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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钟言,”刘铭宇鬼鬼祟祟地凑到钟言旁边压低声音问,“纪北说是他提的,他怎么提的?”
“你脸拿开点,”钟言嫌弃地用手推开了刘铭宇的脸,斟酌了一下字句才开口,“他昨天喝了点酒……也不多吧,大概就两三杯,然后就开始说胡话了。”
“然后你就信了他的胡话?”刘铭宇有点没弄明白这里面的逻辑,“你都说他是说胡话了,怎么就——”
面对刘铭宇的问题,钟言欲言又止,他实在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可以随随便便就把确定关系的细节一股脑儿说出来,嘴巴微微张开又合上,最后还是没有给出一个答案。
“哎呀你别那么八卦,给人家保留一点隐私吧,”蒋丛林搭在钟言肩膀上的手恰到好处地把刘铭宇往外推了推,“适可而止啊。”
“亲了!”刘铭宇死不悔改地往下猜测,故意压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滑稽,“这反应,肯定亲了!”
“你烦不烦啊你,”钟言没忍住踹了刘铭宇一脚,“一边去。”
“哎,那谁上谁下啊?”刘铭宇贼心不死,像个刚开辟了新大陆的好奇宝宝一样巴不得拉着钟言书写一本关于男同的十万八千问。
又或者他是看同人文看多了想自己写?钟言眉头一皱,鄙夷地瞥了刘铭宇一眼。
“你这个问题有点越界了吧,”在旁边听了一路的汪栩然有些哭笑不得,出声制止了刘铭宇接二连三的盘问。
“钟言都没说什么呢。”刘铭宇悻悻地撇了撇嘴,“我就是好奇而已。”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蒋丛林顿了一顿,试探地看向钟言,“好奇。”
“你们两个大直男在这里问这些,还不如操心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钟言无可奈何地拍开了蒋丛林搭在他肩上的手,转过身面朝着他们倒退着走,他扯了扯嘴角,“我不说是因为,我不知道。”
“正常,”蒋丛林拍了拍刘铭宇的肩,“人家也才搞明白自己的事,你问那么多也没用啊。”
“你说的也是,”刘铭宇的反应有些慢半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之后突然一脸惊讶地看着钟言,“不对,你刚说我们两个大直男,难道汪栩然就不是了?”
钟言顿时有些尴尬,他没想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会带来另一个麻烦,面露难色地看着走在一旁一脸淡定的汪栩然,舔了舔嘴唇,“他……”
“是啊,我不是,”汪栩然看着钟言笑了笑,转过头对着固定在原地的刘铭宇和蒋丛林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啊,之前不是很敢告诉你们。”
“我靠汪栩然你这个不要脸的!家里出事瞒着我们也就算了,这点小事也不敢说,把不把我们当兄弟了!”刘铭宇立马蹿了起来,“都三年了汪栩然!一个宿舍快三年了,你怎么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们!”
“哎呀好了,”蒋丛林按着刘铭宇的肩膀把他扯了回来,“他肯定也有自己的顾虑啊,之前不说应该是怕我们不能接受吧。”
汪栩然默不作声地朝蒋丛林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那钟言怎么知道?”刘铭宇又把矛头指回了钟言身上,突然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一下子有些瞠目结舌,“不是、你俩不会……你你你们。”
“你想哪里去了?”钟言莫名被刘铭宇的反应给逗乐了,他突然很想反击一下,一下子收住了笑,对着刘铭宇抬了抬眉,平静地开口,“要真像你想的那样,你们能活到现在?”
说完他便一溜烟地跑回了宿舍楼,没有搭理跟在后面咒天骂地的刘铭宇,“钟言你真他妈不要脸!”
蒋丛林趁着刘铭宇崩溃大骂,凑到汪栩然旁边悄悄问,“所以钟言是怎么知道的啊?”
“我上周……不对,就是前几天告诉他的,”汪栩然没想再隐瞒,坦诚地告诉了蒋丛林,“之前的事情也是,不是我不信任你们,只是觉得他更能理解一点吧。”
“没事,”蒋丛林露出了一个微笑,宽慰地拍了拍汪栩然的肩,“我没怪你。”
说着他朝刘铭宇抬了抬下巴,调侃道,“就他那一惊一乍的性子,我也受不了。”
“是啊,”汪栩然看着刘铭宇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不过他这样也挺好,有什么不满就直接说了,倒是很好沟通。”
钟言神定气闲地回到宿舍后一屁股坐到了座位上,脑子里却还回荡着刘铭宇刚才无心问的那句谁上谁下。
几天前他连自己性取向的问题都没有考虑过,现在就要他思考上下左右的问题,他光是想想脑袋都要炸了——他并不是不知道上下左右代表着什么,只是非要把自己和纪北套到里面去,实在是有点困难。
刘铭宇的这个问题一直蜗居在他脑海里,即使下午他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选修课的期末作业上,睡前闭上眼时它又一次蹦了出来。
钟言烦躁地戴上耳机,翻出网站随手点了个封面看上去还比较正常的视频开始播放,夸张的声音和不堪入目的画面却很快把他心里的那点躁动给冲没了。
完了,自己不会是不行吧?钟言纳闷地在大众性向的频道里找了个视频,结果他再一次对着手机频幕感到一阵恶心。
钟言突然有些怀疑人生,他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该懂的东西还是懂的,自己也不是没解决过,只不过原因和大多数人不同——他就是好奇,这件事到底有多刺激?
甚至自己纾解只是为了缓解压力,像完成任务一般,脑子里空空如也,没有任何遐想的对象。
这很不对劲,他不得不考虑起前几天汪栩然随口说的那个可能性——自己或许是无性恋。
然后他翻遍了某乎和各个网站上的定义,却无从下手找到一个比较贴合自己的描述。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钟言的脑子里忽然闪过这句话,刚才的那点焦躁和疑虑就都消散了。
到底是左是右是上是下,都交给实践来决定就行。他吐出一口气,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只不过闭上眼的那一刻他突然有点想纪北。
前一天晚上两人还躺在公寓的大床上,身后有着属于另一个人的温热体温,纪北的存在让他没来由得感到安心,像被刚晒完收进屋、暖烘烘的毛毯包裹着一样,可以安稳地入眠。
也有可能和酒精有点关系,钟言不得不承认那两个带着些酒气的吻把他熏得迷迷糊糊,有关纪北的一切都是温暖踏实的,让他可以放下戒备坦然接受。
那点温热的触感好似再次出现在了钟言的唇上,他不敢去回忆,心跳却在无意识的回想中漏了拍,逐渐加重的呼吸和不容忽视的反应回到了他的体内,钟言猛地睁开眼,顶着黑暗中有些隆起的布料发出无声的叹息。
不用确认了。他有些痛苦地侧过身,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最后一门课结课后,钟言便回到宿舍快速地把假期要带走的东西一股脑儿塞进了行李箱里,给纪北发消息的时候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迫不及待。
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的时候纪北还在来的路上,他无聊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数秒,却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钟言!”
他回过头,便看见冉苒推着行李箱走到他旁边,冲他露出一个大方的笑,“你这个暑假找好地方实习了吗?”
“还没,你呢?”钟言并不排除冉苒的接近,曾经向他表白过的女生优秀而谦逊,被拒绝前后都保持着一定的分寸感,这种恰到好处的相处方式让他觉得舒服,这才一直和她维持着不错的关系。
“我前段时间看译文杂志社在招实习生,就去投了简历,面试了一下,刚刚拿到结果,让我下周就去,”冉苒看着他的时候眼里带着些试探,“你爸爸应该就是在那边当高级顾问吧?你要是也去的话我们还可以结个伴。”
“我不会去那里的。”钟言无奈地答道。
“为什么啊?”冉苒眨了眨眼,漂亮的双眼里充满了担心和困惑,“是因为我在你会觉得尴尬吗?”
钟言扯了扯嘴角,“不是,和你没有关系。”
“啊你别误会,我去那里也不是因为你,虽然你之前说的很清楚了,但我们还是朋友嘛,”冉苒自然地解释道,没有计较钟言刚才冷冰冰的话语。
“我知道,”钟言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转过身对身边的女生解释,“冉苒,我有男朋友了。”
“啊、啊?”冉苒对钟言突然冒出来的话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虽然我以前确实喜欢你,但我——”
“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钟言再一次听到冉苒亲口说喜欢自己还是感到有些不自在,只好开口打断了对方慌乱的解释,“我就是、想说一声,我之前拒绝你并不是因为你不好,说的那些话也是真心的,我怕你没有当真,所以才……正好今天碰见了就告诉你一声。”
冉苒被钟言强装镇定的解释逗笑了,没忍住调侃了一句,“你这样说我才会怀疑你在骗我。”
看到钟言不好意思地张口想要辩解,她急忙改口,“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所以你男朋友是我们学校的吗?”
“你一点也不介意啊?”钟言有些意外。
“反正我也追不到,介意这个干嘛,”冉苒坦然地说道,歪过头小心翼翼地问,“不过我就是好奇、好奇啊,你怎么突然就……”
“我也不知道,”钟言抿了下嘴唇,再次抬头时正好看到纪北从对面朝他走来,一下子连还要说些什么都忘了。
“钟言!”纪北指了指被钟言放在箱子上的行李袋,“需要我帮你搬点吗?”
钟言摇了摇头,“不用,你胳膊还没好吧?我都自己搬到门口了,不差这点路,我们打车回去吧。”
“那是我来晚了,”纪北抱歉地笑笑,目光投向旁边的冉苒时,身后恰巧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停下,面前的女生便拖着箱子往前走去。
冉苒转过身对着钟言挥了挥手,“那我先走啦,下学期见!”
“她是你们班同学吗?”纪北等冉苒上车后才敢出声。
钟言简单地介绍着,“嗯,冉苒她也是本地人。”
“哦,”纪北的语气拐了三拐,“她长得挺漂亮的。”
“你想说什么?”钟言敏锐地察觉到了纪北话语里的那点不爽。
纪北装作云淡风轻地回道,“没什么。”
“又吃飞醋。”钟言无语地拍了纪北后背一巴掌,“袁梦学姐追你那事儿我都没跟你计较呢,你倒好,一天到晚的怀疑这怀疑那。”
“不是,袁梦?”纪北没有意料到钟言会提起这件事,“所以她那天问了你我的事情吗?”
“是啊,”钟言想到那天下午在画室里的交流还是有些懊恼,“她问我你是不是不喜欢女生。”
纪北诧异地看着钟言,语气里尽是不可置信,“所以你那时候就……?”
“嗯,猜到了。”钟言尴尬地摸了摸鼻头,不敢迎上纪北的目光。
而纪北却只是发出了一声无可奈何的笑叹,“怪不得啊。”
“怎么?”
“你对我喜欢男生的事情那么淡定。”
钟言用鞋头碰了碰行李箱的轮子,“和她说不说没有关系,我本来就对这些事情很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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