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逢春

　　三月十五，立春。
　　“此番大捷，赫连将军功不可没。朕便封你为骠骑大将军，赏金千里两，受千户禄。”
　　赫连骞立即跪地叩谢，“谢陛下，此战非臣一人之功，还望陛下将对臣的赏赐分给其他同臣出生入死的兄弟。只是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苏澹有些好奇，“说来听听。”
　　赫连骞再次拜了下去，“臣心悦宋将军之女已久，想请皇上赐婚。”
　　忠臣哗然，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苏澹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放在宋晁身上，“宋将军意下如何？”
　　宋晁执玉牌，从官员队列出来，“臣替小女多谢陛下。”
　　苏澹眼角笑意更胜些，“好！朕今日便为你两家赐婚，以结秦晋之好。日子定在下月十五，如何？”
　　“谢陛下。”
　　处理完奏折后，苏澹换了常服，似往常般前往坤宁宫。
　　林依棠正在书房中抄着佛经，蝉衣在旁边研着磨。
　　门口的宫婢见到皇上，刚想要行礼，被苏澹摆手制止。
　　进到书房时，林依棠正专心抄着，倒是旁边的蝉衣余光先瞥到。
　　还未等苏澹制止，禅意急忙跪了下去，“参见皇上。”
　　林依棠闻言，放下手中的笔，来到书案边，款款行了一礼，“臣妾参见陛下。”
　　“依棠，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些虚礼。”苏澹急忙伸手去扶。
　　林依棠嘴角挂着得体的笑，“陛下是九五之尊，臣妾自是要行礼的。”
　　听到这话，苏澹再也绷不住了，直接将眼前人紧紧抱在怀里，喉头有些哽咽，“依棠。”
　　他见过她灵动活泼的一面，而如今，她却因为自己变得自己不像自己。
　　林依棠微微挣开，“陛下还未用膳吧。蝉衣，去传膳吧。”
　　蝉衣得了命令之后，去御膳房传了膳。
　　膳食上来时，林依棠望了蝉衣一眼，终是没有说什么，她知道那小丫头是为自己好。
　　蝉衣感受到自家小姐的目光，低下了头。
　　桌上的菜都是林依棠爱吃的，偏偏苏澹爱吃些清淡的。
　　“臣妾让人重新传膳吧。”林依棠略带歉意，打算重新让人传膳。
　　苏澹知道桌上的膳食是按照林依棠的口味上的，于是开口道，“不用，我最近也想换换口味。”
　　“你们都下去吧。”说完，夹了块葱醋鸡放在林依棠碗里，见对面的人想要开口道谢。
　　苏澹急忙开口，“今日赫连骞求了一道婚，和宋将军之女。”
　　“赫连将军与妙仪两情相悦，是一桩好姻缘。”林依棠抬起头，笑意真实了些，眸中微微亮了些。
　　橘黄的烛光照映在林依棠的脸上，让苏澹想到那个下雪夜爬墙的少女。
　　回想两人如今相敬如宾的现状，默默攥紧了拳，他一定会好好弥补。
　　蜡烛燃了半柱，这顿饭也算是平静吃完。
　　两人沐浴完，宫婢熄了烛。
　　四处陷入了寂静之中，原先平躺着的林依棠轻轻地翻了个身，背对着苏澹。
　　苏澹挣扎一番后，翻了个身，环住林依棠的腰，“依棠，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感受到怀中人身体一瞬间的僵硬，苏澹在林依棠后肩轻轻蹭了几下，“不是现在，等......日后，若是你愿意......”
　　两人相处也只有成亲那段日子多一些，后来登基，再加上叛贼一事，几日都见不到一面。
　　“过些时日就是秀女入宫的日子，到时候臣妾帮陛下选几个才貌双全的女子。”
　　林依棠很认真地提出建议，毕竟皇家需要开枝散叶，如今后宫空置，朝堂稳定，子嗣问题自然要提上日程。
　　苏澹闻言，将林依棠圈进怀里，紧紧地搂着，“我只要你一个，后宫有你一个就足够了。”
　　林依棠没有回话，不一会儿沉沉睡了过去。
　　苏澹轻轻地将林依棠转了个身，吻上她的额头。
　　翌日，蝉衣急匆匆从外面赶来，“娘娘，奴婢听在陛下面前侍奉的徐公公说，今日早朝上陛下宣布后宫空设。几位有意见的老臣，也被陛下以欲外戚干政的理由敲打了。”
　　林依棠握着毛笔的手在空中微滞，墨滴落在抄好的佛经上。
　　等苏澹赶到坤宁宫时，林依棠正在等着她。
　　苏澹坐到她旁边，握着她的手，“昨日忘了告诉你，赫连骞他们两人的婚事定在下月十五，到时候你陪我出宫参加吧。”
　　“好。”林依棠话锋一转，“听说今日陛下在朝堂上传了旨，打算空设后宫。”
　　苏澹神色有点不自然，他打算过几日再告诉她的，担心她以为这只是他昨日冲动下的决定。
　　“是。我是认真的。依棠，我只有你一个妻子就足够了。我父皇生前也只有我母后。”
　　林依棠无奈地摇摇头，“陛下，后宫妃子不仅是妃子。”
　　苏澹知道她的意思，后宫不仅是为了延绵皇嗣，更是拉拢前朝众臣的利器。
　　“我会解决的。”
　　次月十五，将军府外竹炮声响，极尽热闹。
　　府内恭喜声不断，不多时，听到一声“皇帝驾到。”
　　众人急忙跪了下去，苏澹从马车上下来，随即转身伸出手，打算扶着林依棠下来。
　　旁边蝉衣刚收回的手缓缓收了回来。
　　“各位不必拘束。”
　　等到宾客尽欢，纷纷离去时，赫连骞带着些醉意回到寝房，心怦怦跳个不停。
　　打开门，龙凤烛燃得正旺，赫连骞拿起玉如意，轻挑起红盖头。
　　盖头被挑开，露出宋妙仪娇俏明艳的脸。
　　赫连骞心口的地方依旧怦怦跳个不停，这是他从小就喜欢的姑娘啊，如今恍若一场梦，倒是感觉不真实起来。
　　宋妙仪看他愣住，不禁轻笑出声，在他眼前晃晃手，“夫君这是不打算喝合卺酒了？”
　　“不急。”赫连骞将手中的玉如意放在桌上，回到床前将宋妙仪头上的发冠了下去。
　　“明日不需要早起请安。”赫连骞看着喝完酒脸上红晕一片片的宋妙仪忽然开口。
　　宋妙仪轻皱起眉，她知道赫连骞自小父母战死沙场，却不知为何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还未等宋妙仪想明白，赫连骞扣住她的脑袋轻吻了上去，随后加重力道，令人招架不住。
　　屋内烛火摇曳，宋妙仪忽然悟到赫连骞的话中意，瞬间羞红了脸。
　　赫连骞看她羞红的脸，知晓她明白了自己话中的意思，于是原先扣住眼前人脑袋的手慢慢移到腰侧，将人顺带到了床上。
　　带着粗茧的大手抚上温软的白玉时，宋妙仪不禁轻哼出声。
　　不一会儿，罗衣尽散，纱帘被人放了下来，两人的剪影如丛间双蝶，争个不休。
　　红烛暖帐，屋内合欢香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月亮被遮住在乌云里，不得见银心和宝笙羞红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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