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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学文化祭（下）
话剧演完了，演员出来谢幕。越前和不二并肩站在中间，接受掌声、鲜花和欢呼。其他演员站在两边。
深司准备悄悄走。他等掌声稍歇，才站起身对神尾说：“我先走了。”
“诶？不等结束去后台看看吗？”神尾问。
反正他打算等下去后台看桃城跟海堂，好好笑话一下他们。
深司想了想，点点头。
也行。
毕竟主演是越前，作为室友，去说声恭喜也应该。虽然他不太想掺和后台的混乱场面，但既然都来了……
两人随着人流慢慢往外走，然后绕到后台入口。神尾还没进去就找到想找的人，于是深司一个人走进后台。
后台一片忙乱。
演员们在卸妆换衣服，工作人员在收拾道具，人来人往。
深司在人群里找越前，没找到，倒是在道具堆旁边看到了不二周助。
不二已经换回平常的衣服了，但脸上的舞台妆还没卸，舞台妆容衬得他眉眼更加清晰，他正在帮道具组整理东西。他看到深司，笑了笑：“伊武君，来看越前？”
深司点头：“算是。他在哪儿？”
“好像去洗手间了。”不二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笑容温和，“你刚才看演出了吗？觉得怎么样？”
深司沉默了两秒。
“……演得挺成功。”他说，“特别是阳台戏和吻戏。看着挺真的，观众反应挺热烈。”
不二笑容更深了：“吻戏看着像真的？”
“就是我个人感觉。”深司移开视线，“不重要。话说回来，不二前辈你演朱丽叶的感觉挺特别的，不是单纯的温柔好看，有种掌控感。就像你知道罗密欧会喜欢你，而你只是很从容地接受，感觉很游刃有余的样子。”
不二歪了歪头：“这是在夸我吗？谢谢。”
这时，越前从另一边走过来了。他已经换回了平时的帽衫和长裤，头发还有点湿，额前的发丝贴在皮肤上，脸上的舞台妆已经洗净了，露出原本的肤色。看到深司，他脚步停了一下，直接走过来。
“你来了。”
深司点头：“嗯。恭喜你，演出成功。”
越前看了他一眼：“哦。”
不二笑着说：“越前很努力呢，排练的时候都很认真。”
深司看了越前一眼：“毕竟对手是不二前辈，压力应该挺大的吧。不过压力也是动力，看来你们通过这次合作，关系应该会更进一步。这对剧情发展是好事，说明世界的规则在正常运行……”
越前看了他一眼，打断他：“你刚才在台下？”
深司：“在。坐的角落。”
越前：“怎么不坐前面？”
深司：“前面没位置了，而且角落看得全。话说回来，你演完没事了吗？比如和主演们一起吃饭庆祝？和不二前辈单独聊聊演出心得？这种时候一般都有个聚会什么的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准备先回去了……”
越前：“没有。我也回去。”
深司：“哦。那走吧。”他对不二点点头，“不二前辈，再见。”
不二微笑着挥手：“再见，伊武君。下次再来玩。”
*
回公寓的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越前不是个喜欢主动找话题的人，他试过一两次，发现深司不知道在走神想什么的时候，就放弃了。
深司走在越前旁边半步的位置，看着前面的路。
他其实没想什么，就是刚才的演出而已，特别是吻戏借位那一幕。画面在脑子里来回放，越前和不二靠近的脸，灯光打在他们身上，观众的低声惊呼……
他忽然开口：“越前君，和不二前辈演对手戏，感觉怎么样？”
越前：“还行。”
“只是还行？”深司侧头看了他一眼，“离那么近，还得做亲吻的姿态，不会觉得有点什么吗？按常理，和一个长得好看、气质特别的同性演这种戏，多多少少会有点心理波动吧。你为什么只是觉得还行？当然，如果你是专业演员就另说。但你不是。”
越前有些莫名其妙：“那是演戏，而且还是错位。”
又没有真的亲！
“演戏也得投入感情。”深司说，“罗密欧对朱丽叶是一见钟情的热情，你演的时候，是怎么找到那种感觉的？想象对方是你真喜欢的人？还是就靠技巧？”
自己有什么技巧自己会不知道？
越前无语地停下脚步，看向他。黄昏的光让他琥珀色的眼睛看起来很亮。
“你这样问，想知道什么？”越前问。
深司被问住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知道什么，但他向来有话直说，就算搞不懂为什么，他还是尝试着分析：“可能我想知道，在BL世界里，你和另一个重要角色演这么明显的爱情戏，对你们实际关系会有什么影响。演完这场戏之后，你跟不二前辈的关系是会变得更亲密，还是会因为尴尬变得疏远呢？”
越前看了他几秒，琥珀色的眼底好像滑过什么，他转身继续走：“没什么影响。”
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深司跟上去，油盐不进地嘀咕：“怎么会没影响呢……那么多人看着，还有录像。没错，我看到舞台旁边有摄像机在录，肯定要留档的。所以以后大家看到你和不二前辈，就会想到罗密欧和朱丽叶。这种联想是挺强的心理暗示，肯定会推动着你们关系的发展。搞不好这才是文化祭这个剧的真正目的，剧情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你和不二前辈的关系发展造势。唔，想这出的人挺厉害啊。真羡慕呢，我就想不到这么多……”
不，你才厉害，你这不是想到了吗？人家策划才是什么都没想，就你会无中生有。
越前懒得理会，只是脚步又快了点。
深司跟上越前加快的步伐，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主角为什么这副表现？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话吗？还是因为想起演出时的样子？
如果是后者，那说明演出确实对他有影响。这样也挺好，剧情在推进。作为背景板的自己应该觉得满意才对。
但他没觉得满意，反而心里有点闷闷的。
唔，大概是对未知剧情发展的合理担心吧。毕竟是主角，如果他谈恋爱了，对这个世界的影响肯定不一般吧。
两人走到公寓楼下。
越前先进去。
深司跟着他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开始慢慢往上走，小空间里只有机器运转的轻微声音。
“话说回来，”深司又开口，眼睛看着楼层数字跳动，“其实我还挺好奇的，台下坐着那么多重要人物，你紧张吗？手冢前辈、迹部前辈都在看，还得和不二前辈演亲……唔，借位戏。”
越前不想说话，电梯门开了。
两人走出电梯，到公寓门口。越前拿出钥匙开门，深司跟在他身后进去。
深司换鞋时还在说：“不二前辈的衣服挺精致的，看起来你们青学网球部的预算挺充足的，真是让人羡慕啊。我们不动峰网球部要搞什么活动基本上要在全校众筹，还好大家都很支持。不过假发应该不太舒服吧，那么长的卷发，戴久了肯定闷。你戴那个骑士帽感觉咋样？会不会挡视线？我看你打斗时好像没啥问题……”
“你看了整场？”越前已经走到厨房门口，手放在冰箱把手上，侧头看过来。
“嗯。”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自己肯定是看完全场才去后台找他的呀。
深司奇怪地看了越前一眼。
“觉得怎么样？”越前打开冰箱，拿出两罐芬达，随手递给深司一罐。
深司接过芬达，实话实说：“你今天演得其实还不错，动作戏挺漂亮的。那个击剑的部分，转身和突刺都很干脆。是参考了网球步法吗？不过舞台击剑和真的击剑不一样，更讲究好看……但你的台词可以更有感情一点，尤其是告白那段，听起来像在念课文。”
他歪着头想了想，又继续补充道：“和不二前辈的配合也有点怪，不算糟糕，但也不算多默契，就跟你的双打差不多。阳台戏那里，你往前走的时机早了一点，不二前辈那句词还没说完你就动了。不过反正你们俩站一起画面好看，观众也没发现不对劲。毕竟是主角，观众都很捧场，尤其是吻戏的时候。”
深司说完这段话，越前沉默了几秒。
然后越前很轻地“啧”了一声，别开脸。
“你看得还挺细。”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当然。”深司点点头，“一直看着呢，视线都没转。”
越前又不说话了。他拿着芬达走到沙发边坐下，打开电视，但眼睛没怎么看屏幕。深司在他旁边坐下，小口喝着芬达。
客厅里只有电视的声音。体育频道在播网球新闻，但两人都没认真看。
过了好一会儿，越前突然说：“那种东西……本来就不是我擅长的。”
深司侧头看他：“演戏？”
“嗯。”
“看得出来。”深司说，“你打球时的表情都比演戏丰富。”
越前：“……”
深司想了想，又说：“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你是主角，演得好不好都有人看。而且不二前辈演得好，把你带得也不算太差。”
越前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点复杂：“你这是在安慰我？”
“不是。”深司立刻否认，“我是在说事实。主角光环的作用之一就是，就算表现普通，观众也会自动美化。这是设定。”
越前似乎被噎住了，转回头盯着电视。
两人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
深司突然又说：“不过话说回来，手冢前辈怎么没参加表演？我看到他坐第一排，就跟个顾问一样。他也看了全场，应该挺关心你的。按设定，他应该是你早期在意的人，现在看到你和不二前辈演爱情戏，心情可能挺复杂。虽然手冢前辈的表情一向看不出什么……”
越前没说话，拿起遥控器把电视音量调大了点。他不想听这个。
深司看了他一眼，不说了。他小口喝着芬达，眼睛看着电视屏幕，但没太看进去。
脑子里还在回放舞台上的画面。越前仰头看不二的样子，两人靠近的样子，灯光打在身上的样子……
他将空罐子扔进垃圾桶，站起来。
“我去洗澡。”他说。
越前“嗯”了一声。
深司走到浴室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越前靠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芬达罐的边缘，眼神有点飘，不知道在想什么。
深司收回视线，走进浴室关上门。
他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蓝色头发有点乱，表情还是一贯的没什么波澜。
他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
冰凉的水打在皮肤上，稍微清醒了点。
“想太多了。”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声说，“剧情发展是主角们的事，背景板只要看着就行。别投入多余感情，别过分关注。看过了，说过了，就该忘了。”
他脱了衣服，走进淋浴间。热水冲下来，蒸汽慢慢漫开。
深司闭着眼，让水流过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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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