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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蕴（10）
看到他，风间万叶笑起来，挥了挥手，悄声说道：“杰。”
“老地方见？”夏油杰做出口型，指向远方的树林。
她点头，目送着他离开这里，寻找到父母，与两人说明原因后，再赶到神社东边的树林里。
他已经在等待了，站在一株腊梅前静静地望着，听到木屐踩在地面踏雪折枯枝的声音后，转过身来。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没想到你也会在这时候来，”风间万叶走到他面前，手轻轻拂过盛开的梅花，“居民一般都是0点过后就会来初詣的。”
夏油杰耸了耸肩：“人太多了。”
“对了……悟也快到了，我们现在就去准备会面吗？”
“这么快吗？”她有些惊讶。
五条悟来这里玩是与两人早就商量好的事情，只不过原本定的是下午那段时间，没想到早上就已经快到了。
“不知道，他一直喜欢临时变卦。”
“那就先去家里换衣服吧，穿这个有些不方便，”风间万叶手臂展开，给他看这件繁琐的和服，“先走吧，我给妈妈打个电话就好。”
“嗯。”夏油杰收回在神社中巡逻的咒灵，与她一起离开了神社。
在下楼时，他与风间万叶并肩而行，时不时就可以看到她下台阶的模样。她的动作一向很慢，给人一种不急不躁之感，但穿和服下楼时，她时时刻刻都注意着礼仪，尤为拘谨。
这大概是她多年来留下的习惯，但怎么看怎么别扭，反而缺失了身着便服时的松弛。
时间还很长，两人慢悠悠地步行回家，期间还吃了顿饭。路过国中时，风间万叶踮脚张望，学校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学生们都已经放假，校园里满是积雪，尤为冷清。
因为夏油杰并不需要准备什么，所以他站在楼下等待。风间万叶上楼后先换下和服，将胔刺早就为她挑出来的衣服穿上——灰色的高领毛衣，外套则是浅棕色的大衣，内里还有一层绗缝工艺的外套，一条黑色的阔腿裤，一双马丁靴，最后围上胔刺所做的米白色围巾。
正在风间万叶准备下楼时，她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随后站在了洗漱台前。镜子映照着她化了妆的脸，她与自己对视良久，最后打开水龙头，将妆面全部洗掉。
这一举动让她有些雀跃，她站在了窗前，双手扒着窗子，小心翼翼地向外看。夏油杰还在楼下静静等待着，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视线。
“胔刺，帮我关下窗子。”
“？”
织着毛衣的胔刺刚刚看过来，风间万叶就拉开窗子大喊一声：“杰！”
她纵身一跃，从二楼跳下。听到喊声的夏油杰一惊，向上看去——来不及反应，召唤出咒灵踩在它的身上，接住下落的风间万叶。
因为冲击力太大，两人便一起倒在了浮空的蝠鲼上。她开心地笑着，冷风全部被怀抱所阻挡，所感受到的只有温暖，心情从未如此畅快。
“疯了吧？”站稳在地面上的夏油杰放开手，皱眉道，“要是我没接住你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还没有用术式。”她不知是因为怎样的缘故，双颊泛起红晕，眼睛眯成好看的月牙。
比起穿上和服的优雅，此时的她更加鲜活。
“而且我相信，杰一定会接住我的。”
“……”
夏油杰瞬间消气，如同瞬间被顺毛的炸毛小猫，无奈地向街道上走去。
风间万叶跟在他身后，暗自捂住心口，平复因情绪链接而跳动的心脏。
他为什么心跳这样快？
*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什么？”风间万叶摊开手，对身旁的两个人发出疑问。
自车站接到五条悟后，他立刻就表示要来游乐场，可现在是新年，想想就知道这种娱乐设施是不会开的，至少要等到四五天后。两人都表示拒绝，但却被强硬拉到了此地。
游乐场的设施都落满了雪。即便是现在，雪也在不停地下着，因为是小雪，所以三人都没有带伞。风间万叶用手接住几片雪花，看着它们在皮肤上融化，挥手将落满围巾的雪打落。
“当然是玩喽。”五条悟向前方挥了挥手，“罗睺——来帮忙啦！”
“不要理直气壮地指挥啊……”夏油杰对这种自来熟的行为吐槽道。
“……它怎么跟来了？”
而风间万叶压根就没发现自己身后还跟了个咒灵。
罗睺在风间万叶面前落下，翅膀轻轻收起，避免将雪花吹在她身上。
五条悟跑到云霄飞车的跟前：“来来来，帮忙把这个设施的积雪都吹掉吧！”
它一言不发，漆黑的羽翼将风间万叶牢牢圈住，抬起羽扇，狂风从地面升起，卷起雪堆，逐渐形成一道漩涡。
所至之处再无落雪的存在，而建筑却没有遭到破坏，可见罗睺对风的操纵已经精准到了何种地步。
被雪花砸了一脸的夏油杰抹了把脸：“……”
破案了，一定是故意的。
“脾气真暴躁啊。”解除无下限的五条悟径直走向总控室，掏出钥匙打开了门，研究内里的设施。
夏油杰站在他身旁问道：“……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
“包场~”他从出勤包里拿出一串叮叮当当作响的银光闪闪的钥匙，炫耀似地摇了摇。
请罗睺帮忙遥控后，三人登上云霄飞车。因为考虑到风间万叶是第一次坐，所以夏油杰坐在了她身旁，看到五条悟还在前面拿着手机自拍，调侃道：“小心风大，到时候飞出去的是手机还是人就不好说了。”
“放心，绝对安全！”随着飞车启动，开始前进，他将手机收好，“不会有陌生人来砍头的啦~（1）。”
飞车来时匀速前进，很快来到一个下落点，眼看就要加速前进。
“害怕吗？”夏油杰的声音被风包裹着穿进风间万叶的耳朵，“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
她眨了眨眼，与他对视，最后垂头，闭上眼睛。
轨道与车轮的摩擦发出沉重的响声，飞车下落，剧烈的失重感充满心脏。风间万叶紧紧闭着眼睛……除了不适的感觉外，其实并没有害怕，就像用术式飞在天空中那样，她在山林里时与罗睺也这么做。
在那一刻，自由才是最为深刻的体验。
夏油杰看着她——去掉妆容的她并没有早上时那般明媚，但独特的气质却更加明显。
并不是温柔、恬静等人们通常给予她的形容词；而是忧郁的、脆弱的，同时也顽强的。她总是那样冷静，好像世上任何都与她无关。
但与其相处三年之久的夏油杰知道，她明明是在意的太多，才导致偶尔展露出身心俱疲的情态。
她呀，到底在忧愁什么呢？
夏油杰伸出手，呼啸的风让白色的发丝尽数拂过皮肤，就要触碰到那一双舒展的弯眉，却突然停下，将手收了回去。
凛冽的雪花拍打在脸上，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五条悟的大笑。黑暗的世界里，时间的流逝并不明确，不知过了多久，云霄飞车的速度减慢，直到停下，她才睁开眼睛。
“怎么样？”夏油杰平静地询问，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还好。”
风间万叶扶住罗睺的小臂下了车，还未继续说话，一个雪球就招呼在了身上。定睛一看，原来是五条悟扔来的，一个还不够，他的手里又搓好了一个雪球，扔向夏油杰，被对方眼疾手快地躲开。
他有些生气地喊道：“悟！”
“什么？”五条悟又扔了一个雪球，“没听见！”
夏油杰见警告行不通，双眼一眯，俯身抓了一把雪也搓起雪球，直直扔向对面。
“不许用无下限！”
“才不会呢！”他把墨镜往上一抬，挂在头顶，食指指向夏油杰，“本大爷今天就要以一敌二，接受制裁吧咒灵操使！”
一时之间，场上全部都是飞来飞去的雪球，两个人一个不服一个，势要在今天决出胜负。风间万叶正担忧地想前去劝架，就在这时，一个打偏的雪球又砸在了她的脸上，正中眉心。
罗睺见此便挥动羽扇，定要让给两个人一点颜色看看，却被风间万叶按住。她摇了摇头，也搓起了雪球，在此期间仔细观察，判断五条悟的行动轨迹。
虽然她的四肢比较无力，但抡圆了甩，依旧可以打出不错的效果。
风间万叶将搓好的厚实雪球握在手中，一个大转身，就用抛铅球的姿势将雪球丢出，正中五条悟那张帅脸！
“嗷！”
“干得漂亮。”夏油杰对她伸出大拇指。
“卑鄙！”五条悟拨开脸上的雪，“来吧，老子今天一定要打个痛快！”
“……”并不想参战的罗睺飞身而起，摇着羽扇，注视场地内雪球纷飞的残酷战斗，第一次想要学习人类无奈时会发出的叹息声。
*
“好了吗？”风间万叶张开双臂，询问胔刺现在的衣服是否合适。
胔刺满意地看着自己为其挑选的新装扮，比了个“OK”的手势。
她这才叹了口气，站在窗口张望一番，确定没有行人后挥动翅膀，落在楼下的家门前，不放心地检查了一遍衣服，才敲门。
“回来了？快来吃饭吧。”
“已经吃过了，妈妈……”
应付过父母后，回到卧室的风间万叶瘫在床上，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站在窗边的般若放下书本。
“有点……”她吸着鼻子，“雪仗打太狠，衣服全湿了，总不能让爸爸妈妈看到。”
在雪仗结束后，三人还体验了游乐场的其他项目，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家，而五条悟则暂时住在了杰的家里。风间万叶担心看到浑身湿透的自己会被父母追问，偷偷跑到卧室换了衣服，才敲响家门。
般若抬手发动术式，下一刻，风间万叶就感到浑身舒适，鼻子也不塞了，四肢也完全没了疲惫的感觉。
她躺在床上，抱着以前夏油杰送的大型熊玩偶，感叹道：“虽然玩得比较开心，但下次再也不去了……”
般若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太明目张胆了啦……”风间万叶撇撇嘴，拿过突然响起来的电话接通，“喂？梅木先生……有什么事吗？”
“有，是很重要的事情。”另一边的梅木永十分焦急，“现在东京并没有闲着的咒术师，请你立刻赶来东京一趟……路费会报销的！”
“之前大阪的诅咒师……正在东京游荡！那是位一级的术师，很可能十分危险，必须要你来解决！”
“……好。”
沉默良久，风间万叶认命地答应下来，又开始准备出行需要的东西。
“又给你发任务了？”般若将书翻过一页，“东京的那帮人还真是无能。”
“没有办法……就像你说的一样，明明高层实力并不算弱，但都像缩头乌龟似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也不能把他们全部解决掉吧？”她又准备跳窗离开，“之后见，般若。”
般若摆了摆手：“等你回来。”
“嗯。说起来我为什么要在同一天跳窗三次啊……”风间万叶在喃喃自语着吐槽后跳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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