出与素日温柔知性姐姐大相径庭语调的声音，娇声问道。
她语调上扬的弧度太高，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赶忙轻咳一声，背过身假装去喝水。
沈牧野本来就因为刚才的事情心神不宁，又被她的嗔声弄得耳朵一红，等她回过味来的时候，就只能看见一个正在慌乱喝水的背影。
江婉意有个习惯，大概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喝水的时候总喜欢拿着杯子的下端，导致每次喝水都要微微仰起头。
沈牧野盯着她埋着头闪着心虚二字的背影，嘴角勾起，露出纯白的牙齿，琥珀色的瞳孔里跃动着愉悦的音符，眼底的宠溺快要溢出来。她若无其事的转过身，把准备好的备菜都分类放好在盘子里，弯着嘴角，一面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出声音，一边又要尽力维持着无事发生的语气。“我要炒菜了，你喝完水出去坐吧。”
江婉意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怎么能和用出来那种语气跟沈牧野说话？
好像撒娇啊……
跟一个比自己小了五岁的小姑娘撒娇……江婉意觉得脸又烫了一些。
沈牧野把炖菜下锅调好火候，推开厨房的门没看到江婉意，她狐疑的把目光投向江婉意紧闭的房门，摸了摸口袋，从桌上拿了一个长条盒子摘了围裙走到阳台窝进躺椅里吹冷风。
她叼着烟低下头，一只手护住打火机，另一只手配合着按下开关，一连串流畅的动作罢了，她勾勾舌尖把烟调整到恰好的位置，用牙咬住烟嘴，烟头的火光明亮了一些，随后她嘴唇微微张开吐出一口烟雾。
吐出烟雾的一瞬间，她惬意的眯起眼睛，仰起头望向远处逐渐沉没下去的太阳。
她正沉浸在烟雾缭绕中对夕阳之美的感叹中，夹着烟的手指间兀的一凉，她扭头看过去，只见江婉意一只手撩起鬓边的头发别在耳后，另一只手捏着刚才还夹在她手里的烟往烟灰缸里戳。
“干嘛？”她看着江婉意的侧脸，干巴巴的问。
江婉意看着烟灰缸里面堆着的七歪八扭的烟头，轻蹙着一下眉头转瞬化成一声叹息。“这么小就有这么大的烟瘾吗？这么小就要做老烟枪了吗？”她看向沈牧野的眼神中没有责备，有几分无奈又含着几分担忧。
沈牧野平时总能弹出呛的人说不出来话的舌头突然僵直的说不出来话了，她慌乱的别开视线，舔舔干涩的嘴唇，又掩饰一样的抬手摸摸自己的鼻子。
江婉意看着沈牧野背过身沉默的背影，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擅自拿走她的烟生气了。
她有些自嘲的想着，也是，自己是沈牧野什么人？借住在人家家里还要干涉人家的日常生活。
“抱歉，我没有想要管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以后要配音的话，还是要保护好嗓子……”江婉意解释的语气有些低落。
沈牧野再什么都听不出来就真是傻子了。她急迫的回头，看到江婉意有些委屈的表情，第一反应竟然是想笑，然后她就真的笑了出来。
沈牧野轻快的站起身，低头拾掇起桌子上的不同牌子的烟盒，整齐的摞成一摞之后，细长白皙的手指道别似的按住打火机的开关，随后把烟灰缸里的烟灰烟头，连带着还几乎满着的烟盒一起扫进垃圾桶里。
她轻描淡写的拿起湿纸巾仔细擦擦自己的食指和中指，甩甩晾干手上的残留的水渍。在江婉意诧异的目光中拉拉江婉意的衣袖，理所当然挑起眉的神情充斥着少年人独有的朝气，她露出洁白的牙齿说，“我不是小朋友吗？江老师管我不是应该的吗？”
明明是被管的一方，干嘛要露出怎么臭屁的表情？
江婉意垂头抿着嘴笑，在很久之后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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